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彌迦(Mic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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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5-24
第四節・彌迦(Micah)

--------「米迦勒,你想過七情六慾是哪七情哪六慾嗎?」你梳理著翅膀邊整理邊輕聲問道
「我們也不需要吧?這種東西不是我們會有的東西。」我淡淡回復你
「但造人計畫都說要給人類情感,可為何……我卻什麼都感受不到?」
「兄長,你不是人類,不可能會有那種東西。對天使而言根本不需要有那些啊,一點幫助都沒有。你是天使,是熾天使,不可能有那種東西的。」我無奈地拍著你的背說著,對於你最近的一些奇怪問答我也習慣了的去應付著你
「呵,也是呢……」你伸展著筋骨說道
「行了,我跟沙利葉有約要去一趟圖書館,先走了」語畢我便起身離去


「但我怎麼覺得……最近心裡有種隱隱作痛的感覺呢……?」
一陣風吹過,將我離去的身影與你細聲的言語一併帶走,『我能看見』你的髮絲因風而起斷斷續續佛過你的面頰,在那之下的,是你泫然欲泣、看起來十分痛苦的表情。

為什麼呢?為什麼當下我明明感知到了,卻選擇對此視而不見;為什麼你明明這麼痛苦了,卻不直接跟我說;為什麼明明我時刻都在你身邊,卻什麼都問不出口……?如果當時我勇敢一點開口問你的話,你現在還會在我身邊嗎?

其實你很恨我,我沒說錯吧?……哥哥。--------

【約安教廷】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猶大會把他帶來?」
  「除了特有才幹以外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誰?誰在說話?什麼十二使徒?
  「這根本說不通,再有才幹也不是十二使徒,帶他來這種事、」
  「連猶大都能是使徒了,所以你是說他很有才?」
猶大?現在說話的是誰?兩個、還是三個人的聲音?你們是誰?
  「別誣賴我,我沒說過。」
  「那你呢?為什麼要幫他,尤達斯?」
尤達斯?法利賽的……?思緒到這邊我吃力的把雙眼睜開。
  「他醒了」剛剛問話的西庇秦察覺到我的動靜後看向尤達斯對我頷首,尤達斯則是站在床邊背對著我面向其他法利賽的三人,隨後轉頭看著我。

  「怎麼樣?還好嗎?」尤達斯看著我問,我不發一語的坐起身頓時覺得頭痛欲裂
  「嘶……」因為是人類的身體所以吃不消了嗎?我扶著頭思考著。
  「把這喝了吧,會好一點」見狀,尤達斯遞了一杯液體給我,我沒有馬上接過而是直盯盯的看著他和其他三人
  「有戒備心也是好的,但怎麼……」他將杯子放在茶几上
  「……就用在錯的人身上了呢?」說到這時他抬頭看著我
  「說吧,你們想做什麼?」無事獻殷勤,必有蹊蹺
  「你覺得我們在獻殷勤嗎?如果是的話牧師你要失望了。」尤達斯悠悠說著,隨後將自己的面罩拉下來,原本被整個面罩連帶頭罩覆蓋著,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頭顱頓時解除束縛。在我面前的是皮膚白皙,有著紫色瞳孔的男人,一頭金黃近似銀白色的長髮隨著束縛解開而隨意散落在男人肩上與背上。
  其他三人見到領頭的脫下面罩先是一愣,目光互相交會後便也跟著將遮蔽物全撤掉。大同小異,所有人的皮膚白皙到幾乎只能用慘白形容,髮色也全是金黃色或淡黃色,不管哪種底色全都接近銀白色,不一樣的是五官與瞳孔顏色。雖然在伊甸園遊歷好幾世紀,但就連之前踏到法利賽國土上時也從來沒見過有人把面罩脫下來,若非我是天使知道他們是人類我可能會被這美貌給蠱惑吧。
  「百聞不如一見,雖早有耳聞法利賽人的膚色與髮色,今日一見還真是開了眼界,但諸位這是在做什麼?」我不疾不徐的說著
  「沒什麼,在這種情況下若想好好交談,我認為要先釋出我的誠意與善意,最起碼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同時也是為了避免法利賽的教養再次被質疑,現在我們能好好說話了嗎,米迦勒牧師?」尤達斯一手將前額的髮絲往後梳,一手將剛才的杯子重新遞過來給我,言神堅定地看著我說。

