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節・征服迦南與劃分土地(The Conquest of Canaan & Division of the land)
本章節 11032 字
更新於: 2024-07-10
現在這個狀況,簡直糟透了……。坐在馬車上我抬起頭看像手撐在窗戶上的你悠悠想著。
「她們,不怎麼哭呢……。」你看著窗外、手依然撐在窗台上輕聲說道。
「欸?啊……,是啊,明明會發出聲音但是除了出生當下就再也沒聽她們哭過了。」我看向你身旁兩團被包巾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時不時還能從布的縫隙看到小手伸出來在空中揮舞著。
「米迦勒,你說,我們做得真的是對的嗎?」
「你指什麼?」
「我也不確定,我也不是要怪罪你什麼,但直接將計就計把我們一家人塑造成與惡魔勾結的角色,真的就能一勞永逸了嗎?」此時你的雙眼終於移開視線朝著我直直看過來。
【莉莉絲人體滅亡當晚】
我朝著村民行進的方向直直奔去,最後與他們一同站在被燒毀的房屋前,其中幾個男人直直走進房中。
「米迦勒牧師,您怎麼到這污穢的地方來了?」其中一個村民對我說道
「原本想著稍早他們狀況不好,想來看看他們,不料途中下起雨,想著趕緊到這來避雨。只是……,發生什麼事了?」我雙眼無神的看著破敗的房屋問道
「這……,牧師您也知道在您與神父去了約安後亞西亞就不再平靜,怪事與異象很多,我們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發現原來原因出在這些與惡魔勾結的女巫身上!」村民忿忿不平解釋
「太誇張了!果然我們做的是對的!裡面!莉莉婭的身體被頗開了!米薩先生也不見了!他肯定是被女巫的詛咒波及而受難了。」
「不,他們是夫婦,這不是被波及,他們肯定是一起跟惡魔勾結,米薩那傢伙不也說了嗎,是他在還未舉行結婚儀式前就奪走了莉莉婭的貞節,這難道不是與惡魔勾結的證據嗎?就跟那些人說的一樣!」
「最難過的應屬米迦勒牧師了吧,您把他們視為家人,他們卻背叛您與教會,真是晦氣!」
就是這個,找到了!在所有人吵雜不勘討論時我避而不語、努力去搜取關鍵字與蛛絲馬跡。兩件事,其一是在這種情況下沉默就是答案,一方面默認他們是惡魔信徒的事情,另一方面因為前者或被臆測的種種結果,這些人只會覺得我悲傷過度不願再談,這時多說多錯;其二,我要找到答案,在我不在這段時間、在使徒沒有出手的情況下,是誰讓事態變成如此?
而既然使徒不知道,那能間接說明不是加百列他們幹的,使徒雖有獨立身體與思想,但在大多時候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猶如魁儡般半思想體的存在,隨意動作只會增加他們隨時都有被消滅的風險,所以他們就算有想法八成也不敢輕舉妄動。那麼,問題來了,是誰呢?
