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晴日-2

　　悲愴的夜晚相當漫長，輾轉難眠中，蟲鳴更顯得淒厲。

　　直到太陽升起，我都沒安穩入睡……

　　鳥兒啁啾清楚告訴我清晨到來的現實，一起身，想驅散複雜心情，便去晨跑運動。據說運動可以驅散煩惱，也可以調適身心。此刻，我正迫切需要運動帶來的效果，即使短期效益微乎其微，但多一點是一點。

　　晨跑結束後，約六點半，我甚至準備連早點都快點準備好，更想藉此讓分散心思。

　　忽然聽見樓上房門開啟的聲音，猛然一驚。

　　老姊已經起床，準備下樓盥洗。

　　一見到她睡眼惺忪的臉孔，該死的，我那心臟驟然緊縮，靈魂彷彿遭到電擊！

　　更令我吃驚的是……怎才看見她一眼……雞雞竟然就開始蠢蠢欲動……怎麼可能？

　　為什麼我會如此失控？

　　──她明明是「滅火裝置」的啊？

　　竟、竟然又快勃起了……？可惡！以這天殺的陰莖尺寸，就算隔著褲子也一定會被發現！

　　這絕對不行被發現，我慌忙轉身，故作鎮定：「早、早啊，早、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嗯……感謝臥龍。」她揉著眼，用含糊的口吻回應。

　　真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她，我轉身就想逃，於是隨口胡謅著理由，隨便拿起吐司跟牛奶：「啊，今天好像有那個什麼藝術課，我先回房間整理一下我那慘不忍睹的自畫像。」

　　她揉著惺忪的眼，歪著頭：「唔？」

　　天殺的，竟然會有點萌。

　　那糾結的餘韻仍未消散。

　　內心倍感糾結，無法狠下心，於是只能忍著。

　　「姊。」

　　她打了呵欠，輕輕頷首。

　　「嗯。」

　　「關於昨天的事，雖然我生氣了，也非常尷尬，但是──」我望著地板，搔著頭，用小聲到像是螞蟻的聲音說：「但我有不對的地方，對不起。」

　　她醒了。

　　眼睛恢復光澤，呼出一口氣，輕撫著那平坦的胸口。

　　「嗯。」

　　慘了慘了。

　　慘了慘了慘了慘了，我真的要勃起了。

　　看來必須得逃了──

　　我火速回房，待雞雞的腫脹稍微消去，馬上做好心理準備，然後拎起書包以田徑的起跑姿勢衝出出房門。

　　得快點逃避這地獄場面，得呼吸點清晨的清新空氣，得讓心情放鬆。

　　「臥龍，再見。」姊姊餐桌旁對著我說，「謝謝你願意道歉，姊姊感到舒心一點。」

　　我趕緊穿上著鞋，含糊回應：「嗯、嗯！？再、再見。」

　　一溜煙奪門而出。

　　可惡，我的狀態實在是太奇怪，這讓我陷入嚴重的煩惱。

　　──就算我很怪，但姊姊昨天更奇怪吧？與她相處總隱約有種不可名狀的不安。我討厭她的理由，不是討厭被她羞辱、被她欺負嗎？但事實真是如此？

　　唉，好煩，不想想下去了，完全不敢想下去了。

　　難道我是在逃避著什麼嗎？

　　『雖說臥龍不老實，要是姊姊發現臥龍喜歡的事物，會竭盡所能執行。』

　　腦海不由搜索回憶碎片中的對話，那對話微妙地無法同步，好像是在溝通卻又好像沒有互相理解。

　　那真實的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也許我並不討厭她，而是害怕那殘酷的真相，所以對自己說謊？

　　不！不對！才不是……！好吧，別去想，對，別去想……

　　「臥龍同學，今天好巧哦，這麼早出門？」一聲清甜的招呼，把我拉回現實。

　　一轉頭，才發現是周馨琳活力滿點的招呼。當下，我的頹喪才被那奕奕笑容感染，我終於露出一抹微笑。

　　「早安呀……」

　　「唔？」她忽然微皺眉，倏地將臉蛋湊近，「今天臥龍同學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是不是有心事？」

　　天吶，我的臉難道有臭到有味道？

　　「還、還好啦，跟家人發生一些小彆扭罷了，不用太擔心。」

　　「是嗎？」

　　「對，不、不用擔心喔。」

　　她索性不追問，點頭後說聲「嗯」後繼續走。我鬆一口氣，內心讚嘆她真是敏銳又善解人意的女生。然後用力甩掉那些煩躁的思緒，與她肩併而行。

　　時間尚早，河堤道並沒有多少行人，只有晨風、河水流動與鳥叫。我選擇拋開盤腦，享受這美妙的晨間邂逅。

　　「……那個。」然而，她水眸一轉，羞紅臉低下頭。

　　「怎麼了嗎。」

　　她又湊近我耳畔，輕聲地說：「其實『那個』呀……」

　　「哪個呢？」

　　「就是『那個』啦！」她鼓起臉頰，臉色變得更紅了。

　　她講得這麼神秘兮兮，想必這件事一定是我與她有所默契的事，我用力思考起我跟她之間到底有什麼約定跟祕密，然後『勃起與觀察陰莖練習』這項神奇的活動忽然被我想起。

　　「啊，原來是『那個』！」

　　她點點頭。

　　「人家昨晚想了很多辦法，做了很多心理準備，今天……應該會有所進展哦……」

　　「咕？」

　　我卻擔心起來，這事似乎無法按照步調慢慢進行……原因無它，就是我那麻煩的老姊。對的，雖然很不情願，但我的雞雞不小心解除封印了。

　　因此……目前似乎陷入大危機。

　　倘若按照理想進度，我的雞雞應該是要被周馨琳慢慢喚醒，可是在昨天一切的節奏都被那令人困擾的老姊打亂了！！

　　但顯然地，事情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循序漸進』……我根本沒心理準備讓周馨琳看見我超大巨屌……那糟糕的陰莖尺寸是我很重的心理障礙，我仍覺得我的陰莖大得超級丟臉。

　　就算隱約知道老姊嘲笑我可能是因為其他理由，我依然難以擺脫那道陰影。

　　「如果說……我勃起後，陰莖的尺寸出乎周馨琳同學意料，屆時妳能接受嗎？」

　　「是說，你連勃起都不太容易了吧……但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那善解人意的笑容讓我被關愛得有些不自在，她又說：「況且我有陰莖恐懼症，拿小一點──啊，不好意思，我是指拿比較可愛一點的來練習會比較適切，所以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了。」

　　原本只是想試探她，可是看來她的誤會很深。

　　「哈、哈哈，唉……」我尷尬地笑著，然後不由自主嘆氣。

　　她擔心著我，輕拍我的背，說：「沒、沒關係的，尺寸不是問題，這種先天的東西！不用感到自卑，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臥龍同學到最後！」

　　我又被感動得一蹋糊塗，嗚嗚，雖然被誤會很難受，但她果然是個好女孩呀……

　　現在也只能告訴自己必須相信她。

　　她是那麼的溫柔，倘若她看到我那麼粗暴的大屌……會欣然接受的吧……？應該吧……？

　　「臥龍同學不用擔心……我……很期待唷。」她將頭髮撩到耳後，撫摸著肩頭的馬尾，溫柔地微笑，這畫面美到晨間的河堤景觀都黯然失色。

　　我不由自主地放心了，周馨琳同學總是有令人安心下來的力量。

　　但……為什麼要對我這個沒用的傢伙這麼溫柔呢？

　　不禁感動得有點想哭。

　　不能再讓她擔心了，必須振作，拿出自己該有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