  「這是什麼?」我接過杯子問道
  「你昏過去了,剛醒的時候應該不太舒服,那是緩解的藥,第一次進到那個空間的時候都是這樣的。」西門指著杯子說
  「沒下毒不用擔心,真的要置你於死我們把你丟回那房間就好。」斐里補充笑道
  「現在快把那個喝下去,拖越久藥物沉澱在你體內的量會越高。」西庇秦不耐的皺眉說
  嘖,不該問的,被唸的有點煩,一口氣把液體全灌下後放回茶几上,隨後便看向他們。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找我所為何事了嗎?」

  「……那間房,你所聞到的氣體,是一種極為容易上癮,副作用的潛伏期長,且味道甜膩不會讓人不適到起疑心的麻醉劑與抑制劑。吸時久了會無法集中精神與注意力、產生幻象幻聽……等等狀況,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這些事了。前期我們參與過幾次,當時以為只是政務繁忙需要一個抒發的出口才這麼做,直到我們意識到,他們只是想這麼做所以這麼做了,無關他們有沒有壓力都一樣。」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跑出來了。」
  「就因為這樣?」
  「你大可以一起在裡面醉生夢死,為什麼不?」
  「……」
  「因為那是你的選擇,你選擇離開,而我選擇幫你,僅此而已」
  「就這樣嗎?」
  「……我不明白你之前遭遇過什麼才會認為所有的相處都是奔著利益去的,的確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如此,而我們的立場也有很多不得不這麼做的時候。但以這次來說沒有別的,因為你選擇離開,所以我也只是希望你不要被蒙在鼓裡與他們一起墮落,其餘的你自由心證。」
  「為什麼,會把自己的族人當作奴隸做買賣?」奴隸買賣是到這幾帶才開始興盛的東西,先前我也從沒聽說法利賽有這種傳統。
  「這問題來的真突然……,如你所見所知,法利賽人天生就是像我們這樣的長相,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其實才是被買賣的一方。我們的眼球、頭髮、皮膚,不管我們是生是死都被當作供人觀賞玩樂的對象……與物品,直到後來反抗了,全族舉家遷移,才到現在的地方建立屬於我們自己的國家。
  出自於某種報復心理,我們對外征戰擄來了許多俘虜,一開始買賣交易的是外族的那些俘虜,直到後期王室發現,果然還是自己族人的利潤更高,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我們自知打不過你們三個國家、你們也都沒有興起奴隸制度,所以其實對四國大陸而言法利賽的所有事情都只能靠謠傳,我只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會需要玩樂;有人玩樂自然也得有人必須承受苦難……」
  一開始只是想藉由這個問題去旁敲側擊眼前的人類們究竟有什麼陰謀,但看著他平淡的敘述,我幾乎都要忘記了,忘記伊甸園是個多麼令人厭惡的地方,也幾乎快遺忘人類是多麼糟糕的產物,自從發現路西法蹤跡後我就再也沒管過別的國家與大陸的事,也難怪切茜婭能藏身在法利賽那麼久而後又躲到尼普爾,我居然、居然都沒有注意到這些……,是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只能怪自己。

  「你呢?你不應該當牧師的吧」
聽到這問題我抬頭望向尤達斯,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什麼意思,他想聽到什麼答案……?不,不行,穩住。
  「什麼意思?」
  「我意思是,你為什麼會願意跟在猶大那種人身邊?」
  「那種人,就已經是個足夠的理由讓你放棄不當神職人員了不是嗎?你是有什麼想得到的東西才待在他身邊的嗎?」原來是這種問題
  「沒有,單純只是想做所以做了,沒什麼特別的。」想得到的東西嗎?我並沒有真正渴求過任何東西,但若是問他身上有沒有我需要的東西,這我還真的不好否定,語畢我便直接下床準備離開
  「如果要離開了,再給你一個忠告,小心點,你已經看到他們最真實的模樣了,他們不會輕易讓你好過的……。」一直到剛才都沒開口的西庇秦對我說
  「感謝忠告,今天的事我謝過你們,這人情我先欠著,告辭。」
  我眼神一暗,直接離開了那間房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我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去查那群人,我有預感,只要查清楚那些人,就能讓整件事明朗化!


