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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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7-20
琪琪在所屬的禁忌實驗室裡有一間很大的房間,裡面沒有擺放任何傢具,也沒有任何裝飾,單調的像是倉庫一樣,但其實每一面牆壁,包括地板跟天花板都是顯示螢幕,在交互作用下能隨琪琪的意願變換各種立體影像,視覺效果相當震撼,可此時她卻整個人沉悶的蜷縮在牆角角落,不知在想什麼。
收到通知的鄭博士毫不猶豫地丟下自己研究到一半的課題趕了過來,對他而言,跟女兒相聚的時間才是最寶貴的,捨不得浪費一秒。
「我可愛的女兒,妳在猶豫嗎?」鄭博士看她這樣,很是心疼,雖然知道觸摸不到,但還是走過去裝著撫順她的頭,慈祥的說:「其實可以不用做的,我們隨時都可以跟『他們』一起走。」
「我不是在猶豫,我的人生太短暫,匆匆十六年,什麼都沒留下,我不甘心!」琪琪抬起頭,露出一張想哭卻哭不出來的表情,雖然她確實是無法哭出來,「我只是在擔心,朋友們的選擇……」
「傻孩子,那不是妳應該擔心的,妳把選擇權交到他們手上,該煩惱的是他們才對!」鄭博士一臉寵溺,「妳現在要做的,就是放寬心,盡情大鬧一場,剩下的,與妳無關!」
琪琪稍稍振作了起來,起身握拳給自己打氣,「我知道了,我要舉辦一場盛大的……」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卡殼停住不動,像是網路延遲一樣。
鄭博士驚了一下,連忙問:「怎麼了女兒?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琪琪很快回復過來,但情緒也恢復了低落,「只是又有一個人在遊戲中猝死而已。」
「又一個?怎麼間隔這麼短?」鄭博士失神喃喃道。
「這取決於玩家本身的體質與作息,不是我能控制的。」琪琪神情落寞,過了好一陣子才深吸一口氣,勉強打起精神,「爸,麻煩你去把克里斯請來,答應他的事該履行了。」
稍早的遊戲中,一座希臘神廟風格的地下城門口前聚集了大批玩家,人聲鼎沸好不熱鬧,都在興奮地講述遊戲體驗和炫耀成績。
「神廟逃亡真的好刺激,親自下去跑就是不一樣,就算知道是遊戲,該緊張的還是會緊張!」
「啊啊啊啊!前百名都擠不進去!我還以為我這次肯定能出現在排行榜上呢!」
「再接再厲吧!我覺得這遊戲我肯定玩不膩。」
「好玩是好玩,但沒版權問題嗎?」
「誰知道呢,不過應該也沒人能管吧!」
「管他的,我們可是玩家,負責開心玩就對了,而且創建者也沒單純照搬,最近還開發出團體模式,五人一起跑,可以互相幫忙互相救援,甚至還可以發出合體技強行突破障礙,最絕的是還可以互相陷害,在快到達出口時把其他人都害死,就可以獨佔五倍的獎勵,超刺激好玩的!」
阿紫跟大忙人傳送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副熱鬧場景,一身粉紫俠女裝,頭戴白色帷帽的阿紫忍不住感嘆:「好多人,光用看的就知道玩家真的一直在增加。」
「前兩天剛突破一千萬人大關。」大忙人理所當然的穿著黑色俠士裝,黑色帷帽拿在手上轉動把玩,經過這段日子的刻苦訓練,他的身形有了很大的變化,不但更結實有力,因長期坐辦公室養成的習慣性駝背也矯正好了,看起來身姿挺拔,更加卓爾不凡了。
「就算沒有刻意宣傳,但……大勢所趨吶!」
阿紫心中的擔憂一閃而過,但也沒太糾結,轉而環顧四週,「其他人還沒來嗎?」
大忙人看了眼時間,「說好的時間到了,應該都過來了,可能人太多,一時間找不到我們。」
「這個真的要趕快優化才對,太困擾了!」阿紫略感無語,「熱門地下城就是這點不好。」
在兩人談話間,有三條紅線從同一個方向跟他們連接在一起,大忙人朝那邊看去,「來了!在一百公尺以內了!」
阿紫悠悠的說:「運氣不錯,這次這麼快就能聚首。」
沒多久,有一女二男擠開人群朝他們靠攏,分別是女魔法師壓鴨呀,西部牛仔無限開火跟藥劑師意不意外。
無限開火率先說:「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意外不小心上線晚了。」
