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只是一個小比賽

第十三集、只是一個小比賽

「你們看…這隻剛出生的怪獸恐龍腳步有點不穩…還摔倒了！不對！它爬起來了…現在，它在努力學習走路…」

莫瑞克重重地喊了一聲「吼呦！」，焦躁地攥緊手中的介紹稿。他稍稍扯開衣領，雙腳和綁著石膏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抖動，心跳也隨之加快。

今天是10月31日，星期四，也就是萬·聖·節·比·賽·的·日·子。

他茫然望向周圍，這裡是星宇高中的大禮堂後台，除了他，這裡也有將近六十個人。六十個人六十張嘴六十道聲音，聲音大得幾乎可以掀開後台的出入口。

疑似扮成美少女戰士Y的女生：「你們聽說了嗎？這次比賽的評審全都是星宇的校友，其中一個還是在巴X時裝周工作過的！」

戴著骷髏面具的男生：「我們只是一個小比賽吧？有必要找業內的人嗎？」

扮成舌頭超長的黑無常男生：「聽說是什麼增進學校和社會之間的關係…」

莫瑞克原本沒那麼緊張，聽了這些人說的話後，他瞬間萌生回家的想法。

更要命的是，張諾軒和那套怪獸恐龍服裝到·現·在·還·沒·來！！！

「諾軒去哪了啦！怎麼還沒來！？」莫瑞克在原地踱步碎碎念：「你沒來衣服也沒來，要我這樣上場嗎？這什麼裝扮啦！打球扭傷手？？？」

在他急得掏出手機瞬間，無意間撞到了一個人。他轉頭看去，站在他身後的是只怪獸恐龍。

「諾軒！！！你終於來了！嚇死我了！！！」莫瑞克激動萬分的單手抱著怪獸恐龍，他很快反應過來，緩緩放下手。

怪獸恐龍沒說話，莫瑞克自顧自地說：「這兩天我們沒機會一起排練，你要現在排排看嗎？」

怪獸恐龍點點頭，莫瑞克慌忙的拿出介紹稿，緊張的念著台詞：「呃…我們…我們班要…妖要展示的…」

沒過一會兒，莫瑞克垂頭喪氣的蹲在地上，打起退堂鼓：「不行！我現在超緊張的！我從小到大沒上過台！也沒被這麼多人盯著！尬死了！」

怪獸恐龍笨拙的蹲下來，抬起爪子，拍著莫瑞克的背後。

「你抱我的時候怎麼就不緊張了？」

「也對…」莫瑞克啞口而笑，歪頭看著怪獸恐龍納悶：「諾軒你聲音本來就這麼低嗎？還是我的錯覺？」

「錯覺。」

莫瑞克還沒疑惑，一名穿著印有【工作人員】馬甲的女生朝後台宣布：「各位參賽者們！現在我們會按照班級順序一一出場！請高一（一）班到（十）班的同學先出來排隊！」

莫瑞克感覺有把大鎚狠狠的砸著自己的腦袋，瞬間感覺沒希望了。

「走吧諾軒，上去出醜吧…」他低頭喪氣的拉著怪獸恐龍的爪子，接受命運的安排。

一路上，他看著其他班的代表打扮精緻帥氣，這更讓他感到毫無希望。

他聽到有人對他們發出讚歎和驚呼，轉頭一看，怪獸恐龍不知何時進入狀態，走路的姿勢和電影中一模一樣。

諾軒還這麼拼嗎？那我也不能泄氣。想到這，莫瑞克感覺又有希望了。

一人一獸來到舞台旁邊，現在是高一（二）班的展示時間。

隨著（二）班的蛛蛛俠下台，（三）班的花仙子上台，莫瑞克愈發感到緊張。

「完蛋了啦！怎麼辦啊？我還沒做好準備啊…」

他還沒發完牢騷，怪獸恐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在他的手心上笨拙的寫下一個「人」字。

「吃了它。」

莫瑞克「噗」的一聲調侃：「你也信這一套？」

「我上台的時候也會這樣做…」怪獸恐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自己也在爪子上寫下「人」字後，蓋在恐龍嘴巴上。

