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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1505 字
更新於: 2024-06-02
在江城開始上手服務陌生女人時,洛貞這裡也知曉了面前這位簡大姐的情史。
對方也曾經擁有愛人過,但如今對方早已魂歸地府,簡大姐與也蘇東坡、關盼盼一樣,都是惦記著舊愛的有情之人,甚至於簡大姐就是因為經歷與盼盼相似,這才特意過來燕子樓憑弔對方,接著才會在這裡碰見洛貞。
洛貞見簡大姐都開誠布公到這種地步了,她當然也不會自私地不願談論自己的事情,再說了,洛貞反而希望能藉由自己的故事讓簡大姐能走出陰霾,再找一名相互尊重與愛戴的男人。
於是洛貞便開始說起自己與江城的相遇,從最初的誤會到一見鍾情,後來的管家與日常生活,洛貞撇去了許多危機沒說,挑的都是她認為美好且值得留戀的部分,像是旅遊的點滴,還有互相幫對方按摩這類的親密舉動。
說到這裡,洛貞有點炫耀性地掏出江城交給她的物品,雖然名義上只是保管而已,不過因為此匕首的外型華麗,更因為明白用途的關係,導致洛貞將此物當成是自己與主人的信物,在她看來,江城把來歷不凡的代拳匕給自己保管,不正暗示著自己與這匕首一樣獨一無二嗎?
重要的東西當然得交給重要的人保管,洛貞是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只見洛貞邊從懷中掏出那把代拳匕邊說道:
「妳看,這也是主人交給我的喔!」
然而當洛貞興奮地掏出代拳匕時,她卻沒發現簡大姐的目光閃爍了幾下,臉上的笑容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
對於代拳匕的出現,簡大姐在事先完全沒能預料到這件事,儘管她早已獲悉不少江城的事情也一樣。
而這位知曉江城一干人等的簡大姐,自然就是北國的簡太后,別看現在她正與洛貞相談甚歡,實際上簡太后最開始的目標完全不是這位及笄少女,而是她的主人──江城。
化作簡大姐的簡太后在來由上並沒有對洛貞撒謊,她確實是因為想來燕子樓憑弔關盼盼,這才從北國的京城移駕到南國的彭城,而攔住江城的自然就是她的護衛們,她們是奉命來攔阻江城的腳步,同時也阻絕了燕子樓內外的閒雜人等,這其中也包括合歡宗,所以這才有了李氏姐妹被警告,以及江城偶遇上門客戶這些事。
之所以本該是簡太后目標的江城卻成了需要攔阻的對象,這全是為了給簡太后創造出與洛貞獨自相談的空間,的確,江城是簡太后來燕子樓前的一步閒棋,畢竟以合歡宗與陰陽門的關係,簡太后沒少聽聞江城的消息,尤其當江城往北來到黃河附近後,簡太後接收的情報內就多了許多江城的身影。
總之,對於這位合歡宗超新星,年輕的醫界聖手,簡太后自然對江城感興趣的緊,所以才多在彭城滯留幾日,就是為了能於此地與江城巧遇一回。
只是當簡太后如計畫般準備在燕子樓與江城碰面時,在見面前她卻發現了一位她需要優先去接觸的對象──洛貞。
之所以將她這些日子以來倍感興趣的江城擺在這位婢女之後,全是因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而簡太後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正是她與情覺相遇之時。
那是情種之間的模糊聯繫,是一種心電感應,也是簡太后獨有的能力。
簡太后之所以會拿情覺做比較,這是因為洛貞給她的感覺很強烈,與情覺同樣做為先天情種那般強烈,這才是促成簡太后改變計劃的原因──一位新的先天情種。
遇見了新的姐妹,簡太后自然把男人丟到一邊去,畢竟大夫全天下有那麼多並不缺江城一個,就算合歡宗把江城吹噓的如何神奇,那些誇飾都無法吸引到心中有人的簡太后,所以後者當然會洛貞排作第一優先,她想要多認識這位新的情種姐妹。
