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神秘的嚮導

意識漸漸恢復後，提娜的紅色雙瞳立刻因為無法適應光亮而眯了起來。

慢慢習慣後，她疑惑的環顧四周，竟發現自己坐在一片翠綠的草皮上，一旁灌木的枝葉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

「我們、到底...」娜娜呢喃的聲音傳來。她在離提娜不遠處的草地上盤腿而坐，扶著自己的額頭，似乎尚未完全清醒。

不只娜娜和提娜，其他成員也一個接著一個的張開了眼睛。

瑪琳抬起頭，看著萬里無雲的藍空。「這裡...是哪裡？」

「這裡不是原本的森林，」塞拉指出。「動物的聲音...我聽不見了。」

眾人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蝴蝶悠閒飛舞，對於這群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毫無反應。妃妃和變成貓的墨櫻忍不住被牠們吸引，一黑一白的身影在一片綠茫茫中跳躍著。

「那現在要怎麼辦？」夜鶯擔心的問著。

「可以先確認我們的位置，」語茶提議道，「不過要怎麼做呢...？」

幾人沒有想法，因此都看向了提娜。提娜卻緊盯著對面的山丘，沒有理會。

「那邊有什麼嗎？」妃妃也注意到了。她停下抓蝴蝶的動作，仔細研究著山丘，接著隨著「喵啊啊啊！」的一陣驚叫，往後退了幾步。

「什麼東西？」瑪琳困惑的問。看著其他人的表情，想必他們也有相同的疑惑。

「那邊...好像有一個人，」過了許久，提娜終於做出了結論。「我們可以去和她問路。」

隨著她的話，眾人都看向了山丘。由於距離太遠，她們只看到一個黑點，不過那或許是個人影吧。

「妃妃，那人是誰？」塞拉問。

「是、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妃妃的眼裡閃爍著恐懼，「她全身穿著深色的衣服，還露出很奇怪的微笑喵！」

提娜皺了皺眉，似乎有被冒犯到。畢竟她自己就總穿著深色衣服嘛。

娜娜仔細評估著風險。「不如就去看看吧？」她提議，「就算對方來者不善，我們人數也佔上風。」

「以我的魔力，一定不會有問題的，」墨櫻自信的搖了搖尾巴。

「依我的判斷，」提娜想了想，「如果那人是好人，她就會幫我們指路；如果那人是壞人，我們也算增長經驗，還幫世界除惡。這種雙贏的局面，怎能隨意放過？」

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沒人知道怎麼吐槽。提娜，永遠的詭辯大師。

「那麼...」

八人目光交錯，接著一齊點了點頭。他們的羈絆之強大，不用言語就能知道其他人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娜娜抬起了頭，準備朝對面的山丘前進，卻發現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了。

「...咦！？」

騎士的直覺告訴她身後有人，但當她發覺時，已經太遲了。

一支劍抵著娜娜的後頸。

「你是誰？」一個女聲在她耳邊悄然問道，語氣不帶一絲情緒。

娜娜的身體顫抖著。她從眼角餘光看去，瞥見其他人的武器都已在手，但介於會長還在敵人手中，不敢輕舉妄動。

「我是亞娜洛托吉斯・馮・娜卡德伊安，」她盡量保持冷靜的回答，「聯盟星夜私語的會長。」

奇怪的是，在聽到「星夜私語」的名字後，娜娜身後的殺意便瞬間消逝無蹤。劍似乎已被收回了鞘中。

危機解除，其他人也都跟著放下了武器，但神情仍然十分戒備。

娜娜轉過身，看著身後的女子。

她的年齡大約二十歲左右，深棕色的長髮在身後編成一條長辮，像鞭子一樣在風中揮舞著；塗著藍色唇膏的嘴角微微向上咧起，似乎是被娜娜等人的過度反應逗樂。她的頭盔、奇裝異服和身後的劍讓她看起來不太像個普通的村民或冒險者。

