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起點在 1
本章節 3125 字
更新於: 2024-05-06
那是六年前的往事了。
現在回想起來，罪還是會忍不住偷笑。
因為那段時光——是她和凜奈的姐妹時光。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回想那段時光——
她的臉上就會充滿幸福。
凜奈是她在黎明一族的妹妹，為了早日脫離阿克夏設下的頑劣詛咒，罪擅自撬開了「失眠」這道鎖，成功跨越兩族之間的藩籬，以只有她能成為的身分，接近另一個自己。
罪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不得好死。
無論她怎麼做，親手殺死妹妹的這個罪過，都會伴隨一輩子，甩也甩不掉。
不過，這樣就行了。
而她在那之後也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行動，而且是意圖很明顯的挑戰阿克夏的行動。
罪是望月一族。
居神的三大種族之一，因為驍勇善戰，是居神的最強種族，甚至獲得女真族這個別名。
這樣的他們一直居住在馬爾薩斯的永夜，因為是吹闇家的劃分區域，他們第一個學到的戰鬥技巧，就是在黑暗中進行戰鬥。毫無疑問，這個先天的環境，造就了他們後天能夠領先他人一步。
不過，這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們一族在地理位置取得的優勢不只這樣。
他們的鄰居不只吹闇家而已，還有另一大種族，與他們同樣都是三大種族的黎明一族。
這個種族沒有戰鬥能力，取而代之的是其巫覡制度，因此被稱作巫師民族。
他們雙方的關係，就好像是天生的搭檔，螞蟻與蚜蟲一般，他們能夠替黎明一族戰鬥，而黎明一族則能擔當他們的後衛。
自他們兩族誕生以來，就一直維持這樣良好的親友關係。
殊不知，這只是表面的假象，更是阿克夏的安排。
這也能解釋，為何罪與罰她們怎麼好奇，父母與家族的大人也只會和她們說，這就是傳統，從以前就一直是這樣了，而且因為這個關係也是有道理的，所以再怎麼懷疑也沒用。
原來望月一族與黎明一族是二心二體。
一旦找到另一個自己，就能透過阿克夏之血，發動阿克夏的石版，讓過去的阿克夏成功復活。
望月一族的成人儀式也是為了徹底實現這點，讓其中一方排除弱小，以最強的身分勝出，證明自己是最有資格成為阿克夏之人。
罪與歲臣都在十歲之前，殺了自己的手足，完成成人儀式，成功地脫穎而出。
他們的手上都有證明。
六芒星的刻印——這是他們完成成人儀式的證明。
每當罪看見手背這個刻印，就會讓她想起那一晚的悲劇。
這是她親手殺害自己妹妹的證明。
她不記得當晚在那之後的事情，只知道回過神來，天已經亮了，手上也多了這個一個代表「罪」的證明。
也是這時，罪了解了她作為望月一族的使命。
她要找到那個在黎明一族的妹妹，並和妹妹一起推翻他們背負的詛咒。
她不能白白浪費罰與歲侍他們的犧牲。
罪反抗的第一步，就是「不睡覺」。
據說他們兩族都要在特定的時間內睡著，因為進入夜晚之後，他們就會交換彼此的身體，以此確定在正常的情況下，他們分別在各自族內的自己是誰。
罪反向操作，順利得知了原來在黎明一族的自己，就是這個乖巧可愛的妹妹凜奈。
相較於把同年紀的孩子全都拎出來，一一盤查過濾，這麼做不僅是最快的，更能體現他們已經決定反抗阿克夏，他們要用自己的力量戰勝這個不可能的神話。
罪很清楚，就是因為她失去了罰這個妹妹，他們才有辦法來到這裡，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守住另一個妹妹。這既是罰用她的生命換來的，更是她手背的刻印。她手背的刻印，不是用來證明她也是完成成人儀式，可以獨當一面的證據，而是她們姐妹的共通願望。
沒想到……這些願望終究只能是妄想。
到頭來，他們都無法擺脫阿克夏的命運。
時隔六年的重逢，凜奈死在她的面前。
因為她無法阻止長斑家的進攻，所以凜奈成了那個替死鬼。
那個當下，罪的腦海只有空白。
這六年來，她都做了什麼？罪不斷捫心自問，她就是想要改變他們兩族的命運，才會不計代價地跨進神域。
但是，看來這麼做終究要付出代價的。
