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聖國戰爭。（之一）

飛鳥．瑞希

01 第二次聖國戰爭

消失的星域：永恆的啟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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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謝謝妳帶我來，瑞希！」

女孩興奮的將雙手貼在艦橋的玻璃，驚訝於漂浮在粉色星雲上的樹海，我大概永遠不會忘記她打自心底開心的笑容。

「妳能高興就太好了。」

我說。

她是個可愛的孩子，比我曾經的戀人還更令人憐愛，或許是所有希里絲中最令人憐愛的一位。

春咲．羽希乃，波士亞的春之花神、普里安聯邦的大公主，她是近萬年最具影響力的一位啓蒙大使，因她而繁榮的兩個土著文明如今都升格為先進文明，都是是宇宙中環的主要國家，也都相繼參與了啓蒙與調停的工作，而這般的大國就誠服於她。那不是因為她的軍事與外交手腕，而是她對土著人的無私奉獻，羽希乃，她是這個世代善良的代名詞。

所以，我怎麼樣都無法想像，這樣的女孩會有遭遇破滅的一天——不，是不願意去想像，任何一位希里絲都終將面對，如果我們都將宇宙的和諧視為己任，總有一天都會被災厄殺死。

為執行普里安啓蒙任務，羽希乃轉生為土著王國的公主並與土著人結婚；雖然那只是土著人，大概對萬物一視同仁的她也不可能體會愛情為何物，但羽希乃確實在乎那位土著人。所以當後來普里安王國歷經工業革命、民主運動成為先進文明普里安聯邦後，他的丈夫參與調停任務戰死異星，羽希乃整天以淚洗面，她整個人都變了，可以說她整個世界都被掀翻了過來，不再對世界懷抱希望。

當她返回阿思加簽下調停官培訓計劃，我沒有感到意外，表面上她是想追尋她丈夫加維沙的腳步，不過實際是她想要尋死——一位沒用靈力殺過人的希里絲突然說要成為調停官去戰鬥，就只有那個意思。

看到自己的學妹、友人變成這樣令我難過，我想幫助她。

之後群星議會向希里絲共和國發佈了任務，很快羽希乃找上了我，指定要我擔任奧林匹克調停任務的艦隊司令；她會選擇我這很容易想像，因為我在她第一次的啓蒙任務和實習任務中擔任過她的艦長。我與自己約定，不會讓她像我的姐妹一樣戰死異星。

到了出發前的那天早晨，她來艦長室找我談話。

「這是我第一次執行調停任務，我⋯⋯還有很多不足的，我會須要妳的幫助。」

羽希乃說著抬起了頭，美麗的黃金雙瞳望著我，她淺淺的一笑。

「如果發生了什麼問題，就拜託妳咯？瑞希將軍。」

她故意選擇了這個共和國編制中沒有的職稱，這個土著人給我的稱號。調停任務中很容易發展成戰爭，這是羽希乃不擅長的，所以她也在指望我的軍事能力。

「交給我吧。」

我笑著說。

然後，我失信了。

羽希乃死了。

奧林匹克調停任務是一場災難，我們都被永星聖國給欺騙了，羽希乃促成的協議在那些神棍眼裡僅是一張廢紙，他們沒有要尊重奧林匹克作為主權國家的地位，宇宙社會在他們眼裡什麼都不是。

剛簽訂協議，趁著我把艦隊調離返回共和國報告的時候它們對羽希乃還有我們在奧林匹克的聯絡員出手了，奧林匹克皇家的歐羅巴公主被要求要與永星聖國的聖子結婚逼得自殺，而羽希乃，那是在公主自殺前一天的事情，原本護送她到機場的車隊被聖火教的暴徒攻擊，它們殺了所有的皇家衛隊，把羽希乃脫出了悍馬車，它們用刀子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一道的創口，強暴了她，然後切開了她的身體，生食她的血肉。

那放在宇宙史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情，需要被調停的土著文明就是有能力做出這般殘忍的行為，但我已經無法忍受，我太多的姐妹因為這種野蠻的土著人死去。因為調停任務，希里絲共和國已經陷入衰退，從我出生前就發生的性別鎖定，到現在為了戰爭的軍國化，到底我們要再退讓、妥協多久？

