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集、玟宇哥，你不怕被抓嗎？

第六十五集、玟宇哥，你不怕被抓嗎？

張諾軒仰躺在床上，他高高舉著手機，看著屏幕上的頁面發呆。

屏幕上除了顯示【歐陽優澤】用戶頁面外，下排還有【撥打】和【視訊】這幾個選項。

現在那邊已經是早上了吧…要是優澤還沒醒來要怎麼辦…還是就算了？張諾軒看著屏幕心想。

張祐軒頂著濕漉漉的頭髮走進房間，看見大哥臉上比變臉還精彩的表情，他低頭掃視自身嘀咕：「怎麼？我終於長高了？」

「你多想了…」張諾軒的這句回答換來張祐軒【愛的枕頭攻擊】。

張祐軒坐在床邊注意到張諾軒的手機屏幕，他看向張諾軒，腦海不自覺地冒出兩個單詞。

「你…該不會背著玟宇哥還有西永哥找其他…」

張祐軒還沒說完，這次輪到張諾軒對他使用【愛的枕頭攻擊】。

「我沒那麼渣，我喜歡的是玟宇哥。」

「那你在幹嗎？」張祐軒揉著頭問道。

張諾軒沒有立刻回答，以笑眯眯的笑臉作為回復。

張祐軒之前沒和歐陽優澤有過任何互動，這小子幾乎沒見過他的朋友…不對，正確來說，他壓根沒和家人們介紹他的朋友們，除了楊玟宇。

「你不想說就算了。」張祐軒站起來走到門邊，臨走前，他帶著威脅的眼神看著張諾軒撂下狠話：「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做了對不起玟宇哥還有西永哥的事，我肯定幫他們教訓你…」

「到底誰是你親哥…」

張諾軒聽見房間傳來嘟嘟聲，他低頭一看，看著手機屏幕顯示【通話中…】。

不對！我沒按啊！難道是鬧鬼了？該不會這裡出過事吧…在疑神疑鬼的驅使中，他想起張祐軒離開前似乎壓著他的手機，貌似按下了【撥通】…

「張…祐…軒…」

他還沒來得及出去教訓二弟，下一秒，手機那頭的嘟嘟聲消失。

他驚恐的盯著屏幕，電話那頭也沒傳來任何聲音。

這詭異的沉默過了大概幾十秒，最終還是歐陽優澤開口：「晚上好。」

「早安…打擾你了嗎？」

「如果你指的是在我練習第七協奏曲的時候…打擾我了。」

張諾軒不知自己該不該笑，他沒想到歐陽優澤會說這種笑話。

「你…和玟宇學長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張諾軒驚慌失措的回答：「沒有什麼啊！一切如舊！Everything is OK！」

歐陽優澤像是張諾軒肚子裡的蛔蟲，直接拆穿道：「玟宇學長在你回國後來我們班找你，看他的表情，我大概猜到你們怎麼了，原因可能是我…對吧？」

「是…是這麼說沒錯吧…」

不對啊，我為什麼要心虛？還破音了？張諾軒暗自思索，他輕咳一聲，開口道：「那天我們確實吵架了…我沒有要你自責的意思！我想你也有權利知道這件事吧？」

歐陽優澤不禁輕笑：「我都被你甩了，我還有權利知道嗎？」

「你是我的朋友，而且不止你一個人知道這件事。」張諾軒趕緊解釋：「我不能說有誰，但我也不想你因為知道我們吵架的關係自責。現在我和玟宇哥和好了！我們完全沒事！」

聽著張諾軒信誓旦旦的聲音，歐陽優澤原本綳著的嘴角終於鬆動，忍不住笑了一下。

「諾軒。」

「在？」

「謝謝…謝謝你願意把我當成朋友…」

「不客氣…」張諾軒握著手機，鬼迷心竅的追問：「開學後…你還願意幫我補習嗎？」

一秒，兩秒，三秒，房間又一次陷入死寂。

張諾軒！！！有誰被甩了之後還會心甘情願幫你補習？你的口氣聽起來和X池差不多吧？？？想到剛剛說的話，他恨不得以死謝罪，可是他掛了的話就沒人能照顧翁思傑和…

「可以…」

「真的嗎？」張諾軒一愣，發現自己又說錯了話，慌張解釋：「等一下！我不是在強迫你！等等，這句話聽起來也不對，我想說…」

「你不用自責，這是朋友應該做的事吧？」

歐陽優澤的聲音像暖流一樣，卷席張諾軒全身，讓他感到一股溫暖的善意。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早點睡，晚安…」

