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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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22
秋明國乃中原最大的國家,此國繁華,以酒及美人最為著名,但因如此秋明國也是政治腐敗及貪官最多的國家。

今日為秋明國最重要的上元節,上元夜有兩個傳統的重頭戲,一、是人們會在春溪與秋溪放水燈,兩溪的水燈會在洛河會之一處,此景如星河般璀璨,第二個重頭戲乃是放天燈,俗稱百家燈。
上元夜是秋明國夜晚最長的一日,但聚齊的星星之火也可照亮一方天地,傳說在上元夜看洛河水燈,並仰頭看百家燈,許願,願望必成真。

今日上元夜也如往年般熱鬧,春溪與秋溪水燈已準備就緒,都城中的百姓已在洛河橋上等待水燈流至洛河,其中有個身穿一襲紅衣的女子,混入看水燈的人群中,走向一位青衣男子,當兩溪水燈會至洛河時,在一息間,那青衣男子無聲的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紅衣女子也不知去向。

洛河水燈結束,要放天燈時,人群中傳來一聲尖叫,眾人朝尖叫聲望去,卻見一圈人圍繞著倒地的青衣男子,人們不知所以,直至有眼尖的百姓朝那青衣男喊道:「血!那人流血了!」
有個男子壯著膽子走向青衣男,用顫斗的手去探那人的鼻子,看是否有氣息,那男子突然驚嚇的大叫一聲跌坐在地,指著那個人說道:「死…死了!」

附近的人聽到男子說的話後,紛紛遠離那具屍體,生怕沾染晦氣,人們看著那具屍體,卻發現一件事,這位死者都城的居民都認識他。

百姓認出死者後紛紛咋舌道:
「這…這人不是朱崇嘛!」
「上次他還調戲良家婦女來著。」
「他常用官威欺人。」
「這貪官死的好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老天開眼了啊!」
「真晦氣,這貪官何時不死,卻死在這麼美好的上元夜。」
「話雖如此,竟然有人在上元夜殺人,這也……」

後來不知是誰報的官,幾個捕快來到了洛河橋疏散人群,人群是散了,但話也傳開了,一夕之間都城的百姓皆知,都城的貪官朱崇在上元夜死了,並死在了洛河橋上。

隔日一早,都城滿城白紙,那場景淒涼,像是在哀悼著誰一般…
早上有百姓出門見滿地白紙,吃了一驚,將紙拿起卻見…

朱崇40歲,戶部三品正官
罪刑一、收受回扣,使兵無糧馬可用。
罪刑二、三年前強姦良家婦女,女子報官無門,最終懸樑自盡。
罪刑三、藉由放數迫使一家平民賣兒賣女。
罪刑四、為一己之私、利,屠一百五十人。

今日此紙,為訴狀,狀告朱崇死不足惜,此紙也是哀悼,悼念因朱崇而死去的人,悼這天地不公!

滿地白紙,引發群民激憤,此時出現一位身著玄衣的男子,他的容貌精緻白皙,身姿挺拔,看似文人,卻有武將般的戾氣,他腰間的玉佩透亮,一看便身價不凡,他身旁跟著一個藍衣侍衛,那侍衛將地上的白紙撿起,將白紙展給男子看。
那侍衛看紙上的內容向男子說道:「殿下這…都城真的有如此貪贓王法的官嗎?」
王爺感嘆的回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對秋明國的百姓而言,這恐怕是常態。」

兩人經過一間茶樓,那茶樓人滿為患,人們都爭破頭的想進去茶樓。
王爺示意侍衛前去查看,侍衛查看後向王爺回道:「那間茶樓名為說書院,顧名思義就是個說書的,但那些在店門口的人卻說這茶樓老闆,他說的書不是書,而是更深沉的東西,我也不明白,只知今日那茶樓要說的故事與昨日的上元案有關。」
王爺:「你確定。」
侍衛:「嗯,茶樓門前的板子是這麼寫的。」
王爺:「那我們也去聽聽吧!」
說書院
老劉坐在案桌前,等待人們坐定位,當人來得差不多時便開口道:「在座諸位,都是想了解上元案而來,那話不多說,我們開始吧。」
說完拍案,開始講述今日的故事。

