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成品·噩夢侵襲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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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1-05
那麼,只好用反常的做法了,大不了同歸於盡。他釋放出數量最多的光線,分佈到陸地的各個角落裏,與一部分會遭遇到夢魘力量而被抵消,但剩下的數量仍舊客觀,然後,他雙手僵硬收緊,每一根光線的盡頭紮入的物體被強行拉扯,拽向自己和繁光的所在,並在完全脫離其他的物體後,在一定差不多距離下,瞬間加速,將兩個人快速掩埋。
無論是土塊、碎石還是撕扯下來的結晶體,全部砸向了同一個地方,光線失去受力點,飄忽落下,在震盪出的冰雪碎屑中逐漸消散。
一時沒有聲音,聽不出也看不清被埋掉的兩個人是死還是活,就連繁光給翎夜歌設下的防護都破散掉一大半,似乎情況不怎麼好。
翎夜歌趁此從王座上狂奔下來,在路過琉鷙身旁的時候簡單掃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前跑,在一堆混亂的東西前停下。先吹掉惱人的塵霧,再運用力量挑揀走比較鬆動的部分,剩下緊實的地方她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說擁有一些比較好的工程學知識,她可能會去試著動一下,但現在的情況,很容易造成更慘的坍塌,給下麵的人造成二次傷害。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動彈的鴆鳥邁步而來,翎夜歌以為它是終於大發慈悲,可是鴆鳥在靠近後張開巨口,噴出的火融化了這堆東西的最表層,冷卻時會結實融為一體。隨後鴆鳥滿意地轉身離開,叼起琉鷙走上王座,再把其丟在腳邊,全當剛剛看了一出好戲。
翎夜歌傻掉了,融為整體後,更無法進行切割。她小心地將手放在其上,堅硬的手感讓她渾身一顫,感知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隨後趴下身子,猛捶這塊巨石,試圖用微弱力量去破壞。
直到身下傳來輕微的晃動,她才閉嘴結束胡亂的吼叫,看著如同破殼一般的石頭,迅速的從上面滑下。
原本光潔的冰面現只剩下破碎的土壤,像是被翻炒過後隨意地倒在盤子裏,她每退一步都要小心,防止踩空從陸地上掉下去。融成的巨石在膨脹,裂紋也隨之越來越多,崩下的碎塊滾到了她的腳邊。
一定是繁光!她滿懷信心,等著裡面的人逃脫成功,並在繁光出來的時候給一個欣喜的擁抱。
然而,在劇烈一陣過後,停歇下來的巨石再也沒有一點動靜了。
她的全部心情被一掃而空,這不符合邏輯的現狀讓她不知應該如何是好。不過,她聽到了火焰爆燃的聲音,烈烈地打破寂靜,鴆鳥渾身慾火,從繁光的手中奪取到夢境的控制權。
鴆鳥的身姿愈發明亮,低下頭凝視在翎夜歌的身上,爆發出的衝擊波穿透所有的非生物,把羽毛上的花紋無差地雕刻出去,觸及到它們的本質,撼動後強制把一切還原到最開始的模樣,刺眼的蒼白,整齊規劃地富含不一樣的意味,卻令人不由得安心。
翎夜歌鬆了口氣,她還以為鴆鳥要玩個爆破呢,不過這樣一來她終於看到了繁光,一身混亂雪渣,正在用領帶纏上自己的右手,再一看躺在地上的翎挽棠,看來是挨了繁光一頓好揍。
「話說,多謝好心救我出來,沒有你的幫忙,肯定過一時半會後絕對壓死在下面。」繁光一邊用牙咬著領帶一邊對鴆鳥說道,肩上搭著翎挽棠那件擁有簽約花紋的外套,「哦,對了,如果你介意的話,我把簽約的花紋給扒下來了,不知道算是誰救了誰呢,不過花了點時間。」
鴆鳥點頭,恭敬地彎下腰,頭上乍現的王冠與繁光頭上的是相同款式。它低下頭,用鳥喙點了一下琉鷙,瞬間被光線包裹住的琉鷙慘叫出聲。
繁光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她知道鴆鳥是在治療,聽琉鷙的架勢只不好會以為受到怎樣的虐待。她拽下肩上的外套,點一把火直接燒掉,目送象牙白的花紋在黑色的火中掙扎著化為灰燼,「要說你啊,身為美夢的王者,竟被一小小夢境師強行簽約奪走力量二十年,真是從未想過的慘劇,雖然你抑制了自己的力量並連帶這個傢伙倒楣,但是我仍然要嘲笑你。」
「請隨意,烏鴉,或者說——繁光。」鴆鳥第一次以自身的聲音開口,音調是很好聽的禦姐音,宛若穿越天穹而來的月光,和之前的渾厚相比簡直天壤之別,「你是知道,心有邪念的人永遠無法涉及最美好的美夢,只會對自身造成毒害。話說回來,自此之後,我們又可以平分且互補於整個夢境世界了?」
繁光點點頭,躺在腳邊的翎挽棠沒有任何知覺,她想到了自己遭遇的那一天,還有眾多人遭遇過的那一天,稍微的糾結了下。然後看向翎夜歌,看著這平靜的面容和在環境的作用下晶透的棕紅色眼眸,她釋然一笑。
