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２２＃徐叔

　　當學姐的cover影片發出後，時予是第一時間就收看的。

　　包括他在內，就連原先便有追蹤學姐ＳＮＳ的親友團都看見了，課堂下課時誰一提起，澄賢就被揶揄到想挖洞鑽進去，恰好教室是木頭地板，說不定能把木板掰開。

　　會笑他的緣由也不是他跳得不好，反而還不賴哦，就單純還蠻好笑的，同儕間不管什麼都會想笑兩下那種，雖然也被這群人害得影片的焦點都歪樓了，詳情請見評論區。

　　「我家孩子長大了，開始會勾引男人了。」

　　一點開，澄賢的一個好麻吉、團寵擁護者之一的留言就掛在上面，旁邊還有一行作者說讚、已設為置頂的標註，底下回覆全是趁機調侃澄賢的壞人們，例如小夥伴。

　　「不只，他連女人都想勾引。」

　　用「吾家有子初長成」唱著雙簧，築起了只有澄賢受傷的世界，連時予看了都下意識會偷笑，本人實在是哭笑不得，不曉得景淵是否也遇上相同的情境。

　　和他這清一色「大人看小孩的幼兒園表演」風格，三人那部片都聚焦在講景淵跳得很奇怪、超爆笑，「顧景淵跳得很好，下次別再跳了。」則是此篇的置頂留言。

　　學長應該會……比他還慘？澄賢在心底猜著，可像景淵這樣從容不迫的性子，即使遇到這種糗事，大抵也能從善如流地應對，就別想太多了。

　　總之，影片都拍好上傳了，等熱度過就沒事了，澄賢的目標是交換條件得來的成果，學姐也說話算話，隔天就轉貼了某人的ＴＩＮＥ給澄賢加，說等對方有空會自行連絡他，絕不跑票，放心。

　　於是，姑且信她一把的澄賢目前只加了好友，並未主動搭話，耐心等候，期望結果不讓他失望，另外學姐也在對話末尾稱讚他很聰明，開學就撒網不見得有成效，卻必定是能佔據主導權的。

　　但凡是牽涉競爭元素的，都很殘酷，你不佔先機，就等著撿人吃剩的，深知事理的澄賢出手也追求著快狠準，像打消時予的疑雲一般，一次就徹底到位。

　　如今沒了擔憂，他後面見到景淵都在心中來一番耀武揚威，贏的是我，算是剛重拾自信的副作用吧，雖說這毫無意義可言，至少感覺上會舒服些，就隨他吧。

　　坦白說，偶爾做出一些拉踩的行為屬實會使心情好點，反正在腦中亂murmur是不犯法的，別溢於言表就好，請僅限於虛無飄渺的心聲。

　　一切又恢復如初，不過以澄賢或局外人的視角來說，其實會覺得時予提這件事的點很詭異，既像翻舊帳，也像故事裡沒任何鋪墊就半路殺出的重要劇情，有種無端找事的概念。

　　他不像短期才有這想法，更近似於很久以前就介懷著，這點無誤，時予實則在交往前就將景淵視作眼中釘了，原因就依舊是那樣，差在當時沒跟他有接觸，暫且就沒有發作。

　　此外，要等出事才講是想玩追人火葬場？光近來那幾幕似有若無的舉止就讓他很不滿了，別跟偶像劇裡那群白癡玩同一套，死不張嘴，等另一半三心二意了再在那邊秀下限，記得要用腦子。

