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行仁俠 玄德捨身 感義舉 群英挺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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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7-24
縱使身處險惡劣境,聽了剛剛這番不倫不類的話語,劉備還是差一點笑出聲來;先環顧四周那皆無隊形陣勢的雜亂軍容,他才直視對方問說:「適才說要拿我等處以極刑的,想必就是張寶、張粱二昆仲吧?這位大師也面生得緊,不知尊駕與『彌勒宗』如何稱呼?」
踏上前一步,生得福態慈祥的紅掛僧微笑合十著道:「老衲便是本宗掌門『笑面佛』渡劫;施主四位殺業過甚,又欲強干天和,為免凡間蒼生久溺苦海,我等化外之人只得暫拋禪修,重涉紅塵俗世了。」
「原來是渡劫方丈,在下失敬---」頷首為禮的劉備打量完那老和尚後,又不疾不徐的問說:「尊駕悲天憫人胸襟,確實令我等敬佩;然則張角三兄弟枉懷異能神通,為逞一己之私慾,糾集頑寇逆賊愚弄鄉梓,並擅自稱帝封王意圖煽動民變,大師不去怪罪他們肆掀塗炭生靈之禍,卻指責在下奉旨斬殺謀叛匪盜,請問世上---焉有是理?」
話鋒一轉,他繼續道:「像此濫加私刑於婦孺之輩,實與禽獸何異?就算得到天下,大師又豈能奢望他造福萬千百姓;劉某記得佛亦不佑諸惡,難道貴屬跟這廝全系出『秦皇陵』一脈,觀念與常人不同?」
剎那間為之語塞;頓時不見慈眉善目的渡劫良久方瞪著劉備問說:「施主好犀利的言辭,可惜今日的局面卻非得以文場收尾;閣下既曾提及『秦皇陵』,不知對此事又已瞭解到了何種程度?」
旁邊的張角聞言卻暴跳如雷了;只聽他怒吼著連連問道:「是誰告訴你的?是尉遲玉這叛徒?是駱紅蓮?還是那該死的尚斌?」
「誰告訴我的已不是重點---」劉備趁機套他話的緒問說:「重點是陵墓裡的那人指引甚至交付強化武技的密訣及藥物,要你回報什麼代價;張角,你不是笨蛋,如何不知此乃用靈魂與魔鬼交易的蠢事?」
「我顧不了那麼多!只要能助朕獲取爭霸力量,啥都不在我的考慮之內---」張角漸露獰態,同時狠惡的吼問道:「朕不管你是怎麼曉得此事內幕,反正今天咱新舊總帳一起結清;姓劉的,你要她們活還是死?」
「死是如何?活又怎樣?」面無表情的劉備即冷哼反問著。
突然肆意狂笑,瞳眸閃爍著絲絲寒芒的張角便又大聲說:「很簡單,死的話就是我先引火焚斃了她母女,接著再令教眾將爾等亂刀分屍;活嘛,即是用你來交換她們生出!你一上樁,朕馬上放人------」
「使君,千---千萬不可以;」樁上血漬斑駁的尉遲玉忽奮力吶喊:「他---他騙你的,你一受戮,他照樣會殺了我們------」
「閉嘴!吃裡扒外的賤貨---」張寶在一旁斥喝道;而搶過火把的張樑則罵說:「臭爛婊子,再多吭一個字我便先燒了妳女兒!」
「娘!別---別讓他燒我---」尉遲嫣嚇得聲嘶力竭,不斷瞧著母親驚駭的哭道:「嫣兒害怕喲---嫣兒怕得很;娘啊------」
劉備哪裡會不清楚張角的詭計,但處此窘局偏又苦無對策;所以當張粱作勢往女孩樁底點火的時候,他想都不想就朗聲喊說:「住手!我答應你即是。」
「大哥,不行!」關羽一把拉住了兄長勸道:「您乃萬金之軀,如何可冒這風險?」在他旁邊的張飛也急忙著阻止說:「對啊!那不過是兩個局外人,大哥您卻是咱的精神支柱;要是有啥閃失,叫大夥怎麼辦?」
忽聽「嗖」的一聲,趙雲緊扣之疾射羽箭已使張粱的火把脫手飛拋,四散星沫更濺得周圍人等趕忙躍避---;放下「追影神疊弓」的趙雲此刻便單膝跪諫著道:「兄長不可自陷險境,某願以身代之!」
看關羽、張飛亦跪下力勸,他終於明白歷史上那幕為攜民避禍致慘遭曹軍鐵騎追殺的無奈;鼻頭泛酸的劉備就攙起了三人說:「備知道眾賢弟的心意,但尉遲姑娘因我等而遭難,劉某決不能貪生坐視。」
接著將駱紅蓮那份謄製地圖付予趙雲貼身收藏,劉備即交待他們道:「此物和傳國璽二者皆與漢祚息息相關;備若有不測,諸位務必忠心輔佐大皇子賓服四夷,令各州百姓得以安居樂業,恢復我大漢的太平盛世。」
關、張、趙三人見他義無反顧的走往嶺間樁檯,心中雖甚痛苦卻也無計可施,便不禁急得面面相覷;而黃巾教眾則一邊提防著趙雲那百步穿楊的神箭,一邊邪獰眈瞧已束手就縛的劉備,張角甚至還得意洋洋的傳令說:「三弟,先把姓劉的兩條腿先給為兄卸下了,然後再綁他至木架上受刑。」
張粱聞言即拎著「喚雷金刀」,惡狠狠斬向劉備亦遭綁緊的下盤!