當然了,簡太后會這麼不看重江城,主要還是在於她對後者不夠認識的緣故,畢竟她的情報都源自於黃河附近的合歡宗,這時候江城的登堂舞早已被她們所學會,那麼合歡宗弟子們自然將更多焦點放在江城的醫術上。
另一個遠因則是簡太后的兩位筆友──李采萍與情覺──沒有將江城的訊息告知她的緣故,這也導致簡太后完全低估了江城的價值。
李采萍是因為心底難言的情感而沒有寫進去,情覺則是覺得江城離簡太后太遠,所以也就沒拿這件事來打擾對方,她也不覺得江城的事含有趣味的成分,這才沒有將影響合歡宗深遠的江城寫進書信當中。
總之,簡太后在聽洛貞講述自己主人之前,她對於江城的認識只有藥丸藥膏與按摩罷了,她一點都不覺得這位男人有什麼奇異之處。
這邊在聽了洛貞的介紹後,簡太后還是對江城保持之前的觀感,但她也知道了這位妹妹對其主的愛有多深,對於洛貞一筆帶過的肉體交歡過程,簡太后在聽到這裡時便感覺到了疑點,直到她見到具有標誌性的代拳匕後,她這才想通了其中關節。
對於洛貞提到的她與江城的兩性交流,簡太后對其真實性十分存疑,因為就她閱覽後宮的經驗來看,洛貞明顯未經人事,那她怎麼又說自己與其主發生關係了呢?而且次數還比一般情況來的許多。
在代拳匕出現之前,簡太后只認為是洛貞的保養得當,自己的眼光出錯了,在代拳匕之後,簡太后便完全想通了──這全是因為江城是南國皇帝的人!
簡太后確信這回自己沒有看錯,洛貞仍是處女之身無誤,而對方所言的過程應該是江城用上了能讓人陷入迷幻的藥物,想藉此來控制洛貞,再加上江城的主要賣點──大夫,更是讓簡太后坐實了這一猜想。
至於江城為何要這麼做,簡太后想都不用想便能猜出過程,做為擁有代拳匕的皇帝親信,偶然發現了洛貞這位情種的特異之處後,以大夫為突破口混入合歡宗,接著取得這些姐妹的信任後,在欺騙洛貞感情的同時,一邊誆著洛貞與其前往京城,就是為了將洛貞親自獻給皇帝!
這般想來,代拳匕根本就不是什麼定情信物,而很有可能是物品的防偽標示,江城是怕自己途中遭遇意外,為了能讓自己的功勞不被搶走或者就此埋沒,所以才先將自己的信物轉到洛貞身上,這樣就算江城遭遇意外時,也能有後繼者找到洛貞並接著完成江城未完的進貢。
這樣一來江城無論如何都能得到皇帝的獎賞,就算身殞也能確保家族後代承接賞賜,對於這種作法,了解世家大族的簡太后怎能不明白其中的運作方式呢?
想到這裡的簡太后是越想越氣,不過她知道最要緊的並不是給欺騙洛貞情感的江城教訓,而是讓這位妹妹離開壞人的身邊,然而就算知道其人的虛偽,與能否離開對方完全是兩碼子事,畢竟明知道彼此的關係有問題,卻又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人比比皆是。
簡太后就知道自己的一位妹妹是過來人,明明知道了,物理上也隔絕開了,心裡卻始終離不開對方,所以若是讓洛貞知道真相事實又能如何,事到臨頭她也不一定能狠下心來離開江城,但等江城的陰謀只差臨門一腳時,那又不是簡太后能夠去阻止的了。
在明知結局會去往何處的情況下,簡太后自然是得想辦法讓洛貞先離開江城再說。


簡太后明白少女情懷總是春,所以她並沒有想從洛貞這方下手,而是打算從江城,對方的這位主人身上下手,利用當代給予男性的權利,讓後者自己主動拋棄洛貞,好將這位妹妹拱手送給自己。
這般謀劃著的簡太后自然開始問起了江城的事蹟,在想讓更多人知道江城厲害之處的洛貞積極的解說下,簡太后得知了許多關於江城的過往,像是江城想要出名啦,或者是江城有著經世濟民的遠大抱負,還有醫術很好啦,甚至也熱衷慈善等等。
雖然洛貞說了很多關於江城好的一面,試圖給簡太后塑造出江城的完美形象,她是真心覺得江城十分符合君子仁人的定義,但是這些經歷在簡太后看來,反而都成了江城虛偽惡質的鐵證。