「請問……,那些人是指?」
「哦!米迦勒牧師,這部分您或許還不知道,在您與神父離開亞西亞後沒多久,亞西亞就莫名爆發了瘟疫、作物什麼的也因突然的乾涸而無法收成、甚至連牲畜都被瘟疫所影響而紛紛暴斃猝死,亞西亞可以說是在短短幾天就變成地獄,也接著影響到其他村莊。」
「但時間這麼短,好,從我跟神父離開到我們回來,就當一個月來說,你們說的狀況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內好轉啊?」我猛的抬起頭問著
「是啊,在大概第二周時,就當所有人絕望之際,他們出現了。兩個男人穿著灰白色的長袍,他們都蒙面,全身包得緊緊的,但依稀可以從眉毛看出他們的髮色非常淡,就連眼珠也是很特別的顏色!」
「我記得一個是淡紫色,另一個是灰色?」
「聲音也非常溫柔!像是把我們從地獄就起的天使一般」
「是啊!就跟彌賽亞一樣!不!他們根本是彌賽亞!是救世主啊米迦勒牧師!」
「牧師!他們真的是很神奇的人!不只幫我們將瘟疫治好、連農作跟牲畜也都因為他們而獲得改善,最重要的是他們『將辨別惡魔與其勾結之人的方法傳授給我們』!並告訴我們這一切皆因惡魔而起才會在短時間內又回到了祥和!」
長袍、蒙面、淡髮色與特殊顏色的瞳孔……,不可能吧?滿足這些條件依鄰近國家而言,只有他們,但怎麼會沒事跑來納維姆?就算來納維姆,但居然不適去約安而是來亞西亞?是你們嗎?……法利賽。
【馬車上】
「沒別的選擇,就算讓他們認為你們是異教徒也無所謂,對他們而言你們已經死了,因為那場大火、因為與惡魔有勾當而死,其餘的都不用再多想,若是讓他們之道你還活著還帶了兩個孩子,情況才是最糟的。」我回答道
「那你呢?你就這麼從亞西亞消失?」你點了點頭再度問道
「不奇怪吧?在大家眼裡我跟你們與家人手足無異,如果你的家人都要離開某地,你會獨自留下嗎?」
「……真抱歉啊,讓你不得不一起離開亞西亞。」你沉默一會兒看了我一下後垂著眼說
「沒事,反正看那情況亞西亞是不能待了,既然不能待了,再繼續猶豫也不是辦法。話說,米薩,你說最後瘟疫是怎麼消停的?」這部分你從來都是輕輕帶過,為什麼你從沒提過法利賽人到過亞西亞的事?
「是莉莉婭跟瑟西的藥與治療,怎麼了嗎?」你歪著頭問我
「沒什麼,我只是很好奇,那場瘟疫的病症跟治療方式,因為通常瘟疫會伴隨水源與牲畜的感染等等,單靠藥草我想應該不容易醫治才對。」我作勢托著腮思考說道
「牲畜?但是牲畜並沒有遭受到感染啊?水我也有喝,但我也沒事啊?」你皺著眉頭回覆我
哪邊在說謊?他們說法利賽人到過、牲畜也遭受波及、連農作也因莫名的乾涸無法收成;你說牲畜沒事、瘟疫是靠普通醫療與藥草解決的、連水源都沒受汙染,甚至法利賽人的影子都沒有提過,這也太詭異了。
「不,不是,畢竟我當時也不在。我只是根據書籍記錄認為這些會受連帶影響罷了,如果沒有就沒有吧。」我擺擺手說道
「原來如此,米迦勒,雖說我們要離開亞西亞,去哪都無所謂,但為什麼是往法利賽走不是約安?」你拉了拉裹著襁褓的布巾問道
「曾經我也想過約安,畢竟是我們的首都、離尼普爾也近。若是在約安待不下去或許還能快速逃到尼普爾,但仔細想想如果我們連約安都待不下去了,這時候去尼普爾我們就只會變成妥妥的潛逃者,有很大機率會直接被兩國緝拿,甚至在國界我們就被攔下來。在亞西亞的事沒人保證不會傳開,如果傳到約安這個教廷大本營而我們在那兒的話,無疑是死路一條。」
「但法利賽,他們是那麼友善的種族嗎?我聽聞他們是軍事主義國家,跟我們四國大陸平常交集也滿少的不是嗎?」你看著我問道
「往法利賽走起碼選擇變多了,如果法利賽真的無法進入,那麼我們還可以考慮水路,不管是我國的東洋或是法利賽的西瑟拉非海域都無所謂,只要過了這兩片海到公共海域就行。四國大陸沒有一國能動到那片海域,但同時也很危險……」
「沒人能動,代表沒人能管,所以在那裡所發生的事,不管好壞,都不隸屬任何一個國家……。這賭局很大呢,米迦勒。」你失笑的說著