為什麼不就殺了它們就好？把它們全都殺了。

我要它們血債血還。

「我要殺光它們。」

「殺光它們！」

所以當我們的聯絡員，奧林匹克的卡德摩斯公爵決定向永星聖國發動戰爭，我不顧維安議會的反對支持他，他所愛的公主被永星聖國害死，我在乎的學妹也被永星聖國害死，我們的心情是同樣，要永星聖國毀滅。

我行使了我身為艦隊司令的不服從權利喚醒了艦隊，折躍回奧林匹剋星划設了禁航區，把奧林匹克的主權星域內所有永星聖國的星艦都炸毀。之後我又向卡德摩斯提供了奈米工廠為奧林匹克實現軍火量產，讓奧林匹克的艦隊代我復仇，我要看到由我生產出的反物質炸彈在永星聖國引爆，於是，永星聖國12顆行星的大型都會都被夷平了，望著那燃燒的星球我感到意外的⋯⋯滿足，那確實是我想看到的。

遺憾的是卡德摩斯還是戰死了，奧林匹克僅確保了自身獨立沒能毀滅永星聖國，他們在佔領星球扶植的民主政府也在撤退後被永星聖國的貴族消滅。沒有了卡德摩斯我失去了介入土著人戰爭的合法理由被叫回了共和國，並被維安議會投下了不信任票剝奪委員的身份。

「⋯⋯經維安議會表決，結果多數的不信任票，議會決定剝奪飛鳥．瑞希維安議會委員與共和國艦長的身份與權力！」

「瑞希，妳不能再代表希里絲共和國，我必須要求妳繳回共和國勳章。」

憤怒扔出的金屬在地上撞擊迴響，六羽包覆太陽與月亮的和諧紋印墜於地上，最後的最後共和國還是妥協了。

「⋯⋯這些戰爭帶來了太多的流血、淚水，我們該尋找別的方法，暴力以外的方法，政治不該是我們區辨文明與野蠻的標準，他們也該享有與我們一樣的權利，在宇宙社會發言的權利，我一直相信溝通、溝通是和平的唯一的橋樑，我們也該記得多元使我們強大，包容不同那是我們的力量，所以我建議我們邀請永星聖國加入群星共榮體，加入我們，攜手共建和平！」

奧林匹克與永星聖國都被承認為一般文明在群星議會中擁有席位，所以我捨棄了那個國家的公民身份，移民赫莉安思緹菈到群星議會工作，以我的方式繼續庇護那些因共和國妥協而損失的人們。

我機乎失去了在共和國積累的一切，不過身為肉體永不衰老靈魂不滅的希里絲，同時是主宰復活技術的先進文明公民，只要我不對世界絕望便沒有真正的死亡，時間站在我這邊，當那些土著人自我毀滅倒下時，我還會站著。我當上了群星議會的六星上將，開始用我的影響力介入土著文明的戰爭，雖然對於奧林匹克還有羽希乃的事情我能做的仍然有限。

從那一天起又過了五百年，終於被我等到了。

羽希乃復活了，也再次被維安議會背叛，就像她們當時對她的死默不作聲，包括羽希乃的三位學妹被送給了永星聖國，成為了貴族的妃子，為著那個可能實現由聖國內部推動的政治改革而犧牲。時局站在我這邊，藉由反對希里絲出嫁的輿論浪潮，我很快組織起了反對專制與教權的人們，民主星域聯合秘密成立。

「⋯⋯以七十四點三的支持，議會宣布《守護天堂》法案通過！群星共榮體不再承認任何開明專制政府的成員國身份與其享有的權利，即刻起，所有帝政國家、教權國家降級為土著文明，終止所有技術援助，並立即驅逐其在共榮體境內的政府人員與星艦！」

十六年過去，我們成功在群星議會推動《守護天堂》法案，把專制與教權國家矮化成土著文明，不受戰爭禁令保證獨立，更進一步的還說服羽希乃放棄永星聖國移民到普里安聯邦，有了她的公開表態，那些礙於她的立場無法表態的國家終於有了向永星聖國宣戰的正當理由。

今天羽希乃大概跟著她的丈夫加維沙一起在普里安過著幸福的生活吧？這是她應得的，在經歷這麼多苦難之後，但是，這遠遠還不是結束，我要做的不僅是還給羽希乃她應有的幸福，我和教權的舊帳還沒算清。