  「……就這麼放他走好嗎?」房間內,斐里看向尤達斯問著
  「尤達斯,我不懂你為什麼幫他,現在能告訴我們答案了嗎?」西庇秦接著問
  「的確,在今天這場會議前我就聽說過米迦勒這個名字,甚至有這人將會替代猶大成為十二使徒的風聲傳出,我知道他才能出眾,也知道、」
  「也知道賁薨跟帛曳兩位將軍要我們活抓他回去……」西庇秦毫不留情打斷尤達斯
  「但你放棄抓他的最好的機會,還將他放走,最後還給了忠告,我怎麼就不知道我們法利賽是這麼友好的種族?」西門嘲諷說著
  「我在他身上,看了過去的我們。那不甘心的眼神、拚盡全力也還是想抓住什麼的樣子,明明已經要被黑暗吞噬,明明很痛苦、很難受,卻還是很努力掙扎的樣子,像極了當時在貧民窟的我們……。
  賁薨跟帛曳那邊我會去處理,反正了不起被罵一罵就沒事了,雖說他們有說是軍事需求要我們這麼做,但我看這人怎麼樣都不像會對法利賽造成傷害的樣子,信我吧,我對我看人的眼光有把握,看你們就知道了不是嗎?」尤達斯抬起頭笑著對三人說
  「唉,但你這麼做,不知道他們會對你有什麼懲戒,連軍事法庭的長老都說過賁薨跟帛曳是法利賽有紀錄以來最殘忍的執行官……」西門大口嘆氣說著
  「對象是他們兩個,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你這是在藐視軍令,是叛國罪……」斐里不安道
  「若真是罪,我陪他,不會讓你們兩個受到牽連,我們是十二使徒,是法利賽的子民,再生氣也不能真要我們的命吧?」西庇秦揉了斐里的腦袋安撫道
「開什麼玩笑?要也是一起,這任務是我們接的自然是一起承擔,就像你說的還能拿我們怎麼樣,我們是使徒,再扯也不可能要我們的命!」斐里猛的撥開西庇秦的手說
「共進退,誰叫我們命苦,搭上你們,早在我們在貧民窟遇到的瞬間,就不可能會背叛你們,我可以背棄全世界,但只有你們我會一起走到最後一刻。」西門邊把面罩帶回去說道
「……你以為把面罩戴起來說這種令人害臊的話很帥是嗎?」斐里抽搐著眉不敢置信看著西門說道
「你現在該不會是在心裡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帥?」西庇秦則是摀著嘴憋笑道
「畢竟你也到了這個年紀了呢……」尤達斯則是手扶下巴說著
另外三人愣了一下,便開始對著西門開上玩笑,只見西門露出一雙皺著眉的雙眼惡狠狠瞪著第一個發話的斐里開始打鬧起來

『我敬愛的主啊……若您真的對我們、對您的子民有愛,我向您懇求,讓他們這輩子除了磨練不再需要承受苦難,他們還都只是十五、六歲的孩子。
因我想遠離世俗、遠離打殺的生活而將此生奉獻給您,他們也願隨我在這最好的年紀放棄平淡的人生、也放棄了自己得來不易的、平凡的青春,我敬愛的父啊,若您恩典尤在,我願用我的性命護我兄弟們周全,只求您讓他們安穩無難……』
尤達斯把面罩戴回去時看這打鬧的三人在心裡祈求著。

【約安教廷-猶大寢室】
  「米迦勒……,你當時去了哪裡?」猶大憤怒的問,眼睛都不自覺冒出了血絲
  「我一直都跟您在一起。」我低著頭回答
  「說謊!你說你一直在我旁邊、一直都待在房裡那為何大家清醒後只有你不見蹤影?我也看到你跑出房間了!你都跟誰說了?說!」
  「神父,您記錯了。我的確一直都在您身邊,後來先離開只是我想先盥洗所以離開房間而已,並沒有跟任何人說。您仔細想想,但凡我跟別人說了您跟其他人還能在房裡安然無恙的躺到你們各自清醒嗎?」真是不可理喻,做出那種褻瀆天父的事,怎麼還能在我面前對我罵罵咧咧的?要不是你們還有用我現在就把你殺了……。我低著頭試圖隱藏我欲想殺戮的目光,在心理唸叨著。
  「你……!你怎麼證明你說的是實話?」那肥豬用著手指指著我大聲問
  「為何要證明?我沒做的事就沒做,這時貿然提出證明更可疑吧?像是我早就準備好的樣子,您說是吧?倒是您,一直存在疑慮,難道是有人跟您說了什麼?還是說能提出我說的是謊言的證明嗎?但那時大家都神智不清,是誰能在過程中『清醒的』看著我離開,我也很想知道呢」我知道那些東西對切茜婭根本不會有影響,如果真有人說了或做了什麼,那也只會是她,說啊,快說是她說的,讓我名正言順地從她下手去查其他墮天使的位置……。在回答他的同時,我在心裡打著我的算盤。
  「這!……這確實、確實是沒有人向我說,我只是剛起來時沒有發現你,一、一時慌了而已……」
  說謊,猶大這人不適合做壞事,自己幾斤幾兩沒個數嗎?在我面前說謊?這下頭疼了,他只要一天不承認,我就都只能偷偷查,但這會大大影響我的效率……。
  「既然如此,我想神父您就先別多想了吧,您好好休息,這幾日恐怕還有會議要與樞機們討論,我先回房。」我微微欠身,不等猶大回話便直接離開他的房間