「風險高,才有賭的價值;想活命,就要拿命來賭。」我撇了一眼襁褓後也忍不住笑著回你
「聽說那裡海盜很多,而且離凱圖雅姆島很近,那裡我從沒聽說有人去過……。」你收回笑容思索道
「在海盜沒與國家同盟的前提下,與海盜為敵或與兩個國家為敵,我選海盜。」我冷冷說著
「有點道理……。」
一路上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趕了幾天路後好不容易找了個小村莊先停下換馬匹、買點羊奶與牛奶與一些補給品後找了個便宜的旅店後便歇下了。待夜深人靜時我便獨自走到旅店後巷。
『你們在嗎?』我小聲呢喃
『大人,小的都在,您需要我們現身嗎?』斯諾威回覆道
『不,精神共享就好,省得被發現。』
『大人有何指令?』
『我在約安時,你們說在亞西亞除了跟莉莉絲有過一次交談後就再也沒有交集了對嗎?』
『是的』
『同時間路西法有跟法利賽人見面嗎?或者應該說,路西法有哪裡行為怪異的地方嗎?』
『……法利賽?』斯諾威沉默一會兒思索道
『據說是在這片大陸北方的民族,全身都罩著長袍、只願以蒙面識人的那個軍事國家,我沒有他們有過交集的發現……。』斯孟里夫說著
『他們都穿長袍跟蒙著臉嗎,如果是這類人我也沒印象……』斯恩維也回答道
『形跡可疑的人呢,淡髮色的人?』我想了想後再度問道
『淡髮色的話……』正當我以為會換來的是一陣沉默時,斯恩維又再度開口
『你有印象嗎還是什麼?』我趕緊追問
『有,據當時觀察,是個女性旅人,在亞西亞待沒幾天就離開了。會有印象是因為髮色真的太淡,雖說是金髮,但那顏色更象是褪色的淡黃色,挺特殊的所以多看了幾眼。』斯恩維說著
『瞳孔呢?瞳孔什麼顏色?』我繼續問他
『這……這部分我沒有留意……,還請大人恕罪。』斯恩維抱歉說道
『不,無妨,只要確定有這類情況發生就好,這樣就夠了,退下吧……。等等,你們回妥拉回報,回報內容我用精神共享讓你們知道。』
女人嗎?只有一個?瞳孔顏色不明,髮色據斯恩維的描述確實很像法利賽,但這些線索仍然無法斷言這女人一定是法利賽人,就算是也不清楚她跟亞西亞發生的事還有那兩個男人有什麼關聯。這些都要趕快搞清楚才行,我有預感……時間不多了。
我一邊走回房間一邊想著這些疑點及後續的安排,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彌賽亞,瘟疫、疾病,牲畜暴斃,水道突發性乾涸、農作受創,女巫狩獵、惡魔信徒……,發生了這麼多又在短短一個月內瞬間結束,各方說詞對不上,妥拉那邊交給斯維恩他們去辦沒有問題,重點在伊甸園,恐怕要讓加百列他們也一起下來了,莉莉絲不知所蹤,墮天使除了切茜婭以外也找不到線索……,真是該死。
「你去哪了?」赫!嚇我一跳!我一打開門就看見你坐在床緣低著頭問道
「去……外面走走,怎麼了嗎?」我把門關上回答你
「走走?」你身體顫了一下語帶質疑的又問一次
「呃,嗯,你還好吧,你怎麼了?」我向你走近不明所以回答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吧?」你猛的起身大步向我跨近,隨手將我的脖子往身後的門板上壓著,此時你抬起頭,眼神冷冽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淡淡地看著你說著
「你!跟那些傢伙一樣!覺得我跟莉莉婭、覺得我們都是惡魔信徒吧!」你加大力道朝我吼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蹙眉繼續回應你,什麼惡魔信徒?你們本來就是惡魔……。老實說會選擇往法利賽方向走只是因為我同時也想去那便調查有沒有異狀,進而找出墮天使是否有躲在那兒的蹤跡,畢竟……『他們』應該不會拒絕我的請求才對,可以請他們幫忙。而若是過了法力賽,緊接著就是阿摩利了,可以直接過去,老實說,還好莉莉絲人體目前消失了,少了一個累贅,雖說不知道靈體在哪,但只要帶著你他們自然會被吸引而來……。
