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雨-2-
本章節 2590 字
更新於: 2024-05-12
「威爾──」
遠遠瞧見坐在草坡上的纖瘦黑髮青年，愛德蒙冷不防飛撲過去，只不過威爾早已料到對方會來這招，微微側身閃過這次撞擊，繼續用畫刀將付諸濃烈情感的顏料塗抹到畫板上。它們層層勾勒著、硬是取代了本是一片灰濛濛的遠方美景。
「說吧，愛德蒙，委託內容是什麼？」
愛德蒙嘖了一聲，識趣地拿出委託單遞給威爾。「話說上面到底寫了什麼，怎麼我一個字都看不懂？」
「先閉嘴，不要吵。」威爾推開愛德蒙不斷湊近的腦袋瓜，開始逐行閱讀起委託書的內容。而後，他輕描淡寫地開口詢問：「愛德蒙，你會幾種語言？」
「不多，恰恰好一種。」
「那你懂歌劇或看過歌劇嗎？」
「不懂，沒興趣。」
看著威爾露出無奈表情，愛德蒙突然察覺自己的答案就是問題所在──他的雙耳瞬間向後平收摺起變成飛機耳，黑色瞳孔幾乎放到最大，甚至抿起嘴唇一臉委屈樣。
雖然知道克萊爾用意為何，但威爾還是忍不住發出訕笑聲。那雙憂鬱灰眸跟蒼白膚色使他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像是身體長年欠佳，因此沒人會猜想到他是位殺手。
根據愛德蒙所知，威爾在走上殺手這條道路前是一位才學兼具的富家子弟，醉心於藝術創作之餘，還對醫學專業領域有所涉獵。
不過現在的威爾只是個叛逆的逃家青年。
笑夠之後威爾感覺心情舒坦多了，這才向愛德蒙解釋委託單內容為何。「總之，這是一個義大利作曲家的作品。沒解讀錯誤的話應該是按照劇情發展將對應各角色的死亡方式套用到目標名單上。」
威爾指尖輕輕劃過一行行文字，細細指出每段摘錄的死法部分，說：「這邊是燒死，這邊是吞藥而亡，而最後這段則是要求斬首。」
「聽起來還算簡單，至少沒奇怪的要求。」
愛德蒙拿回委託單細細研究。儘管每個字母他都認得，但合在一起又變成義大利文他偏偏就是怎麼樣都看不懂。
威爾沒有理會他，拿出抹布開始擦拭畫刀。
「對了，威爾你到底在畫什麼？怎麼看風景寫生還能畫出完全不同的東西。」趁著威爾在收拾其他東西，愛德蒙晃到畫架前觀賞成品。
「不知道，隨手撇撇而已。你覺得呢？」
「該怎麼說……很有個性？說不定我用尾巴隨便撇都比這幅作品好看。」愛德蒙驕傲道。
「行，無論如何，我會當作稱讚的。」
威爾提起整理完的畫箱畫架，和愛德蒙並肩漫步在梧桐樹下。
剛認識愛德蒙的那天，他們也一起走在這條林蔭小道上，那時的他還不習慣愛德蒙的言行舉止──現在也不例外，不過有好一點。
「威爾，這是你的未來搭檔愛德蒙，如你所見是另一種貓（註1）。」負責仲介殺手的紅衣婦人抽著雪茄，滿溢在整個空間的煙味嗆到威爾快昏倒，忍不住用手把煙霧搧遠點。
「嘿，新朋友，初次見面你好。你聽說有志者事竟成這句話嗎？行行行，這個以後再說（註2）。」
威爾深刻體會到克萊爾的話中隱喻──不過論幼稚程度這兩個人根本半斤八兩。
「可以換人嗎？」威爾眉毛微蹙。
「貨既已出，恕不退回。」克萊爾向威爾吐出一口煙霧，嗆得威爾咳嗽不止，連忙後退。
愛德蒙馬上迎上前，看似貼心地幫忙拍背舒緩，嘴上卻不饒人。「威爾，我『會』盡力而為的（註3）。」
「好了，你們兩個趕快去培養感情。委託書明天會派人送過去。」克萊爾轉身回到辦公桌坐下，擺擺手示意兩人可以離開了。
「遵命，克萊爾女士。」
愛德蒙正要帶頭離開，卻突然伸手將威爾狠狠推開，另一手迅速抽出皮帶刀打飛襲向兩人後腦的無聲暗器。