　　若是個三觀正的，在這場促膝長談後就會有所謹慎，開頭就免了未來可能會出現的相關衝突，時予是自認做得很正確，即便他不講，澄賢也始終會向著他。

　　風平浪靜的日子持續過著，從眼下一直到第七周，這段期間裡發生了不少事情，像是伊傑跟時予又組回了當年那隊籃球隊，準備再次捲土重來，衝擊大氣層。

　　大武跟二洋參山的電競隊也組好了，澄賢掛名候補，規定裡有說能寫上一名替代人選，免得不可抗力的意外，導致隊伍內有人缺席而直接被判輸。

　　組完隊確定報名後，眾人也脫離了鹹魚模式，馬上就接二連三去球場或在電腦前訓練了，搞得澄賢最近有點像失寵的嬪妃，本應能和時予獨處的時光不再，留他獨守空閨。

　　對此他是無妨，讓時予去做他喜歡的事吧，自己手頭邊也有繁雜的瑣事要處理，而同樣就在這時期裡，那位人士傳了訊息來，礙於後續行程，請提早出來見個面吧。

　　實際上，添加好友後，雙方當然是有先打個招呼，確保能聊天跟沒認錯人，對方說到會面的日期也許還需要一個月左右，工人正加緊整修中，以防萬一，澄賢能先去和別人洽談。

　　他自然也是走保險路線，在塵埃落定前，必然會備有一條後路，因而也向景淵和支援者們請求再稍微探聽下，直至已成定局為止。

　　一收到來訊時，他便把參山叫過來，請人陪他同行，參山自是欣然應允，兩人在伊傑和時予出門後，也跟著走出了宿舍，悠哉地前往目的地。

　　懶得騎車就用走的了，距離上尚可，一路來到宵夜街的隔壁街道，從這以外的範圍幾乎是住宅區，馬路中有個單嚮往右的路口。

　　當今很多的住家都建在巷子——嚴格來講，講「看得到底的路」比較貼切，而房子會蓋在路的兩邊或一側，像溫馨的小社區。

　　然而，眼前的房子縱使是蓋兩側的，可也就左一棟右一棟，再來就碰到圍牆了，那倒沒差，這兩棟房的寬度是挺寬的，有比普通的一棟房子還寬個２０％？

　　和澄賢聯絡的人坐在右側的屋子下吹晚風，是一位穿著常見款POLO衫的中年男子，卻讓澄賢跟參山心生讚嘆，這人看起來是真的好年輕啊！一看就知是會保養的，皮膚水亮水亮。

　　這年代修圖是普遍現象了，頂著歐吉桑式往旁梳的油頭，加上ＴＩＮＥ上的大頭貼是長輩圖標準範例，澄賢和參山起初就把人看作是「美膚過的大叔」，誰知人家是真材實料……

　　對不起，照騙看慣了，不小心以偏概全了，他倆默默在心裡道歉，甫一相認，澄賢介紹了參山給男子，而男子在此後便稱他為「徐叔」。

　　倘若把現狀寫成一篇文或畫成一篇漫畫，依前後文不停地提及「房、屋、宅、家」，包準猜得出徐叔的真實身分了，沒錯，他是新上任的見習房東，裡面這兩間房都他的，其中右邊那間是他家。

　　左邊這間是他前年剛買下來的，本學期在慢慢改建成能給學生租的房子，正籌謀裝修完要打出租廣告，碰巧澄賢就來了，面對來會見的租客，他盡職地在講解屋況，不乏自吹說他懂年輕人的愛好、踩一腳某些粗製濫造的簡易租屋。

　　澄賢和參山是哈哈帶過，都打著眼見才能為實的旗號，走進門裡，一樓是完全的空地，前客廳的影子裡放著兩台飲水機，除此之外就剩左側上樓的樓梯。

　　「現在就二樓跟四樓能看，三樓還要修，但跟二樓差不多啦。」徐叔的嗓音是中老年獨有的沙啞，又帶著一點微妙的尖細。

　　上樓後是開小窗的牆面，拐彎向後，面前是逼仄的走廊，他解釋說是將樓層都盡量拿去蓋套房了，通道的方面能正常走就行，高度夠高，寬則控制在能搬大型傢具的適當間距。

　　厚重的黑鐵門位在末端的位置，瞧著徐叔開門開燈，澄賢和參山在往內看時不由睜大了眼，哇靠，超、屌！視覺感上過分驚人，是超級超級寬敞的雙人房。

　　房門處在臥室的角落，俯視圖位於左下角，一如常態的設計，左手邊的牆是寢室和浴室的分界線，和右手邊的鞋櫃做配合，脫完鞋，直走左轉便能上個廁所或盥洗。

　　門口的區域和內部有作小小的區隔，用以脫、放鞋用，澄賢張望著別有洞天的景緻，之所以說寬敞，是一面牆的寬居然能放下那麼多的傢具，從左往右，兩張書桌旁一張雙人沙發，而後是兩張床板和一張ＯＫＥＡ的床邊桌。

　　置物間都有適宜的間隔，而非胡亂海塞。這房子的Ｚ軸……他還以為Ｚ軸長的房台中不大會有，多半是在六都外的縣市才會蓋，基於人口密度低的緣故，土地夠多，就能把房子蓋得長。

