4-42-最終手段

本章節 4628 字
更新於: 2025-09-21
  【第三人稱】

  要說明我們的主角──陳志涼錯過了什麼,這還得倒回點時間、從帖斯提喚醒兩位女性開始說起。

  醒來後,發現隊伍失聯的最強成員‧志涼,不只活蹦亂跳,還為了守護全員、於立方體內進行死鬥之際,小晶和碧莉斯都止不住激動的淚水、並掛上欣喜的嘴角弧度。
  「志涼……我就知道!」
  「果然……!你不會就這樣拋棄我的!果然!果然……!嗚……!」
  於兩人貼著立方體厚實牆面、為著志涼的歸來而感動之際,企圖研究奧斯伍德強大祕密的老詹,總算是得出結論。
  「我說老闆……這大概是沒救了。」
  從蹲姿恢復成站立的斜瀏海男子,臉色十分慘白、活像是目擊到世界末日開始的剎那。
  「那傢伙的術式埋得太深,我根本沒辦法接觸到……就算可以挖地靠近,到那時候、志涼和他的戰鬥大概也……
更扯的是,明明魔力的來源距離不算近,卻因為傳輸的量夠大、到了能無視傳輸耗損的程度;要從源頭解決,這個選項也很耗時間……
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也難怪志涼、會選擇把自己關在這裡面,想盡辦法消耗奧斯伍德!這已經是……最佳辦法……!
就算這傢伙遠離術式,術式本身也帶有追蹤系統,魔力供給還源源不絕……這、這根本沒法贏啊……!」

  「……」
  過於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讓帖斯提幾乎啞口無言。可要他對失而復得、自己重要的摯友見死不救,那也絕不可能。
  完全思考不到下一步行動的當下,帖斯提少見地、感到十分迷惘。
  ──到底……怎麼辦才好?
  然而如此無解的煩惱,竟是在下個瞬間、就因老詹的一句話煙消雲散。
  「──老闆,我收回前言。
事情出現轉機了!快把小晶她們叫過來、我們有機會了!」
  唐突的指令,不只使帖斯提產生混亂,也讓看似無解的事端、迎來最大的轉機。
  「怎麼回事,老詹?!你好好說──」
  「沒時間解釋了,老闆!不知道這情況會維持多久!
總之,出自不明的原因,我感受到對奧斯伍德的遠處魔力供應、現在消失了!我們得馬上行動!!」

  「真的嗎!!!」
  如此震驚的消息,使帖斯提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刻招集全部人。
  「聽好!現在志涼在這裡頭奮戰,但是可能撐不久……!能拯救他的、只剩在場的我們!
現在立刻集中所有力量、把這個透明牆打破!來吧!」
  對此提案,只見碧莉斯獨自走上前,然後──掏出腰際的「能力槍」。
  「讓我來吧……!大家都先保住力量、好對付那個混帳……!」
  她確實地感受到,如果是自己的「彈頭」,肯定能對現在的情況、做出相當的幫助。
  「這手上的傷、肯定也是志涼……
我都不知道、到底被志涼拯救幾次了……所以,這次換我了!!!」
  明知此舉會耗盡自身所有魔力,碧莉斯仍是毫無遲疑,在「能力槍」槍口對準立方體牆面後、毅然扣下板機!
  「拜託了,讓我也成為你的力量吧──『魔力束光(エナジー・クラスター)』!!!」
  吸收女子體內所有魔力、和「變形蟲」的體力後,其槍口立刻爆出一道刺眼且高熱、筆直殺出的光束,照射在立方體的牆面上!
  只見那透明牆體、雖然有明顯的能量分散行為,讓光束的輝芒逸散到全體牆面,可這反倒使立方體全部都受到影響,每個牆面都即刻產生龜裂。
  最後,承受了沒過一秒的衝擊後,立方體便於碧莉斯的叫喊、以及伴之而來的巨響中,應聲崩壞!
  「我們來救你了,志涼!!!」
  「碰──!!!!!!!!」

  於是如此這般,志涼的困獸之鬥、宣告無疾而終。甦醒後的四人、也正式和志涼再次見面。
  自然,發現自身的奮戰、被眾人徹底粉粹,他再也無法忍受、朝指示的帖斯提指著鼻頭就罵。
  「不帶這樣的、不帶這樣子的啊?!這可是最重要的關鍵時刻啊!!?
你讓大家搞這招,會把島上、不、全部人類都搞死的啊!帖斯提?!?!」
  儘管受到久未見面的同伴、如此嚴厲的指責,帖斯提也毫無怨言。
  不只因為和志涼的重逢、喜悅大過了無端挨罵的憤怒,更是由於──他確實看到、奧斯伍德的臉上產生焦躁。

