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 初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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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2-29
冬雪初融,大地回春,萬物復甦,綠澤披地。
千玖深深地抬眼望著樹上的積雪化水滴滴答答的滑落地面,或樹枝不堪荷重成堆的雪白滾下,枝頭上的少許薄雪已遮掩不住翠綠的新芽。
甜甜一面拿著披風往千玖身上披,一面說著:「小姐,您盯著這融雪已經很久了,初春的清晨寒冷,就不要再外面逗留太久。」
千玖沒有理會甜甜,反而若有所思地轉頭望向另個方向,許是天氣還有些冷,前方的木門僅僅是微開狀態。
她淡淡道:「把東西給我吧!」
甜甜把手中的食盒恭敬的遞給了千玖,食盒內是凌晨千玖派人去省城最好的燒餅舖子買來熱呼呼剛出爐的新鮮燒餅。
她提著食盒,一步步便往木門方向走去。
沒一會,她便自顧自的打開木門進去,門裏門外隱藏的侍衛見此都已見怪不怪。
她暢行無阻地逕直走向樂綏的寢室,此刻的樂綏一如往常的抱著暖被躺在床榻上懶床。
「哥哥,起來吃早點了!」
「唔…..再讓我睡一會。」無視於千玖的叫喚,他迷迷糊糊地選擇轉過頭去繼續做著春秋大夢。
夢裏雲暮正眷眷地招呼他共享蒼穹的夜光瑩輝,怎麼一眨眼,就突然天光肚白成了白日!
千玖好笑的望向床上耍賴的無瑕少年,眼眸中多了幾許寵溺,但燒餅放久冷了就影響口感。
她拔高音色,「哥哥,再不床,我就讓路先生來叫你起床囉!」
聽到路先生,樂綏不知怎麼的半夢半醒便坐起身,雙眼無神呆萌怔了一會,吶吶地說:「不用叫先生來。」
千玖愉快的輕笑,連剛走進門的弄月也忍不住的嗤笑起來。
路欽竹的名號真是有效,剛來沒多久,就把樂綏壓制的死死的,宛若成了繼無心大師及雲暮之外的另一位老師。
他不愧是腹黑又聰明的幕僚,心中對樂綏保有一份真心實意的感激。
既然現在的身份便是要輔佐樂綏,就用心盡力的去教導他,因此,總能想方設法,讓樂綏做到他想達成的目標。
弄月笑道:「別再磨磨蹭蹭,路先生已經在書房等你了。」
樂綏自離京以後,沒了雲暮的催促,散漫的個性也逐漸自然的放飛,雖然還是有基本的學習,但總歸是懶散了許多。
今早欽竹要講解兵法,下午則是練劍,他用肯求的眼神看著弄月,「弄月,妳能不能跟路先生說,今日休沐一日。」
「不能!」弄月堅定道,前陣子樂綏真是太懶散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能管管,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回到以前那般墮落。
「樂綏哥哥,趕緊的,快吃早點,才有力氣去面對路先生呀!」千玖愛極了他這般委屈的小樣,簡直太可愛了,幸災樂禍的補了一句。
一刻鐘後,樂綏終於踏進了書房的門。
欽竹手握書卷站在書案前方,乍見如白面書生般文弱不經風。
但誰也想不到,昨日是多麼的兇殘地與樂綏練劍,幾個回合,便把樂綏狠狠地打趴在地,爬不起身,直至今日還嚷嚷著不想再與他練劍。
他似笑非笑地扭過頭看著樂綏道:「殿下,早啊!」
「路先生,早。」他端正的挺身站好,像極了品學兼優的學子。
「您遲到了許久,今早的功課怕是來不及上,就暫且放下,我們先去練劍吧!」
許是昨日被痛打的記憶猶新,還是打架輸慘的打擊太大。
他聞言趕緊道:「不晚不晚,才遲到一會,功課來得及,來得及的。」
欽竹才緩慢抬起眼眸,不徐不緩道:「真的來得及嗎?不然你先抄寫10遍的孫子兵法,熟悉熟悉,我們下午再來講解。」
樂綏欲哭無淚道:「10遍嗎?」,這是路先生換個方式逞罰啊!