在簡太后看來,江城做這些事情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取得合歡宗姐妹們的信任嗎?結果證明他成功了,江城這位皇帝暗子成功打入了合歡宗內部,還吸引了連同洛貞在內的一批女性支持者。
簡太后是懂南國皇帝的,她自然知道對方亡我之心不死,或許這就是他復興帝國的計劃之一,想要利用情種做為破口來打開局面,進而影響合歡宗與陰陽門的佈局。
簡太后也沒有想過能隱瞞陰陽與合歡同宗這件事太久,畢竟同為女性所組成的武林宗門,是個正常人都能將她們聯想到一起,儘管兩者的性質天差地別,不過有心人仍能將她們想到一塊去。
不過簡太后想了想後也沒太當回事,畢竟這本來就是赤裸裸的陽謀,看得出來也沒辦法阻止,如果始終沒能看破的話,那就只能怪南國的君臣自己太愚蠢了。
話說回來,簡太后之所以會因為一柄匕首而調轉了對江城的觀感,主要還是因為代拳匕的特徵過於鮮明的緣故。
誰持有了代拳匕,誰就擁有了大權,這是只要知曉匕首來歷的人都清楚的事情。
雖然陳幫主對匕首交代的語焉不詳,不過這是因為他認為就江城表現出的格局來看,陳幫主覺得江城應該多少知道代拳匕的來頭,這才省去那些多餘的背景講述,直接告知地點讓江城有門路得進即可。
狼居胥便是代拳匕的出處,也是官府調度武者的重要場所,最重要的是他能給武者面聖的資格,換句話說,狼居胥便是武者能直達天聽的登天梯,不過陳幫主應該也沒想過那麼多人看重的代拳匕,被江城那麼輕易地交給一個婢女保管就是了。
也就是因為江城怕壓壞所以給了洛貞,才導致簡太后在見到代拳匕後,馬上把江城與南國皇帝聯繫起來,因為在她的認知中,若不是皇帝相中的人根本拿不到這等尊貴的信物,也就使她想到代拳匕被用作防偽標示的可能性──誤會就這麼產生了。
決心要將這位新妹妹拉出火坑的簡太后,在聽完洛貞對江城的描述後也開始了她的算計,簡太后覺得既然江城想要握有權利,又想要有聞名天下,那這些南國皇帝能給他的東西,我北國又何嘗拿不出來呢?
於是簡太后在盤算一番後說道:
「照貞妹妹妳這麼說,你的主人這趟之所以前往京城,其實就是想要謀取功名囉?」
洛貞雖然沒得到過江城的口頭確認,不過她心裡就是這麼認為的,於是對此她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簡太后見狀繼續說道:
「這樣吧!其實姐姐我呢──在京城還是有一點人脈的,想必這也是妹妹妳們擔心的地方吧?」
洛貞其實也考慮過這一點,在幾天前她還覺得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畢竟就算江城謀不成官職,怎麼樣也能憑藉醫術在京城闖出名號,但前幾天的教訓讓洛貞改變了自己隨遇而安想法,她從未如現在這般迫切希望江城能擁有一官半職,因為只要有了點品級的官位,江城出行就能享有官派的武者保鏢,也就不會像前幾天那樣陷入危機了。
洛貞的信心自堵車事件後便直線下降,再加上保鏢也不一定能隨時請到,而官派保鏢呢?一來他是強制派遣,不存在找不到人保護的情況,再來擁有官職以後,江城出行也能有更大的排場做為護身符,就不會像如那日出現宵小堵車的情況發生,所以洛貞才不理性地迷信官派保鏢能避免重蹈覆轍。
最後則是洛貞真心覺得自己的主人,也就是江城的能力值得擁有天下皆知的殊榮,她更相信只要江城有機會治理一地的話,肯定能給地方鄉民帶來安居樂業的生活。
基於上述的種種原因,至少就近期來說,洛貞特別希望江城能取得幾番功名,所以當簡太后提出洛貞無法拒絕的誘惑後,緊接著提出自己想與江城見面的請求時,洛貞並沒有思考太久便自作主張地同意了下來,不然就平常來說的話,洛貞絕對不會如此僭越地替江城安排行程。
當洛貞帶著簡太后找到江城時,後者身周的畫面就連交代護衛拖延江城的簡太后都沒能想像得到,只見香鴛鴦三女正在照料幾位失去意識迷茫的女子,簡太后自然認得出來那是這次隨行的護衛們,而現場最抓人眼球的還是那由竹竿與紺色布幔撐起來的隔絕空間,只聽裡邊正傳來聲聲放浪不堪的吟叫,這讓不明就裡的簡太后臉色十分陰沉。