「不要騙我,你是牧師,他們說我們是惡魔信徒、是女巫,你怎麼可能不起疑!」你繼續失控的大吼
「你說我是牧師,所以認為我的反應應該要比他們更大,但就我來看恰恰相反,正因為我是牧師所以我才更加清楚事實的真相是什麼不是嗎。」我用力抓住你的手腕往下扯,你便一個踉蹌往我的方向倒過來。
「你……!」你站穩後抬頭看著我
「啊啊,雙眼都是血絲、精神幾乎崩潰、眼下的黑眼圈可知你已經長期沒有得到充足的睡眠,是啊,現在的你的確很像惡魔信徒。要不我現在就把這村莊的人都叫醒把你綁一綁丟上火刑台,你說怎麼樣?」我反手抓住你的衣領把你整個人扯到我眼前,蠻不在乎的說道
「我……!」你皺著眉說不出任何話,隨後低下頭
「你現在這模樣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你不正常,你還多了兩個女兒要照顧,我可以協助你們,但沒同意要當保母,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不懂、我不會,聽明白了就給我去好好睡一覺。」我鬆開你的衣領把你往床上甩去說著,隨後我也往另一張床走去開始退去外衣。
「……對不起。」正當我剛躺上床時聽到你這麼說
「道什麼歉,我口氣也不好,抱歉了。」我翻身隨口回應
「不……,我知道是我讓你生氣了,你剛回亞西亞沒多久,什麼都還沒跟你說明白就把你拉去廣場希望你幫莉莉婭;在森林時也因為動氣差點失去理智傷害你;現在又、」
「真覺得抱歉就更應該好好休息,先不論國情,法利賽的氣候跟那維姆不同,非常寒冷,若是對方不歡迎我們,勢必要試圖繞過他們去到海上或阿摩利,在這麼嚴峻的情況下你若是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孩子。」我打斷你的話輕聲說道
「呵,沒有什麼是睡眠無法解決的對嗎?」你笑著輕聲回應
「睡眠可以解決任何事,好的睡眠足以讓你成就所有事情」一覺不起,也是成就的方式之一,總的來說,睡眠可以解決任何事。
隔日清晨我們便繼續踏上路程,不得不說,我撤回前言,比起法利賽我寧願去約安……,現在想想去約安的路程根本算不上什麼,就是下了點雨有泥濘罷了;往北走土質越來越硬、石頭也多,路途越來越顛簸,也因為快到國界處所以人煙也越來越稀少,當然意指補給也越來越困難。
縱使我不進食也無所謂,但他們恐怕沒辦法,再說了,如果大家都有吃我隨便吃幾口呼嚨過去還行,現在大家都沒什麼吃就我一個完全沒事恐怕也不好辦……。
「你跟她們還好嗎?」想到這裡我轉頭看著你問道
「我還好,雖然我比較擔心她們,但這一路下來她們吃得也不多,我以為她們生病了精神不好,但看起來也不向那麼一回事,所以我想牛乳羊乳之類的或許還夠?」你看著她們說道
啊,忘記了……,兩個惡魔生出來的會是什麼呢?我怎麼會以人類的基準點來衡量他們……,真是浪費我的時間,想到這我便沒有回話的側躺在馬車的椅子上了。距離上次斯諾威他們去回報也過了快三週,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如果說要我精神共享跟他們聯繫也可以,但現在整天跟路西法在一起,要像在猶大面前一樣那麼做是不可能的,可如果連精神共享都有難度了,更別說我親自回妥拉一趟了。
而且……,路西法的狀況越來越不穩定、特別是精神上,雖說我有我的考量,但果然,如果無法與他們取得聯繫還是很棘手,得想想辦法。
差不多快兩個月時,我們終於抵達了納維姆與法利賽的國界,這段時間下來路西法這傢伙越來越喜怒無常,精神狀態也非常糟糕,兩個小畜生倒沒有什麼太大的狀況,但可怕的是居然開始長牙齒了!都過多久了,加百列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啊可惡!
