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因習之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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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25
鐵色災厄(5-A)

8『因習之御子』

  那款一個禮拜前,貴人多忘事的造極才想起它的存在之恐怖VR遊戲,買下來總不能一直放著生灰塵,造極這周開始斷斷續續的玩。然而劇情與他想像的不一樣。原先以為山之御子的劇情會很長,並掀開村落的恐怖面紗,沒想到介紹完後,僅僅是日落後前往神社後院竟然會觸發與山之御子玩的事件。低矮視野妳原先不是很怕嗎?
  
  就這樣,玩伴多了一個。低矮視野也搞不懂山之御子的意義何在,只覺得她被鎖在柴房很可憐,常去與她接觸。村長孫女也沒有禁忌地常常跟來。神主女兒更像是多了幫手能一起照顧山之御子覺得開心。
  
  早上繼續山林中冒險的劇情,傍晚到吃晚飯前則與山之御子待在柴房玩。低矮視野多次表達解開山之御子腳上之腳鐐的想法,但不能放她自由是神主女兒的底線,造極也連帶感覺山之御子這女孩子真可憐,連澡都沒得洗,身上總是一處一處黑黑的。
  
  而就如造極對於故事發展的猜測,禁忌便是用來違反的。她們三人解放了山之御子……當然,腳銬的鑰匙不在神主女兒手裡。但低矮視野有了新的主張:應該讓山之御子曬曬太陽,得到餘下兩人的同意,她們動手打開鎖上的窗戶,陽光灑落昏暗的柴房內。
  
  低矮視野第一次看清楚山之御子的臉,許久不見陽光的她遮著眼睛,不過陰暗的氣息就像被陽光一掃而空。造極心想:(不能洗澡,曬曬太陽消毒殺菌也好。)四人用陽光以影子做遊戲。
  
  ──山之御子當晚便開始生病,過沒兩天從神主女兒口中得知,山之御子已葬在村子的墓園。低矮視野與村長孫女都很傷心,很入戲的造極倒是被某件他所聯想到的可能性嚇到:
  
  (山之御子是否因曬了太陽才過世?)
  
  村子開始忙碌起來,照村長孫女的說明,是為了『山神祭』。但在那之前還有個儀式前準備必須做。低矮視野與村裡的小孩一起被集合了起來,待在神社前殿。殿外來了大部分的村民,遊戲中的父母親也不安的混在其中。這集合是為了選出今年新的山之御子,小孩們必須輪流接近御神體讓山神大人做選擇。
  
  事前便從村人的聊天中聽過「山之御子於儀式前過世,莫非是山神大人發怒?」的流言。比起這個,低矮視野是對挑選儀式感到害怕,終於輪到她被神主帶著穿過隔間的布簾,所謂御神體是狀似人型的枯木,低矮視野被帶至座前,枯木的手指竟然動了!指著低矮視野。
  
  到這,遊戲又無法選擇地點了。代表又開始線性的大事件。
  
  果然主角威能便是如此,低矮視野被指派擔任今年的山之御子。村民們聯手攔下遊戲中的父母親,無視他們的抗議地把低矮視野帶進了設置了大蓄水池的後殿。造極則緊張著接下來慘無人道的對待,不料儀式只在低矮視野身上潑水後便結束了。她被關在後殿儀式房,水嘩啦啦的低矮視野根本睡不著。有別於柴房,此處似乎才是正式供奉山之御子的御房。
  
  低矮視野又濕又累,被關在儀式房裡連神主女兒都不得見。也不知道過了幾天,她被帶出儀式房,被迫穿上巫女服。神社外好是熱鬧,可能已經到了『山神祭』當天。
  
  (不是該有逃離迷信村民的劇情?)
  
  被供在前殿的低矮視野受村民膜拜,從早到晚。而低矮視野所期待的父母親則不見蹤影。山神祭於日落後結束,低矮視野被重新送入後殿……造極覺得沒那麼簡單。神主打開後殿隱藏的後門,與數名村人將低矮視野恭放在座轎上,扛著轎子往山裡行。造極也猜出了山之御子最後的下場,應該是被丟在山裡某個角落做活人祭祀吧。
  