不過對於經驗豐富的洛貞來說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見狀後的洛貞立刻朝簡太后告罪了聲,接著便趕緊衝到裡頭嫻熟地輔佐江城進行按摩作業。
當簡太后看到洛貞衝進去的舉動後,她也明白事情貌似並非她所想的那樣淫穢,覺得此刻不適合打擾幾人的她,就想著去找自己的護衛隊長問個明白,簡太後走到了那位第一個來找江城按摩的女子身旁,見對方此刻雖然看似清醒,實際上卻還是魂飛天外的狀態後,耳邊又聽見了布幔中傳來的嬌啼,簡太后突然又不是對裡頭發生的事那麼放心了。
不過幸好,這位護衛隊長雖然失神了會,責任感卻讓她在見到簡太后後迅速回神,在倚靠牆壁撐起身體的同時,她也主動開口向簡太后彙報她受命阻擋江城的執行情況。


聽聞了護衛隊長語調酸軟的報告後,簡太后也明白了大致的情況,簡單來說,她陰陽門的好手們被江城的雙手給全都幹趴下了。
之所以會落到如今的場面,事情經過也很單純,當江城輕鬆拿下隊長之後,躲在一旁監視的隊員也立刻察覺事情的不對勁,從她們的視角來看,她們怎麼也無法明白為何做為首腦的隊長倒下了呢?這全都要歸功於隊長的自制力驚人,並沒有多少聲音洩漏到外面去。
所以一群人看著鴛鴦兒合力將隊長扶到牆邊坐下後,幾位隊員立刻出現查看隊長的狀態,在確認後者無事以及聽著對方的交代後,隊員們也知道該是她們獻身的時候了,畢竟拖延江城的任務還是得要有人來承接,現在雖然隊長倒下了,但還有她們這群隊員啊!
所以當江城以為可以收工輕鬆之時,又出現了幾名遞上報酬請求按摩的女子,江城瞧了瞧正排出隊形的幾名功法相同的女子,雖然他已經發覺對方別有目的,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就這樣一位接著一位進進出出,原先江城都會讓洛貞在裡頭幫忙做為避嫌之用,指使三女手持布幔也有這點考量存在,不過由於人數超出預期的關係,為了不讓婢女們太過操勞,於是江城又讓她們找來竹竿取代她們來撐開布幕。
太后的護衛隊們成功完成了任務,代價就是少了一些金銀飾品,以及一眾暫時失去戰力的護衛。
聽著隊長的彙報,背景音樂則是最後一名隊員的嬌喘,簡太后覺得自己這回被江城給擺了一道,這又加深了前者對後者的不良觀感,簡太后一想到對方這可怕的手段將會應用在合歡宗的姐妹身上,或許早已經使用上了!她就越發覺得此子不可留,不過一想到洛貞的情種可能繫在對方身上,在不能親手處理江城的情況下,簡太后覺得至少也不能讓此子成為北國的敵人。
這結論倒是和簡太后一開始的目標一致,她是打算透過功名利誘江城主動交出洛貞,借江城之口讓洛貞離開對方,簡太后覺得只要自己開的條件足夠優渥,她就不相信江城不會利慾薰心,畢竟在簡太后看來,沒有什麼東西是功名利祿換不來的,尤其是這種有著遠大抱負的男人,權力永遠是對付他們最有效的春藥。
等區域內的一切都收拾妥當,護衛隊員們至少有一半都回復狀態後,在簡太后的暗示下,這些人便回復原職,各自散去繼續監看周圍起來。
洛貞在整理完後便向江城介紹起這位簡大姐來,這頭簡太后在打量完江城一番後,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賣相十分好看,無怪乎從合歡宗那收到的盡是對他的吹捧,同時這也加深了簡太后阻礙江城加入南國的決心。
簡太后雖然知道江城是皇帝的人,但她更知道江城是一名武者,而做為武者,比起儒生而言會少些死板的忠君觀念,也就是說,她很機會能說服江城轉換門庭。
打定主義的簡太后也不廢話,直接表明了自己有能力給江城引介京城的高官,並還能快速護送江城走馬上任,儘管這裡的京城可能與江城洛貞等人理解的不太一樣,不過簡太后也沒有說謊不是嗎?