  「……怎麼會?!」
  誠如老詹所言,奧斯伍德剛恢復身軀原型後、就察覺了魔力的供應中斷;意料之外的結果,大大偏移了他的計畫預想。
  ──為什麼?是那個女孩、被打敗了嗎!?這麼說來,在這裡的、不是他們全員……難不成!?
  意識到對方、可能對自己的「伎倆」動了些手腳,奧斯伍德仍是嘗試維持語調、試圖不讓對方看穿動搖。
  「……讓他們打破你製造的『牢籠』,大概是你最大的失誤了,志涼‧陳……!」
  可口頭上的逞強,也改變不了其曾經在他人面前、展現出失態的事實。
  注意到這點,志涼反過來、勉強將微笑掛上面容:
  「那可、不一定吧……?
帖斯提,抱歉。剛才用詞重了點。你應該有什麼打算了──不,我想,是『已經』動手腳了、對吧?」
  眼看氣勢占上風,男子緊持手上長槍、把頭髮往後梳理,臉上是以往的自信笑容。
  「……大家肯定都出了點力,就算沒在現場也是一樣。
所以!奧斯伍德‧羅亞萬!你已經毫無勝算了!這次可是真的將死了!!!」

  「咕……!」
  不明原因的「供給消失」、志涼的再次出現,都讓奧斯伍德大為挫敗。若是事態繼續發展下去,自己將只會成為歷史的汙點之一,誰也不會認可。
  現在,正是拿出最終手段的時候,不該再有保留了。
  ──反正,也不見得再需要了。
  「還沒完。
我可不是、會簡單在這裡完蛋的人!!!看著吧,我絕對、不會,讓人類社會的『進化』就此結束!!!!!」
  趁著對方被自己的叫喊震懾住,奧斯伍德瞬間抽出口袋中的小瓶,一口氣飲盡內含的液體!
  「!?」
  來不及阻止對方行動,眾人只得眼睜睜、訝異地看著奧斯伍德開始發生變化。

  此刻,奧斯伍德喝下的液體,是他依著古代書籍和文件、做出的「最後手段」。
  他藉由「編寫術式」的理由、爭取到大量遠超過需要的時間,並完成了對付「魔族陣線」其餘兩人的作戰。
  其中一個,就是「儲能寶石」和大魔力對「能力」的進階運用;這使他在魔力不間斷的前提下、可以獲得近似無敵的身軀。
  另一個則是在「儲能寶石」計畫、要是不幸先被那兩人知道的話,就能派上用場的、「能力增長劑」藥水。
  在研究「儲能寶石」之際,奧斯伍德透過古文件、發現了這種能提升「能力」的藥劑。
  雖然文件上明確提及、「副作用會削弱生命力」,但先前透過帖斯提的「彈頭」、理解強化有多恐怖的他,毫不猶豫、著手進行了藥劑的開發。
  萬一維斯跟費爾磊察覺到「儲能寶石」的真正用途、打算反撲,這個藥劑、就能成為打倒他們的手段。
  所以在藥劑的「主要用途」對手──那兩人還生死未卜的這刻,就祭出這最終手段,也顯示奧斯伍德、真的被逼到毫無退路了。
  即便這會賭上自己的未來,也可能再無選擇權,他還是毅然決然、踏出這一步。
  因他無法原諒、也不能原諒,眼前這批阻礙自己計畫的人群。要是任由他們存活,就算自己現在失敗、未來還是有後繼者,仍會被這些混帳再次阻止、無法完成改變社會的「壯舉」。
  現在就得為了人類社會的未來、勇敢向前。他如此深信著。

  而喝盡藥劑的他,身體很快感受到負責控制魔力和「能力」的體內器官──也就是「變形蟲」,產生了變化。
  奧斯伍德也就開始大放厥詞:
  「……就算我的身軀、我的生命因此消逝,那也值得了!要是可以、處理掉你們這些進步的絆腳石的話!
在自己存活的最後時間內、好好懺悔吧!懺悔自己到底做了多麼可惡的事!
然後──就給我全部消滅吧!!!連點灰塵都不剩的!!!!!」
  下秒,奧斯伍德就全身都化為濃煙、席捲整個廣場,剎那就遮蔽眾人視野全部!

