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著我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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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25
晌午的陽光透過窗簾,溫暖地灑落在精緻典雅的臥房內,水藍色的柔軟床鋪上,躺著一個踢掉半條薄被的女生。細微的鼾聲,輕輕地響著,女生熟睡的臉上忽喜忽怒,似乎正經歷著一場精采絕倫的夢境。
一陣手機鈴聲從女生的枕邊響起,她睜開迷濛的雙眼,摸向枕邊的手機,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您所撥的電話正在睡覺中,如不留言請掛斷,如要留言請五分鐘之後再撥打。」
「呵呵。」電話那頭傳來優雅的女性輕笑,「雅築小姐還在睡覺啊?」
糜雅築猛地坐起身來,紅著臉說道:「傅、傅小姐?」
「叫我詩涵就可以了。」輕柔的女聲說,「一恆醒過來了,他想問妳,他的食靈花是不是在妳那邊?我那天走得太匆忙了,沒有注意到這點。」
「喔、喔。」糜雅築望了一眼放在窗邊的白色百合花盆栽,「是在我這邊沒錯。」
「嗯。」傅詩涵的聲音中帶著欣喜,「我已經派人過去接妳了,妳打扮得漂亮一點,等等過來見一恆。」
「不用特地打扮吧……」糜雅築支支吾吾地回答著,臉色不由自主地漲紅起來,只聽得手機那頭傳來傅詩涵的輕笑聲。
「車子半小時後就會到了,到時見。」她說完,掛斷了電話。
「為什麼去見那壞蛋,我還得特地打扮得漂亮一點啊……」糜雅築一邊嘟噥,一邊在衣櫃的鏡子前擺弄著一套套衣服。
選定了一套連身長裙後,糜雅築進入浴室刷牙洗臉,口中兀自嘟噥著「為什麼」,換好衣服後的她在鏡子前轉了幾圈,接著看向放在桌上的那條被下過「換體禁咒」的詭異髮帶。
「要不要綁上呢?」她喃喃自語地猶豫著,最後將髮帶塞進隨身攜帶的包包裡,然後抱起放在窗邊的食靈花,離開住處。
在慕一恆被傅詩涵帶走的隔天,誤以為糜雅築是慕一恆助手的黃辰木,前來登門道謝,糜雅築這才從他的口中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氣得她好幾天吃不下飯,不斷咒罵慕一恆是卑鄙的壞蛋,而且每天咒罵的次數最少達到上百次。
「壞蛋、壞蛋!」想到這裡,糜雅築再度咒罵了起來,她板著一張臭臉,來到大廈外,只見警衛室外停著一輛加長型的勞斯萊斯,而正站在車門外靜候的司機,與他身上所穿的那一套制服,讓糜雅築感到有些眼熟。
「糜小姐,我家小姐正在等候您。」那司機一見到糜雅築立即躬身說道,將車門打了開來:「請入座。」
「我、我?」糜雅築愕然地指著自己,見司機微笑點頭後,她依然感到受寵若驚地遲疑說:「我、我真的可以坐嗎?」
在司機靜止不動的躬身等候下,糜雅築帶著既興奮又惶恐的心情坐上了車,車內的設備到底有多麼豪華,她已經不知道了,因為才剛上車,她就已經被坐上「世界第一名車」的這項事實,震得完全不能自己,呆滯地讓車子將她載到了目的地。
而在下了車後,糜雅築頓時後悔,自己真不應該坐上這一輛名貴的加長型勞斯萊斯。
這、這是她該來的世界嗎……
看著眼前猶如皇宮般富麗堂皇的大宅,糜雅築頓時有種想要回到最初的公寓裡,縮在那兩三坪大的房間角落,然後看著有些脫漆的牆壁,因為那才是她未來可能擁有的房子。
走進氣派恢弘的大廳,入眼所及盡是金碧輝煌的雕飾,一整排銘刻著美麗花紋的彩色玻璃,將屋內映射得五光十色,一件件精緻典雅的傢俱亮麗無瑕,那鋪墊在地面上的石材地板,猶如鏡子般光可鑑人!
