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戈穹頂替了那名工人的身份混進了蜚魅的後援部門，幸好極低級的勞力階層在這個地方是完全沒有機會予人落下記憶點，所以他只要臉容憔悴些、頭髮凌亂些、狀態再頹廢些，基本上是沒有人會留意到他。
之不過他在卸下車上的物資以後，又被指派去另一邊搬東西，接著被叫去後巷清理廢物，再被叫去摺傳單諸餘此類的…如此這般的由開場忙碌到散場，直至去到那建於樹林裡的隨便員工宿舍後，身心俱疲的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整晚都把打探鬥鮫族下落的事情狠狠的拋諸腦後。
他甚是懊惱於連鬥鮫族的名字都沒打聽到。

"沙沙~"，一雙踩著草地而響起的腳步聲，即使輕微得不易被人發現，卻依然讓正在洗臉的戈穹警戒地抬起了頭。
他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靜待。
「呀~」草叢中，傳來了刻意壓低音量的驚呼。
草叢的一處隨即明顯的搖晃數下。
戈穹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輕輕的用尾指將雜草撩開。他瞇著眼睛看進去，發現有名青年人以個甚為不雅的姿勢趴在地上。
青年看見戈穹，嚇得臉青。他抖著聲音說：「煉…煉鬼~」
戈穹認得這名青年，他正是白天在樹林裡跟自己一塊兒推車進入蜚魅的另外一名工人，之不過後來各有各忙便沒再見面。
即使考慮到這個人知道自己是煉鬼，更是隻頂替其同伴而潛進來的煉鬼，但他以對方連那罵人管工男都不敢反抗的狀況看來，應該更會忌憚自己才對。
想及此，戈穹不由得憶起紅翔說過那番關於「煉鬼形象」的話。
他皺了皺鼻子，想自己早就決意絕不當隻人見人怕的煉鬼。
所以，他保持友好的柔聲問：「有事？」
「我…我…」青年貌似怕得失聲。
「我不會害你。」戈穹頂著誠信可靠的表情，說：「不用怕。」

青年解釋不來，為何在聽到這隻煉鬼的保證後，心境還真是離奇地平靜下來，並覺得沒有必要質疑這煉鬼說的話。
戈穹見青年沒反應，且依然維持趴在地上的姿勢，故疑惑的問：「不起身嗎？」
「喔。」青年困窘的爬起身，解釋道：「我剛才滑倒了。」
「嗯。」
「呃~那個…煉鬼先生…」
「戈穹。」戈穹指著自己，介紹說：「我叫戈穹。」
「我叫木玖。」青年木玖亦自報起名字來。
「很高興認識你。」戈穹誠意滿滿的換了口氣，又禮貌的說：「多多指教。」
木玖再次訝異於眼前的戈穹禮貌得不似煉鬼，「你真是…那個？…吼~」問完，他作了個野獸咆吼的動作。
戈穹明白木玖指的"那個"是煉鬼的意思，實在忍不住先笑了才能點點頭。
他們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聊聊。
「嘩~我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能跟你們這樣說話。」木玖彷彿在經歷一場人生大事一樣的感嘆。
「你找我…有事？」
「不是，這兒是我先來的。」木玖說：「我是見你走過來才想溜的，但…」
戈穹點頭表示理解。
「我想知道…」木玖巴著好奇的臉兒，問：「你為什麼要進來？」
戈穹暫時並不確定自己想要探查鬥鮫族的事能否對木玖坦白，又怕會連累到對方身陷險境。反正自己對木玖的故事亦感興趣，便不慌不忙的反問他說：「你呢？」
「賺錢唄。」木玖嘆了幾口氣，彷彿是終於找到個能傾訴的對象，故立即感懷身世的說：「老爸好毒，老媽好賭，下面還有四個弟弟妹妹。」
戈穹帶著理解卻無奈的心情點頭。
在泰諾保域裡，這種複雜的原生家庭多不勝數，那些不爭氣的父母，賣子為奴、賣女為娼，苦了的…都是像木玖這種土生土長又離不開域內的孩子們。

瞧木玖得十九歲，卻因為現實上的困難，甚至無法與翼留翼望這對雙生子一樣，獲得入讀曜之光學院的機會。小小年紀已在泰諾保域的街頭上打混，靠著零工攢來的微薄薪金來帶著一大家子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