「不抄也沒關係,我就說來不及早上的兵法課了,我們直接去門外練劍吧!」
「不!不!不!來得及,我抄,我現在就抄,不過你說的,下午講解,今日就不練劍了。」
欽竹本來就沒打算每天帶著他練劍,昨日就是為了給他一個警醒,切莫自負滿溢需精益求精,同時能讓他今日好好的學習兵法,改掉他一向散慢的態度。
欽竹淡淡嗯了一聲,樂綏如釋重負地安靜的端坐桌前,認認真真的開始抄書。
欽竹則是在一旁翻閱書冊,從小札實養成的學識涵養,全然不輸京城任何一位學者。
他眸色晦暗的地看了一眼專注抄書的樂綏,暗道:人品才識資質俱佳,亦有容人識人之明,且身負滄國祥瑞氣運,或許磨鍊一番……明君之選未必非得是太子一人。
隔著窗前傳來陣陣的風聲,欽竹狹長的桃花眼透過窗櫺看到院中的弄月,英姿颯爽的舞動一雙長劍。
身形盡在一刺一挑之間展現不輸男性的力量又兼具女性身形的柔美。
千玖的第一眼確實讓人驚艷,但相較於千玖的陰晴不定及聰慧狡詐,他更喜歡弄月偏重於武者的直來直往個性,以及沒有彎彎繞繞的性格。
僅管她比他年長幾歲,但他自信覺得比她更為成熟穩重,能護得住她!
他淡淡地看著窗外輕淺的笑了。
「你在這好好的抄書。」,他吩咐樂綏道,轉眼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木門。
隨意在地上撿起了一枝竹棒,心念一動拾棒而動,足尖輕點如奔月飛躍。
「弄月姑娘,一人舞劍未免無趣,讓在下陪姑娘切搓一番,如何?」
手未曾停下,說話間竹棒已拍至雙劍交疊的劍身上,發出一聲清響,格外清亮。
弄月帶了點訕笑道:「你昨日傷了我弟弟的心,今日便由我討回公道吧!」
欽竹哈哈大笑,敢情是幫樂綏復仇來的。
「來吧!」,他微挑眉眼,神色挑釁自通道。
武者切搓講求點到為止,但對於強者,也需不留餘力才能暢快淋漓,稍有不慎俱是滿盤皆輸,此刻兩人的心情正是如此。
一場武道切搓,雙方你來我往的攻守不斷交換,挑、刺、撩、鉤、點劍劍氣拔山河且變幻莫測。
幾個回合之間,兩人擋、攔、絆、束之間掣肘著對方,誰也不讓誰。
這場武鬥對於學武之人可謂盛宴,聽到窗外的響動,樂綏撇見一眼便再也移不開,情不自禁到了窗前痴痴的看著兩人過招的身影。
樂綏贊嘆道,「沒想到路先生的劍術如此驚人,那天慘敗,並非偶然。」
這場武鬥惹得所有暗衛全目不轉睛的盯著,連同竹屋前隱藏著的暗衛,亦是拉長了雙眼,恨不得化身千里眼,只為能將兩人的比試看的更清楚一些。
高手過招,不僅賞心悅目更能從中領悟學習一二,即可增進自身的修為。
兩人足足交手一個時辰,弄月一個鋰魚躍門便飛身出了丈外,與欽竹拉開了一段距離。
她弓身拱手行了標準的抱拳禮,眸中隱含一抺敬意道:「多謝賜教!」
對方是手下留情了,他的實力真是深不可測,自己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敗下陣來,只是對方有意切搓指導,才又拖了半個時辰。
相較於小秋大人功力,兩人的功夫可能不相上下。
此人能文善武,若能真心輔佐樂綏,對於樂綏可謂如虎添翼,他日樂綏若能登高,必定不會再被任何人所欺負。
欽竹看到弄月臉上表現出認同及仰慕的反應,明顯對於此次的表現,有著十分滿意的結果,嘴角自然而然的勾起了輕淺的弧度。
「承蒙弄月姑娘不嫌棄,希望日後還能有經常對練的機會,彼此增加的武藝。」他謙虛道。
「求之不得。」弄月回以愉快的神情,對於武者而言,能有強者對練的機會可謂可遇不可求。
「弄月竟然輸了…..」,樂綏喃喃自語地不可致信的看著窗外的比試結果。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本以為雲暮一人即是頂天,沒想到路先生竟不輸於雲暮,同樣是文武雙全的天人之資。
他有些垂頭喪氣,反觀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好似沒一丁點可與那兩人相提併論。
