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睜眼說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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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01
  那隻蜥蜴人已經不知所蹤,只剩下悽悽慘慘戚戚的拉姆羅斯衣衫不整癱死在地上。

  女神的祝福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只要定時到教會進行祈禱,「勇者」每天都能再藉助女神的力量復活,並且移除全部的負面狀態。這非常實用,既可以避免到教會報到的次數,又可以避免錢包被合法搶劫。

  傳說中,這是為了幫助勇敢勇者們保護女神所愛的這個世界,能夠讓勇者義無反顧地在前線揮灑自己的熱血。

  當然,啟用祝福還是需要達成某些條件:比如身體需要維持一定的完整度,復活的時間需要五分鐘整,這段期間必須確保有隊友在旁邊協助,否則屍體就只是脆弱無力的軀殼。真實的理由已經不可考,至少可以避免在醒來時發現自己少了胳膊大腿,因為缺少某個重要的臟器復活即等死。

  無論如何,女神的祝福只針對勇者本身,損壞的肉體可以恢復原狀,而裝備則不在祝福的範圍。

  拉姆羅斯黑著臉看著自己的衣服,斗篷不知所蹤,布料變得與蜥蜴人一樣殘破,尤其褲子已經破得約等同於沒穿。男人的驕傲此時正在空中瑟瑟發抖,過度射精讓前端看起來還有些紅腫,凝固的精液附著在整個下半身,萎蔫的土地還可以看到一、大、片液體濕潤的痕跡。

  勇者不確定自己昏迷了多久,哪怕身體已經修復完成,體內仍然有種被粗大性器填滿的錯覺。他恍惚記得自己爽得死去又活來,瀕死的性愛體驗讓他現在還有股宿醉似的脹痛感,一回憶起來原本疲軟的性器又再次抬頭,而微微鼓脹的小腹裡頭還有些晃蕩的體液。

  天知道蜥蜴人到底幹了多少次?強姦犯的身份調轉,原先的愧疚感如今只剩下被白嫖的憤怒與荒唐,勇者想,這比例原則根本不成正比。

  他——他不過就是強迫人家口交,而自己損失的卻是屁股的處女還有尊嚴!他有一堆話想說,一堆事情想抱怨,手指將屁股的洞撐開,滿肚子的吐槽隨著肚子裡頭的殘留物排了出去,溢出的呻吟讓勇者一下子黑了臉。

  拔屌無情四個大字在腦中閃現,是個人在發現自己操死了人都不該溜之大吉,氣到發笑的表情在發現隊友朝自己發來無數通訊要求時僵住。勇者急急地使用組隊魔法,毫不意外地看見代表隊友的光點就快趕到自己身旁。

  而當一個人運氣差得徹底時,通常也不會突然從谷底爬到顛峰。

  從空間戒指掏出尚且能穿的衣服不需要多久,然而拉姆羅斯翻了又翻,才想起自己唯二兩件替換用的衣服丟在馬車裡。他的空間戒指是趁著特價時買的便宜貨,就某種層面來說屬於只能低價才有人買單的瑕疵品。能裝的空間有限,偶爾還會自行擠壓空間導致裡頭的物體有機率造成損害,秉持著不浪費的勤儉青年習慣性保留彈性空間,怎麼會想到有天會出現找不到衣服穿的窘境?

  他看見森林裡有人影朝自己走向,手忙腳亂地扯下披風,布料發出激昂的抗議聲響。

  好了,原本還可以當民族風格布裙原料的布料,現在更像宮廷藝術家半是遮掩半是表達時代審美的小小布塊。

  勇者沉著臉把布料貼在自己的下體,看著來得正好的吟遊詩人。

  他想不到該擺出什麼表情才能面對用三秒錶演如何從震撼到無措,從無措到懷疑,閃爍的淚光被她悄悄用手指抹去,一副沒關係你要堅強我看破不說破的精靈。芬爾算是精靈中的異類,這或許跟她在長生種中的年幼有關?她熱愛一切愛恨情仇,對於戀愛故事有著無窮的熱情,爛大街的劇情無非就是風俗店裡的姊姊常說幾種手法,可歌可泣的故事並不一定是喜劇結尾。

  吟遊詩人可愛慘了悲劇,經典永遠不會過時。要不是拉姆羅斯是隊伍裡的隊長,芬爾恐怕就會掏出隨身的筆記,將這當作靈感,譜成一篇樂曲,在下一個城鎮中歌唱出來賺取路費。

  「聽著,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嗯嗯,我知道的,沒關係。在陰暗的樹林裡面您並沒有與脫光光的妙齡女子見面。」芬爾脹紅著臉回答:「雖然就正常邏輯來說這不合常理,但人類男性在精蟲上上腦的時候會無法判斷,畢竟血液都往下面那根流去了嘛。」

  「這聽起來完全就是誤會了啊混帳!」拉姆羅斯氣得大叫,雖然是精蟲上惱了沒錯但不是那樣!他抬起自己的大劍,敲了兩下地板——謝天謝地,他的武器並沒有在失神的狀態中遺失,「我遇見了毒龍!這次村長的委託對象,那條作惡多端的龍!」

