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添謀士 島主扶龍 探虎穴 群魔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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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19
儘管已離悶熱的盛夏不遠,時值梅雨季節的潮濕氣候中兀有些許涼意------。

抬頭看綿綿雨霧漸止,陳鐵乾脆收傘快步朝約定的橋墩下走去,而為了不使那已四面樹敵的「島主」起疑猜,他這次也婉拒熊氏夫婦隨行,仍堅持單獨前往;俟來到彼夜的事故地點,果瞥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早立於牆角,正漾露著親切笑意。

「陳先生及時趕赴,代表你是個極信守承諾之輩---」提前至此等候的七旬叟者便是伍董了;他趁近側略加打量剛剛停佇的陳鐵後,又誠摯的嘉許道:「嚴格說---我還得先感謝老弟台的救命之恩哪;那天若非有尊駕捨身抵擋,咱整輛巴士上的乘客焉有逃生餘地?老頭是重感情的人,用這種方式相約---尚請多多海涵。」

瞧此翁並不像政論節目裡恁的滑舌刁鑽討人厭,姑且拋開植入壞印象的他亦展現善意說:「社長太客氣了;某乃一介武夫,那天不過是善盡該有的責任罷啦。」

再度訥罕的注視這沉穩英傑;閱人無數的伍董待過了片刻,才頷首並問道:「年紀輕輕,居然沒半分居功自傲氣焰,確實難能得可貴;我看那晚後來是國安局鷹爪將你接走,以陳先生的本事,應已被程秘書長甚至是柴前主席網羅了吧?」

猜他在五院、府內一定也有自己的人脈網,陳鐵亦不矯情掩飾,立刻坦言承認:「不瞞您說,小弟蒙總統錯愛,已於事後答應暫充特助一職,替她處裡瑣碎。」

「何必過度謙虛?我耳聞你才剛效力於末學後進的柴家妹子,不僅就先勸退了邰前院長參加黨內初選,更因此成為她不支薪的隱形智囊;身處權力核心但懂得韜光養晦,試問有幾人能做得到?」顯然曾預做功課,伍董卻由衷的欣賞說。

「我只是對元首的伸援之德聊表感謝,這---實在算不上什麼。」料想人家赴約前必定已探過底蘊,摸不準他掌握多少籌碼的陳鐵隨即謹慎回答;早有備而來的「島主」似乎挺喜歡那不卑不亢的應對,最近令執政團隊頗頭痛的他俟哂笑完,遂偕往可遠眺濕地的堤頂,並邊走邊切入正題的復問:「介不介意我學熊先生也叫你---『鐵柱』?今日肯撥冗跟我碰面,可知道一隻『過街老鼠』---目的為何?」


「伍社長既召喚小弟來此,想必有所吩咐,還請不吝示下。」陳鐵尾隨著道。

等站穩了腳步望向空曠的另一端,這滿懷抑鬱的老頭方開門見山「攤牌」說:「二度奪權的他們目前全正忙於享受利益分贓,哪一個會牢記當年胼手胝足的艱辛創業初衷?若非在野黨如今皆成一盤散沙,那港都新市長更因異軍突起而自我膨脹得太快,這群政治流氓才有刮取民脂民膏的餘裕;但台灣還能被無止盡的掏空多久?所以伍某的意思---,是藉由尊駕難限量的潛力,來鬥鬥那些食祿奸佞。」

並未一頭熱的馬上隨之情緒起舞;心裡有數的陳鐵待假裝沉吟片刻,便明知故問:「您過於抬舉晚輩了;小弟如今是身不由己,社長為何論斷我---有這能耐?」

「憑行政院那回鍋褚老哥到府內上下全仰仗你的程度而言,此話未免太瞧扁姓伍的吧?」伍董的語氣雖略帶責備,卻仍因寄予厚望而器重的道:「你我都還得忙著處理一堆事情,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鐵柱若有意願,老頭兒替你『造神』。」

頓了頓,他即接著推敲現況:「執政團隊最大的潛在窘境,是不能對一開始主張的台獨訴求兌踐承諾;光扣住『漠視黨綱』這帽子---,已足夠我大做文章了。」

「『島主』具安邦定國之才,兼且籌碼雄厚,晚輩相信您倘無把握必不輕易啟齒;」陳鐵看契機已到,遂以退為進的說:「但小弟名不見經傳,又能做什麼?」

「你暫時什麼都不用做,避免打草驚蛇---」早擬妥腹案的伍董俟仰瞧罷灰矇矇天際,方有條不紊的繼續分析:「儘管綠營先驅將紅軍當年撕裂族群、策動基層造反和離間內鬥的那幾套學了個十足十,優點卻是始終能槍口一致對外;我會先藉由旗下各媒體的資源幫你紮穩基礎,到時候鐵柱只需照我的話擺樣子便行。」