【法利賽首都—老底嘉】
「兩個多月……,終於到了,你的目的地就是這兒對嗎?米迦勒?」你吃著食物對我說道
「啊,是啊,想說這兒有認識的人,或許可以尋求幫助」
「好意外,是朋友嗎?」
「真失禮,算不上是朋友,只是認識的人,明天再去找他們,應該在教會,想來不難找。」我淡淡回覆道
「那我去附近採買吧」
「先告訴你,要做什麼都可以,但小心點,這裡跟那維姆不同,除了奴以外的人民是被部份賦予就地處決全的,稍有閃失就可能會死在街頭,不要亂說話也不要亂來。」
「我明白了。」你點了點頭慎重答覆我,隔日我便打聽老底嘉教堂的所在地且逐步前往。
法力賽這個國家比我想的還特別,所有人都看不到相貌,看得到長相的可以篤定不是奴隸就是外國人,商人、漁民、移民者,外國人主要分佈在這三個階級。旅人也有,但比例較少,外來者也沒辦法從事軍神醫教等國家相關的職業,我以為只有神職人員會被特別限制,看來法利賽真的很排外,但也不可否認他們的謹慎值得稱讚的,以人類來說做得還不錯。
法利賽三個首都分別有三個教會,推雅推喇與非拉鐵非的教堂旁附近就有軍營,老底嘉則是直接與軍營相連,畢竟經濟重鎮也在老底嘉,做得相當嚴謹。一路上我也只問了教堂的特徵,其實也不用問路或找路,反正往最莊嚴最誇張最大的那個建築物走就對了。
想到這我抬頭看了看不遠處在空中的教會圖騰與國徽牢牢安在建築物上,從屋頂一路往上延伸到半空中,要人不注意也難,據國民描述,老底嘉身為法利賽的經濟與軍事要地,不只教堂與軍營並連,就連王城都被涵蓋在其中。
構造據國民所述,我會先看到護城河、城牆,進了城牆後教堂在最前面、中間是軍營,最後是城堡,而圖騰與國徽並連安在圓頂教堂頂部,這種規模說是教會倒不如說是國家要塞,根本整個國家的王公貴族就都在那了,而城門其實一年四季都是開放的,人民都可以自由進出到教堂參加宗教活動,反正除了重要集會以外他們也無法再往後面行進,看來對自己的軍事實力及人民自治力很有自信。
在兜兜轉轉了約快二十分鐘後我終於抵達了那個宏偉的建築物,但我卻無法再往前走任何一步。鳥鳴、空氣、風聲、熙來攘往的人群、護城河的水聲,已經不知道多少事物了,在那瞬間,都是靜止的。
我對著他們發楞,城牆上的四顆人頭,蒼白的膚色、分不清楚是銀白色還是淡金色的頭髮、幾個人雙眼闔上或微微睜開。尤達斯、西庇秦、西門跟斐里……,他們的原先的長髮現在全都落在頸部的位置隨風飄逸著,髮尾處還染上許多暗紅色的痕跡,四顆頭顱被長茅插著立在圍牆上,尤達斯睜著紫色的雙眼無神的俯瞰著城牆下所有人,其中也包刮我。
「死了?為什麼?這到底……、」我往後踉蹌了幾步後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們
「你在做什麼?」正當我不知所措時頭頂上傳來了嚴肅的詢問聲
「我、」我抬頭一看,是一個蒙面穿長袍與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問我話,周遭也陸續續的增加了看起來像是士兵的人們
「問你話,不是本地人坐在別人軍事要塞門口做什麼!是不是知道我們將軍今日巡查剛要回來在這裡要生事的!」那個領頭的士兵拔出劍對著我大聲喝道,見狀其他士兵也紛紛將武器拿穩對我擺出警戒姿態。
「不!不是的!請聽我說……!」我連忙將雙手放在地面抬頭仰望著所有人試圖解釋
「吵什麼?」此時伴隨一陣馬蹄聲傳出詢問,所有人聞聲看去,是兩個穿黑袍搭配銀色盔甲,騎著黑馬的人,領著身後一群士兵浩浩蕩蕩地出現。
「報告兩位將軍,這個外來者坐在這裡,我們想著與兩位賦歸的時間太過接近,覺得此人很是可疑想盤問一番!」領頭的士兵說著
「誰?」此時,另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從後方探出頭來,兩匹黑馬完全遮擋我身上的陽光。
「既然可疑直接砍了便是,有什麼好問的。」先前的將軍掃了我一眼便要轉身進城
「是,末將明白。」那個士兵聽聞便舉起砍刀作勢要往我砍下
「慢、慢著!我不是可疑人物!」我雙手仍緊貼在地大聲回覆,事已至此只能賭一把,不能在此時退縮,在軍事國家能把人民、還是十二使徒斬首示眾的,除了王室恐怕就是眼前這兩人,死也要從他們口中知道點情報!