而且，對方果然是她的祖先，很清楚對她來說，何謂代價。
所以，繼罰之後，凜奈也被他們兩族的祖先帶走了。
罪只有不斷道歉。
腦袋一片空白之後，罪只能不斷道歉。
要不是她自以為的決定，凜奈就不會死了。
可是，她又馬上醒過來。
因為她看見了凜奈臉上的滿足。
雖然她不知道在她們分開的期間，這個妹妹遭遇了什麼，不過凜奈似乎想起來了，六年前的往事，她們姐妹一起共度的那段時光。
為了不辜負凜奈的心意，罪與歲臣加入了拓二他們的隊伍。
她想看看，這個一直被凜奈相信，甚至是寄託的少年，是怎樣的一個人。
畢竟——要是玩弄她們姐妹命運的，不只有阿克夏，情況又不同了。
神谷京。
她們姐妹會差點反目成仇，甚至到了非得利用她們雙方，來成就ＲＡ計畫，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六年前的傑作。
六年前的那一晚，望月一族與黎明一族被這個男人消滅殆盡了，為了讓阿克夏再次復活，京大費周章地獻上這麼一齣戲碼，利用她們姐妹的關係，將她們之外的所有族人全都趕盡殺絕。
罪和歲臣的行動，一直被這個男人看在眼裡，所以他能夠輕易地得到罪與凜奈的真正關係，並進而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而且，為了讓這場大型悲劇是理所當然發生的，這一天也不是隨便挑的，京趁著她們姐妹吵架的那一晚，挑起了一切的戰火。
因此，凜奈因為違反了一族的其中一條傳統，失眠而成為這起事件的兇手。原先擁有戰力的望月一族，全都因為過剩的深眠狀態，無法醒來，被輕易地殺掉了。
京既沒有直接出手，以剛好路過的居民身分，親眼見證了他最想看見的畫面之一，要是事後追查絕對不會查到他身上，而且他的身邊又有神刑家做掩護，真的被懷疑了，也會因為神刑家的權限，可以躲掉大部分的調查。
這起事件，讓罪的頭髮從原先如寶石一般亮麗的紅髮，成了現在的白髮，她也被當作唯一的「保證人」，暫時被羈押進跨阿勒格尼監獄，成為Ｂ級魔法犯罪者。
畢竟這起悲劇對外的說法是望月一族因為自身的利益，背叛殺害黎明一族，要是一個人也沒抓到就這麼當作國際話題發佈出去，那會說不過去的，所以才會有表面上這齣「殺雞儆猴」，實際則是為了給京找到石版，而爭取時間。
這樣也好——事情發生的當下，儘管罪是悲傷的，卻也讓她覺得這是轉機，就讓她在接下來的時間，思考他們還能做什麼吧。實際上，只要阿克夏沒能復活，在那之前他們都有反轉的機會。
而且，不只是凜奈，歲臣也還在。
他們就這麼以彼此的情感，不靠言語，也不在彼此的身邊，默默地聯繫在一起。
所以罪才會認為，這是她的一相情願，這是她的妄想。
因為凜奈死了。
明明她們姐妹奇蹟似的挺過了ＲＡ計畫，明明京的計謀得逞了。
到頭來，她們卻還是擺脫不了成為阿克夏傀儡的命運。
要是這個「載體」不及格，不要也罷。
看來ＲＡ計畫同時也是阿克夏在測試她們姐妹夠不夠格成為他們載體的一場測試。
當她們被成功阻止，沒能喚醒當年真正的力量，就等著被廢除了。
何等的悲哀。
他們那時遇見拉，聽見拉那麼說之後，罪更加確定了這點，不經意地脫口了這句話：
「阿克夏一族嗎？這就是和阿克夏有關的人的宿命。」
有趣的是，這次歲臣沒有說話，對她的發言有所反應的，是神谷拓二，凜奈的任務搭檔。
自罰死後，罪經常會陷入沒有理由的自責，這個時候歲臣就會跳出來，主張正義一般，即使是痛批也要把她叫醒。
對她來說，這個體驗蠻新鮮的。
原先他們會過來，就是想要好好了解這個少年，真不愧是凜奈，這麼有眼光，不過她也不會坐以待斃，禮尚往來，既然你都肯在這時對我說話，我也該做回饋了。
正好，她的手上有四片葉子的三葉草。
罪決定把這朵代表幸福的四葉草送給這個可靠的朋友，並以此提前祝福，他們雙方都可以馬到成功，通過彼此的考驗。
罪很清楚，像他們這樣臨時成軍的隊伍，默契是不夠的。
而且，他們接下來的對手是京與翼，全都是怪物中的怪物，要是他們沒有做一些「準備」，到時又會從馬的背上摔下來。
最後的最後，凜奈那一聲姐姐，讓她成功記得了，她已經是兩個妹妹的姐姐，也就是說她根本就不需要為了刺探阿克夏而做什麼，要不是阿克夏，她也不會成為兩個妹妹的姐姐，所以他們的敵人打從一開始，就只有那些覬覦阿克夏的壞蛋。
原來如此，難怪歲臣沒有說話了，因為她已經不會再為了自責而自責了。