被處處華麗晃到頭暈目眩的糜雅築抱著食靈花,跟在領路人身後愣愣走著,途中遇見幾位穿著漂亮女僕服飾、年輕貌美到讓她都有些嫉妒的侍女,最後來到了一個雕刻著綺麗花紋的潔白大門前。
只見大門的左右各站著一位體型魁梧的男子,他們穿著黑色西裝並戴著黑色墨鏡,宛如不動的石雕般直挺挺立在了門邊,在撇頭看了糜雅築一眼後,立即將頭回正,連跟領路人打上一聲招呼也沒有。
「到了。」領路人側過身子,躬身擺手說:「糜小姐,請自行進入。」隨即,向後退去。
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腦袋已經一片空白,糜雅築愣愣地點了點頭後,推門而入,居然連最基本的叩門禮貌都給忘記了。
出乎預料的,裡頭的擺設整潔樸實,與一般的病房並沒有太大的不同——當然,如果那構成病床的謎樣金屬沒有閃著熠熠生輝的金黃色澤;如果那一顆顆被當成燈泡的白色圓球,不是傳說中那種會在黑暗中自然發光的某種寶珠……
「妳來了。」
驀然傳來的輕柔女聲,將糜雅築從暗自猜疑中拉回神來,只見慕一恆躺在一張潔白的病床上,坐在一旁的傅詩涵正用叉子將盤子裡切成片狀的蘋果遞到慕一恆口中,那溫柔含笑的神情與細心照料的姿態,堪稱是賢淑妻子的絕佳典範。
餵完最後一片蘋果後,傅詩涵放下盤子,優雅地站起身來,微笑說:「我先告辭了,你們慢慢聊。」
「不、不用……」感覺像是在喧賓奪主的糜雅築連忙慰留,卻見傅詩涵逕自帶著微笑往門口走去,經過她身旁時還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在糜雅築感到愕然的目光中,傅詩涵走出門外,將門輕輕扣上。
「發什麼愣,抱著一盆花都不嫌重嗎?」病床上的慕一恆率先調侃地問道。
「壞蛋!」糜雅築頓時大罵,快步走向前,將食靈花重重地放在桌上,瞪眼吼道:「你竟敢設計我!我要殺了你!」說完,雙手掐住慕一恆的脖子用力搖晃。
「妳這麼一丁點力量連螞蟻都掐不死的。」慕一恆無動於衷地說著,「不過,妳壓到我的傷口了。」
糜雅築一聽,連忙縮回身子,只見裹在慕一恆胸前的繃帶逐漸出現暈開的血色。
「對、對不起……你沒事吧?傷口有裂開嗎?」她慌忙道歉,心裡卻感到無比矛盾——她明明是來找慕一恆算帳的,怎麼現在反倒在向對方低頭認錯了?
「沒關係,我的心胸非常寬大,才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跟妳計較的。」慕一恆像個沒事人一般聳了聳肩,「所以,有關設計妳的這件事,妳也不應該跟我計較才是,這叫做公平互惠,剛好扯平。」
「哪裡公平了?」糜雅築瞪起眼,氣呼呼地說:「我剛剛那是無心,而你卻是故意!扯什麼平,用什麼扯?」
「嘖嘖,好吧,既然妳這麼小心眼,那就不扯平。」慕一恆一副真拿妳沒辦法般地咂著舌頭,「不過,我記得妳說過,妳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對吧?」
「當、當然了!」糜雅築驕傲地回道,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正朝著對方的言語陷阱,一步步踏了進去?
「很好。」慕一恆揚起笑容,「那妳還記不記得,妳曾經說過,只要能賺得了錢,能還得了錢,妳都願意去做。」
「好、好像有這麼說過……」糜雅築答話時,有一種雙腳正逐漸陷入泥沼中的怪異感覺。
「那不就得了。」慕一恆擊掌說,「妳需要還錢,所以需要工作,而妳找不到能夠還錢的工作,所以我給了妳一份能夠還錢的工作。妳說,我這樣對妳好不好?妳需不需要感謝我?我設計妳的事情妳應不應該計較?」
慕一恆前頭那一連串像是繞口令的話,就已經讓糜雅築聽得暈頭轉向了,而緊隨下來那接二連三的問話,更是問得她傻乎乎地不斷點頭。
「看吧,妳也認同了,不是嗎?」慕一恆說完,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張支票,遞到她眼前:「來,這是給妳的報酬,開心吧?」
「報酬?」糜雅築愣愣地接過手,她壓根就沒有聽明白慕一恆剛才所說的內容,「我的報酬?」
「是的。」慕一恆笑著說,「這是妳協助這次除靈委託的報酬。」
「喔、喔,也就是說,你設計我,是為了給我這一份工作。」糜雅築有些明白了,「可是,我並沒有說願意接下這份工作啊……」她感到不滿地發出抗議,低頭看向支票。
「好吧,既然妳說不願意接這份工作,我就把報酬收回來,咱們換個方式來解決我設計妳的這件事。」慕一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將手慢慢伸向糜雅築握在手上的那張支票。
「做什麼!我有說我不接嗎?」糜雅築用力拍開他伸來的手,身形飛快地縮到後方牆壁前,像是害怕被人搶劫一般躲在牆角邊,重複不斷地確認支票上所填寫的金額——五……五百二十萬!