原來諾軒經常上台嗎？沒怎麼聽他說過啊…莫瑞克沒有多想，抬手把「人」字吃了下去。

「現在！讓我們歡迎…高一（四）班的同學帶來的萬聖節打扮！」

隨著主持人報幕完畢後，莫瑞克意識到剛剛的緊張是假的，這次才是真的。

他感覺腦袋充血，彷彿整個世界在旋轉。鼓掌聲在他耳裡就像那惱人的耳鳴，上方的照光慢慢的覆蓋他的視線…

他忽然感到一陣疼痛，怪獸恐龍收起爪子，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走吧，完事再找他們算帳。」

莫瑞克發覺自己沒那麼緊張了，好像在怪獸恐龍的影響下，那些癥狀全都消失了。

「好！」

莫瑞克咧嘴一笑，和怪獸恐龍互相攙扶，一起踏上階梯，走進聚光燈下…

「這不公平吧…」

高一（四）班內，班長生無可戀的趴在講台上不斷碎碎念：「為什麼規定一個班只能派兩個人參賽，五個人觀賽，其他人必須在班上自由活動…讓我們回家不就好了…」

「當初是誰說什麼「我想讓其他人有參與感，所以不用顧慮我，讓其他人去看吧！」？」秦傑盟拿著一堆牌坐在張昊仁座位旁，盯著班長吐槽道。

張昊仁從秦傑盟手中抽走一張牌，加入二人的話題：「班長也是希望大家可以參與吧…兩張K。」

「到我了…兩張7，請抽吧！」

「嘖，怎麼又到我手上…」秦傑盟皺眉，把那張鬼牌藏在更深處，讓張昊仁抽牌。

眼看沒人理會自己，班長忽然拍桌，氣勢磅礴的大喊：「沒錯！身為班長！我當然要讓大家有更多參與感！這叫什麼？這叫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我不愧是全宇宙最好的班長！」

秦傑盟手中的撲克牌全都散落一桌，他朝班長投出死亡凝視，低吼：「劉嘉柯…你下次要嚇人能不能滾去別的地方…」

班長眨著卡X蘭大眼睛，向秦傑盟伸出雙手，「不給糖就搗蛋？」

現在，高一（四）班上映由劉嘉柯同學和秦傑盟同學共同主演的微電影：《班長的亡命之途》。

「救人啊！！！我被傑盟追殺啊啊啊！！！好歹我也是班長啊！！！昊仁啊！！！你快阻止你老公啊啊啊！！！」

男生們津津樂道的觀賞這一出，有的加油打氣，有的已經拿出手機錄影。

「加油啊班長！再跑快一點！」

「傑盟！是個男人就快抓住他！」

「班長衝衝衝…啊，被抓住了。」

張昊仁跟著大夥兒一塊大笑，他看向一旁看得美滋滋的某人好奇：「你這樣好嗎？沒和瑞克說一聲，瑞克會打你吧？」

「沒事！我還蠻期待他們的反應！」張諾軒抱拳遮住姨母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滋味。

「期待他們的反應？」

「沒什麼！」張諾軒心虛的隨手從桌上撿起撲克牌，看了眼牌面宣布：「兩張A，我贏了。」

與此同時，某隻怪獸恐龍和打著石膏的傢伙互相攙扶，回到後台貼著【高一（四）班】的椅子前。

「嚇死我了！還好諾軒你反應快！」莫瑞克心有餘悸的捂著奔奔狂跳的心臟嘀咕：「在我說什麼走路「瓜勢」的時候呱呱叫，嚇死我了…」

「張諾軒」沒說話，他扶著莫瑞克坐在椅子上，自己站著稍稍徘徊。

過了半晌，莫瑞克突然捂著肚子，下秒仰天大笑。

「笑死我了！你幹嗎呱呱叫？你有看到那個評審嗎？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張臉！笑死我了！！！」莫瑞克拍腿大笑，不顧其他參賽者對他的笑聲投出什麼眼神。