  接連幾天,都在與樞機們的討論中度過,法利賽的四人仍然不贊同此次的稅金升額,也仍是站穩他們沒有要跟進的想法與立場。自那天後猶大再也沒有再向我提出邀約,至於他們是沒有再舉辦類似的活動了,還是單純沒有向我提及,我不得而知。
  與法利賽的四人雖然偶爾會有一些禮儀上的招呼,但礙於國家間的緊張情勢,
檯面上我們沒有過多交集;尼普爾跟阿摩利派來的四人則是還會與猶大交談,但在離開約安前他們再也沒有與我說過話。同時,切茜婭也沒有再出現,就像是人間蒸發般,連帶她來的伯賽德也沒有再提起過她。
  雖然在夜深人靜時我有嘗試追蹤她的氣息,也曾召喚使徒去探詢她的蹤跡,但全都不了了之,今天,是留在約安的最後一天。
「⋯⋯怎麼會這麽累,唉⋯⋯」我在房間扶著額頭自言自語地嘆氣道
『米迦勒大人請問您休息了嗎?』精神共享突然在我腦裡出現
「斯恩維(Snsnvy)嗎?你直接過來吧⋯⋯」我對著半空說道,剎時他便出現在我面前跪下
「打擾您休息十分抱歉,關於墮天使的追蹤小的能力不足,縱使與斯諾威(Snvy)和斯孟里夫(Smnglf)一同在各國勘查也無法查出任何東西,連感知都無法察覺他們的氣息。但若是切茜婭已確定徘徊在法利賽與尼普爾,小的也認同墮天使們一定也會出現在周遭四國,畢竟路西法在納維姆的情況下我不認為他們會離他太遠⋯⋯。」
「但就不知道他們用了何種方式隱藏氣息跟躲避我們的追蹤啊⋯⋯」我懊惱的將臉埋在雙手間無力說著
「小的認為,⋯⋯或許可以利用莉莉絲妊娠的事,說不定可以將他們引出來。」
「莉莉絲對他們並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我面無表情看著他說
「但對路西法或許不是這麼回事對嗎?只要對莉莉絲下手,不管是人類的或墮天使的路西法都不會坐以待斃,他會出手的,這時候墮天使們絕不再處於被動而會轉為主動、」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這件事主要在於我要對莉莉絲下手到什麼程度才足以讓路西法有所動作而引出墮天使們,而這也已經不再是我能主導的了⋯⋯,我無能,若我冒然行動只會引得妥拉眾天使不滿,甚至我被革職或剝奪真名的可能都存在,我⋯⋯或許我沒有辦法再繼續這個任務了⋯⋯」我害怕、我怕被奪取真名,我怕無法再以天使的模樣出現在妥拉,我怕⋯⋯我怕連父親都視我為敝屣,我真的好怕⋯⋯。
「米迦勒大人,連上次您離開亞西亞時屬下們與您提過的使用謠言來對付霧溪法和力力撕,您也尚未給出答覆。恕小的一句,這些事若是您不做,天使長們對您也是不滿的;我們雖說在沒有命令之前無法做出任何行動,可若是天使長們發話了我們也不見得能為您開脫,所以還是要勸您先別急著放棄,需三思多加考量⋯⋯,小的就先說到這,連同之前的事,請您好好思量,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再召喚我們,那麼請您好生休息、小的告退。」語畢他變瞬間消失在我面前,我心如死灰一動不動的蜷縮著
我是不是該回趟妥拉⋯⋯?但我不想啊⋯⋯,不想要這麼快就帶著無能的結果回去、也不想再讓別人用上對下的方式跟我說話、不想再被迫的跟路西法扯上關聯;我想證明我們不一樣,想證明自己是有相對應的能力的,想證明我也是很強大的,我想⋯⋯證明自己是有能力名正言順坐在聖天使之位的,我不想再低著頭過日子了⋯⋯。
一夜未闔眼,我帶著絕望與不甘踏上了回亞西亞的路程。一路上我也沒有閒情逸致再應付猶大,而他也不像一開始對我那麼熱絡;我隨便應付了說自己水土不服身體不適極少開口,便這樣有一句沒一句搭理著對方,到後期他也自討沒趣不再跟我攀談。距離上次離開亞西亞,已經過了兩週有餘,再度回到亞西亞時中間已隔了半個多月⋯⋯。