「他就是你們說的高手?」大忙人將帷帽戴好,看向精神不濟的藥劑師,擔憂的說:「他身體沒問題吧?」
「意不意外是重度遊戲狂熱者,早把身體玩出問題了,勸也勸不聽。」無限開火無奈的說:「不過別看他這樣,技術是真的過硬,很少出問題,大家都是高手,這次爭取取得好成績,最好是能打破紀錄。」
「別擔心!」意不意外得意的說:「我這人不只技術硬,命更硬,之前兩次差點猝死,都挺過來了,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壓鴨呀沒好氣的說:「這是值得炫耀的事嗎?」
畢竟只是線上好友,阿紫跟大忙人也不好多說什麼,相視一眼後,大忙人便招呼說:「人既然到齊了,那便準備進去吧!」
無限開火說:「老規矩,你們兩個是俠客,有輕功加成,跑前面先觸發機關,我負責清理小怪跟雜物,壓鴨呀阻撓後面追趕的魔物,意不意外則負責輔助跟補血,有問題嗎?」
眾人異口同聲:「沒有!」都是遊戲老手,該怎麼做都知道,之所以重申是因為習慣,要知道玩家多,奇葩也跟著變多,跟陌生人組隊出問題時,常會有人甩鍋說沒事先講好,導致玩家只能不厭其煩的先講好規則,久了便養成習慣。
「那走吧!」無限開火點選開始遊戲,卻被系統提示人數不足,他轉頭數了數,疑惑道:「人都在啊,怎麼會說人不夠?」
阿紫先發現意不意外不對勁,身體僵硬不動,疑似掉線,奇怪的問:「虛擬遊戲應該不會掉線吧?」
眾人紛紛看向意不意外,無限開火更是朝他喊了好幾次,但都沒回應,緊接著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他只好下線打電話,沒過幾分鐘就重新上線,卻臉色難看的說:「沒人接聽……」
頓時一股不祥的預感掠過所有人的心頭。
秦家垮了。
這是最近發生最轟動的事,當然這說法過於誇張,秦家沒垮,只是損失慘重了點,不過秦家如何都尚在其次,各方勢力真正關注的是事件的關鍵人物,虛擬世界的主宰。
雖然是因為秦家去惹到她才會遭到報復,但還是讓人不免懷疑她是否即將有大動作,原本的安分守己都只是為了積蓄力量,讓人們疏於防備而已,如今時機成熟,便不再掩飾的嶄露獠牙,眾人也是在這時才醒悟,或許她取名琪琪大魔王,並不是亂取的。
不管怎樣,所有人都開始更積極地尋找應對方法,因為沒有哪方勢力敢保證,永遠不會招惹到她。
龍城,林正風報告說:「還是失敗了,鄭安琪的手段層出不窮,段位又高,我們的人根本應付不了。」
「不意外。」龍瑤負手踱步,臉色凝重,「我更在意鄭安琪所屬的勢力,但依我觀察,她竟有很大可能不屬於目前檯面上任一勢力,這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是那個神祕組織?」
「只剩這個可能了,而且我懷疑,那個神秘組織旗下不止一個禁忌實驗室!」
這時龍瑤的私人手機響了,是席若紫打來的,聊了沒幾句,她臉色就變了。
「遊戲中猝死?」
「龍姨,可能是我多心,但我覺得還是告知您一聲比較好。」
「妳做得很對,兩者的確可能有關連,先把妳所知道的都告訴我。」
「好的。」
兩人談完後,龍瑤立刻通知情報部門調查,因為本來就在持續追蹤關注,很快就收到回報。
「目前只有兩例……」龍瑤暫時鬆了口氣,「難怪沒引起關注。」
林正風問:「所以只是個案嗎?」
「尚不能確定,馬上派人調查這兩人的死因。」
「是!」
這次柳騰風也有參加攻打禁忌實驗所,各種人造物的攻擊手段千奇百怪,就算實力再高的人都難免受傷,他也不例外,最嚴重的是替一名前輩擋了一記穿刺,傷口不深,沒有生命危險,休養些日子就可以了,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當他回來後,張靜對他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龍城的附屬醫院裡,柳騰風坐立難安的半坐在病床上,張靜坐在一旁旁靜靜的削著蘋果,兩人都不發一語,氣氛詭異。
張靜把蘋果的果皮都削完了,卻沒有吃,反而是繼續削果肉,看的柳騰風是頭皮發麻,他害怕的咽了口口水,顫抖著伸出手,「阿靜…那個…蘋果給我吃吧!」她那哪是在削果肉,分明是恨不得削他的肉!