然而還不等簡太后把自己開出的報酬說完,甚至都沒能進入她提條件的環節,江城就直接說道:
「喔,感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說完江城便提出告辭準備閃人,畢竟燕子樓也走過了,還額外賺了筆外快,但是現在你說要送我一份高福利高薪資的工作!?雖然江城對於好處是照單全收沒錯,但現在的情況則與以往不同,以前的糖衣砲彈還有糖衣,但送工作是幾個意思?
江城可是好不容易熬完年資,這才來到此世退休受享清福,結果面前這位簡大姐卻說要介紹自己一個好崗位?這是江城能笑納的好處嗎!?
打個比方來說,江城就像是位賣命的僱傭兵,好不容易撐到契約上的時限到期,他終於可以放鬆去做自己想做的,花自己賣命賺來的大把鈔票,而當江城在賭城大肆揮霍的時候,女伴卻幫她介紹了一位獵頭人員,說可以提供他高薪且低風險的工作,正在興頭上的江城有可能會答應嗎?
江城當然完全不理會簡太后的提議,就算只領乾薪的工作職位也是一樣,他就不想工作,要什麼工作職位?
更別說在江城看來,工作職位始終代表著一份責任,就算老闆承諾他可以不上工也照樣能領薪水,江城始終不會答應這項工作,畢竟逃避最好的方式是永不接觸,那麼對工作過敏的江城自然永遠都不想與工作扯上關係。
簡太后見到江城在拒絕後便轉身就走,在趕忙喊住江城的同時,她也意識到自己的疏忽,簡太后覺得自己太過急切了,這才忽略了江城身為帝王親信的身份,人家畢竟是能直達天聽的人,而簡太后自己呢?她認識到自己若不展示一下手腕的話,此刻的她在江城面前就只會是一個空口說白話的老婦人罷了。
這般想著的簡太后在喊停江城後便輕輕地拍了拍手,沒幾秒幾人所在的廳堂內便聚滿了穿著黑衣的女子,這些人自然全都是簡太后的護衛,仔細一看還能發現隊伍後方的一些人就是剛剛出場過的女孩們,她們身上的尋常服飾在清一色黑衣中顯得如此扞格不入。
北國實際掌權者的排場擺出來後,被攔住去路的江城自然回頭看向元兇,靜待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簡太后也見到了眼前這位年輕人的無趣眼神,她知道自己想從對方身上找突破口應該是不可能了,不論這位是忠君愛國也好,或者是在裝腔作勢也罷,簡太後知道想以女性的身份來影響男人,難度在史書上早已不言自明──不可能。
千百年來就一隻手能數過來的人數,還大半是靠逢迎諂媚才換來的影響力,簡太后自然不認為光靠嘴皮就能說服江城改變主意,有鑑於此,簡太后便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她的目標──洛貞身上。
簡太后的的算盤是這麼打的,首先,她很肯定自己控制了局勢,畢竟自己的人不但堵住了江城的去路,做為最強者的簡太后她也有信心在達成目的之前,不讓江城等人有機會走出燕子樓一步。
在這個前提之下,簡太後接著要做的就是帶走洛貞,不過簡太后並不想用強迫的手段使洛貞屈服,畢竟做為新的姐妹,初次見面就將對方與愛人拆散,那這閨蜜之後還當的成嗎?
因此,簡太后準備用迂迴的方式,既然她無法說服江城,那她只要說服洛貞不就好了嗎?只要當事人願意跟她走,那在如今的局勢下,江城還敢不放人嗎?
