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雙鸞啼(七)|往他們要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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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4-12
謝必安感覺耳尖溫熱的被碰了一下,范無咎問:「在幻境裡,你夢到以前的事了嗎。」
謝必安看著鏡子,下意識說了一句沒事。
他不想讓人擔心。
范無咎又親了一下,叼住他的耳骨低低地道:「撒謊。」
他隨手飛了個小東西,剛剛好打在開關上,把大燈拍熄了,然後關了吹風機,就著梳妝台鏡子下的燈光一路吻到側頸,又直起腰來轉過椅子。
「你夢到南台橋那時候了,對不對?」
謝必安靜了一會,突然伸手把人勾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做這些親密的動作,吻的很急很深,像是通過唇齒相纏的溫度確認眼前這個人的存在。
他在親吻的間隙裡嗯了一聲,回答之前的問題。
我夢到當年那時候了,可是夢裡你沒有死,我在醒來的時候很難過……
怪我走的太急,沒約定一個可以換地方碰面的地方。
怪我沒在河水漲起來前回來。
你可以不用守約的,我會去找你。
范無咎透過心通、透過他的眼睛聽到了這些、看到了那場子虛烏有的夢,突然伸手撥熄了梳妝台的燈。
他說:我不後悔。
我不想失約。
謝必安睜著眼,被溫熱的指腹抹過。
他啞聲道:「傻子。」
你守約了,可我還是弄丟了你。
要是我那時狠下心撒手,獨留在人世間……
那今後的百年、千年,我們都不會再有交集。
你會在奈何橋下看我一次次經過。
你會看我和人攜手,遺忘了你我的曾經。
你會看我一次次的屬於別人……
他推開椅子拽著范無咎向後跌到床上,安靜又帶著點急促的喘息著,伸手勾開了他睡袍的衣帶。
[ 我很怕。]
我在那場夢裡發現那些怪異,逐漸意識到你死了的事實後,我很害怕現實是這樣子的。
它真的發生過。
剛剛設想的那些,本來也會發生。
范無咎在下面支起身,從他眼角一路細密的吻到脖頸,吻到輪廓分明的喉結後又親吻再上方的溫熱皮膚。
那裡曾經橫著繩子,從此他們再不分離。
他說:「你也傻,陪著我瘋。」
謝必安後腰被輕碰一下,眼睫一顫。
范無咎又往下舔吻,他仰了一下頭。
[ 也幸好……你陪著我瘋。]
謝必安的髮尾剛吹乾,就又已經有了一層帶著熱意的水氣,他跪坐在范無咎上方,低頭咬在他頸側,然後往前探手從床頭掏了個什麼東西,反手塞進范無咎空閒著的另一隻手裡。
「唔。」范無咎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
[ 你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謝必安腰身往前挺了一下,他在勾抵揉摁間有點受不住,低下頭叼住范無咎的肩膀,不耐的微喘著道:[ 你不也知道。快點。]
……
月到了中天,秋到了深處。
這一個月來總是留著一縫的窗戶此時關得嚴嚴實實,愈韶大概在隔壁睡著,總之這間旅館隔音還是不錯,足夠給人放開了瘋的空間。
半小時下來,范無咎側了側脖頸給某人看,低笑一聲。
怎麼說呢,咬痕十分明顯,位置還特別高,想遮都遮不住。
謝必安癱著臉在那邊抹了一下,那些曖昧的痕跡就恢復如初。
他閉上眼把下巴擱到同樣汗濕的肩膀上蹭了蹭,語意裡帶了些懶:「編排我什麼。」
范無咎:「咬人的獅子。」
「嘖。」
「總不能是貓。」
「?」
「貓不會搓舒服了還咬人。」
「……獅子也不會咬了沒咬斷。」
某獅子出言不遜,被薅進浴室裡一頓搓。
謝必安幾小時之前關於水霧那些一閃而過的念頭應該被聽到了,因為彼時他被抵在浴缸邊,朦朧的看著霧氣隨著動作一波一波拍出去。
范無咎頂著他說:「後山,要不要這樣?」
他半闔著眼,仰著脖子向後抓了一下。
……
隔天兩人難得睡過了午時。
昨夜折騰太瘋,誰也沒空去管上了兩層隔音咒鎖的手機,周王爺打了十多通電話皆無情的被一張隔音符掐在了半途。
等謝必安撥回去後,周王爺劈頭蓋臉的問安。
「你們又被拉進幻境了?」
「范將軍沒事吧?」
「喂,聽的到嗎?」
謝必安倚靠在床頭,伸手挑了下從胸口一路纏繞到手腕的勾魂索回答:「沒事,在靜養。什麼事?」
「沒事挺好的。首先就是這清恣真人牽涉的兩百餘案已全部查出,就等兩位將軍接手了。」
他們這種仙官講起正事來從不拖沓,很快把事情簡單交代完。
「還有一件事想託兩位將軍與本王一同處理。」
范無咎從旁邊伸展筋骨坐起來,先在謝必安臉上啄了一下低聲道早,又轉頭對著手機問:「什麼事?」
「范將軍也在?正好,前幾日我收到信徒祈願,就與這清恣真人有點關係。」
謝必安道:「稍慢,我兄弟二人之前遇到過一個野神,名為狍面真君,便是這真人頂上供奉的野神。」
他大概說了一下余義天一案和受困的經過,周王爺聽上去是拍了一下掌,哈哈笑了一聲:「如此正好,省得還得找這究竟是什麼來頭。我那信徒家裡老母常去一名為祥明古山的山頭拜神,想必就是這狍面真君的老窩。」
