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0號，禮拜四 姊姊視角（1）

白文麗的故事，其二，陌生男孩的故事。
學習妹妹其實意外地順利。或許作為一家人，我本來也就有察言觀色和逢場作戲的能力吧。
然而，這對我來說好累。朋友是越來越多了，開始討論起化妝與服飾，當然更多的是當紅韓星。
然而，這些都不是我喜歡的話題。更別說為了應付不得不閱讀大量的資料。
平什麼妳可以透過妳的靈巧得到好人緣？我學妳又怎麼了？
換作之前的我，或許會毫不猶豫的把內心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吧。然而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我已經養成了說謊的習慣了。
當我知道我對於妹妹的真實想法後，我在她之間砌起了一到牆。最終，我把自己關起來了。

※ ※ ※
不知不覺間，新年到了。
影響人生的學測在兩周前正式結束，就算是考不好的同學，想必也會先爽爽過完年在繼續準備指考吧。
然而……。
「爸媽去加班了呢。」
「嗯。」
科技業可沒有「過年」這個名詞，就算是新年，只要班表有輪到還是得乖乖去上班。
獨留下我與妹妹坐在沙發上無聊的看著新聞。
「新年連假的第二天，可以看見各大遊樂園都擠滿了人潮……。」

「早知道就跟外婆一起出國玩了……。」關上電視，妹妹慵懶的倒在我身上。
「別傻了，如果你恰好在那時候發作怎麼辦？」
爺爺奶奶已經過世，至於外公外婆則會在國外待到大年初二才會回來。換句話說初一一整天只能與妹妹度過。
「同學們也因為過年都回老家了……好～無～聊～啊～。」
「別趴在我身上，妳又不是沒骨頭。」
老實說，就這樣卸下偽裝宅在家也不錯。
但說實在話，升學考完後的第一個過年還是想好好的過一下新年。至少沾一沾新年的氣息也行。
（離家不遠，又有新年的氣息……有了！）
「要不然我們去拜拜吧，然後回程買幾支鞭炮回社區玩。」
「好啊––總比待在家裡發霉好多了。」

※ ※ ※

我們的目的地是接近市區的天公壇，聽說是台灣前幾大主祀玉皇大帝的廟宇之一。
廟本體說實在只能用中規中矩一筆帶過，不過兩側的建築卻華麗不少。尤其是左側光明燈殿外那超過兩層樓的大型浮雕。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便被深深吸引住了。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在拿線香時，妹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向我。
「怎麼？」
「姊姊明年要不要挑戰搶頭香啊，新聞說今年搶到頭香的廟方給8888欸。」
「才不要，一堆人拿著線香朝金爐衝。一不小心被戳到眼睛就不只賠8888了。」
大年初一，習俗上會去廟宇拜拜。
雖說這座城市是座移民城市，不過本地居民也不少。一大早便擠滿不少人。

「等一下拿香的時候不要舉太高，注意不要戳到人也不要被戳到。」
「知道了啦，又不是三歲小孩了，真是……。」
將剛買的蘋果放在貢桌上，我跪在玉皇大帝的面前。
閉上眼，我默默地將每年都說給祂的願望再說了一次。
（我願意拿我的陽壽換妹妹的壽命）
（乞求玉皇大帝保佑妹妹今年依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

寺廟真的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平時出門，買碗超過一百塊的牛肉麵都要猶豫再三，然而到了寺廟卻自然而然的花了好幾百塊。
（今年家裡有兩個人要安太歲，還有光明燈和文昌燈……嗚哇，整整一千塊）
但面對現代醫學都束手無策的疾病，我能做的也只有一次又一次的乞求神蹟出現。

「文昌燈和光明燈都點好了。接下來去買年貨吧。」
收拾好供品後，本來預定是與先一步在廟門外等的妹妹會合。
然而看到我的瞬間她卻將一旁的男生拖到陰影處。
「等我一下喔，我先跟他說一些事情。」

學校的同學嗎？
……這下有些麻煩呢。
我低下頭，有些不安地看著身上的衣服。
（同學都說這種款式只會在家穿……還是等她聊完我再過去吧。）
（妳千萬別把他帶過來啊……）
……
…
結果事與願違，她還是拉著那男生的手走到我面前。
「這位呢，就是一起跟我們玩小說接龍的李民奕。這位呢，則是我姊姊。」
「兩位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唉……。
預想中最糟糕的結果還是發生了。
「嗯，你好啊。我是她的姐姐。」
第一眼的印象……只能用一般來形容吧。
中等身材，一般男性長相。衣著倒是頗為邋遢，是因為也沒預期到會遇到同學嗎？

「今天是跟伯父伯母一起來嗎？我們剛好去打聲招呼。
「啊哈哈……我爸媽很不巧也排班去了。」他抓了抓後腦勺，有些靦腆的笑著。
「這樣啊……可以說是科技人的共同缺點呢。」儘管如此，他看起來並沒有感到落寞，反而一臉神清氣爽的說。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碎碎念。」
大概是跟我一樣比較不喜歡被拘束的類型吧。

「再晃幾圈我就要回去了，妳們呢？」
「等等去買些年貨吧，然後看書看到爸媽回來。」
「既然這樣，要不要來我家？」
本來想順勢結束話題，結果他的一句話一瞬間打亂了所有規劃。
「「……咦？」」
「是這樣啦，其實我爸媽本來今天沒有要上班，是臨時被調去的。」
「結果我奶奶煮了一桌菜卻只有我跟爺爺奶奶一起吃。讓她十分不開心。」
「反正妳們也只是買現成的回去吃，不如來吃我奶奶煮的菜怎麼樣？」
「……這……不太好吧。」
話說這三句話之間有任何邏輯在嗎？
約同學回家吃年菜？這是哪國的社交禮節嗎？真的不會被他奶奶趕出門嗎？

「好啊，走吧！」結果妹妹幾乎在沒有多想的情況下變爽快的同意李民奕的邀請。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這樣不太好吧……我們在他奶奶眼中是單純的外人呢。」
「沒關係啦，提前認公婆嘛。」
還公婆，妳跟他不是八字都沒一撇嗎？
「總之走吧！民奕奶奶煮的年菜到底怎麼樣呢？真期待呢～」
「咦……。」

與意料之中相反，我們受到了民奕家人的盛大歡迎。
並不介意我們是外人，當然也不介意我穿的太休閒。一開始不知所措的時候還會說笑話暖場。
可以說，就算到朋友家都沒有這麼輕鬆的氛圍。甚至連在外婆家都會帶上的面具都不知不覺地卸了下來。
李民奕……還真是一個神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