「嗯，晚安…」

說完，歐陽優澤掛斷了電話。良久，他將泛紅的臉埋進手臂裡，一頭栽在琴鍵上。鋼琴發出一連串混亂的音符，就像他的思緒一樣。

「小澤，要是被爸知道了，他肯定會發火。」

歐陽優澤抬起頭，看向坐在一旁，全程吃瓜不嫌事大的歐陽秀箏。要不是二姐，他才不會在看到手機彈出【【No.N Player】請求與您通話】的那一瞬間，被她毫不猶豫地一把按下【接通】。

「那就別說…」

看著自家弟弟那麼可愛，歐陽秀箏揉亂歐陽優澤的頭髮笑道：「太好了呢，他願意和你繼續當朋友！」

歐陽優澤不喜歡把自己的私事告訴任何人，前提對方是能夠以血脈壓制自己的姐姐。

「你不是說要回大學嗎？為什麼還來找我？」

「現在大學也是寒假啊！我和大姐說好要帶你一起去見優泉哥和鐘鳴哥！我們有2，3年沒見了吧？」

「我要練習…」

「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我和大姐請客！」

在歐陽優澤面對歐陽秀箏的「騷擾」時，張諾軒一臉鬱悶的看著已經變暗的手機屏幕發呆。

他已經和歐陽優澤說開了，但剛剛他經歷的事…可不是用【說開】這個方法就能解決。

「反轉嗎？如果思傑的病也有反轉就好了…」

幾小時前，翁思傑突然提出分手，他還沒緩過神來，下一刻眼睜睜看著翁思傑咳出血來。

他們不得不中斷約會，倉皇趕往醫院。

他們事先和醫院溝通好，在抵達醫院的那一剎那，醫院門口已經聚集不少醫生護士。在門口等待的不止醫生護士，還有張維仁和翁加平。

「加平叔叔，爸…」

張諾軒沒來得及多說，護士們馬不停蹄的推著翁思傑衝進醫院。目送翁思傑被推進去後，他癱坐在地，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自責與悔惱。

為什麼我要答應他去公園…我明明知道他身體不好…

張諾軒在恍惚中感到一股溫暖傳來，抬頭發現楊玟宇緊緊抱住他。

那溫柔的懷抱彷彿能撫平一切痛楚，帶來無法言喻的安心。

「就一下…」

「玟宇哥…」張諾軒心中一陣感動，但看到楊玟宇身後的張維仁，無奈輕聲提醒：「我爸還在這…」

楊玟宇尷尬的放開手，他扶起張諾軒，若無其事的和張維仁聊起來：「維仁叔叔！你們也是剛到的嗎？」

「嗯，想說過來接班讓你們休息一下。」張維仁像是沒看見剛剛那副景象，依舊擺出慈父的形象。

翁加平和張維仁說了幾句話後，他走到張諾軒面前，拍著張諾軒的雙肩，操著有些不熟練的中文說：「謝謝…若…辛苦泥了…」

「（韓文）不辛苦！」張諾軒知道翁加平只擅長韓文，配合翁加平說韓文。

翁加平欣慰的看著張諾軒，張維仁看向楊玟宇問道：「玟宇同學，你可以順便帶大諾回去嗎？」

「包在我身上！」楊玟宇拍著胸脯保證。

「你來布魯克林有好幾天了吧？還適應嗎？有時間我讓大諾帶你去附近走走。」

「好啊！到時還要麻煩阿…諾軒！」

聽著二人的對話，張諾軒好奇插嘴：「爸…你早就知道玟宇哥會來嗎？」

「知道啊！」張維仁露出【原來你不知道嗎？】的表情說：「玟宇同學在我們到這裡的第三天就和我們報備了，我和珊妮忘了和你說。」

「阿諾，我可不是沒有計劃就執行的人。」楊玟宇笑嘻嘻的摟著張諾軒的肩膀補充。

張諾軒的內心話：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對哦…我明明就有岳母的【說話】啊！我直接問他們住在哪就可以了啊！楊玟宇後知後覺，打了一記響指。

