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琪琪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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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7-08
議事堂裡一片靜默,所有的秦家高層都陰沉著臉看著沉默不語的秦世明,等著他做出決斷。

很快,心腹上前報告:「已初步估算出來,包括直接損失與後續影響,這次家族資產估計將會蒸發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秦世明怒極而笑,「還真是扒了秦家一層皮,不愧是虛擬世界的締造者!」

「大哥,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秦世璽惡狠狠地瞪了秦夢竹與秦莞莞一眼,「罪魁禍首先不論,知情不報的人更加可恨,有通敵賣族之嫌,請族長務必嚴厲懲戒,殺一儆百!」

秦世明沒有妄下決定,而是看著心腹查到的醫療紀錄,問說:「那名女孩,是當年來秦家醫治的,叫琪琪的女孩嗎?」

秦夢竹上前一步擋在莞莞身前,「是的,當年是莞莞一家不計代價的出手救治她,事後兩人也成了好朋友。」

「那孩子本就病入膏肓,醫治也只能多活幾年而已,還會受病痛折磨,早日解脫才是對她最好的……」秦世明嘆了口氣,「不過不管怎樣,總歸是救了她,既然如此,今日為何如此不留情面?」

「因為她最好的朋友被欺負了!」秦莞莞情緒低落的說:「讓我跟夢竹姊先回來處理,已經是琪琪看在我的情面上做出的讓步了。」

秦世璽指著她大罵:「混蛋!這麼重要的事情,妳怎麼不先說?」

「琪琪要求我們不能先透露她的存在,她想看看我們秦家最真實的態度,若真誠認錯她可以不計較。」莞莞憤憤回應:「結果呢?道個歉推三阻四,要嚴厲管教又不肯,搞的琪琪生氣了才怪我們不說,那麼明顯的是非對錯,需要我這個頑劣的晚輩來教各位以明理自居的長輩們嗎?」

「妳…妳…」秦世璽被駁的理屈詞窮,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她的手抖啊抖的。

「我要澄清一下,雖然不能明說,但我有暗示,還好幾次,但你們相信了嗎?」秦夢竹不客氣的接著補刀,「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秦夢竹!」

接連被晚輩削了面子,秦世璽再也忍不住,當場惱羞的揚手欲打,秦夢竹絲毫不閃不避,只冷冷地看著他,不過下一個瞬間,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替她承受了這一巴掌。

「秦逆?」秦世璽又驚又怒,「你是如何進來的?」

臉被打的紅腫,冷峻的男子卻好似沒痛覺,漠然的抹去嘴角的血漬,譏笑道:「我也姓秦,為何就不能進來?」

「你這野種憑什麼姓秦!」秦世璽氣急敗壞,「信不信我把你逐出秦家!」

「你說要逐誰出秦家?」這時兩名年輕俊朗的男子攙扶著一位看起來老態龍鍾,卻精神矍鑠的長者從內堂走了出來,只見老者拐杖用力一拄地,不怒自威的說:「把族人驅逐這麼重大的事,什麼時候變得可以張口就來的?」

