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解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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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4-15
「什麼?」茵瞳孔微縮,顫抖的說著。

她設想過很多情況,可能是傚丹生趁這段時間,將朝內處理好,將她全部架空。

也可能是在這期間設計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讓她回朝之時直接被打入大牢或流放邊疆。

那怕是直接斬首她都認了。

但她沒想到,傚丹生竟然如此心急,也如此不顧情面。

連她的最後一面都不想見到,就想讓她橫死在南疆。

南宮茵沉默不語,將手中的兩把刀緩緩入鞘。

「走吧。」她翻身上馬,輕喝一聲便緩緩走遠。

幾位密林軍還沒理清楚頭緒,只得摸摸頭,隨即也紛紛上馬,跟上茵的腳步。

而申徒兄妹則跟在最後面。

一路上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也都沒有了剛出發之時的熱血之氣。

沒有尷尬、氣憤、難過等情緒。

所有人無話。

在這期間,茵看著四周的藍天與草地,看著經過的一個又一個村莊,心中的思緒從未停過。

但也沒人知道她正在想什麼,也沒人敢先打破這個沉默。

事實上,她想得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

為什麼是申徒然苓?

傚丹生對她的實力誤判可說是一個原因,而其他與她實力相當的人跟她多少都有點關係。

問題就是,為什麼不是申徒秋?

以執行力來說,申徒秋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正當她還沉浸在思緒之中時,突然密林軍的隊長追上了她的馬。

「侍郎大人,情況不太對。」他比鄰著馬,悄聲說著。

「嗯?怎樣不對。」這時的茵還沒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

「過去三個時辰裡,我們路過了三個村莊,但那三個村莊都沒有一點人氣。」

聽到這話,茵的思緒才有些回到現實「被屠村了?」

他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在第一個村莊我就會因為血腥味而跟您報告了,怪就怪在村莊內不僅沒有人氣,連一絲血腥味都沒有聞到所以便忽略了,我在第二個村莊才開始感到奇怪,直到剛剛經過第三個村莊我才確定。」

密林軍面色凝重地說「這三個村莊至少有兩個月沒有人居住了。」

「恩……好我知道了,先退下吧。」

密林軍聞言,低頭緩緩落後身位,回到了行列之中。

若是徵兵……應該不至於連老弱婦孺都不在村落裡。

這麼說的話,就是有人特意將他們聚集在一起。

那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有人覺得日升江流域將會有一場大戰,所以便先將所有人撤離到後方安置。

想是這樣想,但茵的心裡總覺得堵堵的,好像自己忽略了什麼事一般。

其實,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有件很簡單的事情,是往常的她絕對會發現的。

又過了不久,她們總算是到了真正的日升江流域。

日升江流域內有個最大的城,是為明珠城,因為在早晨的商道上,可以看到剛升起的太陽透過城樓射出,宛若一顆顆珍珠一般而得名。

但此刻映入她們幾人眼中的,卻完全不是如此美麗的畫面。

壓抑的空氣似乎都將陽光的亮度壓低了幾分,從城內飄出的,是連曾在北牆死裡逃生的南宮茵都不曾聞過的濃厚血腥味。

當她們走進敞開的城門時,甚至驚動了城牆上的烏鴉群們,瞬時天空黑影漫漫,讓氣氛更加壓抑了幾分。

對於身經百戰的她們來說,理應不該被任何的場面亂了心神。

但此時眼前的場面,卻讓幾人心中不禁顫慄。

不同於普通的屠城,明珠城內的場面比起屠城,更多的像是一種警告、一種示威。

原本南宮茵以為是有人下套,要在這裡將她誅殺。

但當她看到屍體中有熟悉的面孔時,她就知道的確是有人下套。

不同的是被下套的是自己。

沒錯,她看到的就是數年前她來找沈晏君時,他身邊的那些人,那些此時本應組織軍隊想要進攻傚朝的人。

她看著屍體低頭沉默良久,絲毫沒注意到有人靠近了她的身後。

「誰?」猛地轉身,直到看到來人的樣貌之後,她才放下了放在刀側的手。

她瞥了眼,對著剛剛嚇到她密林軍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密林軍看了看他身旁的那人,衣衫襤褸、還帶有傷,全身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他是我們剛剛找到的倖存者,這座城裡似乎只剩他活著了。」