「自報身分,我再考慮是否饒你不死。」第一個將軍轉過頭問道
「我是來自納維姆的使者,目的是想與貴國商討異象之事,但……」說到這,我停了下來看著城牆上的頭顱,隨後看向將士們。
「……」再聽聞我代表國家前來後士兵們仍是將武器指向我,但兩個黑袍將軍則是互相看了一眼後便往城牆內走
「慢著、」
「是貴客,帶他進來,別動到他。」第二個將軍頭也不回地朝我們的方向喊到
【老底嘉軍事要塞內部】
我被徑直帶到軍事區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看起來是貴賓室?隨後便有人陸續將茶點送上來。嘴巴上說把我當貴客,但這種方式……,我看了看禁錮我四肢的手銬,環視了一圈說是守衛實則是看守我的衛兵們,在心裡不樂意想著,雖說這種人類製的東西隨隨便便就能被破壞掉,但還真是,……令人生厭。
他們幾個……究竟是為什麼會被處刑……?身為十二使徒的他們國家沒有理由動他們,也不能貿然動他們啊。就算要處刑也必須得回報約安教廷……,為什麼在來的路上一點風聲都沒聽說,理論上約安與我們的行徑路線相反,十二使徒一次死了四個,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怎麼可、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突然的開門聲與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也隨之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兩個男人依舊一前一後行徑著,依舊是熟悉的半臉面罩與頭罩、依舊是那遮住全身的黑袍,可他們的氣息……。
「不……,還好。」我用餘光瞄了一下手銬後看著兩人說道
「對你如此失禮,實在抱歉。」其中一個較高大的男人站起身來示意我起身說道,湊近一看才發現此人是異色瞳,是如玻璃珠般的藍灰色與金色。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們這邊的規定是,若有外來訪客必須由將軍親自搜完身確定無虞後才能解開束縛。」另一個男人則是有著一雙金色眼眸、坐在位子上訕訕笑道,過了一下我的手銬便被身邊的士兵解開,同時男人也坐下看著我。
「所以?納維姆有何貴幹?這麼鄭重其事地派了教會的人過來?」
「……是這樣的,我是來自亞西亞的牧師,米迦勒,在上次約安教廷會議時有幸拜見貴國十二使徒,今天會在貴國的軍事要地前失態也是看到了……」
說到這我停下來看向兩個男人
「唉……我是賁薨,他是帛曳,我們兩個是法利賽的將軍,居然讓教會使節看到這麼尷尬的場面,實在羞愧,但畢竟是國家級事務那我們也不多加隱瞞、」有著異色瞳的男人說
「如你所見,他們被處刑,原因是叛國罪。」金色瞳孔的男人輕描淡寫地打斷賁薨說著
「叛國罪?但依照我對他們的了解這罪刑實在是、」
「怎麼?難道使節您與敝國的使徒很熟?」帛曳瞇著他金色細長的雙眼訕笑打斷我接著說道
「……不管貴國要如何處置叛國的人民,但畢竟那四位同時也隸屬約安教廷,貴國定罪前是否應先告知教廷?看來有必要讓貴國重新捋順事情的先後順序與輕重緩急,此事我會回報給教廷由他們發落……」我眼神由下至上掃視眼前兩個男人不急不徐說道
「唉……,沒想到,會因為敝國的小事導致教廷對敝國產生嫌隙,我們明白了,後續有核懲處我方都願意接受,除此事以外請問使節此次前來的主要事件為何?」賁薨嘆了口氣後回覆
「關於異相之事,四國大陸分別是不同的狀況,我國是無法根治的疾病與無無法控制的瘟疫、尼普爾身為熱帶國家則是出現冰雹與暴風雪、阿摩利則是嚴重的水患與乾旱並存,貴國,法利賽,則是沒有原因的失蹤人口,我說的沒錯吧?」我看著兩人說著
「我們本來就實施奴隸制度,少幾個人有什麼好奇怪的?」帛曳聳肩說著
「呵,將軍這是怎麼了,我記得奴隸制度雖可隨意買賣或虐殺奴隸,但不管是生是死,都要進行人口登記對嗎?怎麼將軍忘記你們的人口登記程序了?」
「這、」帛曳像是被點醒般突然驚慌了一下,隨後便看向賁薨
「話已至此,兩位將軍應該知道我的意思,不管是我國、尼普爾或阿摩利所發生之事皆不可控,只能用人為的方式試圖降低災害帶來的損傷。但貴國,法利賽,在貴國發生的究竟是屬於異象抑或是人為所至?兩位心裡清楚。」我繼續說道
「閣下不妨職說吧,具體而言希望我們怎麼做?還是說需要提供什麼樣的資料與協助才能讓您此程圓滿結束。」賁薨也開口看著我說道
「不如……」我站起身走向窗檯,身體輕靠在一冊後伸起手臂指向遠方
「先從城門的四顆人頭開始解釋如何?」我手繼續指著,回過頭笑道
碰!