也許是那畫面過於滑稽，「張諾軒」似乎笑了幾聲。

「還好！我以為他會問我電影內容，結果他什麼都沒問，我們就下台了~」

「張諾軒」笨拙的坐在莫瑞克身旁說：「我們比較幸運。」

莫瑞克見「張諾軒」遲遲不拉開拉鏈，伸手幫「張諾軒」拉下拉鏈笑道：「都比完了，你不用一直穿著這件衣服吧？裡面很熱哦…」

「等等！別拉…」

莫瑞克沒顧及「張諾軒」反對，已經把拉鏈拉到底，在他抬頭看見「張諾軒」臉龐那一瞬間，他那揚起的嘴角漸漸下垂，眼睛和嘴巴張得越來越大。

「怎麼…是你？」

見偽裝被識破，歐陽優澤嘆了口氣，抬手將上半身的布料褪至雙臂。

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著莫瑞克目瞪口呆的樣子，他苦笑道：「怎麼？嚇到了？」

「難怪我覺得諾軒的聲音這麼低！還覺得諾軒是不是長高了！居然比我高！」莫瑞克恍然大悟，抓著服裝衣角嘀咕：「我還以為是衣服太大了…」

「重點不是那個吧…」

「我知道…」

兩人誰也不開口說話，莫瑞克低著頭搖著雙腳，歐陽優澤一直看著莫瑞克的側臉。

最後歐陽優澤打破這份尷尬，開口：「你不好奇…為什麼是我嗎？」

「對啊？為什麼？」

歐陽優澤感到無言，還是說起那天的事…

【那天，他在鋼琴前彈著曲子。過幾天就是音樂交流會，為此，他練習了不少時日。

鈴…鈴鈴…鈴鈴鈴…

他從鋼琴前站起，走到公寓對講機前按下【接聽】。

「喂？」

「優澤啊！有一個外國小孩找你，你認識那個人嗎？褐色頭髮的，眼睛藍藍的…」

一聽到「外國」二字還有那些特徵，他二話不說對保安說：「讓他等我一下，我現在下去。」

等到他走出公寓大樓，來到保安廳後，果然看到那深褐色頭髮少年局促的提著一袋子站在這裡。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

「我問了班長…」少年把袋子遞給他，開門見山地說：「我之前說過，如果你想回來，我們歡迎你，現在我們需要你。」

他接過袋子，裡面裝著的是怪獸恐龍的服裝。

「不是瑞克扮演嗎？他退出了？」

「不是退出，他手扭傷了，我和他互換。」少年的眼神非常堅定，一臉認真的說道：「我不清楚你的鋼琴交流會是哪一天，我又想到你當初答應我，代表你那天應該得空吧？所以我想問你能不能代替我上場？」

他對少年的奇怪操作瞭然於心，同時又對少年的行為感到哭笑不得。

少年臉上浮現忐忑不安的神情，輕輕咬著唇，眉宇間滿是緊張。

「你發消息問我不就好了，幹嗎要忙這忙那的？」他輕聲笑道。

少年歪著頭，似乎不知怎麼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我參加，我大概知道那隻怪獸的特徵，你放心好了。」

他以為這句回答能讓少年安心，誰知少年雙腳一軟，差點跌坐在地。

「你又怎麼了？」他慌忙扶起少年，感覺這一幕是不是曾經發生過。

「我剛剛準備好被你拒絕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答應了…」少年筋疲力盡的回答。

「你以為我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嗎…」

少年莞爾一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祝福：「那麼…先祝你們那天可以順利。」

「嗯…」】

歐陽優澤的回憶完畢，他不再開口，慢慢的閉上雙眼。

「怎麼了？突然不說話什麼意思？」莫瑞克納悶。

「評價吧。」歐陽優澤展開雙手，露出認命的表情，「看了我的表演，你覺得我演得怎麼樣？說吧。」

莫瑞克感覺自己手握大權，興奮得兩眼放光，足足盯著歐陽優澤半天。

片刻，他轉過頭嘟囔：「我覺得…很棒…」

「沒了？」歐陽優澤自嘲：「我還以為你會說我什麼動作不協調、叫聲不對、走的是什麼垃圾東西…」

莫瑞克小聲地笑了出來，想起之前的事，他抓著鼻尖和太陽穴，略顯尷尬的道歉：「抱歉，那天說了那種話，還揍了你…」

「那天我確實該揍，我也要和你道歉。」歐陽優澤抿嘴，他望向上方開口：「那天…我忙著交流會，熬了兩個星期沒睡好，所以推了你，還說你噁心…對不起。」

莫瑞克微微一驚，伸手捏著歐陽優澤的衣袖疑惑：「你…真的是優澤？還是你才是諾軒？這人皮好真，拉鏈在哪…」

「別鬧了。」

兩人靜默了幾秒鐘，莫瑞克笑了出來。

「所以真的是你！？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諾軒走路的姿勢很像某人！你走路本來那麼奇怪嗎？」莫瑞克捧腹大笑道。