有別於他的沮喪反思,欽竹與弄月兩人的心思竟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塊,將樂綏推至那個至高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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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國,美女如雲的花滿院內。
鶯鶯燕燕與尋歡酒客間的酒酣耳熱洋溢著春色無邊,熱熱鬧鬧。
包廂內,衣衫不整袒露胸肌的俊美青年肘支著手臂半躺於榻,愜意地從身旁嬌艷的美人手中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
「慢點喝。」,美人看似提醒般將手拍在青年胸前,但手卻是不安分的上下摸索男人堅硬富彈性的胸肌。
男人噙著笑意,絲亳不在意女人的手肆意地活動,一把嵌住女人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唔…..」美女半瞇著眼,享受般的嬌哼出了聲音。
男人更是一手扣住了女人的後腦勺,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女人半貼在男人的胸膛裏。
與此同時,男人加深了唇齒間的交流,曖昧熱燙的氣氛留轉在兩人之間。
門外傳來故意加重噠噠噠的腳步聲,聲音有意的停在了門外。
半響後,門外的邪書生聽到裡面的聲音漸緩,才道:「將軍,嚴皇請您至皇宮一趟,聽說滄國來人,指明要找您。」
男人此時才捉住女人作亂的手,低聲沙啞道:「別鬧了,晚上至將軍府等我!」
語罷,挑眉邪肆地示意女人幫其整理衣衫。
待走出房門時已然不見適才的風流浪蕩的模樣,而是位外表看似清風朗月,但眼神足以令人聞風喪膽的青年將軍。
韓瑞眸光凌厲輕瞄了一眼邪書生,淡然道:「走吧!」
邪書生嘆了一口氣,跟在韓瑞後側開口道:「玖公主來消息,不久後將會返回主持大局。」
聽到玖公主三個字,韓瑞腳步猛然一頓,接著沒有多加停留,眼中僅僅閃過一絲苦澀,隨既又恢復了清冷陰鬱的神情。
冷寂的聲音無喜無悲,「知道了。」
邪書生抬眼看向前方那張眉角還殘留一抺紅韻風流俊逸的臉,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化成了一陣唏噓。
邪書生知道這是韓瑞被情傷傷的太重,自暴自棄的結果,想規勸兩句,又怕提及傷心事,便也無從說起。
韓瑞自狹谷彎回到嚴國後,便開始過著放浪不羈的生活,同時在皇家晚宴上放下豪語,只要有姿色的女人都能爬上他的床。
原本就是年輕帥氣受眾人追捧的單身將軍,此話一出,惹的嚴國上至世家貴女,下至民間美人,無不興致勃勃的想引起他的注意,意圖成為將軍府獨一無二的女主人。
他亦守約,果然來者不拒,可惜將軍府後院仍是空無一人,露水鴛鴦一夜承歡,卻沒有人真正成為將軍府的女主人,稍早前的女人亦是如此。
嚴國皇宮。
嚴皇背負著手,笑意盈滿地看向從殿外走進的英挺將軍,皇帝旁邊還站著遠從滄國而來的明邱。
韓瑞看到明邱後,知道此人乃是滄國夜王心腹,上次便是此人說服嚴皇將玖公主嫁給夜王。
他心裡不免升起一陣厭惡,但表面仍是淡定如初道:「原來滄國來的使臣便是明大人。」
明邱感覺到韓瑞眼眸中帶著似有若無的敵意,有些不解,但還是溫文爾雅笑了笑,「韓將軍。」
此時,便算是雙方互相打過招呼,嚴王道:「韓瑞,明大人有事情要交待你去做,希望你不要辜負朕所託。」
韓瑞臉色瞬時陰冷下來,眸中清楚的染上一抺不悅。