我話音剛落,帛曳便重重捶向桌面站起身來看著我,眼神裡盡是戾氣,同時我也將手放下,完全轉過身不發一與看著他與賁薨。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四位違背我們的命令,在不久前的教廷集會中,我們請他們幫我們邀請一位貴客蒞臨法利賽,是為軍事與國家考量。而他們並沒有遵守命令,提出的理由我們也不接受,因此將此事以叛國罪擬辦,僅此。」賁薨抓住帛曳的手示意他坐下,一邊開口與我解釋。
「大致上是關於什麼事、對象是誰,我能知道嗎?」我走近兩人繼續問道
「……一個牧師,他欠我們一些東西,我們想找他討回來。」賁薨看了我一眼,沉默數秒後回答道
「是什麼東西?」我歪著頭輕聲問道
「……山羊。」眼前的兩人對視後,帛曳扭頭說道
「山羊?」我愣了愣
「是隻很特別的黑山羊,眼睛是金色的、頭上只有一隻角,大公主相當喜愛牠,某天疏忽了羊跑丟了,在找了許久都無果的情況下某天有目擊者說在納維姆有見到那隻羊。但當我們派人前往確認時對方卻怎麼都不願意交出來、甚至我們提出先看一眼是不是我們走失的羊,對方也不願意,無功而返後,國家便出此下策……」賁薨解釋道
「就因為一隻羊,……你們就把他們給殺了?」我失笑問道
「確實,在他人眼中這是一件小事,但閣下是否忘記了,法利賽是什麼樣的國家?命令就是命令,不管多荒唐都一樣,而他們四位沒有完成任務又無法提出能說服人的理由,誰來保他們?我們嗎?還是國家?」賁薨笑笑地向我說
「……所以說,羊是被誰圈禁了?」我低頭把玩著手指繼續問著
「……對方是個牧師。」
「這麼輕易殺了他們四個,是羊找到了還是找到牧師了?」
「呵……,不勞閣下費心,都找到了,但要讓牠回家貌似還需要點時間,不過問題也只會是時間。」帛曳抬起頭笑笑地說道
「是嗎?那麼恭喜兩位了,山羊,是有管理者在看管的,可能沒那麼輕易能回家呢,指不定這次在回家途中就死了也不好說?」我側著抬起頭訕笑道,當我對視到眼前兩對眼睛時,順時感受到強大的壓力朝我襲來,空氣中那股甜膩到令人暈厥的氣味也隨之濃郁、伴隨著壓力與低冽的空氣朝我撲來,我的髮絲也隨著空氣的波動而掃過我的雙頰、我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兩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帛曳咬牙問著
「一開始是猜的,我從來沒說我是教會派來的,你們卻在一進來就篤定我是教會派的人;再來就是你們一進到這房間的時候,你們身上的味道太強烈,那時我就肯定我的猜測了……別來無恙?帛曳‧阿斯莫德(Bael Asmodeus)、賁薨‧度瑪(Python Douma)。」我聳肩回應著
「知道還敢獨自一人在這裡待這麼久,看來我們墮天使是真被當成一幫廢物了?」賁薨此時也壓著怒氣說著
「這種事還要別人提醒你們,未免太沒自覺?其他不見的人去哪了?」我低下身看著他們的眼睛說
「放心吧,能說這種話的時間不多了,多讓你說幾句。至於那些人在哪,重要嗎?實話一句,味道不差,不管是用起來還是吃起來。」帛曳站起身來與我笑著對視,最後一句話更是直接湊在我耳邊說。