「老祖宗您別生氣,二弟他是氣糊塗了,做不得真!」秦世明沒有絲毫驚訝,第一時間上前請老者就坐並幫忙緩頰,明顯早就知情,但其餘不知情的秦家人都震驚的無以復加。

秦世璽更是傻眼,「老…老祖宗…您怎麼來了?」他憤慨的看向一旁兩人,「秦墨節,秦昭岳,是你們把老祖宗請來的嗎?誰給你們的膽子去打擾老祖宗的清靜?」

「是我請……」

秦夢竹剛要開口,卻被一向敦厚的秦墨節打斷,他朗聲說:「夢竹回來時先來找我們商討,最後我們一致決定的,連族長也是事後才知道,還把我們罵了一頓!」

秦昭岳則把秦夢竹拉到他們身後,愧疚的看著她,小聲卻鄭重地說:「這一次,我們不會再讓妳擋在前面,獨自承受一切!」

秦夢竹怔怔看著他們,又看向走過來的昂藏男子,心裡不由湧起一股暖流,不過秦逆在經過她身邊時,忽然快速低頭耳語:「我終於有資格擋在妳前面了!」讓她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藥師秦墨節,醫手秦昭岳,光聽稱號就能知道他們取得的成就不一般,更難得的是還這麼年輕,還有秦逆,當年那個倔強彆扭又自卑的小男孩,如今已經成長成能遮風擋雨的男人了,其實力更是達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足見其這些年拚命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他們代表的可不只他們三人而已,還有為數眾多擁護他們的秦家子弟們,已經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看著團結在一起的秦家最優秀的四名年輕一輩,秦世璽忽然福至心靈的想到某種荒謬可能,不由驚恐的直顫抖,不敢置信的說:「你…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秦逆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擲地有聲的說:「上次夢竹被你們逼走,我們無能為力,這次我們會一同面對,能成事最好,失敗了,大不了我們一起出走!」

如此離經叛道的言論讓所有秦家高層都震驚不已,但看著他們堅毅的神情,便知他們心意已決,當然走是不可能讓他們走的,不然家族怕是會陷入低谷,甚至一蹶不振都有可能,但秦世明卻不知該作何決定,只能望向正泰然自若看戲的老祖宗,慚愧的求助:「老祖宗,您看這事……該怎麼辦?」

老者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淡定的喝口熱茶,「別問我,老夫已經不管事很多年了,你是族長,你做決定就行,老夫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保證家族的延續。」

家族要延續,只能靠年輕人。

秦世明長嘆一聲,最終決定放權,這當然遭到大部分人的激烈反對,但並沒有用,因為沒人有辦法對付琪琪,別說莞莞還不知道琪琪的實驗室在哪,就算知道也鞭長莫及,而琪琪要搞垮秦家隨時都可以,更別說琪琪正在等秦家的決定,根本沒有留太多時間給他們周旋。

外有琪琪大魔王虎視眈眈,內有年輕人揭竿而起,秦家大人物們終於意識到大勢已去,只能無奈接受事實,不過怕被人說家裡沒大人,族長還是秦世明,但只是個鎮場的,而秦夢竹等人也拿出早已做好的整頓方案,相當嚴苛,不同意的人可以分家離去。

大部分的人都不甘心利益遭到這麼大的損失,只能選擇分家,帶著分到的豐厚資產到他處另謀發展,包括秦世璽,這也是秦夢竹等人希望的,沒有這些古板長輩的制肘,他們才能更好的整頓家族。

意外的是秦家三嬸竟然沒有走,秦夢竹好奇的問:「三嬸妳怎麼選擇留下來?」

秦家三嬸撇著嘴說:「老娘我又不傻,我若敢拿著家產走出秦家,信不信立刻就會被那群虎視眈眈的狼崽子給分食了,老娘早看透那些人的德性了,現在的秦家很好,很簡單,還有你們的庇護,總算不用再勾心鬥角了,我要去過逍遙自在的生活了!」

「那秦正浩……」

「交給你們了!怎麼操練我都沒意見,只要沒死就成,畢竟老娘還等著抱孫子呢!」



事後秦墨節愧疚的低下頭,「父親,讓您難做人了!」

秦世明倒是看開了,拍著他的背哈哈一笑:「沒事!而且照你們的做法,以後我就會很清閒了,反而樂得輕鬆,我就是好奇,那個琪琪是不是也跟你們一夥的?」

事到如今,秦墨節也無須隱瞞,承認說:「是的,夢竹回來跟我們討論後,為求速戰速決,才請莞莞聯絡琪琪姑娘幫忙。」

「那就好,不過既然這是你們的決定,那不管好壞,你們都無從抱怨了!」

「我們知曉。」



看著秦夢竹故作忙碌的躲著他,秦逆沒湊上去,只傻兮兮的笑著,一旁的秦昭岳看不下去忍不住用肘捅了捅他,「有什麼好看的?還不追上去!」

「她很好看的!」秦逆認真的說:「現在不是時候,放心,我不會放手的!」



秦逆雖然也姓秦,但跟秦家八竿子打不著邊,他之所以能留在秦家,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也是對他這個兒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雖然受盡白眼欺辱,但至少餓不死。