一個嚴國大將軍,什麼時候輪到一個滄國人命令,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嚴王似是看出他的不悅,趕緊接著道:「此事事關重大,關乎不久之後的大戰,明大人此次前來是送來夜王的大禮。」
明邱不怒反笑,「韓將軍不必生氣,我家主人並不是要將軍做什麼事,只是送一樣禮物給韓將軍,希望韓將軍笑訥。」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兩名小廝便雙手一同捧著一個厚重的實木箱子向前,站在了韓瑞的身前。
「這是什麼?」韓瑞看著兩名小廝有些吃力的抬著長形箱子,不免有些好奇。
明邱笑不達意的假笑道:「將軍何不親自打開看看。」
韓瑞沒有說話僅是謹慎的輕撫著箱子,指尖傳來箱子內透露出的一股陰冷,一種不甚舒服的感覺由然而生。
他壓下心中些許的不適,緩緩的打開木箱,看清楚裡面的東西,那是一張縈繞泛著黑色霧氣的弩弓及同樣黑霧纒身的一支箭矢。
明邱看出他的疑惑,解說道:「傳言韓將軍有著百發百中箭無虛發的箭術,因此,這是夜王殿下親自為您準備的弒神弩及弒神箭。」
韓瑞自看得出此物並非凡物,但總感覺不祥,令人心生厭惡,饒是如此,對於神箭手而言,還是想探知此物的虛實。
他單手便舉起由兩名小廝才抬得動的弩弓,乍碰之初,弩弓便有一道陰森的氣息纒繞上了他的手臂,似乎想入體。
好在他本是久經沙場的軍人,身體感覺異物入侵,本能反應便被他內力給隔絕在外。
發現黑氣意圖後,讓他原就不悅的情緒,更加高漲。
他冷笑一聲,隨之取出木箱內的箭矢,搭弓拉箭些些轉了個方向,冷冷的便將箭頭朝向明邱方向。
明邱看到朝向自己的箭頭,不禁地嚇了一跳,額角不自覺的冒出了不少冷汗。
他表面雖然維持著氣定神閒,但語氣卻洩漏了他此刻緊張的心情,聲音帶點急促,訕笑道:「韓將軍,韓將軍切莫開此玩笑。」,說罷便一臉求饒似的向嚴皇看去。
嚴皇見狀,心中尚感愉悅,暗道:夜王的人也不過如此,被韓瑞一嚇便求饒了。
但他還是輕咳了一聲,冷聲喝道:「韓瑞,放下箭。」
韓瑞不悅將手上的弒神弩及箭放回木箱,並嫌惡的看了一眼,盒上了木箱。
他深知夜王送來此弩及箭並不簡單,何況不祥的黑霧又是如此詭異?
「你的主子想要我做什麼?」
明邱看到他把弩及箭收了起來,短吁的一口氣,才緩緩道:「大戰之時,滄國太子東方順晏必定親征,將軍只需用此弩搭配此箭射中東方順晏即可。」
韓瑞微蹙眉眸中閃過不解道:「夜王何需如此麻煩,就算不用此弩及箭,憑我的箭術也可射中滄國太子。」
明邱笑笑道:「韓將軍,您有所不知,此弩及箭搭配無人能敵,那怕是一尊神祇,一旦被瞄準擊中,不僅僅是死亡,而是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韓瑞有些驚訝,此弩及箭竟然如此歹毒,不僅是殺人,更能讓人魂飛魄散,難怪適才箭矢對準明邱時,他會如此緊張不安。
沒想到夜王與滄國太子是親兄弟,雖說奪嫡本就無情,但要致人於魂飛魄散就有些陰狠。
明邱接著說:「此箭矢僅此一支,請韓將軍謹慎使用,務必一擊中的。」
韓瑞沒有搭話,反而是嚴皇喜笑顏開的催促韓瑞將木盒收下。
韓瑞心想,此等邪物先暫且收下,以免日後被夜王拿來對付自家人。
他冷靜的伸手將木盒自兩名小廝中取過,淡淡道:「代我謝過夜王。」
明邱見韓瑞收下木盒,知道此行任務已達成,臉上表情輕鬆不少,恭維道:「到時候就看韓將軍大展神威了。」
「好說,好說。」韓瑞隨意敷衍兩句。
明邱再次看向嚴皇道:「怎麼未見大皇女殿下?」
嚴皇道:「不巧,玖兒去北地查看領地,一時不察,大雪封路來不及返回,便困在北地了,算算時間,冬雪也快消融,她應該也快回都了。」
這是千玖與韓瑞等人套好的說辭,北地那處確實有位玖公主被困,不過那是千玖安排好的人。
而實際的千玖卻是遠在滄國的開州,與樂綏一起,但嚴皇一直以為千玖被困於北地。
「無妨。」明邱再次揮手,讓人抬了一箱又一箱的奇珍異寶進殿,「這些是夜王準備給玖公主殿下的禮物。」