【回到亞西亞一周後】
碰!
「米迦勒!米迦勒你在嗎!」剛換上神袍的同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拍門聲與喊聲
「怎麼了,米薩?」我推開門輕聲問
「幫、幫幫我,請你幫幫我們!」你一臉驚恐地抓著我的肩膀喊道,話音剛落你就抓起我的手腕開始往外跑,我連門都還來不及關上……。
「等!喂!米薩你等一等,到底怎麼了?」我被你拉著邊跑邊喊
「抱歉沒辦法!莉莉婭她等不了!我也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會找你,我真的……,你先跟我走就知道了!」你仍然慌亂地回應我,這讓我莫名的升起一絲不降的預感。
你拉著我一路跑向中央廣場,廣場人聲鼎沸完全找不到一條可供人行走的小徑,正當我還想開口問你問題時你率先發聲了。
「讓開!全都給我讓開!」你拉著我推開人海往人群聚集的中央走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當我看到廣場中央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氣,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
廣場中間的木樁上綁著一個傷痕累累、衣衫襤褸的女人,頭上所剩餘幾的毛髮可推測女人之前的滿頭紅髮,大半邊的臉已有無數燒傷與刀傷的痕跡,全身能見的部分不是被紅鐵所烙傷的疤痕,要不就是無數的瘀傷、砍傷等傷痕,女人的身上沒有一絲完好……。
「把她拖走!」一個男人在旁邊拿著釘耙喊道,只見從旁跑出許多人將女人連著木樁從廣場中央抬走
「真晦氣……」
「那已經斷氣了吧?」
「斷了,剛剛醫生已經看過了」
「說是瞳孔好像放大很久了」
「那不是就是死了一陣子的意思了嗎?難道後面叫聲也是她發出來的?」
「那死狀怎麼看都不像人類,邊抽搐邊慘叫的樣子,果然是女巫!呸!」

圍觀的民眾一言一語的說著關於那女人的資訊……。女巫?他們在說什麼,那女人怎麼會是以這種方式嚥氣……?我認得她,在屍體被扛走時我看到了左後腳踝用顏料畫上的小黃花。
薩萊瑟西,今年才十九歲,懂藥理、藥草等治療方式,是醫者。平時大家都是去找她治病或拿草藥的,在亞西亞平日也沒與人結怨的,怎麼會?頓時我的腦袋嗡嗡作響……。

「……勒!米迦勒!」我一回神又聽到你在對著我吼叫
「這,這是發生了什麼?」我還反應不過來愣愣的向你問道
「米迦勒!你幫幫她!他們要……」你無法組織完整詞句,慌亂的拉著我又指向那些人
「把她拖出來!」
在你向我解釋到一半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有人在一陣混亂中大喊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見另一個女人手腳被鐵鍊死纏著、披頭散髮,整個身體蜷縮在地沒有任何反應,是生是死都難以判斷的被連人帶拖的從一旁的木屋裡硬生生拖出來。
「莉莉婭!」在我身旁的你直接衝上去,隨後就是一旁的群眾試圖將你隔離式的拉開,一群人瞬時湧上。
什麼……?莉莉絲?那個傢伙,那個躺在地上看起來狼狽不堪、生死未卜的人是……莉莉絲嗎?我跟猶大不在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等、各位冷靜點!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為什麼要這樣濫觴無辜?」我衝上前朝著暴動的人群大喊
「米迦勒牧師,您別攔我們,米薩先生娶的是一個女巫啊,她會使用黑魔法!是跟惡魔有勾搭的,一點也不無辜!」
「是啊!近期這些世界各地的怪象都是這些女巫跟惡魔引起的,只要將她們殺了就好!一切都能恢復正常!」
「女巫?惡魔?你們根本沒有依據啊!縱是如此,你們也不能私自、」
不、不行,現在不能動她,墮天使的殘黨還沒找出來,莉莉絲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他們也還沒出現就能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他們根本不在乎莉莉絲,而路西法現在看起來也還未與他們有所連結,就說明他還沒被逼到絕路,這時候若是莉莉絲的肉身死了就更加找不到其他墮天使了。事態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站在他們兩個前頭,邊想邊對著群眾喊道。
「你們不配為人!薩萊瑟西也是、莉莉婭也是,在這段時間被你們凌辱的所有女性也是,她們究竟做了什麼需要被你們這樣對待!平日裡她們為人如何你們心裡清楚!你們還有沒有良心!」你發了瘋似的打斷我的話與思緒,同時將莉莉絲護在懷裡對著那些人吼道