總之，她一定要改變不可能改變的命運。
現在回想起來，罪還是會忍不住偷笑。
因為那段時光——是她和凜奈的姐妹時光。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回想那段時光——
她的臉上就會充滿幸福。
凜奈是她在黎明一族的妹妹，為了早日脫離阿克夏設下的頑劣詛咒，罪擅自撬開了「失眠」這道鎖，成功跨越兩族之間的藩籬，以只有她能成為的身分，接近另一個自己。
罪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不得好死。
無論她怎麼做，親手殺死妹妹的這個罪過，都會伴隨一輩子，甩也甩不掉。
不過，這樣就行了。
而她在那之後也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行動，而且是意圖很明顯的挑戰阿克夏的行動。
罪是望月一族。
居神的三大種族之一，因為驍勇善戰，是居神的最強種族，甚至獲得女真族這個別名。
這樣的他們一直居住在馬爾薩斯的永夜，因為是吹闇家的劃分區域，他們第一個學到的戰鬥技巧，就是在黑暗中進行戰鬥。毫無疑問，這個先天的環境，造就了他們後天能夠領先他人一步。
不過，這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們一族在地理位置取得的優勢不只這樣。
他們的鄰居不只吹闇家而已，還有另一大種族，與他們同樣都是三大種族的黎明一族。
這個種族沒有戰鬥能力，取而代之的是其巫覡制度，因此被稱作巫師民族。
他們雙方的關係，就好像是天生的搭檔，螞蟻與蚜蟲一般，他們能夠替黎明一族戰鬥，而黎明一族則能擔當他們的後衛。
自他們兩族誕生以來，就一直維持這樣良好的親友關係。
殊不知，這只是表面的假象，更是阿克夏的安排。
這也能解釋，為何罪與罰她們怎麼好奇，父母與家族的大人也只會和她們說，這就是傳統，從以前就一直是這樣了，而且因為這個關係也是有道理的，所以再怎麼懷疑也沒用。
原來望月一族與黎明一族是二心二體。
一旦找到另一個自己，就能透過阿克夏之血，發動阿克夏的石版，讓過去的阿克夏成功復活。
望月一族的成人儀式也是為了徹底實現這點，讓其中一方排除弱小，以最強的身分勝出，證明自己是最有資格成為阿克夏之人。
罪與歲臣都在十歲之前，殺了自己的手足，完成成人儀式，成功地脫穎而出。
他們的手上都有證明。
六芒星的刻印——這是他們完成成人儀式的證明。
每當罪看見手背這個刻印，就會讓她想起那一晚的悲劇。
這是她親手殺害自己妹妹的證明。
她不記得當晚在那之後的事情，只知道回過神來，天已經亮了，手上也多了這個一個代表「罪」的證明。
也是這時，罪了解了她作為望月一族的使命。
她要找到那個在黎明一族的妹妹，並和妹妹一起推翻他們背負的詛咒。
她不能白白浪費罰與歲侍他們的犧牲。
罪反抗的第一步，就是「不睡覺」。
據說他們兩族都要在特定的時間內睡著，因為進入夜晚之後，他們就會交換彼此的身體，以此確定在正常的情況下，他們分別在各自族內的自己是誰。
罪反向操作，順利得知了原來在黎明一族的自己，就是這個乖巧可愛的妹妹凜奈。
相較於把同年紀的孩子全都拎出來，一一盤查過濾，這麼做不僅是最快的，更能體現他們已經決定反抗阿克夏，他們要用自己的力量戰勝這個不可能的神話。
罪很清楚，就是因為她失去了罰這個妹妹，他們才有辦法來到這裡，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守住另一個妹妹。這既是罰用她的生命換來的，更是她手背的刻印。她手背的刻印，不是用來證明她也是完成成人儀式，可以獨當一面的證據，而是她們姐妹的共通願望。
沒想到……這些願望終究只能是妄想。
到頭來，他們都無法擺脫阿克夏的命運。
時隔六年的重逢，凜奈死在她的面前。
因為她無法阻止長斑家的進攻，所以凜奈成了那個替死鬼。
那個當下，罪的腦海只有空白。
這六年來，她都做了什麼？罪不斷捫心自問，她就是想要改變他們兩族的命運，才會不計代價地跨進神域。
但是，看來這麼做終究要付出代價的。
而且，對方果然是她的祖先，很清楚對她來說，何謂代價。
所以，繼罰之後，凜奈也被他們兩族的祖先帶走了。
罪只有不斷道歉。
腦袋一片空白之後，罪只能不斷道歉。
