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本章節 5407 字
更新於: 2024-06-10
這個醋罈子。

輕拍著在涼毯上熟睡的旭,伊斯黎亞瞪了一眼旁邊看上去春風滿面的夏碎。

不過是被旭親了一下而已,有必要計較成這樣嗎?

在他把旭哄睡後他竟然叫淵他們把碗送回廚房支開他們然後以消毒為名強吻他!搞得他嘴唇都有些破皮了!

「嘴唇還痛嗎?」罪魁禍首湊了過來,伊斯黎亞哼了聲撇過頭,看都不看他一眼。

面對生氣的妻子,夏碎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結婚這麼久了面對這種情況他自有對策。「你再不看著我的話,我就繼續吻下去囉。」

「你這流氓。」果不其然伊斯黎亞憤憤的轉過頭,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

「你不就喜歡我這個流氓。」微笑著,夏碎摸出一罐傷藥,用指尖沾了點抹在破皮處,然後看著傷口迅速癒合。

「好了,別氣了。」安撫的拍拍伊斯黎亞的頭,夏碎溫言哄道。

「哼!」可惜這人難得的在鬧脾氣,對於夏碎的示好不領情就是不領情。

「黎。」眼見這樣都沒效夏碎只好使出大絕。從背後環上伊斯黎亞,夏碎把頭埋在他的頸子處,眷戀不捨的輕蹭著。「原諒我吧。」他知道,他的伴侶意外的對撒嬌很沒輒,通常只要這麼做不用多久他就會氣消了。

「下不為例。」果然,沒蹭幾下伊斯黎亞就輕哼了聲,算是原諒了夏碎。

「是是。」沒有起來的意思,夏碎就這個姿勢賴在伊斯黎亞身上,換得伊斯黎亞沒有殺傷力的一瞪。「幼稚。」

「我們很久沒有這麼親密的接觸了。」夏碎的語氣之無辜,饒是伊斯黎亞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說這臉皮厚的跟地表差不多的傢伙。哪有很久沒有親密接觸!這傢伙明明很擅長找時機偷襲他好嗎!

「你……算了。」嘆了口氣,他怎麼覺得自從旭誕生後夏碎就越來越像小孩子了,他明明記得他只有生一個而不是生兩個啊。

「要不是你身子還沒好,我真想現在要你。」湊近他的耳邊,夏碎幾乎是用氣音說著。他還是正常的男人,吃不到總可以偶爾調調情吧。

「等回去後再說吧。」出乎意料的伊斯黎亞並沒有反對他露骨的要求,反而是耳根子微紅說出了疑似答應的話。

雖然他沒有這方面的慾望,不過偶爾更進一步的親密接觸他也不反對就是了。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要反悔了。」得到意料之外的回覆,夏碎收緊了臂膀,低低的笑了。

「誰叫我擔心某個醋罈子又再度打翻了。」適時的安撫是很重要的,他可不想再被強吻了。

「呵。」那真該時不時的吃醋一下,天知道自從伊斯黎亞懷孕後他只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上寵,哪可能做出一絲一毫踰矩的行為。到現在旭出生了伊斯黎亞也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他心疼都來不及了更不可能去勉強對方。

而且陪產時,明明那人虛浮無力的手還握在自己掌中,夏碎卻有種「要失去他了」這種令他極度不安的念頭,直到孩子誕生他才真正舒了口氣,同時也暗暗決定不要再生第二個了,伊斯黎亞這麼痛苦虛弱的模樣他不想再見到第二次了。

那可是他放在掌心疼的人啊,怎麼忍心看著他承受種種不適,他捨不得的。

「在想什麼?」察覺到環著自己的人有些走神,伊斯黎亞關心的問。

「沒有,只是想說,謝謝你還在我身邊。」退去了些微的情動,夏碎的語氣稱的上虔誠,像是只要伊斯黎亞在身旁就是一種天大的奇蹟。

仔細想想,這的確可以稱得上奇蹟。在伊斯黎亞悠久的生命裡剛好遇上僅有百年壽命的他,又在眾多出色的追求者中選擇了他,這不是奇蹟是什麼。

「你是我選擇的人,只要你需要我,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絕對。」對上夏碎的眼,伊斯黎亞的語氣無半點猶豫,那雙眼中洋溢的耀眼光芒太過絢爛,夏碎竟一時目眩的移不開眼。