這樣既阻止了這位情種落入南國皇帝的手上,還解決了這位妹妹遇人不淑而可能產生的不幸未來。
將計畫盤算好以後,簡太后也不管洛貞因為情勢改變而顯露出的驚訝,對於江城這位被她打上壞人標籤的男性,簡太后也不屑給對方任何一點好臉色,甩都不甩江城此刻的反應,簡太后直接上前將洛貞拉離對方,接著硬是將手足無措的洛貞拉至角落處說話。



洛貞就這麼被新認識的簡大姐強行帶離江城身旁,她在恍惚了一會後才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她的手正被簡太后緊緊抓著的關係,在用力掙扎幾次無果後,不願意把場面弄得難看的洛貞只得開口請求道:
「簡大姐...讓我回到主人身邊好麼?」
雖然現場的局勢詭異且莫名其妙,但洛貞之所以到現在還未主動發難,主要是涉世未深的她還殘留著這位簡大姐剛才待她和善的印象,這才導致洛貞以為這些人只是對方的護衛,畢竟從剛才的對話當中,她也猜側到簡大姐的來歷不凡,開口閉口就是安排官位的人能不厲害嗎?所以有幾名暗中保護的護衛也很正常,現在只是數量多了點罷了。
然而洛貞沒有想過的是,如果這位簡大姐想對她們幾人動手的話,守護的護衛能一瞬間成為滅口的殺手,以洛貞目前的處境完全無法在第一時間保護江城,也就是說,她將自己等人的安危放置在有如空中樓閣的初始印象上,這不論怎麼看都是十分幼稚且天真的判斷。
而簡太后除了有當場翻臉的經驗之外,也不缺乏笑裡藏刀的狠戾,確實,如果只想打亂南國計畫的話,她大可直接幹掉江城然後帶走洛貞,不過很可惜的是,在乎洛貞著緊的簡太后這回可謂是投鼠忌器,所以洛貞這回是誤打誤撞才沒有讓她又後悔一次。
對於洛貞的請求,了解對方此刻一定很想回到愛人身邊的簡太后,在拒絕後便立刻丟出一個絕對能吸引洛貞的話題道:
「貞妹妹妳先聽姐姐說!先聽我說!
妳究竟希不希望江公子取得一官半職?」
洛貞被簡太后的強勢懾住了心神,於是她也就乖乖地回答道:
「當然希望!雖然...雖然說主人拒絕了妳的提議,但他應該不是真的這麼想的,主人應該是有所顧慮的吧...?」
簡太后順著洛貞的話頭道:
「當然!這是當然,貞妹妹妳無需擔心,我並不介意江公子對我的質疑,不如說他會這麼懷疑也並非沒有道理,反而是姐姐這裡太過冒昧了才是。」
正當洛貞想要說些什麼客套一下的時候,簡太后又繼續說道:
「啊!這樣好了!
如果江公子不相信我的話也沒關係,妹妹妳幫主人作保也是可以的喔!」
洛貞不解道:
「這...是什麼意思?」
簡太后開始往她的目標邁進了,只聽她解釋道:
「老實跟妹妹妳說吧!姐姐我呀跟妹妹妳十分投緣,所以我可以先讓妳的江公子得到他想要的官職,而代價就是妹妹妳先過來陪我一段時間,先別急著反對。
這其實也算是一種考驗,我會將妳的去向告訴江公子,要是你的主人真的很在乎妹妹的話,等他逐漸習慣了工作之後,大可隨時來找我並將妳帶回去,怎麼樣?
如果他真的在乎妳的話。」
洛貞聽完簡太后的安排後有些遲疑不決,一方面她十分不願意離開江城,但是因為前幾天堵車的關係,她又覺得得盡快讓江城有功名傍身,這樣才能好好保護主人。
簡太后自然看出洛貞的猶豫踟躕,她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一半了,更確切一點來說,她已經騙洛貞將其半隻腳放進到坑內了,畢竟洛貞才是簡太后的目標,先騙洛貞跟自己走才是重點,等人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後,簡太後有大把的手段讓洛貞忘記江城這人。
於是簡太后打算替洛貞添把火,只聽前者說道:
「貞妹妹,想必妳聽說過岳武穆吧?滿江紅?」
洛貞雖然不清楚簡大姐提這幹嘛,不過她還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簡太后繼續說道:
「怒髮衝冠,仰天長嘯,何等壯烈,何等悲戚。
而岳武穆後背上由岳母所刺的精忠報國,想必妹妹妳也曉得。」
簡太后講古講到這裡話鋒一轉道:
「但是妹妹妳肯定不知道一件秘聞。
妳知道為什麼當岳武穆被賜死之後,分明明白自家將軍承受不白之冤的岳家軍們,一干人等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呢?一絲激烈的反應都沒有不是顯得很奇怪嗎?
的確,岳武穆是清楚自己此行終將赴死,但他手底下的將士們呢?就都這樣平靜地看著自己敬愛的將軍被害嗎?」
簡太后的故事成功引起了洛貞的好奇心,對呀!總有幾位有血性的將士吧?而且岳家軍裡頭難道沒有一位武者敢劫刑場或監牢的嗎?
簡太后繼續說著故事:
「妳一定在想,總不可能沒有一位願意站出來救下岳武穆的吧?