  扛轎村民踏進石砌水道裡,往上遊走,最終到達瀑布前的淺潭。造極印象中,這條河分成兩個分支,一條是村邊的寬廣河道,另一條小分支是從瀑布接通水道引水流到神社後殿內的大蓄水池……手水舍的水應該也是由此來。之後沒有流回河道而是流入地下水。一行人直直往瀑布撞過去!沒想到,瀑布後方還別有洞天,打開鑲在岩壁上的鐵門,神主把低矮視野帶進岩洞內僅以幾顆螢光石做照明的房間。
  
  說著疑似:山之御子大人今後必須生活於此。退出並關上了鐵門。房間由天然岩洞鑿成,螢光照不到的地方好像能夠繼續深入,低矮視野沒膽繼續前進。通往洞外的通道有一半被逆流進來的水路占滿,但水路已用鐵格子牆阻斷,水流得出去,人不行。
  
  靠近螢光石的區域鋪了幾塊塌塌米,還有小矮桌,生活模式應該與儀式房一樣,由神主送飯進來……想到這裡,低矮視野又憋不住淚水地哭了出來,哭著找父母親。造極也想哭了。突然,鐵門傳來敲門聲。嚇了低矮視野一大跳。
  
  ──神主有事情折返,大可直接開門,為何要敲門?低矮視野小心翼翼走過去,鐵門上沒有窗戶能看清來者,不過水路上的鐵格子能清楚傳遞聲音。有兩個聲音忽快忽慢輕聲叫著低矮視野的名字,低矮視野同樣認出是誰在叫她,是村長孫女與神主女兒!
  
  她們乘著儀式剛結束偷偷前來,安撫著低矮視野一定會救她出去。等到『山神祭』再過個幾星期,村人淡忘山之御子的事後,神主女兒掛保證她會去偷鑰匙,解開這個門鎖。低矮視野想要見父母親,村長孫女的聲調面有難色,只能承諾她們會常來見她。
  
  可惜這份諾言很快就違背,隔天僅剩村長孫女來見低矮視野,抱怨著神主女兒因為偷鑰匙而被禁足了。造極認為也是,神主每天都會用到這把鑰匙,想偷談何容易。漸漸的,上帝視角的造極感到低矮視野活動力下降。不光是岩洞房間內空間狹小這點,不知過了幾天,分不出日夜感也使低矮視野覺得昏昏沉沉。
  
  (難道說是很長很長的BAD ENDING動畫?!)
  
  造極正覺不妙時,鐵門門鎖被工具敲壞!有人闖了進來!低矮視野害怕的縮成一團,直到發現人影是她最熟悉的兩人,父母親終於來接她了!低矮視野緊抱著遊戲中的父母親,三人逃出瀑布岩洞,這時有個低矮視野這幾個星期看的熟悉的小小身影為他們指路。
  
  是村長孫女。
  
  大概就是她向遊戲中的父母親通風報信還替他們打掩護。她所指引的明路便是村裡的禁忌‧吊橋。走過這年久失修好似搖搖欲墜的恐怖吊橋,造極擔心著接下來該不會要繼續翻山越嶺?穿過沒有人跡的原始森林?沒想到滑下山坡後便出現了柏油公路,與大量的人造物。
  
  公路是用來運送棄置這滿山滿谷的人造物,正確來說是人造廢棄物。沒錯,這條路被村人們視為禁忌的理由,便是這座深山峽谷垃圾掩埋場。造極能想像村人們抗爭,但仍須無奈接受垃圾場在村子再翻一座山過去的位置。不過低矮視野在村裡山上跑時都沒發現,這地點真的很巧妙。
  
  遊戲中的父母親循著公路來到一間於深山裡開業的大型醫院(?)。從他們的對話隻字片語中能得知,他們在山神祭儀式前準備那日被村子轟出來時,便是流落到此處避難,之後於村子附近伺機而動時遭遇村長孫女,才有救女兒的後續發展。
  
  院內穿白袍的胖大叔替低矮視野身體檢查,照了幾張X光後他搖搖頭,將低矮視野送入病房。造極倒是不明白了,低矮視野應該只是畏光與身心折磨導致身體失調,突然造極想到前任山之御子的下場!又發現低矮視野腳上浮現了黑斑!幸好他們有送來醫院做檢查,不然曝曬到陽光的話……
  
  (那是北辰里特有的風土病?而且是山之御子之間互相傳染的病?)
  
  如果在與前任山之御子接觸時便感染,那為何其他的接觸者,村長孫女與神主女兒未發病?這些推測暫且不提,造極感覺這醫院不開燈的地方也太多了,黑暗無限延伸的長廊,有的亮燈有的熄燈的不同病房,從日式村落恐怖場景轉移到夜晚醫院恐怖場景!
  