「喔?那妳的意思是說,這是妳自願接下的工作了?」慕一恆問道。
「我、我自願的。」糜雅築緊張到連答話都有些結巴。
「那妳不怪我設計妳了?」慕一恆接著又問。
「不、不怪你!」
「以後不會再提起這件事?」
「不、不提!」
慕一恆滿意地點頭,然後說:「對了,我必須先提醒妳,這金額純粹只是支付妳協助除靈工作的報酬,所以妳欠我的那一百四十六萬,同樣得另外還我。」
「沒、沒問題!」糜雅築打包票地說,「等我領了錢就立刻還給你!」
她默默地算了一下,若扣除掉還給慕一恆的一百四十六萬,也還有三百七十四萬,這筆錢對她而言,絕絕對對可以讓她稱得上是一個小富婆了!
「妳過來。」慕一恆拿起桌上的一張紙,等糜雅築往前靠到他的床邊後,遞了過去,「這是要給妳的新的請款單。」
「新的請款單?」糜雅築迷惑地接過紙張,看著上頭的幾個字,唸了起來:「猛鬼大廈除靈費用,分擔價,四百萬!」
「沒錯。」慕一恆點頭笑了笑,「我已經把妳的那一份算得比較低了。」
「什麼我的那一份?這筆錢你應該去跟黃董事長收才對吧?」糜雅築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不不不。」慕一恆卻是用力搖起了頭,「黃董的歸黃董的,妳的歸妳的。你們同時向我提出除靈的委託,所以你們必須共同分擔這一次的除靈費用。」
「我什麼時候向你提出委託了?」糜雅築滿臉訝異地問道。
慕一恆伸手撫向額邊,一邊用手指輕輕敲擊額角,一邊開口問道:「記不記得那一晚,妳在大廈中曾經要求我消滅盤據在大廈裡的那群惡鬼?」
糜雅築頓時擰起眉,回想了一會:「好、好像有……」
「那難道不算委託?」慕一恆指責般問道:「還是說,妳只是一個喜歡隨口說說,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經常言而無信的人?」
「算、算委託吧……」糜雅築回話時的表情猶如正在生吞一隻蒼蠅。
「那就對了!」慕一恆用力地擊掌,伸手抽回糜雅築握在手上的支票,說:「我幫妳算過了,兩筆除靈費扣掉妳現在償還給我的五百二十萬,妳總共還欠我二十六萬元。」
「喂!你太卑鄙了吧?哪有人這樣的……」糜雅築感到不滿地嘟起了嘴。
「做人別太過貪心。」慕一恆不以為然地說,「妳從原本的一百四十六萬變成只欠我二十六萬,難道這樣還不夠讓妳覺得滿足嗎?」
「說、說得也是……」糜雅築不禁眨著眼睛說道。只是一夜的有驚無險,就替自己減少了一百二十萬的債務,她覺得確實應該滿足了。再說,撇除金錢不談,能替大廈裡的住戶除掉危害他們生命安全的那批惡鬼,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
她於是感到開心地說:「那我現在只欠你二十六萬了,你可不許再耍詐了。」
「哪會啊!」慕一恆表情不屑地說,「我是那種沒品的人嗎?」
分明就是……糜雅築在心裡回了一句,隨即便聽到慕一恆開口問道:「我送妳的髮帶呢?怎麼不綁了?」
「我把它剪碎後燒成灰了!」糜雅築咬牙切齒回道。
「少來了,妳分明就帶在身上。」慕一恆揚起一抹壞笑,「把它綁起來吧,沒紮馬尾的妳看起來醜死了。」
「真的嗎?」糜雅築吃驚說著,眼睛不由自主瞄向揹在肩上的包包。
「妳在怕什麼?」慕一恆彷彿早就看穿了她的顧忌,「施展在那條髮帶上的術法,早就已經解除了,再說……」他彷彿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般,臉色難看地接著說:「一次就夠了,我再也不想看到那麼娘的自己了!」
哼!你當然沒有我來得帥氣迷人了!糜雅築在心裡用力地反駁,隨即從包包內拿出髮帶,綁在了頭上,擺著頭,問道:「這樣有比較漂亮了嗎?」
「有。」慕一恆用力點頭,「如果不看臉的話,妳的頭髮配上這條髮帶,明顯漂亮多了。」
「……」糜雅築覺得自己很想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