嚴皇笑的開懷,「夜王殿下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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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今日的功課做好了嗎?黃昏時有空陪我去一個地方,行嗎?」
千玖近日來,派人監視著樂綏,只要欽竹一不在樂綏身邊,就偷偷來找樂綏,樂綏對於千玖,總是無可奈何。
樂綏滿臉疲倦地搖了搖頭,「先生佈置的作業還沒做完,千玖,先不要吵我,等我做完功課,便陪你玩。」
千玖鬼靈精怪道:「不然,我幫你作作業吧!」,一把搶過樂綏的筆,便妙筆如珠的在宣紙上揮灑起來。
「啊!不行,路先生會發現的……」
千玖做了個鬼臉,將宣紙遞了過去,「哥哥,你看。」
宣紙上未乾的筆跡明顯就與樂綏的字跡一致不二,樂綏驚訝的抬起眼,便望入千玖閃著星星的鳳眸。
「妳…..模仿我的筆跡!」
千玖笑呈彎彎的眼眉道:「像嗎?」
「像。」
「像就好了,我們一同作作業,趕快完成路先生交付的作業,路先生今日與弄月姐去城裏採買物品,今日不會回來,我們傍晚就能出去玩了。」千玖欣喜道。
平日都是弄月帶人去城鎮裏採買,但這次欽竹自告奮勇說是當地人熟門熟路,知道那裏有好東西,於是欽竹便一同跟了過去。
樂綏一臉疑惑,「他們去採買一日便已足夠,為什麼今日不回來?」
千玖神祕一笑,這是她與欽竹約定好的,尋個理由讓弄月在城鎮多待一晚,增加兩人的感情,對此欽竹自然是樂意配合,只是她沒有告訴欽竹的是她會幫忙寫作業。
樂綏有些躊躇,「這…..不好吧!」
千玖不管不顧拿起作業便模仿他的筆跡快速寫了起來,語帶撒嬌輕軟道:「快寫,無論如何,你今天晚上的時間都是我的。」
樂綏只好搖搖頭,他不想讓千玖幫忙太多,於是手上寫字的速度明顯又快了幾分,爭取主要是自己完成。
夕陽懸掛不久便會要隱沒。
「樂綏哥哥,走吧!」
兩人都沒有帶暗衛,千玖在前方領路,帶著樂綏一路向前。
「千玖,我們要去那裏?」
「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個時辰後,兩人來到一處,此時皓月千里柔光灑遍整個一望無際的草原,如同在草地上度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清風拂面帶著淡淡的清草香味及野花的甜味。
樂綏眼睛睜亮驚呼:「沒想到,開州還有這一片草原!」
「美吧!」,千玖笑靨如花撇過頭看向他,心道他被月光照耀的格外明亮。
「是很美,一直以為寬廣的草原適合白日的照拂,沒想到夜間竟也有此番不同的美景。」
敞亮的草地上早就舖設好一層毯子,以及準備好的兩壼酒。
千玖拉著樂綏就直接坐在毯子上,隨意拿起一壼酒,另壼直接塞到樂綏手裏。
「哥哥,我敬你。」
天開地濶,相互碰瓶豪邁各飲,彷彿讓人忘卻塵世間的凡俗煙火氣,只待融於天地一色。
許久後。
「千玖,妳該回去妳該回的地方了。」
她望向瑩光閃爍星海中最亮的那顆星,「我知道,過兩天我就得走了。」
「希望他日再見,妳我不會兵戎相見。」
千玖笑嗔著輕拍他的臉頰,「面對如此美景氣氛,你真會剎風景。」
樂綏仍直視前方,不以為意繼續道:「我是說真的,有朝一日滄嚴兩國大戰,我也不想與妳在戰場上相對,我希望妳永遠是我最珍愛的妹妹。」
她轉過頭噙著笑意滿心滿眼都是他,「哥哥,我永遠都不會對你不利的。」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嚴國必需贏得這場勝戰,如此才有與父皇談判的籌碼,為了你,為了我自己,這場戰爭都非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