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新芽

春天很快就來了，也不知道外面情況怎麼樣，反正不管怎麼樣，這一批糯稻的嫩芽竟然奇蹟似的長出來了，竟然有50%的發芽率，本來預期只有15-30%

奧萊果然是個地靈人傑的地方

等到四月中旬，我把這些秧苗都種了下去中間死了一些，但整體來說並不影響

「丫頭，要跟我們下山嗎？」肯例行要帶人下山採購，我當然要去了

「好啊。」

他們照例下山去採買一點工具和食物，而我則在市集上撿一些有搞頭的東西，譬如各種各樣奇怪的種子

如果哪天看到罌粟種子就好了……

這天再山下的市集看見了一個頭髮金中泛綠的少年，這個男孩叫做安瑟爾，是奧萊其中一個富商的獨子

他家有錢到什麼程度呢？

科凱塔之所以會撤退，對聖徒的計畫開展的不順利只是明面上的原因，實際上當時玩家社群結合安瑟爾的人物故事知道，他父親就是死在這場戰爭中，因此他痛恨戰爭

那他父親又是怎麼死的？

他父親當時走尋常到科凱塔的線路，結果在提埃邊境的衝突中喪生，這就引出了兩個問題，去幹嘛？以及，為什麼？

安瑟爾是個和平主義者，甚至為了避免戰爭可以選擇放棄國家，再他的敘述裡父親也是和他一樣的和平主義者，只是沒有他那麼激烈，當時也是為了戰爭奔走，那這麼看來那兩個問題的答案就很明顯了

去幹嘛？以斷掉糧食貿易向科凱塔施壓，科凱塔的刺客組織在劇情後面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被刺殺，也就成了安瑟爾父親之死的最合理解釋

這也是早期糧食戰爭的一種體現，仔細想想，我前世所生活的和現代好像沒有差太多

「少爺，就是這位先生。」

家僕帶著安瑟爾到我們面前

「先生，我們買過你的紙，覺得品質很不錯，想跟你談談合作。」

肯看了我一眼，我思索了一會，想起之前寫給利奧波德的信

「為什麼要買我們做的？」「難道小姐對自家的商品沒有自信？」

「我們賣的只有松脂，紙張只是順便，不會過多生產，您如果有需要，可以過來碰碰運氣。」

安瑟爾在我這裡碰了壁後就直接離開了，也沒有過多糾纏

大家看了都很傻眼

「妳一個小丫頭真不懂事，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知道，安瑟爾．巴契拉，巴契拉家族的獨子，旗下兩隻商隊，一支國內貿易一支外銷。」

肯有點意外我還知道這種事，「丫頭妳知道這個人啊？」「嗯。」

「妳都知道？那妳怎麼還阻止妳爸爸做生意啊。」

我看了肯一眼，隨後自己躲回載貨的拖板車上，讓他負責應對其他人的質問

回去的路上，肯有點無奈

「我說丫頭。」「嗯？」「妳怎麼每次面對外人就跟啞吧一樣？就不能多說兩句嗎？」

「一個八歲的孩子，知道怎麼取得松脂，怎麼製作紙張，還會種植你們從來都沒見過的作物，這合理嗎？」「妳不就做到了嗎？」

「老大都不懷疑我從哪裡或取這麼龐雜的知識嗎？想想你們當初撿到我的時候的景象，我穿的就是尋常農家小孩的衣服，我有這個能力識字？」

肯臉上的表情寫著他從來沒有在乎過這個問題

「這……說不定妳父母跟教會關係匪淺？如果讀經文的話應該就會識字吧？」

想不到他真的只是沒有受過系統性的教育而已，其實我確實是利用教會傳教學會這裡的文字，但自己做筆記的時候還是習慣用我自己前世的文字，安全感是大大的有

「其實這麼說也沒錯……」「嘿嘿，丫頭我聰明吧？」

「是挺聰明的……反正，我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至少現在還不要，到時候被當成魔女活活燒死……喔不，會在我嘴裡插漏斗把我的胃灌破，或因為攝取過多水分因為低血鈉症而死……」

詳情請看《燃燒的法庭》

回去之後我繼續在我的小稻田邊數著日子等它們長大，帶人去收樹脂，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著

這期間稻子確實死了不少，只剩原本的60%，現在更擔心的是結穗率，如果種子不夠多就很難打造基因庫，這樣以後植株的抗病和抗災能力就會減弱很多，一點風吹雨打就會團滅

這時有人帶回了好消息，利奧波德終於把國內剩下的科凱塔殘兵全部剿滅，這事件舉國歡慶的大事

但我也知道，接下來王國內部會一點一點開始腐朽

王國有三位不管在政治、軍事還是民意上都備受支持的英雄，除了利奧波德和拉爾夫，還有一位就是主人公的父親—維拉米爾．洛沙

他們三個是國家的頂樑柱，但維拉米爾因為妻子病逝，不忍兩個孩子獨自留在領地而辭職回老家，而拉爾夫在王國內的權力則漸漸被架空，最後心灰意冷的回到公國戍守邊疆，只剩利奧波德一個人苦苦支撐，而他所為拉爾夫做的所有努力，整治國內治安，疏通貿易線路以增強經濟……最後全變成那些貴族指向拉爾夫的利劍，這讓利奧波德背負了極大的內疚