「類似的話我聽切茜婭那個白癡說過了,不成事的喪家之犬讓你們多說幾次也無妨,別離我這麼近聞著就想吐,他們四個又是如何?」我睜大眼、掐住對方脖子皺眉說著,他則是仍以游刃有餘的表情看著我。
「誰叫他們不聽命令,私自就把你放走真是愚蠢,你都不知道他們被剝皮抽筋的時候叫的是一個比一個大聲,啊、還有剝指甲灑糖水之類的,他們那種不想叫卻又忍不住,最後暈死的樣子有多美,我想人類最美的時候莫過於此,而且我們還把那個叫尤達斯的留最後,讓他看著自己心愛的弟弟們一一斷氣最後才換他,你還想知道什麼嗎?」帛曳繼續笑笑地對我說
頓時,在自己還沒察覺時我便釋放出強大的氣壓與怒氣,手上掐著對方脖子的力道也開始變大;桌上的器皿一一碎裂,三人的衣襬也因空氣的流動而大幅擺動著。
「……那些人類反正死都死了,跟我們在這較真也是浪費時間。你就一個人到這裡,也不怕這段時間我們把他帶走?」賁薨將頭巾與面罩摘掉,手撐在一旁的扶手上淡淡說著
「……你們帶走又能如何?一個裝載路西法的容器罷了。」我顫抖著身體冷哼一聲後將帛曳甩到地上便甩袖要離去。
「順便告訴你們,一開始我是真沒察覺到,如果要藏,就不要時不時就散發那種甜膩噁心又纏人的氣味……,還有,你還是把面罩戴回去比較好。」我側過臉說完後便不發一語的離開
「我們……很臭嗎?」在偌大的會客室,帛曳起身抬起胳膊邊聞邊問
「是那個吧……」賁薨垂著眼邊思考邊說著
「哪個?」帛曳皺眉不解道
「殺氣的味道?他剛才也挺臭的……。」賁薨失笑回應著
「那是殺氣的味道?……你先把面罩戴回去。」帛曳站起身後問著且沉默一會兒突然別開頭說道
「為何你跟那傢伙都這麼說?」後者不明所以抬頭問道
「你臉是爛的……。」帛曳摳弄著被掐出血痕的頸部說著
「……但我有維持原本的樣子……。」
「沒,你沒有,你忘了。」帛曳說著拿起桌上水杯的碎片遞給賁薨
「……抱歉,戴面罩的時候不會維持原本的相貌,久了會忘記……。」賁薨看了看碎片的反射後尷尬地一邊把自己已經爛掉的下半臉變回『原本』的樣子,想了一下後也將面罩戴上。
「可惜了那張臉。」帛曳看向手中的血跡沒好氣說著,隨後又身手去摸著自己的傷口。
「事已成定局,我的臉是無法變回去了,好在我還記得自己長什麼樣子,可以用變回去的去維持……,在我沒忘記的前提下就是了。」賁薨則是斜眼看了看帛曳後不以為意說道
「好說歹說,你的臉當時在妥拉迷過多少天使,伊甸園的人類你也不知道拐過幾百萬個了,失樂園一堆惡魔你也跟他們玩的挺好,好好一張臉就這樣沒了,你就這麼豁達?」帛曳一手搭上賁薨的肩一手用拇指與食指拉出血絲訕笑著
「豁達?呵、想多了,他們在我身上所做的,我會讓他們用千倍萬倍還回來,你覺得我一張臉,用血洗世界來換,值嗎?」賁薨拍開對方的手、咧開嘴眼神透露血光笑著說道。
「呵,挺值的。他們呀……可得『好好的』護著我們的主啊。但沒想到,我們的天使長大人,這麼看重人類?」後者邊摸著頸部的傷口邊陰晴不定的笑道。
「裝的,那群傢伙除了自己根本誰也不在乎。還有別再玩自己的傷口了,快把他們治好。」語畢,賁薨站起身示意帛曳一同離開會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