亦不再虛偽推辭,裝一副感激神色的陳鐵乾脆就表態道:「既獲社長青睞玉成,陳某卻之不恭;為了不令對方起疑,爾後有任何吩咐即託熊氏夫妻轉告我吧。」

稍一沉吟,他遂於考量過後復提議說:「您憂國憂民的情操雖令人打從內心敬佩,卻不可不防當權宵小又欲藉故的栽贓陷害;這次大選前想扳倒漸蒂深根的柴政府,恐怕是時不我予了,因此晚輩的看法---,是等在野黨吞三輸敗績再動手。」

「怎麼,你竟也與我有相同的眼光?說來聽聽。」眼睛一亮的伍董不禁笑問。

曉得他尚無偌大本事可滲及由湯政委設計的「作票程式機密」,陳鐵便只挑了些如先前向副閣揆勸諭的概要論述;待見屏息聆聽的「島主」復頻頻點頭,才下斷語的道:「單先生倘僅倚仗聲勢要問鼎總統寶座,最終會把港都全賠了上去。」

「我果沒瞧走眼,鐵柱的確是人中龍鳳---」伍董拍了拍他強健的肩膀,深表贊同說:「咱爺倆若能善加利用彼此的智慧,何愁搞不垮綠營?老頭子很看好你。」

俟又聊了聊政府居於中、美、日三國間尷尬卻微妙的處境,二人儘管亦同樣認為有希望擊敗美國現任總統的那位接班者不太可能積極介入台海戰爭,勉強找著「盟友」的陳鐵卻還沒打算透露自己正在發展武力的計劃;「島主」見已達成此舉目的,即趁離開時叮嚀他道:「我盡快跟你聯絡,這段時日---務必多多珍重。」

「您老寬懷,小弟不會令社長失望。」陳鐵瞧對方情真意切,遂笑著送別說。

是的,他今天肯帶假面具選擇順水推舟的藉機拉攏,便是要設法擴增將來可為己用的羽翼;或者是受那枚能啟發另方面潛伏心智的三環戒影響吧,已處於政權核心的陳鐵非但對掌控慾愈來愈渴盼,更清楚若要在這種詭譎的多變環境中生存,就必須厚植稱霸的力量,而那位久不得志的「島主」,不正是最理想的人選?

也不知道是打什麼時候開始,耳濡目染的他已漸漸由欲替故鄉弔民伐罪---,轉變為不再憐憫同胞因愛盲從而屢嚐「自作孽」苦果的冷血酷吏;反正這些人既大多缺乏感恩圖報的可赦之處,藉去蕪存菁重建安和社會的念頭---即逐萌於心。

看落寞的伍董瘦小背影遠離,陳鐵亦轉身朝另一邊踏上了回程路;沒錯,在尚未弄明白蚩尤已掌握了哪張「王牌」前,他絕不能太過鬆懈,何況都已向柴總統誇下海口,可得於限定的日子繳出點成果,否則勢必動搖他在府裡的地位------。

等返回龍潭院區,稍作調劑的陳鐵遂復一頭栽進戰機生產工作,且按下不表。

話說那由桑沙領軍的三人探險隊歷經數日曉行夜宿,這天終於來到有「煤炭之都」封號的神木縣;當然,他們尋覓的目標:崑崙城,自是不會在那已公開的「石峁遺址」中,羅鋼見娜塔莉用師父留下的定位儀找到正確路徑,便隨這兩夫婦往金字塔型的祭臺方向繼續走,逐步逼近幾十裡外一條鮮有人知的林蔭密道。

由於抵達時已夕陽西下,雖無須擔憂引起當地居民的注目,思慮周詳的桑沙為避免行蹤曝光,仍與愛妻、殿後的羅鋼扮作普通挑擔簍商人,緩緩踏入那陰霾樹叢內;聽隱隱傳來的夜梟低鳴及遙呼狼嚎,一身本事的他們仍不禁都提高警覺。