  芬爾啊了一聲,更加興奮,「英雄救美,為了美人而罔顧性命。」

  「誰他媽在巨龍面前還想著談情說愛啊!不、根本沒有美人好嗎,你哪隻眼看到有美人了?」拉姆羅斯咬牙,不僅沒有美人,還只有一個雄壯威武可以用大雞雞殺人的雄性異族,「老子只是單純遇到龍了,他的黏液有毒,我的衣服被他的毒液溶解,接著因為……那個……他的毒實在太強了,對,所以我就被毒死了!」

  「勇者大人,您的毒抗性不是高到讓人懷疑您不是人類的地步嗎?」

  「呃,這就間接說明這條毒龍有多麼、厲害?」

  事實上,拉姆羅斯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狀況。感謝女神的祝福,量化的個人狀態欄什麼也看不到,體力滿值,魔力全滿,既沒有陷入幻覺之中,也沒有任何異常狀態的提示。勇者感性上認為自己著了道,理智上同樣無法說服自己。

  他寧可相信那是淫魔跟蜥蜴人結合的突變種,基於這樣那樣的理由把自己榨到精盡人亡也好過被操到爽死。

  芬爾乖巧地點了點頭,也不說究竟相信了沒有,她的目光停留在勇者雙腿間的黏液,慈愛的眼神讓勇者不寒而慄。

  簡直比他的姥姥還要充滿母性光輝。

  最後趕到的是隊伍中最為博學的大魔導師。著急的大魔導師衝到面前,在發覺勇者無事後才鬆了一大口氣。勇者的說詞與剛才一致,天真的學院派還處於容易拐騙的階段,在繪聲繪影的描述下,他相信接下來的對手是隻窮凶極惡的大壞龍。

  「他足足有三公尺那麼高——」

  「咦?龍有那麼矮嗎?」

  「六公尺。」勇者改口得面不改色,「我跟他纏鬥到不久之前,為此還付出了寶貴的性命。這些白濁的黏液來自於那頭毒龍,小心不要碰到,絕對不要碰到!」

  拉姆羅斯看著嘴角上揚幅度越來越大的精靈,心一橫,補充道:「總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去整裝討論攻略的事宜吧!」

  等攻略完再去村莊裡面問看看有沒有人認識那隻該死的蜥蜴人。

  用了自己的屁股那麼多次想拍拍屁股就走?絕對不行!不幹回來勇者的面子該往哪裡擺?

  勇者的糾結大魔導師並沒有感受到,朱利安崇拜地看著衣衫不整的勇者,那張臉上並沒有因為失敗而出現的氣餒,緊蹙的眉頭就像在反省自己的微小失誤。

  與魔法為伍的大魔導師根本沒有意識到與拉姆羅斯的想法南轅北轍。他捏緊自己的法杖,興奮得想要釋放幾顆盛大的火球術,恨不得那隻難纏的毒龍立刻現身,在英勇無畏的勇者後頭施放無數複雜又強力的法術。

  另一方面,身為資優生的本能蠢蠢欲動,連受到祝福的勇者都無法對抗的毒該有多可怕?樣本隨地可取,也許他能夠採集一些?

  「不愧是勇者大人,哪怕是死亡也不會蒙蔽你的勇氣,這一塊跟那一塊還有這裡跟那裡,到處都是各種毒液的殘留痕跡,肯定是一場非常艱辛的戰鬥!」大魔導師握拳,「您一定很辛苦——請不用擔心,身為您的輔助者,我會為您分析出這些毒……」

  「不!不用!」

  「咦?」

  「噗。」

  截然不同的三種反應在同一個時間出現,大魔導師掏戒指的行動被阻止,勇者緊握住他的手,就像法師塔裡的魔導師搶著學徒一樣熱切。在朱利安的眼中,勇者的眼神充滿期待,好似乎它的存在是多麼重要,將所有的重任全都寄託到自己身上。

  人盡皆知,法系職業者總會在某些地方鑽牛角尖,即使他們有著能夠閱讀最為古老文字的聰明腦袋,改而放到市場上時大半都會直接停止作用。能夠吸收與分析資訊量的天賦只能作用在知識與理論,面對常識與似是而非的呼嚨,只要沒有邏輯上的問題,剛踏入社會的朱利安大多不會懷疑。

  就如同現在,新出茅蘆的大魔導師腦中經歷了一場風暴,勇者一連串的連珠炮將他炸得一愣一愣。拉姆羅斯提到了過去,提到了現在,提到了他們之間經歷的種種與未來會經歷的種種,比任何一條咒語都還要複雜且繁複,以至於回過神來後,他只覺得熱血沸騰,彷彿有滿心的展望擠壓在胸口中,隨時準備拋頭顱灑熱血。

  拉姆羅斯連哄帶騙終於來到結尾:「經歷了這場戰鬥,我的毒抗性又提升了好幾個等級。不用擔心,我有自信下一次碰見他不會再輸……我重要的夥伴啊,相信隊長吧!」

  一旁的吟遊詩人忍不住給予掌聲當作背景音效。

  「我會的、我會的嗚……我、我!絕對不會辜負勇者大人對我的期待!」

  精靈的表情有些扭曲,脹紅的臉頰看上去像曬了過量的太陽。她將備用的披肩遞給勇者,什麼話也沒有說,讓拉姆羅斯能夠在大魔師的豪氣萬千下藏起赤裸的身體與自尊。

  至少。

  至少他還能保留一點虛假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