「你還敢笑我？你中間說錯這麼多！要不是我及時配合，看你怎麼辦！」歐陽優澤紅著臉回擊道。

「各位參賽者們！再過一會兒就是頒獎時間，請你們待會兒去舞台集合！」

工作人員宣布完，莫瑞克不再大笑，歐陽優澤站起來向莫瑞克伸手。

「走吧。」

「走啊！你是不是還要穿那套衣服？」

「熱死了，你認為能得獎嗎？」

「誰說不可能？你快穿上！我們拿到獎之後讓諾軒請客！」

「提議不錯，是讓這人請客。」

二人互相攙扶，有說有笑的前去舞台準備。

他們終於冰釋前嫌，之前的恩怨全都一笑置之。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和好？沒和好的話就頭疼了…」

高一（四）班內，張諾軒撐著臉，望著走廊喃喃自語：「但是和好的話，他們會不會因為這樣愛上對方？應該不會那麼刺激吧？」

張昊仁突然冒出，好奇問道：「你說誰愛上誰了？」

張諾軒被嚇得措手不及，手忙腳亂的否認：「沒什麼！！」

張昊仁露出虎牙笑容，戴上吃瓜的表情好奇：「最近看你忙來忙去的，是為了讓他們和好嗎？」

「你怎麼知道？」

「我聽小盟說的。」張昊仁忍俊不禁說：「他在公司遇到宇文學長，宇文學長和他說了你最近在忙的事。」

玟宇哥！你這個大嘴巴！張諾軒的眼睛眯成一條直線，不自覺浮現出楊玟宇敲腦吐舌的模樣。

「你對他們真好，你很在乎他們吧？」

「可以這麼說吧，他們一直這樣也不太好…」張諾軒趴在桌上，想起這段過程露出苦笑，「有吵架也會有和好，雖然插手這件事有點怪，但如果沒人這麼做，他們會繼續惡化…這不是身為朋友願意看到的事吧？」

「對啊，我們剛開始因為他們的事很苦惱，結果你一出手他們就和好了。」張昊仁托著下巴看向走廊，掩口而笑：「我有種感覺，有你在，一切都會變得很有趣。」

看著張昊仁的微笑，張諾軒下意識脫口而出：「你男友該不會是傑盟吧？」

「你說什麼？」

「沒什麼！」張諾軒發現自己說溜嘴，趕緊閉上嘴不再多說。

嚇死我了！剛剛昊仁的表情好像哪本BL漫畫的主角！我還不小心說出來了！他抓著頭髮心想。

張昊仁剛要開口，他們同時聽見詹政耀的大嗓門喊道：「恭喜瑞克和優澤！拿到最佳搞笑獎！他們要請客啦！」

此話一出，班上的男生們紛紛喝彩，一律唱著「請客」二字鼓動氣氛。

張諾軒看著歐陽優澤和莫瑞克有說有笑的走進班上，他知道【和好計劃】成功了。

成功了！他由衷的為二人感到高興：【歡喜冤家】的性質沒了不用緊，我還是可以接受【高冷學霸攻X愛撒嬌的眼鏡受】！

想到這，他興奮的拿出手機，準備向楊玟宇報備這件事。

他剛輸入幾行字，手機伴隨噗咚一聲，屏幕上傳來一則推送消息：

【您有一則來自【Violin】的未讀訊息】

他的手指頭的動作慢慢停下，看著這條消息陷入回憶，直到那則消息淡出屏幕，取而代之的是屏幕頂端上的未讀圖標。

他左看右看，所有人都在為二人比賽得獎歡呼。確認沒人注意到自己後，他默默的把手機收進口袋。

「諾軒！你要請客！」莫瑞克跳到張諾軒面前歡呼道。

張諾軒頓了一下，換上笑容配合氣氛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