威爾定睛一看，那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的竟是兩顆子彈。先不論射擊者是不是克萊爾，愛德蒙竟然能及時發現跟迅速做出反應──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愛德蒙殺氣騰騰地擋在威爾身前，嬌小身軀此刻散發著不容小覷的威壓。
「諾頓剛走沒多久。」克萊爾抽完最後一口，把雪茄按進煙灰缸掐熄，說：「我難免懷疑你的能力是否足夠，不過看來不需要我多操心。現在你們可以滾了。」
確定克萊爾移步進到後方小房間，暫時不會產生威脅，愛德蒙這才恢復不正經的說話方式。
「威爾一直看著我，是不小心愛上我了嗎？討厭啦，我還沒做好準備跟你談戀愛。」
「……滾。」
幾秒前竟然還有著想安慰對方的想法，威爾覺得自己跟笨蛋沒兩樣，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見威爾越走越快、越來越遠，愛德蒙站在門口用力大吼，說：「嘿，威爾，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以後就多多指教了！」
直到現在想起這件事，威爾還是覺得愛德蒙無法釋懷諾頓死亡的事，所以才會那麼執著於保護自己──愛德蒙的所做所為都是為了避免當年憾事重新上演。
但威爾認為愛德蒙的憂慮是多餘的，諾頓會被盯上是因為跟躲在陰影裡的勢力牽扯不清，自己基本上算是淨身出家了，沒有後顧之憂。
「話說回來，這已經是他第二十七次拿走我的畫不還了。」到家後，威爾才想起自己沒有把畫板帶回，而最後碰過畫板的人正是愛德蒙。
愛德蒙應該不是熱愛收藏藝術的那種人，那他到底拿走畫要幹嘛？
「算了，不要拿來做奇怪的事就好。」
─
「糟了，現在幾點？」
眼看外面天色逐漸暗下，艾爾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工作時間快到了。
要是沒能來得及趕去，肯定又要被嬤嬤在觀眾面前刁難，可艾爾莎也看得出愛妲現在還不想跟雷恩這個新朋友分開──他自己也是如此。
見艾爾莎露出為難的表情，雷恩邊幫愛妲拭去嘴角的食物殘渣邊關心道：「現在快四點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等等要趕去上班才行，可是我不能把愛妲丟在這裡不顧，而且就這麼匆匆離去也很沒禮貌。」
愛妲來回掃視兩人，不解地歪頭。「那雷恩跟著去，讓他代替媽媽照顧我不就好了嗎？」
愛妲看得出來艾爾莎還想跟雷恩多相處一會兒，自己則是對雷恩這個人很感興趣，那為何不多留對方一些時間呢？
「行啊。我的同住室友出門辦事了，現在回去應該沒人在家。」雷恩答道。
沒想到雷恩倒是答應的很乾脆。艾爾莎忍住內心竊喜，小心翼翼地詢問自己的隱憂。「可是……我是做酒店駐唱的。這樣也沒關係嗎？」
「能表現你的長才的地方很棒啊，怎麼會有問題。」雷恩微笑道。「我們叫台車一起過去吧，車錢我出，就當是下午茶的一點小回禮。」
當然，雷恩不會知道自己即將要去的地方是妖姬熱舞──英國境內少數揚名國際卻被絕大多數非人討厭的賭場酒店。
此時的他只想多多享受與這兩位女性友人的短暫相處時光，誰知道分別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面？
*註1：英文原文為He is another breed of cat.翻譯可解釋為「完全不是跟你同掛」的跟「另一種貓」兩種含義。
*註2：英文原文為Where there』s a will, there』s a way.的雙關梗跟Well well well,we will see. 的諧音梗。