「⋯⋯我代表赫莉安思緹菈回應民主星域聯合的邀請，我們向永星聖國宣戰！我們將維護奧林匹剋星的獨立！我們要求聖國立即的政體轉變！」

「從現在起，第三群星聯合艦隊將不再受理群星議會的任務，本艦隊將作為民主星域聯合的主力艦隊展開對專制國家的解放戰爭，在此我誠摯的邀請共和國的同志，還有任何訴求自由與平等的艦長加入我們的遠征，宇宙的未來是由願意改變的人們創造，為了實踐民主⋯⋯為了終止壓迫，變革就是現在！」

一個月前，當我第一次向永星聖國進軍時它們連一點像樣的抵抗都做不到迅速的潰敗了，遵守與羽希乃訂下的約定，戰鬥中我沒有殺永星聖國任何一人包括士兵，僅僅是摧毀它們的軍事資產。我給了它們一個機會，一個協議，讓它們成立新的政府，自行實現民主化，換取我們不展開行星登陸作戰；永星聖國無法拒絕這個協議。

這就是它們的錯誤。

聖國貴族們想透過外交周旋的方式盡可能爭取時間，等待和諧主義國家介入，但它們太高估了自己還有人民，僅僅就一個月這個臨時政府就被貴族自己帶著它們的農民推翻；就宇宙社會來看那就是攻擊民主星域聯合所扶植的合法政府，等同於聖國單方面撕毀協議，是妥妥的戰爭行為⋯⋯而這，正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會再次與永星聖國交戰，但這次不用在遵守與羽希乃的約定，因為「是我們受到聖國攻擊。」

「它們有回應嗎？」

我向通信視窗中另一個恆星系統外普里安聯邦星火艦隊的維安委員安娜蕾菈詢問。

「沒有，反抗軍單方面的拒絕了我們所有通訊，他們幾乎要完成艦隊在行星軌道的部署。它們的新聞媒體正在放送對我們展開的聖戰宣告。」

「那麼我知道了，謝謝妳。既然這樣，大義的名份在我們這裡。」

看到艦橋的大面落地玻璃，光學測距儀啓動將永星聖國殖民行星宙斯的行軌道的影像捕捉，聖國艦隊的畫面在全息投影展開。如把利刃劃開大氣，流線型的黃金星艦點火捲起雲柱躍上太空，而宇宙之上，萬艘的同型使徒級星艦展開它一公里長的巨型磁軌炮對準了小行星帶；那並不是未填裝實彈的演習。

艦隊被磁軌炮鎖定的警報自艦橋響起。

「如諸位所見，永星聖國做出了攻擊行為，我將展開反擊，諸位覺得呢？」

我慢悠悠的發問，背後支持我的四個文明代表都在。

赫莉安思緹菈首相威廉明娜．斯圖亞特爵士。

奧林匹克首相菲莉安．福斯。

普里安聯邦總統梅卡洛尤斯。

波士亞議長盧．米克耶什。

「天狐聯邦有赫莉安思的全力支持。」

「永星聖國迫害奧林匹克已經太久，是時候讓它們付出代價。」

我點頭看向其它兩個文明的代表。

「普里安聯邦與波士亞呢？」

「傷害我們大公主的國家毀滅了那是最好。」

梅卡洛尤斯說完看向米克耶什。

「我們的立場與普里安聯邦相同，這是為什麼我們站在這裡——見證正義還有它的實踐。」

「為解放聖國婦女，我會展開人口淨化，對此諸位代表都沒有問題吧？」

「面對非人，我們只能選擇比較像人的那一邊。」

米卡耶什以無奈的口吻說道——永星聖國的人民已被當作非人；細數它們所做過的罪惡也很難再把它們視為人，像永星聖國這樣的國家，從人民到政府全部都是災厄。

「如果沒有反對，那麼，讓我們開始戰爭。」

我讓自己的意識與星艦朗基努斯的運算終端連結，將依附在星艦表面的奈米機械重塑構築成武器。第三群星聯合艦隊分艦隊的狀態視窗在落地玻璃上展開，12艦星雲級星艦與6艦衛星級星艦也同步接受朗基努斯的指令更新武裝，反鎖定了宙斯軌道上所有的敵意星艦。