  「同樣的招式……肯定不是吧。」
  警戒著對方的全新型態,帖斯提立刻給出指令:
  「全部人、都集中在一起!別分散了!感覺會比剛才還要棘手……!」
  「剛才那樣、還不夠棘手嗎?!」
  志涼邊和眾人會合、邊以抱怨口吻吐槽,「順帶一提,他大概是用那個藥劑、把自身的『能力』強化了!如果我沒推斷錯的話!」
  「什──」
  訝異之餘,帖斯提立刻緊縮背後肌肉,在濃煙之中、使自己的「變形蟲」露出體外──
  他卻被志涼一把抓住肩頭,大聲斥責。
  「你在幹什麼,找死嗎?!幹嘛把自己的弱點給──」
  「現在就是這種緊急時刻啊!志涼!
你也聽見了,對方也賭上自己的性命了!要是我們不豁出去、可是沒有勝算的!這已經是站上戰場的基本條件了!!!」

  「……」
  如此積極的態度,迫使志涼徹底轉念、正視眼前的敵人。
  自己在台灣之時,從未面對過要和人拿命相搏的、攸關存亡的爭鬥。就算一時遭到霸凌,最多就是想辦法還手、打個兩敗俱傷。
  現今,雙方都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就為了守護自己珍重的事物,志涼頓時感到自己、無比地幼稚。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似的。
  這裡就是戰場。沒有任何天真的空間。
  ──既然如此,那我也該……!

  抱著已成長的真正覺悟,志涼這時站出身。
  「……抱歉,是我太傻了。
然而我還是、想把傷亡降到最低。」
  說出這樣的話語,少年擋在帖斯提的面前、不顯露任何錶情給他。
  看到他的行為,帖斯提直覺提問:「志涼,你想到什麼好主意了嗎……?」
  「不能說是好主意──對你來說是這樣的。」
  志涼刻意沒有回頭,以背影訴說自己的判斷。
  「但至少,應該可以確保不再有犧牲者出現。我是這麼想的。
因此──開槍射我吧!用你的『彈頭』、增強我的『伯樂』……!」

  「你──?!」
  深知後果,帖斯提自然一口回絕、大力反對:
  「別想!想都別想!你自己清楚得很吧!那個……我的彈頭『能力開花(アビリティー・ライザー)』對你來說,會造成多麼不可挽回的結果!!」
  之所以這般強力拒絕,帖斯提可是有絕對的理由。
  在初次面對奧斯伍德之際,於眾人陷入困境時、帖斯提對志涼使用了「彈頭」後,他差點喪失所有理智、幾乎要化為等同神祇的存在。
  好不容易才喚回志良的帖斯提,於是下定決心、不會再朝志涼打出「彈頭」。
  可現在,卻是他本人這樣要求。
  這相當於志涼自己、希望藉由帖斯提的手,在得以保護同伴的同時,作為代價、將消失於所有人的視野之外。
  才剛重逢、又要親自送出永久的道別,這件事、帖斯提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

  「……哈哈,果然不會輕易接受嗎。」
  感受到摯友的憤怒,志涼聳了聳肩、苦笑出聲。
  「但是,現在不做這檔事,那就沒有機會了。
你看看現在的情況。我的魔力被『寶劍』最後一招掏空了,體力也差不多快沒了……或許,沒有『成神』的機會了吧?
再說,其他人也消耗得很多了……老詹看來疲倦不已、晶小姐好像也用不上『能力』,碧莉斯更是受傷、勉強受我包紮後上陣。
就算你沒事,我們還能撐多久?這傢伙還增強了力量欸。
你自己也說了──『要是我們不豁出去、可是沒有勝算的』,對吧?
如今,換我為你們拚命了。」

  「但是……但是……!」
  帖斯提這時放大音量,試圖提升主張的可行性:
  「沒、沒必要吧?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老詹待會就可以解除小晶的『能力封鎖』,碧莉斯雖然魔力耗盡、但我們手邊還有藥水啊。
歐文他們待會也有機會趕來,或者西克為首的那六人──」
  「別自欺欺人了!!!」
  然而他無力的話語,卻被志涼一聲大喝制止。
  「我們已經輸得夠多了。都怪我一開始、沒能意識到你被掉包,我們也沒有察覺到、他們後面盤算那麼多手段……
所幸,這盤棋還沒全部輸掉。我們的最後一張手牌、還沒用掉。
現在就是該打出的時候!不是對別人、而是對我!打出你的『彈頭』!這就是最佳解!!!
起碼要是薩頗特的話……要是他的話,肯定會做的啊……會做的啊!!!
拜託了!我不想……再讓任何熟悉的同伴犧牲了……!開槍啊!!!」

  感受到摯友口中、那股不可思議的衝動與熱度,帖斯提的手臂,此刻違反他本人的意願、抽出隨身的「能力槍」。
  接著,宛如玩具般的槍口、對準了眼前少年的背後。
  他很清楚,若是扣下了板機、任由體內「變形蟲」被吸取魔力,就是親自葬送這段友誼。
  咬牙切齒之中,他痛恨自己的無力、也憎惡著個性上的軟弱。
  同時他也懊悔著,自己為何、放棄阻止這位摯友。
  情緒交雜之間,其手指順從了腦袋的指令、把板機重重扣下。

  ──要是自己、沒有這種力量就好了。
  「──『能力開花(アビリティー・ライザ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