回去大學酒店的路上，張諾軒一言不發，楊玟宇幾次張口，卻又咽了下去，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張諾軒感覺今天發生的一切似乎被老天安排好，要不是司機是退役賽車手，加上他們一路都是綠燈，他們恐怕來不及把翁思傑送回醫院。

可萬一那個司機不是什麼退役賽車手，還是一路上都是紅燈，或者翁思傑半路突然沒了呼吸…

一股冷意順著他的脊背爬上來，他猛地抱緊自己，以為這樣就能阻止那些可怕的念頭侵蝕腦海。他低頭看著掌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出了汗。

要是…真出事了怎麼辦？

他不敢細想。

忽然有股溫暖的力道拍著他的肩膀，像是在把他從那團纏繞不清的恐懼中輕輕拉出來。

「沒事的。」楊玟宇的聲音低低的，卻很有力：「思傑一定會沒事的。」

張諾軒抬頭看了楊玟宇一眼，他的眼神像是剛從深海浮上來，帶著一點驚慌未定的濕氣。

「嗯。」他露出苦笑，嗓音有些發啞：「玟宇哥，剛剛你有被嚇著嗎？」

「我…還行！」楊玟宇不敢說自己暈血，提高嗓音大聲地說：「我比較擔心你啦！看你感覺不是很好…」

張諾軒勉強揚起嘴角，最後慢慢下垂。

他有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小說世界中，要是可以，他真的很想親手揍那個把翁思傑寫的很慘的作者。

可布魯克林飄落的寒冷雪花，以及街道上吵鬧的聲響向他宣告一個事實：他不是小說男主角，他只是活在地球上的一個普通人類。

「玟宇哥…」張諾軒正想說話，楊玟宇突然拉著他停下腳步。

他疑惑地回頭看，看見楊玟宇站在冰淇淋店前，久久邁不開腿。

「阿諾，不如我們在這裡吃冰淇淋吧？」楊玟宇向他露出真摯的微笑，指著冰淇凌店提議道。

等他從楊玟宇的微笑中回過神來，他已經坐在座位上，聽著店裡播放的流行曲《Whataya Want from Me》，看著桌上楊玟宇幫他點的【香蕉船冰淇淋】。

雖然現在是冬天，但冰淇淋店的生意絲毫沒受到影響。或許是下午的關係，又或者是寒假的關係，關顧這間店的顧客大多都是帶著小孩的家長。

楊玟宇和張諾軒點的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冰淇淋球的顏色。

「香草…奧利奧…薄荷？」張諾軒盯著楊玟宇的冰淇淋球好奇：「你喜歡這些口味嗎？」

「喜歡啊，我不喜歡草莓。」楊玟宇戳著碗裡的冰淇淋球說：「草莓口味有點像化學加工品的味道，我也不喜歡吃草莓…」

說到這，楊玟宇欲言又止，掛上賤兮兮的笑容看著張諾軒，「但是，我喜歡種草莓哦！」

「是嗎？你喜歡種草莓啊…」張諾軒一時間沒領悟到楊玟宇的意思，等到他想起這個詞的另外一層意思後，楊玟宇已經趴在桌上，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玟宇哥，你不怕被抓嗎？按照生日來說我還是未成年吧？」張諾軒無奈地看著楊玟宇，瞥向坐在旁邊吃著【鬆餅冰淇淋】的兩個警察叔叔。

「我也是未成年啊！不過我還差一年就是了！」

我都忘了…這年開始，我要16了，玟宇哥也要17了…張諾軒咬著湯匙心想。

嚴格來說，張諾軒現在才15歲1個月28天，楊玟宇現在才16歲6個月12天，反正怎麼算他們還是未成年。

拋開年齡的話題，張諾軒想起BL中關於這方面的細節描繪，他下意識蓋著頸項，目睹這過程的楊玟宇終於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笑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阿諾啊！你真的好可愛啊！！！」