還是說...其實岳武穆並沒有死呢?
關於後一點,我可以明確的跟妳說,岳武穆確實成就了他的大義──忠烈。
對,代表岳武穆的是忠,那麼精呢?
這可不是區區訛字這麼簡單,「精」其實是另一個人的代表字,她才是真正掌理岳家軍的人物,她,就是岳武穆的妻子──李氏。」
簡太後接下來說的內容完全是洛貞此前從未聽過的,甚至於完全想像不到的發展。
原來,岳家軍的領袖是岳武穆沒錯,但是實際上真正負責練兵以及領軍調度的另有其人,而這個人就是岳武穆的第二任妻子李氏,也是「精」字的代表人物。
洛貞很快就接受了這改變認知的新論調,畢竟簡太后說的故事合情合理,也正好能解釋剛才那些不合情之處,就是因為主領岳家軍者另有其人,最強大的岳家軍才沒有在領袖死後,於貧弱的國內掀起一波動亂,也因為主領岳家軍的不是岳武穆,所以才沒在岳將軍死後崩解成一盤散沙,讓敵國有順勢進攻的可趁之機。
當岳武穆被陷害致死的時候,這位主領者不但需要足夠的理智,才能阻止熱血沸騰的將士衝動叛亂,這人的身份還得讓所有將士們信服,不然或許他能壓制個一兩位,一兩天,但要想讓這些人繼續替朝廷賣命,那這位的魅力得高過岳武穆才能辦到。
如果將這個人假設成岳武穆的妻子的話,那之後發生的不合理也就能夠說得過去了,就是因為一直以來都是李氏治軍,所以岳武穆死後岳家軍才沒有崩壞,就是因為連李氏都沒有站出來反抗皇命,所以岳家軍才無一位勇士替岳武穆報仇。
畢竟斷了左膀右臂人還能活,但是沒了腦袋還能活動的至今無人見過。
說到這裡簡太后停頓了下,讓洛貞能細細感受剛剛的故事情節,片刻後她才繼續說道:
「知道為什麼李氏不替丈夫報仇嗎?」



簡太后問完後也不等洛貞回答,自問自答道:
「因為這是岳武穆的遺願,也是精忠二字的真諦。」
洛貞聽完後若有所思,簡太后則準備明說清楚,藉此再推洛貞一把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只見簡太后做出一副景仰的模樣說道:
「其實我很崇尚李氏的選擇,她堅實地完成了丈夫的遺願,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所有。
捨棄了復仇,壓抑了憤怒,就只為了成就自己的男人,她卻默默承擔起了一切。
關盼盼不也是這樣嗎?
正是因為有了盼盼的守節,這才能讓張尚書為當時世人所知。
就是有了這些奇女子於背後付出,這才顯得她們的愛人如此偉大,不是麼?」
簡太后的最後一句話直接說進洛貞的心坎裡去了,她十分認同這句總結,畢竟不說關盼盼與岳飛妻這些過去的人物,就說離自己最近的,洛貞就知道自己的李舵主也有著類似的遭遇,洛貞聽說李采萍姐姐就是因為與愛人分別的關係,這才得以成為情種,進而擁有如今這般強大的武功。
所以分離,除了能讓人脫胎換骨之外,是否也是淬鍊真情的不二法門呢?
洛貞進而又想起之前江城特意交代給岳王廟的香油錢,如果江城仰慕岳飛的話,那洛貞又何嘗不能效法李氏呢?