「……米薩,看在你悉心照顧我們孩子的份上,勸你一句,離開這個女巫。」
「是啊,米薩先生,這都不知道在外面勾引多少男人,肯定是用了巫術,否則怎麼能讓這麼多人失了心性!」
「她說懷的是你的孩子,但怎麼看都不像是才剛懷孕幾月的樣子,在沒有對不起你的前提下,這孩子哪來的?難道不是用了黑魔法嗎!」
「……聽說以前還是奴隸呢,指不定在那時候就被其他男人玩爛了吧?」
「要不在死前也讓我們試試?」
「平時裝什麼聖女的樣子啊?看了就厭煩,結果居然是個穢物呵呵……」
一陣沉默後,所有的汙言穢語鋪天蓋地捲來,似是要將脆弱的人性捲入深淵,手無縛雞之力、無從抵抗又弱小的人類在此時除了被迫接受自己不願的現實,我不知道他們還能做什麼。
雖然不確定我想、或我能做什麼,但在一陣吵雜中我看向你與莉莉絲,試圖看清你臉上的表情與情緒……。
「閉嘴!通通給我閉嘴!」你低著頭惡狠狠地吼著,是宣洩情緒、還是感嘆自己的無能,又或是真心的向所有人發言,怕是你自己也不清楚吧?

「……女巫?黑魔法?巫術?但凡哪一個是事實都好,在你們凌虐她的這幾天她有沒有任何反抗?有沒有試圖用你們所謂的巫術或黑魔法攻擊你們甚至反擊?」你在前頭吼完之後,語調平靜的、平淡的向在場民眾提問。
但你錯了,你不會得到任何答案,或是說你不會得到任何你想得到的答案,你忘了,你面對的是人類。人類是不會承認自己的罪的,明明滿身罪過,卻又逃避罪過;明明犯下無數錯誤,卻也記不得痛,會一再犯下已經歷過無數次的錯與痛;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沒有從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這就是人類這種生物。
「我問你們話呢……,回答啊!」你猛的抬起頭來對著無聲的現場怒吼
「呵,剛才講的板上釘釘,一個一個的……,不都挺大聲的嗎?你們這些畜生,不管她是人類還是女巫;是凡人還是會巫術,你們是不是忘了她是我米薩‧阿札茲勒的合法妻子?我們曾在上帝面前立誓,是神見證了我們的結合,到底誰大不敬,真正褻瀆上帝的分明是你們這群傢伙。莉莉婭她,根本沒有做錯什麼,就算在儀式前違背了神的旨意她已非清白之身,呵,那也是我的慫恿、是我的罪,與她何干?要問罪就全都對著我來……。」語畢,你顫巍巍的起身拿起落在一旁的斧頭,沒有一絲猶豫的朝莉莉絲四肢的鐵鍊砍下,在幾聲巨響與所有人詫異的眼光中,你將她抱起向著圍觀的人走去。
  其他人見狀不自覺地為你開出一條路,想來也是,平時溫文儒雅、見人就笑的你發這麼大的火,正常人都會嚇得不清,是啊,那一次,我也被嚇到過……,不過也是最後一次。
「米、米薩,你、」其中一個男人鼓起勇氣開口似是想再說點什麼
「別跟我說話,在你們有任何證據指出她是女巫之前我不會信你們,要我把她交出來可以,先殺了我再說,反正我也是罪人。」你緩緩抬起頭瞥向與你搭話的人說著,那人打了個冷顫後退了身,圍觀的人見狀都愣了愣地看著你緩緩離去。
剛才那人感到害怕是正常的,任何正常人類被那種眼神掃過都會不由自主感到恐懼,沒錯,就是那個眼神,路西法。
在經過我時你與我對視,眼裡沒有一絲情感波動,隨後你沉默地繼續行走,我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看了眼剛才綁著女人的地方後也轉身走在你後頭一同離開廣場。
我看到了,那眼神與千年之前無異,是殺戮與嗜血的眼神,從眼角到空氣,四周頓時瀰漫著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