*註3：英文原文為Will,I will do my best.一樣是使用雙關梗。
遠遠瞧見坐在草坡上的纖瘦黑髮青年，愛德蒙冷不防飛撲過去，只不過威爾早已料到對方會來這招，微微側身閃過這次撞擊，繼續用畫刀將付諸濃烈情感的顏料塗抹到畫板上。它們層層勾勒著、硬是取代了本是一片灰濛濛的遠方美景。
「說吧，愛德蒙，委託內容是什麼？」
愛德蒙嘖了一聲，識趣地拿出委託單遞給威爾。「話說上面到底寫了什麼，怎麼我一個字都看不懂？」
「先閉嘴，不要吵。」威爾推開愛德蒙不斷湊近的腦袋瓜，開始逐行閱讀起委託書的內容。而後，他輕描淡寫地開口詢問：「愛德蒙，你會幾種語言？」
「不多，恰恰好一種。」
「那你懂歌劇或看過歌劇嗎？」
「不懂，沒興趣。」
看著威爾露出無奈表情，愛德蒙突然察覺自己的答案就是問題所在──他的雙耳瞬間向後平收摺起變成飛機耳，黑色瞳孔幾乎放到最大，甚至抿起嘴唇一臉委屈樣。
雖然知道克萊爾用意為何，但威爾還是忍不住發出訕笑聲。那雙憂鬱灰眸跟蒼白膚色使他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像是身體長年欠佳，因此沒人會猜想到他是位殺手。
根據愛德蒙所知，威爾在走上殺手這條道路前是一位才學兼具的富家子弟，醉心於藝術創作之餘，還對醫學專業領域有所涉獵。
不過現在的威爾只是個叛逆的逃家青年。
笑夠之後威爾感覺心情舒坦多了，這才向愛德蒙解釋委託單內容為何。「總之，這是一個義大利作曲家的作品。沒解讀錯誤的話應該是按照劇情發展將對應各角色的死亡方式套用到目標名單上。」
威爾指尖輕輕劃過一行行文字，細細指出每段摘錄的死法部分，說：「這邊是燒死，這邊是吞藥而亡，而最後這段則是要求斬首。」
「聽起來還算簡單，至少沒奇怪的要求。」
愛德蒙拿回委託單細細研究。儘管每個字母他都認得，但合在一起又變成義大利文他偏偏就是怎麼樣都看不懂。
威爾沒有理會他，拿出抹布開始擦拭畫刀。
「對了，威爾你到底在畫什麼？怎麼看風景寫生還能畫出完全不同的東西。」趁著威爾在收拾其他東西，愛德蒙晃到畫架前觀賞成品。
「不知道，隨手撇撇而已。你覺得呢？」
「該怎麼說……很有個性？說不定我用尾巴隨便撇都比這幅作品好看。」愛德蒙驕傲道。
「行，無論如何，我會當作稱讚的。」
威爾提起整理完的畫箱畫架，和愛德蒙並肩漫步在梧桐樹下。
剛認識愛德蒙的那天，他們也一起走在這條林蔭小道上，那時的他還不習慣愛德蒙的言行舉止──現在也不例外，不過有好一點。
「威爾，這是你的未來搭檔愛德蒙，如你所見是另一種貓（註1）。」負責仲介殺手的紅衣婦人抽著雪茄，滿溢在整個空間的煙味嗆到威爾快昏倒，忍不住用手把煙霧搧遠點。
「嘿，新朋友，初次見面你好。你聽說有志者事竟成這句話嗎？行行行，這個以後再說（註2）。」
威爾深刻體會到克萊爾的話中隱喻──不過論幼稚程度這兩個人根本半斤八兩。
「可以換人嗎？」威爾眉毛微蹙。
「貨既已出，恕不退回。」克萊爾向威爾吐出一口煙霧，嗆得威爾咳嗽不止，連忙後退。
愛德蒙馬上迎上前，看似貼心地幫忙拍背舒緩，嘴上卻不饒人。「威爾，我『會』盡力而為的（註3）。」
「好了，你們兩個趕快去培養感情。委託書明天會派人送過去。」克萊爾轉身回到辦公桌坐下，擺擺手示意兩人可以離開了。
「遵命，克萊爾女士。」
愛德蒙正要帶頭離開，卻突然伸手將威爾狠狠推開，另一手迅速抽出皮帶刀打飛襲向兩人後腦的無聲暗器。
威爾定睛一看，那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的竟是兩顆子彈。先不論射擊者是不是克萊爾，愛德蒙竟然能及時發現跟迅速做出反應──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愛德蒙殺氣騰騰地擋在威爾身前，嬌小身軀此刻散發著不容小覷的威壓。