殺,還是不殺。這問題在南宮茵的腦海中盤旋。

結論是不管殺不殺,都沒辦法改變現在的局面。

現在的她,已經完完全全是個「叛軍」了。

從一開始讓申徒然苓偷襲她開始,一切的一切都在傚丹生的計算之中。

如果今天計畫是由申徒秋執行,那即使死他也不會說出傚丹生的名字。

但申徒然苓不同,隨心情辦事的她,才不管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她就單純只是想噁心南宮茵。

而這部的效果也的確很顯著,讓茵幾乎心無雜念的走到明珠城,絲毫沒有動過折返,去與傚丹生辯論的念頭。

為的就是讓她能夠看到眼前的這場面。

在旁人看來,這場面就是朝廷本想招降的重軍與良民們,全數被她屠殺殆盡。

若她中途折返,或許還會因為路途的時間對不上,而讓人心生懷疑。

但一行人的速度,因為茵的影響,可說是慢中之慢,到達時已無力回天。

其實這也是傚丹生給茵的一次機會,只要她此生不再踏入傚朝,那一切都還有地說。

但人畢竟是感情的動物,南宮茵也不例外。

在戰場上殺人如麻、在朝堂中詭計多端的她,此時在這份感情的驅使下,也沒辦法理性思考。

她過去幾年有多理性,現在就有多迫切的想要獲得傚丹生的一份說法。

「走,帶上他,回朝!」

申徒秋看到她平常死魚眼一般的眼睛,如今卻噴發著無法掩飾的瘋狂時,就知道事情失控了。

「等等!南宮茵!」他伸手攔下了她。

「怎麼?等不及了想死在我的刀下?」

「不。」申徒秋緊皺著眉,說「不管現在妳的打算是什麼,妳現在都必須要冷靜下來。」

「這麼說來,你還是想死。」茵舉刀在申徒秋的頸間比劃。

後者舉著雙手,說「妳仔細想想,妳現在回去可以改變什麼?蹲苦窯?砍頭?這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妳是會被凌遲的!」

「所以呢?你想讓我後半輩子都在南疆苟活?」茵咬牙切齒的說著,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失態「反正橫豎都是一死,那我還不如回去聽聽她是個什麼說法?」

「對!」申徒秋大喊「妳要一份說法,妳現在這樣的狀態是能要到什麼說法,妳如此瘋狂地衝進關,恐怕還沒看到傚丹生就被押下去殺了。」

「那又如何?我……」

「南宮茵。」申徒秋盯著她,搖了搖頭。

隨後他環顧四周「妳看,大家也都累了,事已至此,不如就在這附近休息一天,明天再起程也不遲。」

已經有些冷靜下來的茵這時也意識到自己理虧,也知道申徒秋是在給她台階下,便嘆了口氣「哀……休息吧,隨處去翻翻民宅內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幾人還真的在幾處民宅內找到還沒壞掉的食物,看來屠城就在不久前,加上血液乾涸的情況,應該是一個多月前。

但只要想到三國合併也僅僅只是幾天前的事情,南宮茵就對傚丹生的城府有些不寒而慄。

究竟她還瞞著自己多少事情?

這次回去她一定要問清楚。

後來幾人還是沒敢在城內紮營,而是到了城外的某個背風處休息。

他們是白天到的,紮完營也才中午,距離出發還有大把的時間。

百無聊賴的眾人,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聊著聊著,突然鬼使神差之間,申徒然苓向著茵問道「欸,可以說說妳跟傚丹生的故事嗎?」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無不被嚇得一機靈。

「呵。」茵冷笑了一聲「想聽嗎?想聽我就說。」

「其實也不一定要……」其中一位密林軍弱弱地說。

「不要?不要我就不說了。」

「要!」那位密林軍大喊。

茵微微一笑,望著天邊說:「那年我還小,每天都在宮中跟著我的父親練武,某次練武的途中,我第一次遇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