「謝謝你,謝謝你願意讓我陪在你身邊。」回過神,夏碎側過頭,在伊斯黎亞柔和的眉眼間輕啄,每一個輕吻都像是最莊重的誓言,如同殉道者一般虔誠而堅信不移。

「我才是,謝謝你接受了我。」他隨時有可能死去,但夏碎卻不介意這點。人們在對另一半許下誓言時常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而他們的將來,也正是如此吧。

「啊!主人和媽媽在抱抱!」門突然被拉開,小亭站在門口大喊,讓房間內的兩人都錯愕了。不過不是被她突然開門嚇到,而是對於她脫口而出的話震驚了。

鬆開了臂膀,夏碎輕咳了聲。「小亭,你怎麼會突然叫黎「媽媽」呢?」她之前不都是學米可蕥叫「黎黎」嗎?怎麼會突然改口了?

「因為主人最近常常這樣叫啊!主人是主人不是爸爸,黎黎可以是媽媽。」小亭很認真的說完完全沒有邏輯的一番話,搞得兩人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糾正稱謂。

雖然是詛咒體不過他們也是把小亭和淵當成自己孩子在疼,婚前他們也為兩位詛咒體該怎麼稱呼對方而傷腦筋,結果發現小亭的稱呼跟以前一樣、淵則是以「另一個主人」來代替夏碎,眼看沒什麼問題他們也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怎知這問題現在再度被翻出來。

「小亭,黎黎是黎黎,不是媽媽。」夏碎率先上陣,溫言說道。

「那為什麼主人都跟旭說黎黎是媽媽啊?」小亭一臉天真無邪的問出更難回答的問題。

「這……」瞬間語塞,夏碎求助的看向伊斯黎亞。這要怎麼辦?

接收到求救伊斯黎亞想了想,彎起柔和的微笑。「小亭,你比較喜歡叫我「黎黎」還是「媽媽」?」

「唔……喜歡叫黎黎。」

「我也喜歡聽小亭叫我黎黎呢,那以後我可以聽你繼續這樣叫我嗎?」繼續端著微笑,伊斯黎亞輕聲說著。

「好啊!」很快的被轉移注意力,小亭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三言兩語有驚無險的解決這個問題,伊斯黎亞看向夏碎。幸好小亭夠單純。

也幸好你夠會哄小孩。夏碎眼帶笑意的看回去。

我可是有四個小孩要哄啊,其中一個還三十幾歲了呢。替旭翻了個身好讓他能睡得更安穩,伊斯黎亞似笑非笑的瞅著某個人。

小孩可不會對你做這種事吧?眼角彎起,夏碎再度上前偷了個香。

你……算了。嘆了口氣,伊斯黎亞招了招手讓淵和小亭過來,一手攬過一個,拍了拍他們的頭。夏碎看了心想友人們說的沒錯,這樣的確很像家長帶小孩。

「少爺,請問您現在有空嗎?」門外再度傳來聲響,不過裡面的人沒一個感到驚訝,畢竟連這點動靜都察覺不了他們平常出任務早就不知道死過幾回了。

「有的。有什麼事?」

「家主大人想與少爺您們討論關於小少爺彌月禮的事宜。」

「我明白了,回覆家主我們馬上過去。」

「是。」說完門外的人又靜悄悄的離開了。

「旭還是抱著吧。」伊斯黎亞鬆開手,改抱起依舊熟睡的旭。「淵、小亭你們要去嗎?」

「我們可以在家裡逛逛嗎?」顯然對於這種會面感到無聊,小亭期盼的看著兩人。淵沒有出聲,不過視線也是不住的往兩人身上瞄。

「不能給人添麻煩,知道嗎?」要是要他們跟去的話淵還坐的住,不過小亭可能就不太行了。所以夏碎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

「「知道。」」歡呼了聲,小亭立刻拉著淵的手拉開門就往外面跑,淵連忙拉著她不讓她衝出去,兩個人就這樣維持比走路快一點的速度離開了。

「早知道我畢業論文就寫「不同類型的詛咒所創造出的詛咒體之間的性格差異」了,現成的素材不寫白不寫,還包準沒有人寫過。」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伊斯黎亞突然冒出這一句。