周圍的顧客朝他們投來鄙視的眼光，張諾軒情急之下挖起碗裡的冰淇淋，精準的塞進楊玟宇的嘴，讓楊玟宇乖乖閉嘴。

「玟宇哥，你好吵。」

楊玟宇含著張諾軒手中的湯匙，腦海突然冒出「間接接吻」這四個字，他的耳尖悄悄泛紅，像是被什麼電了一下，緩緩鬆口。

「阿諾，你現在好多了吧？」

經楊玟宇一提，張諾軒發現自己原本糟糕的心情變得放鬆許多。他想到楊玟宇平常不會開這種玩笑，好像是楊玟宇故意惹他生氣…

「你是故意惹我的？」

「我以為你被分手很難過，在想著逗你笑。」楊玟宇掛上溫柔的笑容，舀了一口冰淇淋笑道：「只是維仁叔叔他們在，我想著換個地方，讓你開心點~」

即使知道楊玟宇說的不完全是實話，張諾軒露出坦然的笑容，輕聲道謝：「謝了，我稍微好點了。」

兩人安靜的吃著冰淇淋，張諾軒緩緩開口：「玟宇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已經在問了…什麼問題啊？」

張諾軒放下湯匙，看著楊玟宇問道：「如果你做了一件事，後來發現會讓你後悔，你會怎麼彌補它？」

「我會怎麼彌補嗎…」楊玟宇思考片刻，看向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說：「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或許會回答「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吧？但是…」

想到他們吵架的片段，他不禁露出苦笑，「實際上已經發生了吧？幸運的是，這件事還有反轉…不過也因為這樣，讓我收穫了一些事…」

雖然他因為和張諾軒吵架而痛苦，不過後來他不但和孟天嬌和解，甚至還能和張諾軒一起坐在這裡吃冰淇淋聊天。

儘管事情發展是他意想不到的，但這或許就是命運的安排…

不，其中也有我的意願。

「阿諾，所有死局不是沒有反轉，只要你對這件事還有一丁點希望，它還是有反轉的可能。」

楊玟宇說完，他舀了一口香草口味的冰淇淋對著張諾軒，「每件事都有它峰迴路轉的機會，哪怕只有一丁點，它還是會造成很大很大的反轉。」

「哪怕是…」張諾軒遲疑著望向楊玟宇，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拒絕優澤這件事？」

聽到這，楊玟宇震驚的鬆開湯匙。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意思是！雖然我拒絕了優澤，但是我不知道優澤還願不願意和我繼續當朋友！」張諾軒趕緊對即將變成一灘水的楊玟宇解釋：「我不後悔拒絕優澤，但我不希望因為這樣和他絕交！」

楊玟宇原本的心情從低谷重回高峰，他緊抓湯匙，強裝鎮定的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想和優澤絕交？」

張諾軒本以為他有很多理由，但腦海中愣是一個字都沒出現。

對啊…為什麼我不想和優澤絕交？張諾軒托著下巴陷入思考。

從開學到現在，除了解決他們的爭執，以及幫他補習外，他們幾乎沒有任何聯繫。哪怕是音樂會，他也只參加過那一次而已…

看著張諾軒吃癟的表情，楊玟宇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阿諾，你委屈自己的樣子好可愛…」

張諾軒搖頭否認，「我不認為我在委屈自己。」

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解釋：「我只是…不希望優澤因為這件事被我傷害，從而委屈自己…」

不論是現實還是文字世界，幾乎沒有拒絕對方還想要和對方重新當朋友的例子。就算有，這也只是較為天馬行空的少年小說情節，或者小得可憐的概率事件。

即使如此，他還是希望這件事和楊玟宇所說的一樣，能有一丁點反轉。

「不如你打電話問問他吧？」楊玟宇用湯匙戳著碗裡的香蕉，不經意的建議：「既然你不想因為這樣後悔，不如用行動證明吧！躬行實踐好過紙上談兵，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我回去試試看…」張諾軒深深看了楊玟宇一眼，莞爾一笑，「玟宇哥…謝謝…」

楊玟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張諾軒的腦袋，張諾軒此刻的模樣在他眼裡是如此可愛。

他的心中一陣悸動，要是可以，他想現在和張諾軒告白…

楊玟宇，等等吧…你答應了思傑…楊玟宇抽出手，把碗裡最後一匙冰淇淋送入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