十年前,朱崇本為一個地方的父母官,卻不知道因何原因而成為了戶部的三品官員,用五年的期間發展了自身的勢力,今日要說的,是那白紙上所寫的第二個罪狀及第三個罪狀的故事…

此時有人發問道:「所以,那紙上寫的都是真得嗎?」
老流回道:「是真是假,孰黑孰白,本無標準,老夫只知,他們的故事是有血有淚的,至於真假,老夫不在此定奪,也不予置評,故事說完後諸位可私自討論,好了!來說正題吧!」

五年前
一位名為藍顏的小姑娘,她離鄉背井來到都城,為的便是想在這賺點錢,好供養妹妹,這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她母親因生妹妹難產而早逝,而她的父親在她母親去世後,便又娶了一位夫人,那位夫人極其刻薄,不願給她們姊妹倆安頓自身的錢財,妹妹年幼使那藍顏姑娘逼不得已,到了一間客棧,做洗碗、端茶的活。

有一日
朱崇恰巧到那姑娘工作的客棧,那時藍顏正在給客官端茶送水,那時朱崇見那姑娘容貌姣好,便將她喚去,那姑娘到那朱崇跟前,你們可知,那朱崇做了什麼?

一位男子站起來說道:「摸那姑娘的屁股!」
婦人指著那男的罵道:「你這色狼,我看是你想摸吧。」
眾人聽兩人語不經哄堂大笑。

老劉咳嗽了幾聲,將聽眾的注意力拉回。
老劉:「差不多,但比這更惡劣。」

那朱崇將跟前的藍顏拉入懷中,並想將手探入那姑娘的胸襟中…

聽見此事便有人義憤填膺的說著。
「這個變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羞辱人。」
「是啊!人家姑娘啥事也沒有,就只是長的好,就該被如此羞辱嗎?」

老劉輕聲並有節奏地拍著案,說道:「繼續。」

那姑娘遇此事,自然是抵死不從,她向其他客官求助卻無人搭理,只因那朱崇是官,官高可壓死人,在那的客官大多是一般平民百姓,自然是愛莫能助,那姑娘抗拒捶打朱崇,當官的嘛自是好面子的,那姑娘抗拒,朱崇認為那姑娘在眾人面前不從是駁他的面子,自那之後朱崇常到藍顏工作的客棧羞辱她,就這樣一個月後…

朱崇喝醉了酒,到了客棧一言不和便往藍顏的身上撲,那姑娘動彈不得,那朱崇也是個力氣大的,將那姑娘拖進客房,對她行不軌之事,一夜風雨。
隔日一早那姑娘拖著殘破的身子在衙門面前擊鼓大喊,卻不知為何衙門無人應。

那姑娘畢竟是外來的,哪知那朱崇是官,又哪知衙門知府與朱崇相熟,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聽後眾人皆唏噓不已,此時有人問道:「那紙上寫著那姑娘自殺了,既不了了知,又怎知那人自殺了呢?」

老劉笑笑的回答:「諸位可還記得那姑娘,還有一個妹妹啊!」

老劉一語點醒眾人,是藍顏的妹妹發現了藍顏的屍體。

因此便有人開始猜疑了起來。
「該不會是…藍顏的妹妹殺死朱崇。」
「很有可能,畢竟她妹妹有動機。」
「為了照顧自己多年的姊姊…」

老劉拍案,將聽眾的視線再次回到他身上,老劉看著案下的眾人說道:「這件事確實是朱崇的過錯,但諸位能說當時在客棧的人就沒有錯嗎?他們懼怕官威,而不敢幫助藍顏,而衙門也默認此事,諸位在此義憤填膺,若是諸位在當場,你們…會幫藍顏嗎?」