秦逆的父親是個遊手好閒的懶漢,某天一個跟他發生過關係的女人抱了個嬰兒給他,還附上了親子鑑定然後就跑了,只留他抱著突然多出的兒子不知所措,因為他連自己都養不活了,怎麼養孩子?

幸好他後來跟一個出走的秦家子處成好友,日子才好過不少,之後秦家子卻意外身亡,又逢秦家派人來尋,秦逆的父親便異想天開,本著試試看,被識破頂多被打一頓的想法冒險頂替,結果竟然真的成功矇混過去了。

不過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隨時會被拆穿,便拚命的斂財,果然沒過多久秦家就發現真相,他在被趕出去之前先把沒幾歲的兒子藏了起來,然後帶著錢財跑到國外躲藏起來。

等秦家發現時,孩子已經快被餓死了,這是秦逆第三次差點被餓死。

秦家本想把孩子送走,只是孩子畢竟姓秦,又是家醜,外人不明真相下根本解釋不清,最後某個秦家高層不耐煩的留下一句:「留下吧!又不是養不起!」,就這樣決定了他的命運,隨後有人提議給他改名秦逆,由此可以想見他在秦家的不受待遇。

秦逆一開始也想奮發向上,但秦家人根本不給他機會,雖然一般秦家子弟該有的待遇他都有,但沒人護著,東西都被搶走,申訴也沒人理,還會遭來更猛烈的報復,無力反抗的他只能整日如行屍走肉般地活著。

有一天,秦家的天之驕女秦夢竹莫名找上他,不但指使他做最苦最累的活,還各種嫌棄他,當然此時再難聽刻薄的言語已經無法讓他產生波瀾,只是麻木不仁的做事,就這樣日復一日,有一天他忽然發現,他好像很久沒有餓過肚子了,身體也變壯了不少,仔細回想這些日子的遭遇,秦逆這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

秦夢竹想拉他一把,卻不能明著幫,不然肯定會被忌妒他的秦家人害死,要知道要讓人死的不明不白,秦家多的是方法,想通這點後,為了不辜負她的期望,秦逆更加努力完成她交代的事了!

後來秦家出了件大事,秦夢竹因為看不慣秦家一些陰私汙穢之事,又自以為有足夠的資本,便跟秦家高層叫板,誰知在利益與人性面前,她引以為傲的本事不堪一擊,最終黯然出走,此時的秦逆一無所知,因為他太弱小又身分低微,等到他知道時,事情都塵埃落定了。

秦逆雖痛恨自己的無力,卻沒有衝動,他知道自己無力改變什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去變強,拚命去做各種危險的任務,如果僥倖沒死,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

如今,他做到了!

她一直在保護他,現在,換他保護她了!



在又跟清霄派商談好賠償費後,或者該說保護費,所有事情總算告一段落,秦家的資產也縮水到不足原先的一半,這在秦夢竹等人的設想當中,平靜的按部就班安排秦家各項事宜,最後約束秦家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專心幫人治病療傷就是了。