張靜聞言停止手上的動作,緩緩轉過頭無喜無怒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把蘋果遞給他,還貼心地說:「別噎著了!」
「怎…怎麼會!」柳騰風更毛了,戰戰兢兢的啃著蘋果,還不時偷瞄她,怕她忽然發瘋,但直到他吃完將果核丟到垃圾桶裡,張靜都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默默的坐在那而已。
「阿靜,妳在想什麼?」
「我在想……」張靜仰起頭,無神的看著純白的天花板,緩緩的說:「我們應該結婚了。」
「好啊!好啊!」柳騰風頓時又驚又喜,連忙答應,「現在我就請人準備婚禮,等我傷好了,大概也差不多了,我們就可以直接結婚!」
張靜依然面無表情,像是沒聽到他的話,整個人依舊呆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的繼續說:「然後我盡快幫你生個孩子,男的女的都可以,像你,也像我,不管怎樣,我一定會視若珍寶,到那時,我應該就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柳騰風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即慢慢消失,抿著嘴默了默後,說:「阿靜,很抱歉讓妳擔心了!」他知道她想聽到他的保證,保證他不會再受傷,但那是不可能的,也騙不了人,說出來只是惹人發笑。
「你沒錯,不需要道歉,你只是正常的出任務而已,只是,我似乎無法接受再看到你受傷的模樣了!」張靜說:「那怕……沒有生命危險。」
「阿靜……」柳騰風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此時不管說什麼,只會顯得蒼白無力。
「還記得之前我們分開了好長一段時間,我一直以為我是在氣你的不解風情,但好奇怪啊,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我卻氣了好久,還一直抗拒跟你見面,我覺得奇怪,卻從沒深想,直到現在又看到你受傷的樣子,我才想明白……」
「原來我在害怕,怕你不知道哪一次出任務後就回不來了,索性乾脆就不要見面,連消息也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你跟兄弟把酒言歡,不想知道你的艱苦訓練,不想知道你出任務時的出生入死,我什麼都不想知道,直到好久好久以後,忽然聽到有人談論你,說你好久好久以前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了,那時我應該就能無所謂的喔一聲,不當一回事了!」
柳騰風再也忍不住,將她抱過來緊緊摟在懷中,讓她感受到他的溫度與心跳聲,兩人躺在床上緊緊抱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好久以後,柳騰風才哽咽的說:「對不起……」
張靜摩娑著他的臉,淒楚道:「你從塔布拉島回來,大家都說你運氣好才能活著回來,但其實是我運氣好,只是,失而復得那種感覺,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了,都說失而復得是好事,值得高興,但前提是能保證復得啊!而且是因為有復得的驚喜蓋住失去過的恐懼,才能成為好事,但下一次呢?若再失去一次,誰敢保證能再復得,而不是永遠失去?」
張靜哽咽地說:「沒有人能保證啊!」隨後將頭埋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柳騰風摟著心愛的人,久久無語。
克里斯一進到鄭安琪的房間,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因為映入眼簾的是看不見盡頭的超大室內空間,不但處處雕梁畫棟,腳下所踩的也變成了大理石地板,更有無數精雕細琢的石柱不斷延伸到極遠處,讓他感覺宛如來到一座莊嚴肅穆的殿堂,不過仔細一看就發現都是立體影像。
他驚歎的四處張望時,四周景象猛然開始飛掠而過,像是他在快速移動一樣,直到來到了殿堂的最深處才停下來,他驚疑不定的看向盡頭的華麗高臺,上面立著一張奢華寶座,一身黑色紗裙的琪琪正端坐在上面,好似女王般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冷淡倨傲的說:「讓你久等了,克里斯先生。」
雖然只是一名不足十六歲的女孩,但掌控虛擬世界的這段時間,已讓她威嚴初顯,讓見慣各種大人物的克里斯也感到驚懼,為了掩飾,他極力控制面部表情,故作輕鬆的說:「確實是久等了,我還以為可愛的琪琪女士反悔了呢!」
最開始鄭父是單獨研發的,但限於經費不足,進展一直不順利,不是他不想找人資助,而是怕主動權旁落,而家族沒落又手握一定資源的克里斯可謂是最佳的合作夥伴,即使後來加入神秘組織後,鄭父也沒有過河拆橋,甚至不忘當初的約定。
「我說過的,時機還沒到,如今……」琪琪展開雙手,高台下憑空出現一隻又一隻恐怖猙獰的怪物,各種血肉皮毛都纖毫畢現,她傲然道:「我的計算能力已成長到新的高度,已經沒有人能在網路上威脅到我了,我再無顧忌,誰都無法阻止我做想做的事了!」
即使被怪物包圍,恐怖的氣息撲鼻而來,但心知虛擬影響不了現實,克里斯自然無所畏懼,還好奇的摸了下怪物,理所當然地摸了個空,「那還真是恭喜琪……」他原本漫不經心想要的隨口應付,但看著已有君臨之姿的小女孩,識相地改口恭維:「恭喜女王大人了,與您的父親合作,是我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各取所需罷了!」琪琪臉上閃過滿意之色,「既是合作者,我會給你最優越的條件,但既然來到我的世界,不管是誰,都要遵守規則,不存在例外!」
「感謝您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