　　若非Ｚ軸是被外側的房屋給擋住，他從窗戶看出去是陽台，朝徐叔家的面向，還會懷疑是中了空間置換的幻術，可再懷疑……再扯都得相信啊。

　　抑或是，這棟房是不良建築？刻意建得很吸引人，參山替他問出了他的ＯＳ，徐叔說不會吧，他看過標章了，看房和把房移到名下前也確認過文件認證，是合格的優良建物。

　　何況，他家坪數也一樣大，是把幾間房打掉重建成一間產生的錯覺吧，哪間房把牆全拆了也會是這般啊，兩位男孩被徐叔給說服，看來是沒見過世面限制了想像，令人莫名自慚形穢。

　　續而看向房內的其他設施，沙發的對面是小冰箱和電視櫃，兩個大衣櫃與一架衣帽架，最特別的在每樓層有獨立的洗加烘衣機，浴室旁有做和其平行的小隔間，機器們就並排放在那。

　　「冒昧問個，怎麼會想買獨立的洗衣機跟烘衣機啊？」

　　見狀，澄賢忍不住發問，他認為再怎樣讓人跌破眼鏡，連洗衣機跟烘衣機都一層一組也太神了，這不都該共用的嗎？豈知徐叔想得更深遠。

　　「我看『靠北Ｕ大』、『靠北住戶』都常常會有洗衣糾紛啊。」

　　好跟時事！澄賢暗自感嘆著，的確常有宿舍文靠北說誰衣服洗了不拿、誰插隊害人白跑一趟、誰佔位又不來洗衣服，徐叔這就一勞永逸了，生活機能大幅提升。

　　全然能當成家在看待了，見此，澄賢心一橫，隨即就問了房租問題，居住環境太讚了，與其看完再依依不捨，不如直搗黃龍吧。

　　聞言，徐叔立刻就給了澄賢回答，貴是貴，卻也沒到坑人的地步，等級跟價錢是挺貼近的，要找相似的租屋也都落在這個價。

　　「有殺價的空間嗎？」澄賢故作玩笑地在問，縱然他確實也想要殺到點錢，有講有機會嘛。

　　一聽他起頭，參山當即也加入了議價行列，他比澄賢還中意這房子，想租的意願更高，但著實是有一咪咪的貴，故而就努力去爭取看看，能降個一百都算賺啊。

　　「嗯……」聽言，徐叔傷腦筋地撓了撓頭，看似是談不攏，豈料給出了預料外的答覆，「本來想說不行的，你們的預算大約是多少？」

　　他的本意是意欲從房租裡撈油水補回修繕費跟買傢具的錢，光後者就失血的很，可他也明白這價碼對學生族群是偏高的……算了，別太貪心。

　　既然如此，無論最終簽租賃約的是誰，頭一號房客就給點優待吧，以此衡量往後的開價水平，他讓澄賢跟參山喊價，別厚顏無恥獅子大開口，他或許會甘願吃點小虧，頂多是回本慢些。

　　這裡主要是參山去殺，澄賢打輔助，在經歷了幾番討價還價的回合後，順順利利地把租金砍到了合理的範疇，不然家境不夠好是吃不消的。

　　澄賢原本就因高價而卻步，殺完後就還ＯＫ，想必能增加說通家人的底氣，大家在租房前必經的關卡，再不濟就去申請租屋補助吧，徐叔同意租戶去申請的。

　　之後三人跳過尚未開放的三樓，去參觀四樓，四樓是兩間單人房，在長廊的兩端點，房租是雙人房的一半加三百，由於單人房的自由度較高，物品損壞的機率相對高。

　　裡頭也照樣是五臟俱全，從門的對角線順時針繞一圈是衣櫃，床，電腦桌，門，鞋櫃，浴室，冰箱加電視櫃，窗戶和小陽台。

　　可惜同為雙人房的三樓暫時還看不了，起先是預估全弄好再叫澄賢來看，奈何徐叔後天臨時要出遠門，人會住在外地，回來時是端午了，若到時才首次約見澄賢，勢必是太晚了。

　　一旦沒談妥，不僅害澄賢得緊急去找可用的備案，甚至搬不出宿舍，他也錯失了商機，因此，今天趕快叫人來逛一逛，順道監督下工程的進度，基本上這學期絕對能整頓好，僅看澄賢他們要不要租了。

　　「我們會回去跟朋友商量一下，哪時候要給你答案呢？」

　　澄賢禮貌地詢問著徐叔，他考慮了會，期中後先用傳訊的和他說吧？要住，下回看房時請把當事人們也全都帶來，他必須親自見見所有成員，以免龍蛇團體混入，他的新房並非是啥阿貓阿狗都能租的。