在這佔地不算大卻極幽暗的森林裡走了約莫半個鐘頭,目視球墜型虛擬儀表的娜塔莉才示意二者停步於那堵嶙峋峭壁旁;仰望叢生雜草的山崖,略顯錯愕的桑沙忍不住問說:「恩師的儀器沒損壞吧?這座斷崖周圍---怎可能是軒轅居處?」

「以往多少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物件,還不全靠『它』尋獲的?」她沒好氣瞥了枕侶一眼,直接否決丈夫的質疑道:「指標乃師父根據舊址設定,不致出差錯。」

待環顧四下後,娜塔莉又依照探測的地質分析數據說:「那時代的生活水平不好,儘管已登基大位,也蓋不出什麼奢華建築,所謂的『崑崙城』、『啟元宮』,應該都只是個概稱罷了;而且經過五千多年,當然不會留存醒目的輪廓或遺跡。」

「既來之,則安之;無論如何,咱先繞去瞧瞧再做打算。」羅鋼藝高人膽大,馬上建議道;但他卻非恃勇莽夫,耳畔甫聽聞異響,立刻朝對方比了個示警暗語。

三人正各自就地掩蔽,隨即看到一整片均呈暗紫色的散落魅影紛紛飄近,連尚未恢復清醒的殷瑤亦跟在群妖隊伍尾巴飛奔而來;謹尊師命的夫妻倆原本還擔憂他會意氣用事壞了計劃,俟見匍臥觀察的羅鋼鎮靜如初,才把一顆心吞回胸腔。

但令他們納悶的---,今夜這票遠古蠻魂的主帥並非蚩尤,而是「水神」共工。

瞧大批翱翔邪魔逕往右側山坳口的方向急馳掠去,已無須另外費勁尋找的桑沙遂於厲嘯平息過後時,和陸續現身的二隊友商議說:「惡鬼勢眾,咱須遵照交代不可躁進;莉莉,便勞煩妳通知『領航者』一聲,我們在此地盯牢為禍的魔將。」

等妻子依言按下定位儀那顆傳輸鈕,這三人就藉由夜色掩護朝諸蠻魂聚集的石坪又靠攏了些許;羅鋼惦掛殷瑤的安危,即趴俯於距離最近的土坑觀看其動靜。

「姜兄,以您高見---主公覓獲其餘失散兄弟的把握有幾成?」一名頭目待引領「血祭福物」到容易監控的地點,遂咧著長出森森獠牙的大嘴問道:「照理講那幾位不論是戰死在涿鹿或漳河,應該都英靈不遠啊,怎麼會至今還不知下落?」

「這全是姬軒轅麾下的走狗從中作梗緣故,因為當年輔助炎黃聯軍的眾爪牙裡,有不少壓根是非我族類---」俟把預先綁縛公雞割開咽喉湊至仍渾渾噩噩的殷瑤嘴邊來維持她活命之需,模樣極猙獰的共工一面冷酷灌鮮血,一面向同僚們解釋說:「那些幫兇明白我等皆曾受過動能環的加持,待擊殺吾陣營中的主心骨大將,哪還會與咱客套?立刻用特殊的手段鎮壓靈體,以防再有替我主反撲之能。」

瞧血液已餵到快枯竭,他便把斃命雞隻扔棄一旁的續道:「銀靈子由於陣亡前將二十八騎虎苗衛屍骸潛遁至地底,我則因去撞倒不周山,所以均僥倖免此劫數;刑天、夸父、風伯飛廉、雨師屏翳及地魔獸雖仍兀自囚處在敵將的障眼法困境,真君卻已從三環戒殘存能量掌握到正確位置,相信這次必可跟偕同搜尋的八十一洞蠻王、『遁神』亮魔獸、衛士群,把他們逐一自苦難的幻術深淵中救回來。」

先長長「哦」了聲後,那提問將佐俟瞄了楞然殷瑤一眼,忽目露凶光的復問:「您肯定抓住這妮子---,就能夠替大夥還陽?否則整天虛無飄渺的,難過死啦。」

「放心吧,我早已拉攏妥那重組動能環且正匿居台灣島龍潭中科院的小鬼;七月初一子、丑交接時,院區大門前的樹林內既有這兩個傢伙助咱一臂之力,各位從此即不用吃苦受罪了。」共工以胸有成竹的口吻,安撫數萬名煩躁的洞丁說。

躲於暗處的桑沙、娜塔莉和回眸羅鋼不禁嗟訝互看;那「小鬼」---意指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