「星夜私語啊...真是個有趣的名字，」她微微一笑。「我是百合，以後還請多關照。」

「...那是什麼意思？」夜鶯警戒的問道。她的弓箭都還在手，隨時能給百合致命一擊。

「我想，你們應該需要一個嚮導吧？」百合用無辜的冰藍色雙瞳看著她，「我是來幫你們的。還是說你們如此無情，要拒絕別人的好意？」

提娜知道這樣的戰術。故意挑畔對手來擾亂對方的思緒...不過她可不會這麼輕易上當。

身旁的塞拉顯然也有一樣的想法。「你看起來很可疑，而且你剛剛攻擊了我們的會長。」她直截了當的說。

「這種程度就叫作『攻擊』？我甚至沒有碰到她呢，」百合嘆了口氣。「原來你們都這麼神經質啊。」

「你說什－」塞拉舉起了手，準備要用魔法攻擊，卻被提娜攔下。

百合依舊一臉從容，沒有絲毫驚慌。「所以，你們到底需不需要嚮導？」

娜娜看向了還在掙扎的塞拉，接著又朝提娜望去。提娜沉默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

「就相信她一次吧，」她無奈的說道。既然連軍師都這麼說了...

娜娜直視著百合，「你能帶我們去哪裡？」

百合笑了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了劍，用一隻手把玩著。

「跟我來吧。對了，要是再做出你們所謂的『攻擊』舉動，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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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領著星夜私語的成員們穿過草原，往市區的方向前進。路程中，她順便向娜娜等人解釋了他們的所在地。

「我們目前所在的城市叫做鳴神之城，」她開心的說明著，「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

提娜皺著眉頭，就連情報最豐富的她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我說百合...」娜娜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你知道波羅莎利亞嗎？」

百合思考了一下，接著聳了聳肩。「從來沒聽說過。」

娜娜的心瞬間墜到了谷底。

波羅莎利亞可是世上最繁榮的城市。世界上不可能會有人不知道它的存在，除非...

「...這裡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個沒有波羅莎利亞的陌生世界。」

「你的意思是，」墨櫻小聲的問，「我們...穿越了？」

娜娜沒有回應，不過大家都知道這就是事實。

氣氛霎時凝結，只有百合還保持著從容的態度。

「我們到了，」她輕鬆的說，指著眾人的前方。

不遠處便是草原的盡頭，森林和市區由一個巨大的石門區隔著。門的上方有一個金屬製的招牌，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金光。

「...『鳴神之城』。」

娜娜屏息唸出了招牌上的字，心中還殘留著的一絲希望頓時消散。

「我沒有騙你們吧，」百合得意的看著身旁的隊伍。「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嗎？」

提娜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頭。

「太好了，」百合朝塞拉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挑釁。塞拉瞪著她，但沒有說話。「那我們就準備進入城市吧。」