「你的畢業論文不是寫「地質對於藥用植物之藥性差異探討」嗎?」把門拉上,夏碎說道。

「凡斯都教那麼多了不用白不用。而且這個主題不是和你一起合寫的嗎?」那時候他醒來的時間根本沒多少,要他寫一篇只怕他到畢業時都寫不完。

那時候還在想要怎麼辦時剛好聽到夏碎提到他想要做這方面的研究題材,所以他就和夏碎商量過後一起去找他的指導老師問說可不可以合寫一份,很巧的是他之前修過那位老師的課,彼此還蠻熟悉的,所以一聽到他們的請求老師很爽快的答應他們,就這樣他們合寫一份報告。

「感覺這題材太陽也會感興趣。」太陽的房間根本就是植物園了,而且身為醫療班的特別顧問這方面知識他應該會想多學一些。

「我可不想多一個人來分享我們獨處的時間。」雖然最後冰炎和太陽都不曾向伊斯黎亞訴說他們的心意,伊斯黎亞也仍然像以往一樣單純的只當他們是朋友,不過在他面前提到曾經是情敵的人他還是會小小的吃一下醋。

「少來,那時候我們只是同學加朋友的關係好嗎?」輕輕的抱起了旭,伊斯黎亞白了說的理所當然的人一眼。明明那時候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怎麼被他一說好像他們那時候就已經在交往一樣?

「再加上我暗戀者的身份,這樣夠了嗎?」微笑的反問回去。那份論文基本上都是他寫的,其實伊斯黎亞有沒有繳交都不會有人有意見,所以在他說希望由他主筆後伊斯黎亞就成他第二個指導老師,只是這個指導老師常常會在他寫到一半想問問題時才發現人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也因此養成了他隨身帶外套的習慣。雖然知道伊斯黎亞不會因為著涼而生病,不過能在一些小地方宣示一下主權他可是十分樂意的。

那時候他常常不知不覺就停下了筆,就只是專注的看著披著他外套睡著的人,看著伊斯黎亞的睡顏他都有幸福的感覺,不過當人醒來發現進度沒有增加多少時就得想辦法好好解釋了。

「夠了。是說你要嘛就直接告白啊,暗戀這麼久你不累嗎?更何況當時的我又不一定會拒絕你。」以他對自己的認識要是夏碎在當時就告白的話他的反應應該也跟後來差不多,少點躊躇猶疑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就更多了嗎?

「不一定?所以還是有可能囉?我一點都不想要有那個可能。」抓住那個讓他在意的詞彙。他無法想像沒有伊斯黎亞的話現在的他會變成什麼樣。

「那你告白時怎麼就沒有猶豫?」那時候他可是很自然的脫口而出了呢,自然到他都懷疑他其實預謀已久,交往後才知道那其實是突發狀況。

「嗯……可能那天月色太美,而你太耀眼,所以不自覺的就說出來了吧。」略為回想了下,夏碎微笑著說道。

「夏碎,跟你交往以後我才發現你也挺肉麻的。幫我一把,扶我站起來。」

「但你也不討厭,不是嗎?」先站起身,夏碎彎下腰捉著伊斯黎亞的肩膀,微微使力扶著人站了起來。沒有立即放手,夏碎先確認伊斯黎亞能夠自己站穩後才鬆開手並將他飄到頰邊的髮絲撥至耳後,然後無比熟練的向前討了個吻。

「習慣了。」扔下一句不知道是好是壞的話,伊斯黎亞仰頭用下巴指指門,夏碎會意,上前一步拉開了門,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房間。

還是習慣並肩走著啊。瞥了落在一步之後的伊斯黎亞,夏碎想著。要不是伊斯黎亞說他不想連在這裡都被一堆好奇的目光盯著看,他也不想站在他身前當擋箭牌。肩並肩的距離,才是他所熟悉並喜愛的。

彎彎繞繞,兩人總算是來到了上午來過一趟的地方,依舊是恭敬的通報,得到允許才進入房內。

「感覺好些了嗎?」在人坐下來後家主關心的問了句。

「是的。謝謝您的關心。」手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旭,伊斯黎亞說道。

「這幾天你就別勉強了,多休息,詳細的行程我之後會再和夏碎討論的。」

「好的。」恭恭敬敬的應了聲。太好了可以有正當理由可以睡到飽了。

察覺到自家伴侶藏在優雅外表下的喜悅,夏碎無奈地看了人一眼。是有沒有這麼高興?