和樁上悲泣的尉遲玉對望了一眼,他便咬緊牙關等挨刀子------。
「俺周倉看不下去啦!老裴,跟著我救人去!」當刀鋒堪堪沾衣的剎那,張寶身後一名臉色淡黑的虯髯壯漢忽挺著「紫燄槍」擋架這記狠招,另一個白臉漢也揮著一桿「渾鐵槍」切進了黑白二無常之守戒範圍;只是二者與對方實力均差數籌,名叫周倉之虯髯漢猶可抗衡張粱的幾式快攻,然而裴姓漢子在應付「黑無常」柳欣及「白無常」歸志傑的鐵鍊夾擊就明顯有不殆之勢,若非持「巨霆鐗」之張寶及渡劫那十八名舞「月牙鏟」的羅漢為了要阻截關羽三兄弟和護衛張角而未曾與役,否則左支右絀的他可能老早即死於這滿佈高手之絕命殺陣中。
「元紹兄勿憂,唐周來助你一臂之力!」語罷,一個自報姓名且使「獵虎叉」的漢子便在裴元紹頭顱差點被搗爛之際驚險格開雙鍊;不過這亦僅暫緩現場的危機,因張寶不久已在兄長示意下提鐗走向手腳均已縛上繩索的劉備,打算先解決掉他這心腹大患。
「姓劉的,咱當『帝君』的大哥說不用等上樁了,要我立刻送你上路,你---就乖乖認命吧!」面露獰笑的張寶一講完,鐗端已往他的天靈蓋狠狠砸落!
此時的周倉、裴元紹及唐周皆已陷入苦戰,關、張、趙三人也給「彌勒宗」所屬牢牢纏在十餘丈遠的距離,劉備動彈不得之餘只有閉目待死的份;不過這時候,卻忽聞一個相當耳熟的嗓音攔鐗喊道:「慢---慢著!」
接下來即是重兵器交錯的沉悶巨響;免去劫厄的劉備忙轉頭去瞧那搭救自己之人,居然便是曾在糜府饒過性命的「截天夜叉」何曼。
不等張寶質問,臉罩寒霜的張角已離座揚起手來厲聲斥喝著說:「先是『五嶽督尉』周倉及我門下『神將營』的弟子裴元紹、唐周企圖臨陣通敵;現在,就連你這已遭貶為地獄惡鬼的何曼,亦要隨著他們來反我嗎?」
「帝---帝---師尊,劉使君他---他仁厚重諾,又善待---善待百姓;這樣的好人,我不能讓你殺了他------」何曼笨拙的支吾辯駁道。
「放你媽的狗屁!你怎麼知道這朝廷鷹犬仁厚重諾?」張角不禁破口大罵:「你自徐州返壇後可沒再出過城門一步,又能從哪裡聽到他是善待百姓的好人?」
用壯碩的軀體和狼牙棒擋在劉備前面;儘管有些怯懼,但鼓起餘勇的何曼仍囁嚅回答說:「小的回總壇前曾---曾繞至兗州老家一趟,才曉得家鄉因鬧旱災斷炊,我那五歲多的么兒竟讓兄嫂賣給了人販子,而且還轉手到了上黨郡;後來小的聽尉遲娘娘要去那裡公幹,即託她代為打探我兒子的下落,方知劉使君已藉官府的力量把他安頓在該地。」
艱辛吞了口唾沫,何曼續道:「劉使君雖是皇帝親信,可絲毫不像那些表裡不一的狗官只會搜括民脂民膏,忙著中飽私囊,他是真的讓百姓有飽飯吃啊;而這樣的好人,我怎能夠---怎能夠讓他死在你的手裡------」
氣極反笑,推開身前教眾的張角便以狠厲口吻嗆問說:「你真的認為單憑爾等之力,今天就能阻止得了我殺劉備及尉遲玉母女倆嗎?」
他剛要親手斃敵,突聞右側林區一聲礮響,然後自家兵卒即在應變不及中被斜刺一隊勁旅衝得七零八落;同一時候,更聽那又是一箭震飛張寶偷襲鐗刃的勒馬大將持戟朗喝道:「妖人休得猖狂,并州呂布在此!」
見來者竟非是預料的己軍將領,而是在晉陽城剛敗於己手的呂布,劉備內心的訝異可比適才震撼還多了數倍,剎那間不由得愣在當場;瞧死對頭並無欣喜之色,張角便猛一咬牙說:「賊廝鳥!麾下走狗來得恁快;不過如今縱集千軍萬馬,誰都別想救得了你!」
此話甫畢,半空驟傳一陣滄桑的聲音道:「那麼---若再加上為師呢?」
接著,另個使劉備險些脫口呼喚並俯身拜見的熟悉語調也問說:「張角,你三兄弟要是還嫌『南華老仙』不夠份量,何妨把貧道亦算了進去?我左慈也早就想領教一下,你們已將『太平要術』到底練到了什麼層級了。」
石坪上兀在廝殺的眾人聞言不禁全部罷鬥;心中大定的劉備昂首看去,果見仍為青衣藤冠的左慈已和一位童顏鶴髮老者正緩緩飄落於地,即忍不住開心的道:「左老師,好久不見,可真想煞晚輩了!」
先歪著頭瞧了瞧他,左慈隔了一會才微笑的嘉許說:「你這娃子很好哇,確實沒令貧道看走眼;雖然還是有些婆婆媽媽的婦人之仁,卻不失為有顆俠義之心,怪不得一大堆熱血之士搶著要來救你呢------」
講著講著,這「凌宵宮」主人一隻手在遠遠比劃中,竟如同利刃般陸續割斷了劉備手腳上的麻繩,而何曼亦忙著去救下尉遲玉母女倆。
張角卻對那一切視而不見,雙目只愣愣的和南華老仙互望著;良久,他方沙啞的問道:「師---師父,您老人家怎---怎麼會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