　　談完後，徐叔便轉頭回他家裡，留下參山跟澄賢在外，一待門關上，參山立馬用手肘撞了撞澄賢，真有你的！能找來這麼好的房子，剛好還是六人房。

　　實不相瞞，這倆從寒假就計畫的就是找一間能供彼此住的房，不想住宿舍跟人擠，吸收上一年太慢找的教訓，今年學期初就快馬加鞭在行動。

　　參山也找了他的學長姐幫忙，他是室友裡唯一參加社團的，問的通路頗多，但終究是景淵略勝一籌，也真多虧他，否則根本搭不上徐叔這條線，澄賢再厲害，手最多也伸到大三跟大一，像學姐他從前就不認識。

　　在外頭欣賞著「戰利品」，外觀美輪美奐，從五樓的室內曬衣間往下看，白底搭上黑色系的支柱跟橫樑，像鋼琴的琴鍵，屋簷的兩端都有搭柱子跟填補防雨板，防止雨從四面八方飛進來。

　　這邊離學校也十分的近，尤其是側門，進側門是先到管理學院，再多走一段路就到新聞學院了，而想騎車的話，離車棚也很近，附近又有全家跟各種商店，地勢很優秀。

　　既是看著完美無缺，最後就看時予願不願意和他住了，曾經六人聊過大三都打算搬到外面住，言語間也透露是想一起住的，澄賢想圓這美好的夢，同時想給男友一份驚喜，蒐羅情報之際就請伊傑等人先保密。

　　想報答時予從始至今對他的善意，那些溫柔跟情緒價值，就自願去擔當起找房子的任務，想替時予做些什麼，看到他高興的模樣，既純粹又真誠的心意。

　　固然這帶有順便的意味，某種層面上談不著多專屬為時予做的，總歸感謝人不一定要送禮，做點有用的貢獻也可以，就往力所能及的方向前進吧。

　　鑒於這能算澄賢獨力完成的一樁大事，參山就不搶功勞了，以是要說成他專程為時予找的，順帶捎上身旁的死黨們也行。

　　實話實說，以參山的角度來代入，澄賢的作為會讓他蠻感動的，再冷血無情，起碼也依然會很謝謝他，畢竟找房子絕非想找就「碰」一聲能變出好幾間的，遑論找到的還好得要死。

　　就幫他希望時予能領情了，回到宿舍後，澄賢等伊傑練完球回房，趁時予去洗澡時再把大武叫來開會，「一二五」三人從分別拍的照片和影像裡僅評出一字感想——猛。

　　信賴澄賢跟參山的能力，卻沒想到豐滿的理想走入現實了，這房子太強了吧？誰都不敢置信於所見的光景，時予會猶豫要看五人的意見，就在於誰都無法確切地說肯定能住一塊。

　　說歸說，多人屋要嘛早被租走，要嘛超爛，就很難說能否實現約定，在澄賢尋到徐叔這屋之前，四加二人絕大比例是會鳥獸散的，好在老天包庇，好運降臨了。

　　預計入住人數立即就從二走到五，徐叔並不強迫要簽就只能簽整棟，假如時予拒絕同住，五人還能把餘下的單人房空著，任由他去打廣告招人來租。

　　慶幸之餘，將整體現況說了個七七八八以後，關於時予的部分，澄賢有他自個兒的主意。

　　「時予我再找時機跟他說，你們就繼續裝不知情吧。」

　　這可沒在仿效他生日那套，大多是驚嚇，是聽了只會喜悅的消息，四人悉聽尊命，隨後速速散會，不留馬腳給時予抓，澄賢描繪著能跟他有小天地相處的願景，彷彿念期中的動力又加滿了。

　　誰料，顯化法則先一步啟動了？過沒幾天，大武趁著澄賢在他那裡，考量到讀書與電競練習禍及作息的衝突，他只得向澄賢尋求協助，欸欸，澄賢——

　　「我能不能——跟你換房間啊？」



１２２．ＥＮＤ



【作者後記】

時予對景淵的敵意部分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鋪墊不夠
但現實中有不少人是有點小苗頭就想盡快解決的
放到故事裡也會是毫無鋪墊的ㄏㄏ

這篇主要是過場的敘述文
而澄賢偷偷在做的事情
這一回終於曝光了

假如你們是澄賢的室友（或站在時予的角度）
他找了上面的租房讓大家住
單純只計感覺的話
你們會開心或感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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