「關於彌月禮,參拜神社是一定得去,給族中長輩們看也是必要的。以往還會舉辦家宴,不過我看你的身體應該撐不到那時候,所以參拜完後就大家一起吃個飯就好了。」

「好的。」

「那除了這些之外,你們還有其他的想法嗎?」

「沒有了。」對於家主的安排並沒有任何一點異議,兩人對看了一眼很快就達成共識。

「那好。當天正式的衣服我已經派人去準備了,晚點就有人會送去你們房間。如果有任何需求盡量跟我們說,藥師寺家還是能提供幫助的。然後,夏碎,你抱著旭先出去,我有點事想跟伊斯黎亞說。」

該不會被發現什麼了吧?兩人交換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見猜測和一絲不安,不過長輩的話還是得聽,所以夏碎也只能抱過睡得香甜的旭,站起身朝家主一鞠躬,靜悄悄的退出房間,輕輕的拉上了門。

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伊斯黎亞的表面依然平和,內心卻已經切換到任務模式。「請問您特意留我下來,是有什麼不能讓夏碎知道的事嗎?」

「並不是什麼不能讓他知道的事,只是我希望能藉由你去說服那孩子。」聽到這句話伊斯黎亞的戒心倏地飆高。希望?以他們之間的地位而言,這句話只會是命令。

「即使那件事有可能引起他的反彈?」不動聲色的應答著。倘若一開始就拒絕只怕會造成後續的麻煩,既然都已經處在無法避免的情況下,那麼就不如聽聽對方的要求再做應對。

「對。所以我更希望由你去說服他。」

「我明白了。那麼是什麼事需要經由晚輩去勸說的。」此話應的乾脆,讓原本已經做好要花一段時間說服的家主有些愣住。

「你不拒絕?即使那件事有可能會傷害到夏碎?」沒有讓驚訝表現在臉上,家主挑起眉。

說真的,其實他對伊斯黎亞抱有一定的好感,在他嫁入他們家前他們在夏碎不知情的狀況下單獨會面了幾次,對方的才智讓他很是佩服,更何況對方手上還擁有著豐富的資源,藥師寺家有他的協助可說是多了一大助力。所以他並不打算在這裡和伊斯黎亞鬧僵,這樣對於藥師寺家的將來並沒有半點助益。

「一來我相信您不會做出危害夏碎的舉動,二來我除了是夏碎的妻子外,同時我也一名老師,我明白有些事乍看之下很無理、甚至會使當事人感到痛苦,但這卻是不可避免的事。因此,我希望先聽完您的敘述,再決定要不要對於您的要求提出反駁。」溫和的說著。乍看之下是伊斯黎亞不反對去說服夏碎,實際上是若他不同意,他絕對不會讓這件事經由任何方式傳到夏碎的耳中。

「也就是說,我的要求還要經過你的評鑑?」對於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踰矩的話,家主似笑非笑的瞅著面前說話恭恭謹謹內容卻字字珠璣的人。這人果然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啊,也是,既是黑袍又在Atlantis學院任教,怎麼可能會普通到哪裡去。

「晚輩不敢。請恕我冒犯,因為我比任何一個人希望夏碎能按照他的意願渡過一生。」表面的禮儀還是做的很周全,但話里話外間伊斯黎亞都堅決的表達了他的態度。

「有趣。夏碎那孩子看上的人果然不會太普通。」家主笑了,不是什麼富含深意的笑容,只是單純的讚美。

「您過獎了。那麼,可以說說是什麼事嗎?」眼看平等談判的籌碼拿到了,伊斯黎亞也不囉嗦直接切入正題。

「就是, 。」

伊斯黎亞的眸光轉了轉,「是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