聽完老劉的話,眾人皆沉默著,因為他們清楚,如果自己在現場,怕是也會漠視,將此事事不關己。

老劉嘆了口氣說道:「好了,現在來說罪狀三的故事吧。」

一年前
有戶姓文的人家,那家男人喜賭,因此經常至賭坊,直至一日,那家的男人將身上的錢財全賭了,大夥都知道賭坊的套路吧,就是等你輸錢時說下局便會贏了,沒錢也沒關係啊,我借你錢,等贏了還我便是。

有幾個常去賭坊的人說道:「這常見!這是放數的手段,哪怕你贏了錢,你也還不起。」
「是啊!放數與賭坊是有互通的,有的賭坊老闆自己就是作放數的。」
「這賭啊,千奇百怪,什麼老千都有,這要是入套了,這輩子怕是毀了。」

說著說著便有人好奇道:「那這跟朱崇有什麼關係啊!」
一位小伙回道:「這還用問,那個朱崇就是放數的老闆!」
也有幾人接著說道:「是啊,那朱崇位於戶部官員,這錢不就是這麼來的嗎。」

老劉點頭回應:「不錯,那朱崇的手下將錢借給文家男人,簽下借條,當文家還不起時,便已借條說事,抄了那家人,辱了那婆娘,將文家幼子賣給人牙子,最終將那家姑娘賣至青樓,充當借錢還債的報酬,一樣那文家姑娘報官無門,也不知所蹤…」

「這也太…」
老劉感嘆道:「毒與賭害人,害的不是一人,而是一家老小,輸贏不論,只要沉溺下去,這是一生的事,嘗鮮貪利試一試賭的簡單有趣,無防,但到要放數的地步便不可取了。」

有幾個老賭徒聽後皆自慚形穢,將頭放低。
老劉起身,向聽眾作揖,說道:「今日就這了,諸位請便吧!」說著老劉便轉身離開至後面得暗房。

老劉離開後在說書院的眾人皆討論著殺死朱崇的兇手,以及這兩個故事的真實性…

「要我說,那兇手應該是藍顏的妹妹,畢竟他姊姊照顧他多年,最終被逼死,如果我是她妹妹,我也殺朱崇替姊姊報仇。」
「那算什麼,我看文姑娘才可憐,遇上那賭鬼父親,還遇上朱崇這貪官,搞得他們一家散盡。」
「無論是誰殺的,註定逃不過一死,我們在這討論有意義嗎?」
「憑什麼像朱崇那樣的貪官活得好好的,而我們這些平民就該死嗎?」
「這天道何在啊!!」
「殺人償命,本就是這個理。」
「什麼狗屁,求助無門只好靠自己有什麼錯。」
「你們先別激動,說不定那故事不完全啊!」
「哪裡不完全,老劉說的故事必然是真的。」
「兇手是個好人啊!殺了這十惡不赦的貪官,有何錯?」

就這樣,說書院的人們七嘴八舌的爭執著,越說越大聲,就像誰大聲誰有理一般,王爺身邊的侍衛將手上的茶杯重重的敲著桌子。
「這朱崇太可惡了,死都算便宜他了。」
王爺看了那侍衛一眼,搖頭道:「殺人償命,那兇手殺人,本就不對。」
又看向說書院的人們,自說自話道:「真是諷刺啊!褒兇手,貶死者,這老劉確實有點本事。」
「殿下我們還要待在這嗎?」
王爺搖頭,在桌上放了幾兩碎銀便離開了。

說書院,暗房
劉清晨向老劉問道:「爺爺,為什麼要幫她們呢?」
老劉撫摸著清晨的頭說道:「你知道爺爺信聽天由命吧!」
「嗯,就是因為知道,才覺得奇怪。」
「她們是敢於與天命對抗的人,也是創造自己天命的人,所以爺爺看著便想讓她們的路好走些,並讓她們知道,這世上還是有好人會願意伸出援手,爺爺也希望妳也能像她們一樣勇敢…」
「我知道了爺爺,但願她們能順利開出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