速子光矛——大規模殺傷武器啟用的示警彈窗覆蓋視野，不過我沒有理會警告揮手關掉了彈窗並打開對聯合艦隊的通訊。

「瑞希呼叫聯合艦隊，已確認聖國的敵意行為，正義在民主星域聯合。」

望著距離小行星帶40光秒的大陸行星宙斯我宣佈了判決——

「反擊開始。」

「戰鬥部署！封鎖天堂星域的對外通訊！」

指揮星火艦隊的安娜蕾菈也下令，在切斷永星聖國對外通訊的同一時間民主星域聯合的艦隊展開攻擊，除了宣佈保持中立的行星阿姆羅，永星聖國10顆殖民行星報包括全境的空間站都被列為民主星域聯合的軍事目標。

我舉起手指向落地窗遠方使徒級戰鬥艦列隊的方向。

「裁決！」

巨亮在一瞬間遮蔽玻璃上的滿天星空，隨我所指奔湧向那一萬敵意星艦，被加速到速子態的光子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光束。速子打擊——在場的覆蓋中常規物理的法則不再適用，漂浮的冰晶塵埃、那些聖國星艦，萬物皆被加速到超光速，包覆艦體的塑鋼此刻都只是細沙，原子一點一點的崩離，而未被直擊的星艦也被超過恆星的熱浪捲入氣化。

「衛星級星艦！準備折躍！」

我向分艦隊下令。終於速子打擊的熱浪散逸，敵我識別系統在玻璃上的投影只剩零星敵意紅點，是可以讓艦隊掃除剩餘聖國星艦。空間扭曲的巨亮包覆六艘衛星級星艦，下一個瞬間透過速子躍遷她們衝入宙斯的行星軌道，光子炮怒吼撕碎星艦。

「全體艦船預備！準備折躍！」

回應我的話語光球在胸前顯現，一手握住朗基努斯的推進運算終端我將它向前推移，同時星艦轉為速子態化為一束光流衝向大陸行星，在一片璀璨的光幕中艦隊脫離速子態，剛才在光學測距儀上投影的綠色的行星僅剩不到300公里，使徒級戰鬥艦殘骸碎片四散周圍，先前折躍的衛星級星艦從我們頭頂略過轉動起她奈米機械構築的光子砲座，經過數秒的轟炸殘骸碎為星塵，存在過的痕跡僅是撞上空間遮斷盾後留下的金屬流星。

當艦隊進入低軌道後其餘9個戰區的作戰也陸續結束，協調時間44秒，那就是永星聖國反抗軍潰散所需的時間，永星聖國再無任何太空軍事資產。曾經宇宙社會懼怕教權，因為它們龐大驚人的千億人口，但數量，在先進文明面前什麼都不是。

「讓登陸部隊準備。」

我打開通訊向艦隊下令一邊在控制面板敲下開啟機庫的指令。

比鄰的星雲級星艦機庫開啟釋出太空梭與掩護地面部隊的無人戰鬥機，其中負責電磁戰的波士亞蒼龍攻擊機率先衝入大氣圈飛向行星宙斯的幾個主要城市，很快星球背側的城市光點一一熄滅。

「諸位代表，地面戰鬥就要開始。」

關閉全息投影我再次看向身後的四個文明代表。

「我想時間差不多了。」

「是的。」

赫莉安思緹菈的首相威廉明娜同意道，指尖轉動著民主星域聯合勳章。

「該去屬於我們的戰場了，群星議會很快會針對此事召開緊急會議。」

「瑞希將軍，保重。」

梅洛卡尤斯向我點頭致意。

「嗯，讓自由之心照亮你的聖潔心靈。」

「照亮我們的心靈。」

空間扭曲的白光覆蓋住他們，代表們都回到了楓鄉為了即將開始的會議。被和諧蒙蔽雙眼的希里絲共和國一定會針對民主星域聯合的軍事行動提出反對，不過有著一半民意支持的我們不會被否決，國際政治的規則將要重寫，由我們重寫，這一次宇宙站在我們這一邊。

抓起放在全息投影儀上的民主星域聯合勳章我再看到還開著的通信視窗。

「安娜，我要將第三群星聯合艦隊的總指揮權移交給妳，我要去地表。」

「好的。」

「感謝了。」

我向她道謝準備關閉與星火艦隊的通訊——

「瑞希將軍！」

「什麼事？」

我停下動作疑惑的問。安娜蕾菈微微一笑，戴上了普里安聯邦維安會的艦長帽雙指貼齊帽沿。

「武運昌隆，瑞希將軍。」

「啊啊也祝福妳。」

我說，為自己胸口別上了勳章，那自十六芒星展開，討伐非和諧的六翼，敲下向地表的傳送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