所謂的復仇,終究是牽絆自由的韁繩,如果真的下手做什麼的話,和翎挽棠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不想給翎夜歌做出壞的榜樣。
所以,這不是一個有難度的選擇題,這個糾結只有唯一的答案。
「所以說啊,這個傢伙傻就傻在不聽別人的勸誡,不然怎會是這種下場。」繁光低頭看了一眼翎挽棠,雙手放進褲子口袋,掩去剛才的困擾,展開一個夢境將其丟進去,「我修改了他的記憶,希望他在某地醒來之後,會是一個稍微正常的人吧,如果他還想幹這種事情,大概下一次我就不會既往不咎了。」
「話說,你就這麼放他走了?」翎夜歌還在躍躍欲試地準備給繁光一個擁抱,要不是一直找不準時機,她早就撲上去了。不過對於繁光放走翎挽棠,有些令她大吃一驚,她以為所謂的復仇,怎麼也要是以牙還牙的。
「我們是夢境師,是拯救人的職業,帶給人現實和希望,殺人越貨的勾當,真的不適合我們。」繁光摸摸翎夜歌的頭,溫柔地微微一笑,然後脫去烏鴉的外表,煙霧散盡後徒留下的王冠在上,深明大氣且英朗。
翎夜歌抱住繁光的手臂,甚至將臉頰蹭了上去,以一種撒嬌的姿態強行埋入了繁光的懷裏。她沒有去仔細聽繁光的話,因為此刻這個擁抱比一切都重要,更不會去在意翎挽棠遭受了怎樣的下場。
現在,她是不會再去想擁有一位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了。
她決心一時半會不離開繁光的懷抱,溫暖又柔軟的感覺是久違的情愫,還有繁光的手順過她頭髮時的觸覺,總有一種難以言表的重逢之喜。
鴆鳥放下了琉鷙,除了髒掉的西裝,身體的部分恢復如初。它與琉鷙對視一眼,用力量送其直接到繁光的身旁,然後開口:「在這裡的時間很短,但是外邊已經過去很多天了,我送你們離開,這樣的話會安全一點。」
「你先送他們兩個離開,我還想和你說幾句話。」繁光沖琉鷙眨了下眼,保證自己不會有事,然後抬手輕輕掩住翎夜歌的口,不讓她多說一個字。
繁光的目光柔軟,看起來極其令人安心,翎夜歌勉強從繁光的懷抱裏走出,站到琉鷙的身旁,讓鴆鳥送他們離開。
她等到這兩個人消失在白光中後,才抬頭去凝視高高王座上的鴆鳥,臉上的污漬沒有心情去擦。在單獨和鴆鳥在一起的時刻,烏鴉的心情是能夠影響到她的,估計這就是和翎挽棠沒有互相殘殺的原因。
烏鴉與鴆鳥共生共滅,掌管著夢境世界及各式造物,作為王者,偶爾才會和夢境師簽約。即使強迫簽約,並被迫答應過什麼,也都是沒有任何效力的。
自然,烏鴉與繁光簽約的前提就是鴆鳥被翎挽棠強制簽約,烏鴉有義務搭救鴆鳥,而繁光是翎挽棠的受害者,外加協調師的身份最合適不過。
「要不是有你在暗中偷取翎挽棠的力量,我這輩子估計都無法擊敗他了。」繁光歪一下頭,打結的頭髮從肩頭滑落下來,目光灼灼和鴆鳥的烈焰羽毛一般耀眼,「話說,你什麼時候準備找個合適的人簽約,不然翎挽棠的腦子裏哪根筋萬一又搭錯了,那時可有你受的。」
「唔,估計下次我們見面時,差不多就能看到一個夢境師帶著我去見你了,前提是,你的黑霆裏招收美夢師。」鴆鳥的臉上露出笑意,即使有厚重的羽毛和不善表達的鳥形身體,但是它的確很開心的樣子。
「這麼說已經有心儀對象了……」繁光的笑意璀璨,如同黑夜裏綻放的煙火,被無名風帶起的發飛舞在身後,「忽然挺期待的呢……」
「可是,你明明像失戀一樣的失落,烏鴉給你的影響很微妙呢。」鴆鳥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沉下的眼眸裏神色複雜,「時間不多了,現實的你應該正在醒過來,還有什麼甜言蜜語的話,等到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說吧。」
繁光抽出手,從指尖開始的透明的確如鴆鳥所說,她正在醒過來,「哦,真可惜,本來還想和你敘敘舊的,不過,你可要答應我,請務必儘快來黑霆。」
見繁光轉身,半晌後鴆鳥才開口答應。繁光愣了一下,最後繼續彎起嘴角,淩亂的發被風吹到了前方,帶著柔弱的白芒。她閉上眼,黑暗襲來時讓她有點少許疲憊,但進入鼻腔的空氣很快變了味道,刺激的來蘇水味道令她一個機靈,睜開眼睛後,看到的是陰暗的房間,輸液瓶裏的氣泡緩慢地向上,能聽到在自己的呼吸聲中,還有三個人的平穩呼吸近在咫尺。
——尤其是把她的手臂當枕頭的這一個聲音如雷貫耳。
她看著睡在自己身旁的翎夜歌,靜靜地笑了一下,聲音輕揚,「當年,真對不起嚇壞了你,雖然那時琉鷙的主意,但還是我的錯。」
話音落下,她小心推開翎夜歌的頭,活動一下麻木至死的手臂,手指按在纏著紗布的地方,傷口的痛告訴她這次真的不是夢境了,看來多逗留一會又讓現實的世界多度過了不少天。
似乎又把這些人擔心死了。她歪頭,扯下身上礙事的線與管子,光腳踩在地板上,由於牽扯到傷口,她稍微痛得彎了下腰。
走到了窗前,她小心將窗簾撩開一條細縫,外面絢爛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令她不禁抬手遮擋一下。
很慶倖,醒來的這一天天氣特別美妙。
美妙得就像剛才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