「諾頓剛走沒多久。」克萊爾抽完最後一口，把雪茄按進煙灰缸掐熄，說：「我難免懷疑你的能力是否足夠，不過看來不需要我多操心。現在你們可以滾了。」
確定克萊爾移步進到後方小房間，暫時不會產生威脅，愛德蒙這才恢復不正經的說話方式。
「威爾一直看著我，是不小心愛上我了嗎？討厭啦，我還沒做好準備跟你談戀愛。」
「……滾。」
幾秒前竟然還有著想安慰對方的想法，威爾覺得自己跟笨蛋沒兩樣，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見威爾越走越快、越來越遠，愛德蒙站在門口用力大吼，說：「嘿，威爾，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以後就多多指教了！」
直到現在想起這件事，威爾還是覺得愛德蒙無法釋懷諾頓死亡的事，所以才會那麼執著於保護自己──愛德蒙的所做所為都是為了避免當年憾事重新上演。
但威爾認為愛德蒙的憂慮是多餘的，諾頓會被盯上是因為跟躲在陰影裡的勢力牽扯不清，自己基本上算是淨身出家了，沒有後顧之憂。
「話說回來，這已經是他第二十七次拿走我的畫不還了。」到家後，威爾才想起自己沒有把畫板帶回，而最後碰過畫板的人正是愛德蒙。
愛德蒙應該不是熱愛收藏藝術的那種人，那他到底拿走畫要幹嘛？
「算了，不要拿來做奇怪的事就好。」
─
「糟了，現在幾點？」
眼看外面天色逐漸暗下，艾爾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工作時間快到了。
要是沒能來得及趕去，肯定又要被嬤嬤在觀眾面前刁難，可艾爾莎也看得出愛妲現在還不想跟雷恩這個新朋友分開──他自己也是如此。
見艾爾莎露出為難的表情，雷恩邊幫愛妲拭去嘴角的食物殘渣邊關心道：「現在快四點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等等要趕去上班才行，可是我不能把愛妲丟在這裡不顧，而且就這麼匆匆離去也很沒禮貌。」
愛妲來回掃視兩人，不解地歪頭。「那雷恩跟著去，讓他代替媽媽照顧我不就好了嗎？」
愛妲看得出來艾爾莎還想跟雷恩多相處一會兒，自己則是對雷恩這個人很感興趣，那為何不多留對方一些時間呢？
「行啊。我的同住室友出門辦事了，現在回去應該沒人在家。」雷恩答道。
沒想到雷恩倒是答應的很乾脆。艾爾莎忍住內心竊喜，小心翼翼地詢問自己的隱憂。「可是……我是做酒店駐唱的。這樣也沒關係嗎？」
「能表現你的長才的地方很棒啊，怎麼會有問題。」雷恩微笑道。「我們叫台車一起過去吧，車錢我出，就當是下午茶的一點小回禮。」
當然，雷恩不會知道自己即將要去的地方是妖姬熱舞──英國境內少數揚名國際卻被絕大多數非人討厭的賭場酒店。
此時的他只想多多享受與這兩位女性友人的短暫相處時光，誰知道分別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面？
*註1：英文原文為He is another breed of cat.翻譯可解釋為「完全不是跟你同掛」的跟「另一種貓」兩種含義。
*註2：英文原文為Where there』s a will, there』s a way.的雙關梗跟Well well well,we will see. 的諧音梗。
*註3：英文原文為Will,I will do my best.一樣是使用雙關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