武將大多在辦事上都是急性子,當即道:「兩位將軍來我這裡罷,跟我義子去那山頭。什麼時候到?」
謝必安垂眸往自己腰腹上的印子掃了一眼,動了下嘴唇:「……一個時辰後吧。」
電話掛斷後,范無咎拎起他的手,貼著把了一會法脈,問他:「補回來了嗎?」
謝必安癱了臉:「你覺得呢?」
昨晚他們除了胡鬧,在過程中也把謝必安消耗的法力補了一下,只是過程比平常略有些不同。
范無咎:「唔。」
這聲唔的就很有靈魂。
謝必安起身披衣,回頭不輕不重的飛了張封字元過去,不偏不倚啪的一下蓋住了范無咎下半張臉。
他揭下來一看:
唔你個頭。
為了這四個字,范大將軍接下來半小時嘴角都是勾著的,尤其在收拾某些殘餘的時候。
……
說是一個時辰,但等到把一地狼籍收拾乾淨後也才過了半小時。當他們一縮地陣過去周王爺的宮廟,發現竟然就是之前舊城區裡的那處,旁邊從牌子到竿子都寫著「浪費公帑」的路牌眼熟的很。
凡人進仙官宮廟,大多跨門檻就能進,再講究一點要用香繞一圈淨身,而其他仙官、鬼神進去則要守門的門將通報,鬼眾則大多會被攔在外面,除非伸冤或是被帶進來。
眼下就有一個被帶進來的。
范無咎和謝必安一走進大殿就看到個凡人身上附著東西,周王爺則是降乩在之前看到的那著中年人身上,持著長槍將三隻陰鬼從那老婦人身上逼出來。
他長槍壓著婦人的背,朝門口笑了一聲:「兩位將軍來得正好,恕本王手上雜務堆積,否則定以好酒相迎。」
范無咎:「這就免了。需要搭把手嗎?」
「再好不過。」
清恣真人和三個妖魔鬼怪被扣下去時,謝必安順便處理了一下愈韶考核的資料,再回到周府王爺殿上時周王爺已經退了駕,正準備跟著信徒去那祥明古山。
中年男人看見他進來行了個禮,轉頭對老婦人的家屬道:「走吧。周王爺請了謝范將軍來幫忙,已經到了。」
中年男人,也就是周王爺的義子兼乩身名叫陸懷對信徒道:「開車吧。」
這一趟的路上,信徒嘮嘮叨叨的講了許多事。
「我媽去那個山已經兩年了,每個月都會過去拜,聽說還有道友什麼的,攔不住。」
「那座山在哪裡?」
陸懷:「周王爺要問你那座山在哪。」
信徒打著方向盤:「噢噢,齊蓮市和咱們市之間不是橫著齊山嘛,那邊有個峽谷,好像就在那附近。六七個月前偷跟著我媽去過一次,現在不大記得路了,不過就是在那一帶。」
齊蓮市,被技術狗查到兩具舊軀殼現蹤的地方。
車子一路平穩上了高速,傍晚時在休息區停下。
信徒:「咱晚上還趕路嗎?」
陸懷本來都要在周王爺的指示下點頭了,謝必安突然皺眉道:「不行。」
陸懷:「將軍,什麼不行?」
謝必安:「要起霧。」
信徒看著晴朗的夜空有些疑惑,可還是轉進了停車場。果不其然到了晚間,公路上原地起了一層霧茫茫的白幕。
周王爺感嘆:「謝將軍巧窺天機啊。」
「過獎。」
因為這種時候不方便在凡人前現身,范無咎叮囑陸懷在休息站旅館的房間裡畫了護陣,吃一壑長一智,這次加了能防住有人鑽夢裡來的咒文。
周王爺這個仙官不像鬼神,沒有大半夜在外面亂晃的不良作息,又為了看顧兩個凡人和他們住了同一間房。
兩個作息不良的夜貓子站在玻璃帷幕前研究那陣霧,最後發現就是普通的霧後也去睡了。
睡到半夜,門前的走廊空氣突然亮起一絲金光。
那個咒文代表的意思是有東西試圖突破陣法,但被攔下來了。
陸懷被信徒翻身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的問一句怎麼了。
信徒說了一句沒有,轉頭又悉悉簌簌的翻了個身。周王爺在椅子上打坐觀空,睜開眼來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睜開天眼,看到這個信徒身上因緣牽連起來的線,其中有一條淺金色的特別明亮,長長的向遠處蔓延。
往他們要去的方向。
周王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悚然一驚。
這種線,代表的是「信仰」。
……
隔天早上,大霧依舊沒散。
范無咎剛起,就著訊息的提示聲拿起手機看公務,看到了個讓人不適的消息。
周府王爺稽清:-看一下那凡人的因果。
范無咎睜開天眼,頓時了解周王爺指的是什麼。
這凡人,也是狍面真君的信徒。
這件事令人不適的程度就好比發覺你想幫的人計畫著冷不丁在背後捅你一刀,任誰來了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謝必安坐起身來後看到范無咎神態不好,問了句什麼事。
其實范無咎也沒板著臉豎著眉什麼的,但他就下意識知道出事了。
范無咎:「沒,有個內鬼而已。」
謝必安:「……」
有個什麼玩意兒?
他反應了一下,立馬明白過來。范無咎摸著脖子說:「別揭,正好。」
正好讓那人當個帶路的把他們引到祥明古山去,現在揭穿了只會打草驚蛇。很顯然周王爺也是一樣的想法,隔沒多久又發出一條:
-別跟我那義子說,他太老實,藏不住事。
-行。
此舉又名:三個神祇一通氣,把兩個凡人蒙在鼓裡。
……
作話:boss釣魚,結果被魚順著線追到了老巢www至於為什麼陸懷要跟著,就是負責跟神祇溝通的。
另:本文設定謝將軍比較常把哭喪棒化成劍用。因為你想想我描述的哭喪棒,那揮起來得成打狗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