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1號，禮拜五賴品潔視角(2)

「哈哈，第一次希望我的預感是錯的呢。」
「只是住院觀察而已，肯定不久後就能出院了。」
但任誰都清楚，我說的這一切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白文綺的體力一日不如一日，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明眼人都清楚，恐怕是沒有出院的機會了。

「不再與民奕再見一面嗎？」
「想啊，但是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保持這種距離感就好。」
文綺住院後，我成為班上唯一能去看她的人。
除了聊一聊班上的事情讓她解悶以外，主要還是討論她離開之後的事情。
「……總覺得對妳有些抱歉呢。」
一天就在我整理搬來病房的生活用品時，白文綺突然小小的說了一聲。
「還好啦，體力活而已。別看我小小隻的，體力可是很好的喔。」
「不是啦，我說的是……嗯。」
諾大的病房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儀器運作的聲音。
我知道她接下來想說的話，但這次我選擇安靜下來等她說。

「如果妳之後覺得幫助姐姐追民奕是件痛苦的事情，那妳可以不用做下去沒關係的。」
「……被發現了嗎！明明藏得近乎完美了？」
白文綺再一次用她那與生俱來的觀察力洞悉了我藏在心中最深的秘密。
「又或者是姐姐如果失敗了，那時候賴品潔就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吧。」
「所以……。」
「好了，那個話題就到此為止。」
我強行打斷了她的話。

「喜不喜歡跟要不要去追求是兩回事。混再一起談可不好。」
「我的性格……可能是受到母親的影響吧，總是有一種聲音叫我活得嗨一點，自由一點。」
我轉頭看像白文綺。
「我有跟你說過我媽媽的故事嗎？」
「沒有。」
「也沒甚麼大不了的，其實就是一個永遠在追求自由生活母親與活得很規律的父親配在一起的故事。」
「一度海誓山盟的愛情在我出生後不久還是離婚了，老媽現在一個人待在紐約搞雕塑––而我似乎也繼承了那樣的性格。」
「畢竟妳看嘛，竟然會又一個副社長公然挑戰社團流傳幾十年的老傳統。妳不覺得這是一個很瘋狂的事情嗎？」
小時候的我，其實很討厭老媽。然而到後來才理解，要強求他人過上和自己一上的生活方式是很困難的。

「經過不停的自我問答後，我已經決定未來也要活得跟我媽依樣過上無拘無束的生活。」
「但我不會走上跟我母親一樣的道路––我不想去傷害我喜歡的人。」
這當然是個理由，至於另一個我怕說出來她會生氣，所以始終隱瞞在心裡。
曾經在我即將被拖入地獄的時候，妳出手救了我。
就算對妳來說這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依然是個得湧泉以報的恩惠。
我犧牲了自己的戀情，但如果是為了成全她的願望。我很願意。
「……這樣啊……。」
白文綺不再堅持，只是無奈地笑了一下。
那麼，未來就拜託妳了。

※ ※ ※
不久之後，文綺離開了。
或許是每天都有跟她見面的關係，我並不感到意外，平靜地接受一切。
然而，當然也有人接受不了。

※ ※ ※
「嘖，連個訊息都不回。」
暑假已經過了一半，然而李民奕從白文綺的告別式之後民奕就再也沒有出門。一個人躲在家中。
……雖然說碰到這種事情都得花一段時間調適。
但他那種根本不叫調適，只是在逃避而已。
於是乎，我決定用最直接的方法解決一切。

「……有玩沒完啊，一大早的就一直按電鈴……。」
「打擾嘍！」站在李民奕家的門外瘋狂按電鈴，等他打開門的瞬間便從門縫中鑽進去。
「喂！」
再次看到民奕時，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還一大早個鬼啊，你也不看看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既沒剪，也沒梳，宛如雜草一樣的頭髮。鬆垮垮的衣褲以及一臉呆滯的表情。
簡直頹廢到想要上前給兩個巴掌的地步。
「都已經考完會考了有什麼關係……。」
「說的好像你不用升高中一樣！」說完，我從口袋中把信拿了出來。
「拿去，信！」
「信？」
我拜託了文麗姊，讓她用妹妹的口吻假造了封遺書安慰民奕。
如果被發現的話，我應該會被罵得很慘吧。然而對我來說，如果是有效的事情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原來是這樣嗎？」
（果然產生效果了）
他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但不再是一開始的渾渾噩噩。
「所以為了達成文綺的遺願，現在，馬上就給我出來跑步！」
「痛痛痛……別拉我的耳朵……。」
看見他的表情，我不禁想起了最後一次見到文綺時她說的話。


「話說回來，妳那種奔放的性格可以說與民奕差了十萬八千里。」
「別說喜不喜歡上，連當朋友都不太可能吧。」
一邊在心中吐槽「妳不也是」，一邊則在思考要怎麼簡短的說明這幾年的羈絆。
「這個嘛……一來是因為我們從國小到國中一直都是同學的原因。」
「二來我國小時就很瘋了，所以其實沒有幾個女生敢接近我。男生則是各種尷尬也敬而遠之。少數幾個接近的目的也只是告白而已。」
只有民奕是唯一一個自然而然接納我的同學，沒有其他目的，也沒有其他要求。
「所以跟他待在一起很舒服––吳昱雄也是這個原因跟他成為好朋友的。」

「換句話說，就是被他那種天生的天真給吸引到了呢。」
「妳可真懂。」
看著露出做壞事時的笑容的彼此，我們不約而同地互相擊掌。


（想這些有的沒的幹嗎，辦正事！辦正事！）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妹妹的戀情已然無法結果，但另一段新的戀情才正要開始。
而我，正是那幕後總監！
來吧，按下開始鍵。
讓我們再開始演一場青春戀愛喜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