要不是她自以為的決定，凜奈就不會死了。
可是，她又馬上醒過來。
因為她看見了凜奈臉上的滿足。
雖然她不知道在她們分開的期間，這個妹妹遭遇了什麼，不過凜奈似乎想起來了，六年前的往事，她們姐妹一起共度的那段時光。
為了不辜負凜奈的心意，罪與歲臣加入了拓二他們的隊伍。
她想看看，這個一直被凜奈相信，甚至是寄託的少年，是怎樣的一個人。
畢竟——要是玩弄她們姐妹命運的，不只有阿克夏，情況又不同了。
神谷京。
她們姐妹會差點反目成仇，甚至到了非得利用她們雙方，來成就ＲＡ計畫，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六年前的傑作。
六年前的那一晚，望月一族與黎明一族被這個男人消滅殆盡了，為了讓阿克夏再次復活，京大費周章地獻上這麼一齣戲碼，利用她們姐妹的關係，將她們之外的所有族人全都趕盡殺絕。
罪和歲臣的行動，一直被這個男人看在眼裡，所以他能夠輕易地得到罪與凜奈的真正關係，並進而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而且，為了讓這場大型悲劇是理所當然發生的，這一天也不是隨便挑的，京趁著她們姐妹吵架的那一晚，挑起了一切的戰火。
因此，凜奈因為違反了一族的其中一條傳統，失眠而成為這起事件的兇手。原先擁有戰力的望月一族，全都因為過剩的深眠狀態，無法醒來，被輕易地殺掉了。
京既沒有直接出手，以剛好路過的居民身分，親眼見證了他最想看見的畫面之一，要是事後追查絕對不會查到他身上，而且他的身邊又有神刑家做掩護，真的被懷疑了，也會因為神刑家的權限，可以躲掉大部分的調查。
這起事件，讓罪的頭髮從原先如寶石一般亮麗的紅髮，成了現在的白髮，她也被當作唯一的「保證人」，暫時被羈押進跨阿勒格尼監獄，成為Ｂ級魔法犯罪者。
畢竟這起悲劇對外的說法是望月一族因為自身的利益，背叛殺害黎明一族，要是一個人也沒抓到就這麼當作國際話題發佈出去，那會說不過去的，所以才會有表面上這齣「殺雞儆猴」，實際則是為了給京找到石版，而爭取時間。
這樣也好——事情發生的當下，儘管罪是悲傷的，卻也讓她覺得這是轉機，就讓她在接下來的時間，思考他們還能做什麼吧。實際上，只要阿克夏沒能復活，在那之前他們都有反轉的機會。
而且，不只是凜奈，歲臣也還在。
他們就這麼以彼此的情感，不靠言語，也不在彼此的身邊，默默地聯繫在一起。
所以罪才會認為，這是她的一相情願，這是她的妄想。
因為凜奈死了。
明明她們姐妹奇蹟似的挺過了ＲＡ計畫，明明京的計謀得逞了。
到頭來，她們卻還是擺脫不了成為阿克夏傀儡的命運。
要是這個「載體」不及格，不要也罷。
看來ＲＡ計畫同時也是阿克夏在測試她們姐妹夠不夠格成為他們載體的一場測試。
當她們被成功阻止，沒能喚醒當年真正的力量，就等著被廢除了。
何等的悲哀。
他們那時遇見拉，聽見拉那麼說之後，罪更加確定了這點，不經意地脫口了這句話：
「阿克夏一族嗎？這就是和阿克夏有關的人的宿命。」
有趣的是，這次歲臣沒有說話，對她的發言有所反應的，是神谷拓二，凜奈的任務搭檔。
自罰死後，罪經常會陷入沒有理由的自責，這個時候歲臣就會跳出來，主張正義一般，即使是痛批也要把她叫醒。
對她來說，這個體驗蠻新鮮的。
原先他們會過來，就是想要好好了解這個少年，真不愧是凜奈，這麼有眼光，不過她也不會坐以待斃，禮尚往來，既然你都肯在這時對我說話，我也該做回饋了。
正好，她的手上有四片葉子的三葉草。
罪決定把這朵代表幸福的四葉草送給這個可靠的朋友，並以此提前祝福，他們雙方都可以馬到成功，通過彼此的考驗。
罪很清楚，像他們這樣臨時成軍的隊伍，默契是不夠的。
而且，他們接下來的對手是京與翼，全都是怪物中的怪物，要是他們沒有做一些「準備」，到時又會從馬的背上摔下來。
最後的最後，凜奈那一聲姐姐，讓她成功記得了，她已經是兩個妹妹的姐姐，也就是說她根本就不需要為了刺探阿克夏而做什麼，要不是阿克夏，她也不會成為兩個妹妹的姐姐，所以他們的敵人打從一開始，就只有那些覬覦阿克夏的壞蛋。
原來如此，難怪歲臣沒有說話了，因為她已經不會再為了自責而自責了。
總之，她一定要改變不可能改變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