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擇主侍 賢臣薦才 挺民援 富紳聽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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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7-27
「我等賤諱,有污聖聽---」也稍稍面露詫異之色,原來名叫程立的他忍不住反問著說:「伯寧公乃山陽郡內賢士,使君得聞何足為奇;但程某改名之事卻未逾半載啊,想冒昧請教尊駕---是怎麼悉曉區區不才的呢?」

與殷寶珠併肩的滿伯寧聽人家提到他倆表字,亦問道:「是啊;咱即使小有聲望也僅限鄉梓百里地界,大人卻是如何猜出我們的?」

暗罵自己又不小心說溜嘴;應變奇快的劉備忙順著話頭說:「似公等胸懷匡國濟世才華,天下誰不稱頌景仰?備雖身處上黨僻域,亦如雷灌耳久矣;剛幸得二君展謀紓困,實乃劉某畢生造化,不知兩位先生可肯再助備一臂之力,為四方百姓開創安樂盛世否?」

其實也不能怪劉備急著想網羅他倆個;程昱何許人?此因夢中於泰山捧日遂將名字更換的傢伙,乃是呂布在舊史襲破兗州時與荀彧僅率兵數千,設計死守鄄城、東阿、范縣三處得全的牛人啊!且當曹操欲徵潁川徐庶效命,亦是由他騙其母親至許昌並仿寫家書而得售,無怪乎適才差點矇拐樊鈺認罪的假公文能臨摩得惟妙惟肖。

至於這位伯寧先生滿寵麼,他在任郡都郵及許昌令時便是出了名的機智果決;後來鎮守荊襄的關羽北伐至樊城,更因他勸諫主將曹仁堅待到漢水退去,才能和徐晃聯袂擊敗了計淹七軍的襄陽雄師。

對仍舊嚴重欠缺謀士的劉備來說,假設錯過延攬如此人材的機會,恐怕自己今後都無法安穩的吃飯睡覺了〈如果這兩人又跑回曹操身邊的話---〉,所以儘管顯現出有些情急垂涎的饞樣,他也顧不得許多啦;還好程、滿二者來到并州月餘早探知劉備確是個為民著想的官員,雖屬帶甲十餘萬的皇室族裔卻能禮賢下士,毫無虛偽政客屯兵暴斂的勃勃野心,實乃當今最具問鼎中原資格的霸主人選,加上一見面就給他們戴了頂高帽子,此刻即躬身齊道:「承蒙使君錯看,某願盡棉薄之力。」

不禁大喜過望,但神色歡悅的劉備尚來不及講啥客套話語,程昱已改稱謂拱手接著說:「恕昱直言,主公若欲澤披蒼生,切不可固步自封於此,應藉黃巾賊亂趁勢下取冀、兗、青、豫等界,以關中腹地為平定四方之籌碼;只是若要經營這些飽受動盪之州郡需召募更多治臣武將,時值用人之際,我等願舉薦兗州的幾位賢者幫主公效勞。」

「仲德、伯寧無須忌憚,備洗耳恭聽。」劉備表情誠懇的道。

「程某推舉同鄉的薛悌薛孝威;」馬上發揮幕僚本能的程昱不避嫌直說:「該君精通內政且忠貞幹練,可代主公治理大後方。」

「我山陽郡的鉅野縣人李典,字曼成;他憑一桿『鎖嶽金槍』打遍南兗無敵手,有謀有武,堪擔大任。」滿寵亦引介的道。

忙一揖到地的連連稱謝,如獲至寶的劉備趕緊問說:「這兩位如今何在?備當親自前往募聘,為我軍再增一分平定天下的力量。」

「主公勿憂,此二人因不恥樊鈺諸賊擅作威福,目前仍在一號收容區內閒居,未肯徵召入伍及暫任縣吏;當然了,今天清理兵痞之事這兩位也出力頗多,偷取令牌也是打算近日要做揭發四惡之用,誰曉得居然會被您捷足先登?他們目前正在廣場旁看行刑熱鬧,某去引其來見。」程昱瞧劉備求賢之意甚誠,心中亦有投得明主的欣慰感。

「咱一塊過去吧,備可不願錯失結納英傑的大好良機呢---」再次展露平易近人的親切笑容,劉備這時便也向剛剛唱作俱佳的殷寶珠致謝道:「殷姑娘辛苦囉,若不是您給那四個奸徒來這麼一記狠的,劉某鐵定要砸鍋;尊駕與仲德、伯寧亦是同鄉故舊嗎?」

「奴家是滿伯寧的表姐,原都住山陽郡的昌邑縣城---」收起在台上的冶浮媚態,殷寶珠以輕鬆卻恢復端莊的神情答說。

「兗州果真人才輩出,連殷姑娘亦有巾幗不讓鬚眉之風範;若蒙不棄,我『特蒐組』裡正急需一名優秀的女訓練官,不知您---是否有意願屈就此職?」識貨的劉備見她實具諜探之特殊潛能,隨即開口問道。

用躍躍欲試的目光詢問著族弟滿寵,直待他微笑點了頭後,喜形於色的殷寶珠方跟劉備福了一禮說:「既如此,寶珠願效犬馬之勞。」

於是在一慣的爽朗笑聲中,他便領著三名把弟與程、滿等人緩緩走向廣場另端來與薛悌、李典會晤;是的,因久聞遍獲佳評的劉備仁義寬和,有心追隨的薛、李二士又見對方竟折節親邀,感動之餘不僅一口應承了加入之請,薛悌更拉來徐州廣陵郡東陽縣的陳矯陳季弼出仕,李典也勸說武友字文則的泰山郡鉅平縣人于禁來投。

