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好多了嗎？」

當兩人回到夕晨房裡時，佩妮正坐在夕晨床邊的木椅上，背對著赤紅的夕陽，看著她們。

「嗯……舒服多了。」愛琳微笑著說。

「那就太好了。」佩妮回以微笑，「那麼，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佩妮便拉著一臉不知所措的羽慈準備離開房間。

「學姐！」愛琳詫異的看著佩妮。

「讓你們獨處一下吧。」佩妮笑了笑，「你們很久沒有好好說話了對吧？」

「咦！」愛琳還來不及追問，兩人就離開了房間。

「啊……」愛琳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沉睡著的夕晨。

他們真的好久沒見了。

七年……

儘管只可能佔了她人生的一小部分，但這七年，卻超乎她想像的漫長。

她凝視著夕晨的臉片刻，接著伸出了手，在空中猶豫了一下，然後撫著他的臉。

他的臉非常慘白，若不是身體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看起來就像是個死人。

夕晨從小就罹患了肺病，而且發現時就已經非常嚴重了，從被醫生診斷出的那一刻，他的未來就只剩下等死。



「夕晨，你……害怕死亡嗎？」

「我一點也不害怕喔。」

「……為什麼？」

「因為……我遇見了妳。」

「嗯？」

「所以，我現在很幸福喔！」



她現在的心情，出乎她意料的平靜。

忽地，她覺得胸口一陣劇痛。

這並不是心臟病發作，而是另一種她更不陌生的感覺。

她好難受，胸口不斷發熱，就像要把心臟燃燒殆盡似的。

明明心臟病更痛，現在這種感覺，卻比發作時更痛苦。

她的眼眶變成了紅色，不久，晶瑩的淚珠落下。

「笨蛋……哭什麼哭……？」

她不斷擦著從眼眶冒出的淚水，但卻怎麼也擦不掉。

豆大的淚水滴在夕晨的床單上。

明明已經告訴過自己，哭也無濟於事。

但是，她的淚腺卻每次都背道而馳。



「……給我出去！」

「吵死了！」

「閉嘴！妳才不是我的女兒！」



討厭的回憶湧上心頭，壓抑不住的感情像瀑布一般同時宣洩而出。

當她回過神來時，她正在嚎啕大哭。

☆☆☆

佩妮和羽慈待在外頭，聽見了愛琳的哭喊。

那是種非常悲傷的、撕心裂肺的哭。

羽慈忍不住開口，「請問……愛琳……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她只稍微聽愛琳說過自己的一點事情。

在她的自述中，她的童年，幾乎只有悲傷、憤怒、絕望，被收養、被拋棄、被不在乎，從小被迫經歷生離死別，不明白什麼是快樂、什麼是愛。

但除此之外，她身上存在的迷團還有太多太多，說不定她對自己隱藏了她更深層，更不想想起的回憶。

「這個嗎……」佩妮垂下眼眸，「事情……要從她小時候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