  突然!提醒造極該停止遊戲的鬧鐘響起,不想再被嚇到而學乖的他已把鈴聲改為輕音樂,所以沒被嚇到。雖然依依不捨,醫院式恐怖還是留到下次再一口氣體驗。造極起身關掉了VR躺回床上。他嘴巴上說是款怪遊戲,心中明明就很融入劇情。
  
  回到現實,仍要考慮一些現實的事情。遊戲內的考據留在遊戲裡就好。

  造極優先煩惱的是菈琪亞的事。一昧地討她歡心似乎是行不通的……他一個翻身,想起別的事……
  
  離開諮商中心前,荷葉又向他們搭話……兩次都這樣,造極都覺得是諮商後的必經流程了。荷葉與上次相同地把櫃檯暫時託付給柚文里,帶著造極他們搭電梯前往樓上的酒吧。逕自點了果汁給造極他們喝。
  
  「接續上次的話題,你有想起巨型的事嗎?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行。」
  
  「……比起這個,妳不是該解釋妳的腳?」
  
  ──如果造極一點也不想聽解釋的話,便不會再與荷葉說話了。
  
  荷葉又恢復剛見面時一拐一拐拄著拐杖的移動方式。說真的,她的站姿一點也不像是演戲,何況都已經曝光,她也沒了繼續演下去的必要。整理心情之後,她也變回了俏皮的說話態度。
  
  「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祕密吧。」「妳假裝不良於行,害我對妳比其他人更寬容一些,濫用我的憐憫。」「唉呀,你是會對殘疾少女產生同情的類型?」「……我要走了。」「開個玩笑而已……這本來是要收錢的情報,不過因我的失誤而曝光,只能當作我信任你的證明了。希望你不要宣揚。」
  
  荷葉跳下椅子,靈巧倚著拐杖繞過吧檯。抬起她學生裙下的腳……好像哪裡怪怪的?造極別開視線,盡量不去注視那肉肉的大腿與過膝的黑襪。
  
  「你不是想看嗎?啊,我都忘了……」她自己注意到這樣只是在展示她的美腿,荷葉在造極旁邊的椅子重新坐下,把黑色長襪脫下……造極於偷瞄與回到正常視線之間,感覺到怪異之處。雖然做工很完美,和真人皮膚相比可說沒有破綻,可是接縫的部分便沒辦法了。
  
  ──這隻腳的膝蓋以下,是人工義肢。
  
  需要這麼近才能分辨不同,不得不稱讚這是個巧奪天工的作品。荷葉確實需要拐杖,但無法解釋她又能自由行動的理由。不,那一個踏步超越了仙子全力以赴的速度,已經是超人等級的輸出功率。
  
  「看夠了吧?」荷葉把長襪拉回膝上。原來造極假借觀察義肢之名品鑑著荷葉的腿,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菈琪亞本來不想管他,後來是氣到不想管,一把搶過造極桌上沒動的果汁一口乾掉。
  
  「抱歉……妳的腳真的是假的。妳不是裝病,不好意思錯怪了妳。」「我也有不用拐杖的選擇,是我不想那麼做。能算是欺騙世人。不好意思一樣也騙了你。」雙方雙雙道歉。一邊是欺騙在先;一邊是經歷了猜忌、同情,之後為受騙的憤怒,只要開誠佈公,那雙方都沒有道歉的必要。
  
  最後只有造極對於那義肢性能的疑惑了。現代的義肢已經那麼厲害啦,造極都不知道。
  
  ──不對。造極有見過類似的物品。但上次遇見時是名為『動力鎧』的技術,這次則轉換為了義肢。
  
  「所以妳堅持使用柺杖的理由,是怕它突然失靈?」「啊,是電量的問題。它裡面的電池只夠我全力奔跑十五次,再來便會進入省電模式。」「……別全力奔跑不就得了。正常使用應該能支撐一整天的日常移動所需吧?」
  
  看來剛剛救小女孩的模式,便為荷葉口中的全力奔跑。
  
  「還是不行。我與INA有定下使用規範,這條腿只能為了機械擬生物的事件所奔馳。要是讓她們發現我在警報範圍外使用,或得知我拿這當今技術結晶亂搞,還要寫報告,手會很酸的。」荷葉笑了笑,拍拍大腿:
  
  「──因為這是以機械擬生物的技術所製成的仿生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