簡太后見洛貞已經有所意動的模樣,又繼續拱火道:
「怎麼樣?貞妹妹。
妳想當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嗎?只是妳願意離開,我現在就可以帶妳走不說,還能馬上安排人引領江公子前往京城任職。」
此刻洛貞滿心都只有幫助江城上位的想法,全然沒有注意到其中的問題與漏洞,洛貞完全接受了簡太后為她安排的自我犧牲,在洛貞想來,反正就只是離開主人一陣子罷了,只要到時候主人能來領回自己,往後的生活肯定會比現在還要輕鬆愜意。
畢竟到了那時候自己依然還在主人身旁,但主人不但身份尊貴了,還擁有一定的權力,更會有官府的武者守護左右,一切都比現在更好了不是麼?被美好未來所吸引的洛貞答應了簡太后的計畫。
知道自己成功說服對方的簡太后並沒有拉著洛貞到江城面前,而是要求對方留在原地,自己則獨自過去告知江城,簡太后非常理解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道理,她很怕這邊才剛搞定的洛貞在見到江城後又改變了自己的說詞。
畢竟簡太后做為見慣的過來人,她知道女子深陷情網後的思考邏輯,基本能用意氣用事與蠻橫無理來形容。
為防夜長夢多,簡太后在來到江城面前後便迫不及待說道:
「我與貞妹妹十分投緣,而她也與我一樣的想法,所以貞妹妹打算解除與你的奴婢關係,這方面我會讓人補償給你,至於妹妹她並不想要跟你多談此事,所以你就別浪費唇舌了。
等會我的人就會把銀兩與你應得的報酬補上,我勸你好自為之,不要再來打擾貞妹妹的清淨了。」
留下這段言辭激烈的話語後,簡太后便頭也不回地步至洛貞身旁,正當她準備拉洛貞離開時,江城的話音卻傳了過來,只聽他道:
「貞,妳真的要離開嗎?」
江城自然不會只聽某人的一面之詞,畢竟傳聞的本質不就是這樣以訛傳訛嗎?所以為了謹慎起見,江城這才跟洛貞進行確認。
洛貞聞言後立刻就想否認這件事,不過方才與簡太后的對談言猶在耳,知道自己得做出犧牲的洛貞也就狠下心來,不過她終究沒能說出離別的話,對於江城的詢問洛貞用誇張的點頭來做出回應。
江城見到了洛貞的表態,確認了這是洛貞本人的自由意志,而非剛才那位簡大姐的胡亂編造後,也就隨洛貞去了。
然而江城是可以任洛貞離去,但是香鴛鴦三女就不行了,她們非常訝異於洛貞的離開,於是三女也不去替江城戒備那些黑衣人了,她們直直地衝向洛貞想要來問個明白。
香鴛鴦等人很快便被護衛們給攔住,洛貞見到三女的舉動後,便請求簡太后能給她一個與三女道別的機會,簡太后覺得讓四個女孩道別一下也沒什麼,當然了,主要是她剛剛與江城說話時,簡太后確保自己的音量不會被三位婢女聽到的關係,也因為香鴛鴦等人皆一無所知,所以簡太后才放心讓她們幾個進行道別。
果不其然,香鴛鴦問的都是從江城口中得到的資訊,也就是圍繞著剛剛唯一的那句──洛貞是否要離開──來盤問洛貞。
洛貞並沒有把事情說明白,畢竟這種自我犧牲的舉動在經由本人親口說出之時,那種令人自傲的光榮也會同時變味,洛貞也不是這種自賣自誇的性格,所以她只是簡短提了一下她離開的原因罷了。
至此,香鴛鴦三女知道了洛貞在堵車事件後的安全焦慮,但也就僅此而已,為何離開洛貞自然隻字未提,對於這種敷衍的解釋三女當然都不買單,在三女當中,鴛兒敏銳地察覺到洛貞的未竟之語。
鴛兒猜出了洛貞的離開換到了什麼,但她並沒有直言點破,畢竟自己的好友想要特別隱瞞的真相,做為親密摯友的她自然不會給對方難堪,但有些話鴛兒不得不提,特別是在她們共享同一位主人的情況下。
鴛兒先是讓鴦兒與香菱冷靜下來後,便尖銳地對洛貞問道:
「所以妳是在說,妳擁有離開主人的勇氣,卻沒有與主人同甘共苦的膽魄囉!?」
鴛兒說完後又補了一句:
「懦弱的膽小鬼。」
此話一出,就連不是目標的鴦兒與香菱都感到難受,就不用說被指著鼻子罵的洛貞了。
洛貞心中自是有苦難言,她此刻的離開只不過為了更好的未來,為什麼卻得被知心好友這般羞辱,但她的舉動確實很符合對方的形容,因為害怕再度被賊人堵車,這才跟了有大批護衛的簡大姐。
始作俑者的簡太后在旁默默聽著幾女的對話,對於如今的場面她實在是求之不得,這樣也替她省去了麻煩,畢竟只要連與洛貞交好的幾女都與其決裂的話,她更加不用擔心自己的謊言被戳破,進而導致洛貞回到江城身邊的事情發生。
正當簡太后心情愉快地坐等事態發展成自己想要的模樣時,四女間的氣氛卻發生了戲劇性的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