老祖宗笑咪咪的說:「濟世救人才是秦家該做的,回歸初心,這很好!」




虛擬遊戲裡,莞莞與童童佩佩見面,告訴她們事情結果。

「幸好一切順利,還好有夢竹姊頂在前面,若是我,怕是早就退縮了!」回想那時的場景,莞莞仍心有餘悸,吐著小舌頭說:「不過最高興的就是我媽了,幸災樂禍了老半天!」

「伯母當年也是女中豪傑!」童童肅然起敬,「這些年來委屈她了!」

「委屈啥啊?」莞莞奴奴嘴:「誰敢惹她?」

佩佩疑問:「不過妳家那些長輩會輕易罷休嗎?」

「不甘心也沒用,該給的都給了,師出無名的,若敢回去搗亂,絕對討不了好。」童童嗤笑的說:「別看秦家好像損失慘重,但那都只是身外之物,真正的底蘊一點都沒損失,牢牢掌握在族長一脈手中,更別說與秦家交好的高手大能們不會坐視不理。」

莞莞白了她一眼,「妳倒是把我家探查的七七八八。」

童童坦蕩的說:「這十幾年在妳家我可沒白住,更何況,小孩子總是有許多方便之處。」

「這倒是真的。」佩佩心有戚戚焉,心累的說:「就是容易被抱來抱去。」

此話得到兩人的一致認同。

童童說:「話說回來,此事雖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外人不知詳細,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這與琪琪原本的意願相違背,妳知道原因嗎?」

「我也察覺了,還問過她,但她不肯說清楚,只讓我放心就好。」莞莞搖了搖頭,擔憂的說:「怕是出了什麼事,才會讓她改變原本的計畫吧!」

佩佩心急的問:「我們能幫她什麼?」

「領域不同,幫不上忙,而且琪琪應該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因為……」莞莞揪心的咬著唇,「她把實驗室的所在地告訴我了!」

「什麼?」童童跟佩佩同時震驚的看向她。




「多謝師父的悉心教導,弟子一定謹記在心,不敢懈怠。」

「該教的我都教了,剩下的就看你們各自的領悟了,別的我不強求,我只希望你們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不愧對祖師先人就好!」

「放心吧師父,我們不會的,若真有人敢,我身為大師兄,絕不會輕易饒過他的!」

「就是,我可乖了!」

「走吧走吧!剩下的時間就讓我一個人靜靜待著,享受這奇妙的世界吧!」

一群穿著道袍的弟子依依不捨,還有好幾個人想留下來盡孝,但都被老者堅決婉拒,把他們都趕下線了。

隨後,鄭安琪傳送過來。

「事情都完成了吧!」

老者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到來,只是不情願中帶著無奈,板著臉說:「已經沒事了,按照約定,說出妳的要求吧!」

「我希望在你剩下不多的時間裡,教導這兩個人。」只見她小手一揮,身邊出現了陸天晴跟左明心的影像。

「小姑娘妳助老道恢復意識,讓老道能將門派絕學傳承下去,如此大恩,老道殘軀敗體之身無力為報,妳的小小要求自當盡心完成,雖然這根本算不上報答,但……」老者斬釘截鐵的說:「莫怪老道醜話說在前,師門絕學老道不會傳授的,再大的恩情,老道也不會欺師滅祖。」

看他反應過度,琪琪感到有點好笑:「教什麼隨你意願,我不強求,我只是想請你當他們的人生導師而已,還有,我希望你們的相遇是因為緣分。」

「嗄?」老者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小人之心了,汗顏的說:「原來是這樣,妳用心良苦了,那他們人呢?」

琪琪微微低下了頭,語氣相當誠懇:「等等就過來了,還請你多多用心。」

「妳很看重他們?」老者訝異了。

「他們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不管怎樣,起碼有情有義。」老者認同的點著頭,「不過,妳自身的問題呢?」

「你看的出來?」這下換琪琪驚訝了。

老者彎腰拱手,「在這個世界老道看不出來,只是感覺妳出了問題而已,更幫不上忙,實感愧歉。」

「這樣啊……」琪琪有點失望,但也沒多失落,淡淡的說:「沒關係,我心裡有數。」

「妳想做什麼?」老者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琪琪裂嘴而笑,嬌小的身子緩緩飄了起來並逐漸透明,在完全消失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當然是去做身為大魔王應該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