我很猶豫到底要不要寫信給利奧波德告知接下來的發展，我知道他很看重他的兩個朋友和女兒，但以他的性格，一旦開始擔憂就停不下來，長時間的焦慮恐怕會拖垮他的身體

到底該怎麼辦……

底稿打了好多次，但每次都不知道要怎麼寫下去

既然已經卡在這裡了不如先去處理點別的事情，例如把之前收購的麥子的梗和葉一半燒掉當製作肥皂的原料，另一半做堆肥

水田開始有些生物會躲進來住了，有青蛙和烏龜，今天去巡視的時候正好看一隻蒼鷺生生把青蛙吞掉

「丫頭，要不要給你做個草人之類的？」「目前還不需要，現在讓鳥過來吃吃喝喝，牠們的糞便還可以當成肥料……」

對喔……奧萊臨海，北部又是礁岩海岸，如果有一些離岸的無人島，也許可以開發肥料生意？我已經聞到了鳥屎（金錢）的味道……

只能說奧萊真是個好地方

這小半年下來大家陸陸續續都有些積蓄了，真的開始著手建造房屋，我給的建議是利用榫卯結構把木板相互扣再一起，速度快還節省成本，這樣以後哪天要遷走，還可以直接拆掉，運到另一個地方重新搭建

由於我是個女生，他們還特別幫我建了另一個屋子

終於可以不用住草棚了，不過在過不久就要離開了，我開始擔心，我離開後他們到底有沒有能力繼續維持現在這樣的生活

採集松脂沒有問題，但能不能守得住財富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我一但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了，或至少短時間之內不會回來，他們畢竟也幫了我很多，而他們又不識字，就算真的制定了計畫也不見得能按照我的計畫實施

夏去秋來，又途中又死了一點稻子，但剩下的都開始結實

我開始在旁邊設了一點定時會發出聲響的小裝置嚇走那些雀鳥，不過我會在旁邊放些小果子給牠們當作補償

又過了一小段日子，我的糯稻已經到了可以收成的時候

每一顆植株裡挑出裡面幾顆圓潤飽滿的種子可以留著明年種，接著把稻穀拿去晾曬準備儲存到明年開春

這天還是一周一次的採買日，為了處理農活我今天不跟肯他們下去了

———

「也不知道克萊兒什麼時候能回來……乾脆讓她留在奧萊算了。」

利奧波德對這次奧萊被侵略的事有點內疚，內疚之餘他開始考慮要讓克萊兒留守公國

本來他是想把克萊兒帶在身邊讓她學習如何與王都的權貴周旋，結果卻落得國家被侵略的下場，他自己都覺得羞愧

趁著空閒時間，他打算好好逛逛駐紮地附近的小市集，微服私訪，順便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神秘的寄信人

他走著，看見一群人全擠在一個攤位旁邊，湊過去一看，是賣松脂的

「這裡竟然有人在賣松脂……」

出於好奇他也湊過去看，似乎是按重量賣的

那是什麼……沒見過……

他站在旁邊觀察著，那是一隻竿子，一端扣著掛勾，掛勾下方吊著盤子，竿子中間懸著一枚砝碼，可以移動，其實和煉金術用的天平差不多，但更為精巧，似乎也找不到可以動手腳的地方

真有意思……

「先生要買松脂嗎？」攤販向利奧波德搭話，「我們有煉松脂和純松脂，您來看看呀。」

「好，那我看看……」

旁邊放著一疊紙，按十張賣的，這時一個女孩手上拿著自己畫的畫跑過來，畫的是一隻大山卻

「叔叔，我要換紙。」「好，來……五張給妳。」「謝謝叔叔，那位姊姊沒有來嗎？我有東西想問她。」「沒有呢，她最近有點忙，可能要下次才來了。」「這樣啊……好可惜，再見。」「再見。」

利奧波德覺得很新奇，想不到有商人竟然會白送東西給人

「哪有什麼白送，繪畫和寫作是靈魂的切片，尤其是孩子的畫，是最純淨的靈魂留下的，是無比珍貴的東西，應該鼓勵他們多畫畫，他們才會增加對大自然的觀察，觀察之後才會有想要理解，就會有求知慾，就會自己去學習，然後就會思考，他們畫的內容也是明碼標價的，畫人兩張，畫動物、畫風景五張。」

想不到眼前這個看起來身上有點痞氣的人竟然會有這麼深奧的理解

難道就是他？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啥？」

那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不知道也算是在預料之內，利奧波德注意到攤販上並沒有寫商品的價格和品項，都是他們口述的

他指著旁邊的懸賞令，「對了，既然你們有這種想法，如果拿到懸賞金會開一所學校嗎？」

那個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其實我不識字……」「這樣啊……」

果然嗎……這些人確實散發著一種土匪的氣質，雖然不是什麼壞人吧……但也不像是可以吟詩作賦的人……

雖然心裡還是有很多疑問，但利奧波德一時間也縷不出來

「先生，我看您右手有生繭，應該有練劍的習慣，我們這裡的純松脂可以預防傷口感染，還有緩解關節和肌肉痠痛的作用，您要不要買一點？」

「好。」

離開後利奧波德才回過神來，自己不是去找線索的嗎？他自嘲的笑了笑

結果買了些奇怪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