「可是大門是關著的喵，」妃妃提出。看她氣嘟嘟的表情，似乎也為塞拉感到不甘心。

「那是因為進門需要『入埸券』。」百合沒有理會她，逕自走向大門的右側。

娜娜向那個方向看去，發現那裡放置了一根長得像溫度計的大桿子，差不多和娜娜一樣高。桿子的下方有一個銀白色的平台，樣貌神似體重計。

「那是能夠量測魔法值的機器，」百合解釋。「測完後，守護城市的魔法屏障會認得你的身份，以後就能自由進出了。」

「長得好像體重計...」夜鶯也做出了同樣的聯想。她嘟著嘴，似乎和體重計有什麼過節。

「你的魔法值一定會是我們之中最高的，」瑪琳慎重的告訴她。

「為什麼？」

「因為你的體重－」

「你這個吃貨還敢說我！」語畢，兩人又在路邊吵了起來。

娜娜等人早已習以為常，站在一旁嘆氣。百合則是一臉好奇的看著。

過了一會兒後，墨櫻終於發話。

「...總之，我們還是來測魔法值吧？」她的語中透露著小小的興奮。

聽言，百合一臉依依不捨的將注意力從瑪琳和夜鶯的戰場上移開。

「只要站在平台上，機器就會自動測量了，」她說。「魔法值可能是1到100之內的任何整數，數字越大代表法力越強。」

「那數字有可能是0嗎？」語茶好奇的偏著頭。

「拜託，怎麼可能完全沒有魔力啊，」提娜哼了一聲，似乎不以為然。

對著提娜的反應，百合只是沉思著。「雖然沒有見過，不過還是有可能的。」

「是這樣測對嗎？」一旁傳來了墨櫻的聲音。在其他人討論的期間，星夜私語的大魔法師已經迫不及待的站到平台上了。

百合走近儀器看了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沒錯，接著就等魔法值顯現出來了。」

她話一說完，測量計便發出了微微的亮光。桿子的中間部分開始由下到上出現紅色，就像溫度計在溫度飆升時一樣。

過了幾秒後，紅色在接近最上方的地方停止了。桿子的頂端像投影一般出現了一個數字：「94」。

「好高！不愧是大法師呀喵，」妃妃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沒有啦...」墨櫻搖搖頭，不過看起來有點得意，「大家也趕快來試試看吧。」

在百合的指引下，星夜私語的其他成員們也輪流上前，用儀器測試了自己的魔力。語茶，50。妃妃，38。塞拉，86…很快的，大家的數字接連顯現，最後便只剩下提娜了。

「提娜身為我們聯盟的智商天花板，魔力一定也不容小覷吧？」瑪琳猜想著。

「那可不一定，」塞拉說話一如往常的直接，「搞不好就是因為智商高，所以魔力特別弱呢。」

「別那麼烏鴉嘴，」夜鶯斥責著，不過她似乎也很想知道。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提娜站上了平台。幾秒鐘過去了，但桿子卻完全沒有動靜。

「該不會是壞掉了吧？」提娜納悶的研究著測量計。在找不出任何問題後，她看向了百合，尋求解釋。

百合沒有回答，只是不發一語的朝著儀器走去。她推開提娜，站到了平台上。

過了數秒，測量計便立刻飆升為紅色，上面顯示著「99」的數字。

「原來如此啊，」她恍然大悟似的說道。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著她。

「所以我的魔力值是怎麼了？」提娜雙手插腰的問道。

「依我看啊...」百合的臉上充滿假惺惺的歉意，「儀器無法測量你的魔法能力，因為你似乎連一絲法力都沒有呢。」

這個消息像是晴天霹靂一般直擊了提娜。「怎麼可能？」她質問著，「就連一點點也沒有的話...」

雖然她沒有說出口，但大家都懂提娜的意思。身為需要討伐怪物的聯盟一員，沒有魔力可是十分危險的。

「提娜你不用擔心，」娜娜率先開了口，「如果要戰鬥的話，我們都可以保護你－」

「我才不需要其他人保護，」提娜厲聲打斷了她，「如果你們覺得我是累贅，可以直接丟下我離開。」

「提娜，你知道娜娜不是這個意思。」夜鶯試著打圓場，「我們不會丟下你的，你可是星夜私語最厲害的軍師呢。」

然而，她的話只讓提娜的情緒更加難受。

「你們留著我，只是因為需要一個軍師啊？」她冷冷的說。「看在星夜私語的份上，我就成全你們。畢竟我可不想毀掉自己一手創建的聯盟。」

一陣沉默。娜娜從未看過提娜這麼氣憤...或許是自尊心作祟吧？在這個劍與魔法的世界，沒什麼戰鬥力還沒有魔力的提娜，一定會感到些許自卑吧。

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麼，甚至連百合也識相的安靜了下來。

在一片寂靜之中，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來的聲音格外響亮。它不但開啟了鳴神之城的入口，也開啟了星夜私語成員們未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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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增立繪：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