那陳矯本為廣陵劉氏,與皇裔厲王劉胥的後代劉頌為近親,雖耿重直袒,但臨事卻能據典變通,且明略過人,誠乃一時之俊彥;而使一口「雁翎大刀」的于禁亦是個全方位儒將,劉備得之甚喜。

樊鈺等為惡軍官一遭處決,那分傳轄境示眾的首級果令許多不肖之徒打消了僥倖歹念,尤其是最初以山賊身份投靠張燕的數萬民兵,及鉅鹿之戰整編完的歸降士卒,聞訊後皆為之一震,不敢再重蹈覆轍。

懲奸肅紀之事既定,且幸運收羅了一班傾心能者,暫拋後顧之憂的他就速回上黨籌備與諸郡望族面商細節;沒錯,這些喜歡拿「利」字作首選考量因素的豪門士家雖都深謝此君穩住了紛亂局面,不過由於慣享特權的習性仍在,畏懼新州牧將尋會晤藉口剝削的他們接到邀帖時難免皆心存忐忑,想拒絕又怕將惹來無窮的後患,因此群紳在赴議是日全抱著觀望態度,有人乾脆還帶了不少金銀財帛打算充當敷衍刺使的堵口費用。

月中這天,來自并州各地的富賈大戶即陸續湧進了上黨郡城,均攜眾多隨從護衛的他們光是手下便已近約三千人之數;當然,有資格去州府禮堂內議事者,僅是現在那群皆坐席間的數十個豪門望族代表了。

「州牧大人到!」司儀看一切就緒,即拉開了嗓子高聲唱禮。

不像舊史權貴恁的注重什麼門面排場,示意大夥無需起身的劉備待幕僚們也坐入定位,便走上廳階先朝所有賓客行了個四方揖,然後才不疾不徐的說:「有勞眾貴賓百忙中撥冗親至,劉某特向諸君致歉。」

見他並不擺官員的臭架子,在座群紳已先放心了一大半,不少耆宿亦拱手回應道:「大人太客氣了;我們受您百般照顧,就算沒收到開會通知,來探望您也是應該---」更有人附和著說:「是啊,咱早耳聞使君將此郡整頓得如同人間樂土,今日一見果真此言無訛,以後有您來治理并州,我們可有好日子過囉;您找咱來有何吩咐,儘管開口吧!」

旁邊的郭嘉、陳宮瞧這狀況才移除了心坎上一塊大石頭,參與之智囊團更是徹底佩服劉備的領袖魅力;的確,在那個年代裡莫說奢求這些自視甚高的名門跟你講什麼客套話,即使要他們和言悅色的談論正經事,亦需看對方所提之性質為何,或有甚利潤可圖,能似這般令其先解敞內心栓結者倒還是首見。

「多謝各位的熱烈支持---」等議事廳嘈雜聲逐漸平息,懂得掌握時機的劉備便順勢道:「備荷皇恩,目前忝為本州刺使代天闕牧理萬千子民,奈何上任之初便逢黃巾賊亂,導至多處州郡災胞皆逃難來投,幸當今聖上蒙神祇佑護,得以這偏僵地域收容四方之流亡百姓;但我軍資源短缺,劉某之所以唐突召諸君至此地,的確是有重要事情相商------」

廳上先是一陣沉默死寂,接著又傳來眾紳的竊竊私語;半響後方有聲音問說:「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們幫著官府出糧支錢嗎?」

「其實咱既在您的治下,為地方貢獻些心力也無可厚非;」主座右側前的一名老年富商忽起身道:「某願資助使君糧千斛、錢萬貫!」

「胡佬所言極是;而且衝著欽佩劉州牧這份為國為民的慈悲肚腸,我柴大胖亦提供糧米三千斛、大錢二萬貫,另外再加帛絹一千匹。」富商胡佬隔壁的一位胖嘟嘟仁兄見他出手闊綽,也不落人後的跟隨加碼。

「諸君誤會了,劉某決非想向各位募捐食物財帛---」正當群紳兀自開口要供應他若干錢糧,劉備卻已笑著擺手解釋道:「如今叛賊剛紛紛起兵,來日投奔民眾相信還會更多;單靠地方善士的捐贈,焉能久乎?」

頓時面面相覷;柴大胖不禁猶豫的問說:「那---州牧之意為何?」

「在下意思很簡單,只請教大夥想不想發財?」他索性開們見山的直接問道。

又全愣住了;胡佬隔一會才又探詢著說:「呃---,使君能講清楚些麼?」

點了點頭,已擬好說詞的劉備此刻遂朗聲道:「各位,致富的訣竅不外乎取決於資本、原料及生產力這三要件;在座的你們誰不是已擁有其二的當地紳豪?但若能再獲利,應該沒人會嫌---錢賺得太多吧?而現在機會早明擺在大夥面前了,無故錯失豈不可惜得很?」

「大人是指---要咱利用那十數萬個流亡百姓做擴充商機的來處?」這群望族豪門的頭腦都極精明,經他一點撥後,暗自敲算盤的柴大胖亦再提出質疑:「但他們不就是僅可幹些種田、墾荒的粗活嗎?我等人手已足夠了,再平白養恁多難民,利潤又將從哪獲取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