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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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2-17
回到南庄,還沒坐定又被小櫻及小梅架到浴室,這也才未時就入浴也未免早了些?

「主子,奴婢這就幫您沐浴更衣。」

「不...不用!」

下意識雙手環胸彎下身子,長這麼大還要被別人看光身體,這......我還能嫁人嗎!

「主子別害臊,都是女孩子,您有的奴婢都有。」

「有...有道理,不是......沒道理!怎麼可能會有道理!我自己脫就行,你們別靠近我呀!」

兩名侍女無言。

在他們低頭等候的情況時,我將全身浸泡在浴池內,抱著小羅只露出小腦袋瓜深怕他們偷看。

「你...你們可別偷看啊。」

「主子放心,奴婢就算跟閻王大人借膽也不敢窺探您入浴。」

這什麼奇葩比喻,不過見他們倆這樣子,卻讓我有幾分酸澀,怎麼我們之間有個無法觸及的代溝。

我小心翼翼游到他們倆面前,他們卻一致轉身背對我,動作同步地令人驚嘆。

「你們會不會覺得我難伺候呀?」

我沒頭沒腦拋出如此一問,兩人先後頓了半晌,小櫻先開口道:「主子別這麼說,奴婢向來做事只是盡本分,未曾有過怨言。」

「櫻姊姊說得是,奴婢們斷不敢怠忽職責,主子且放心。」

我扶額,本是想化解主僕隔閡,怎麼感覺越是疏遠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當然也相信及肯定你們的努力,不過有時......也想要有小姊妹能夠談心嘛。」

兩名侍女身子一僵,看來內心動搖了,對此,我加以補充說道:「又是在我身旁照顧日常起居的人,感情本該最好的呀,也更能看出我的心思吧。」

兩名侍女面面相覷,很好,只差最後一步!

「若我有心事不同人訴苦,憋著也不知是好是壞,但......又能同誰說呢?誰又能信任呢?」

話音剛落,兩名侍女急忙轉身牽起我的手,欸等等......這是什麼發展?跟我預想的不同啊!

「主子您的心事就同奴婢們說吧,縱然幫不上忙,奴婢們依然會陪伴主子,不讓您覺得孤獨。」

「欸...欸?」

「就事就是,奴婢們失職未顧慮主子心底感受,罪該萬死。」

怎麼就談到該死啦,這展開也太詭異了吧!

「其實沒那麼誇張啦......」

忽然,手背一濕,抬頭一看,小櫻竟然流下豆大的淚珠,她哽咽幾聲,模樣楚楚動人,同是女人的我看得也是心頭一揪,竟然捨得這般姑娘落淚,我的良心怕是被狗啃了。

「主子早早往生,想必缺乏家庭關愛與陪伴,奴婢們願成您的姊妹,助您解開心結。」

唔......感覺事情往奇怪的地方發展了,不過結局是好的也就無需糾結,替她擦去熱淚後,拍著兩人的手背露出最誠意的笑容。

「今後請多指教,好姊妹。」

剎那間,兩人瞪大雙眼,嚶嚶的聲音從嘴角竄出,不妙......

在外頭劈柴的小松、小竹、小柏,這才剛忙完差事坐下喝杯茶,突如其來的嚎啕大哭嚇得幾人慌忙起身,聽聞是從自家主子的澡堂傳出,幾人互看幾眼。

「你說,咱們要不進去看看?」

「你腦子摔壞啦?那可是咱們主子,想被閣主挖去雙眼嗎?」

「萬一出什麼意外,咱們也不好跟閣主交代啊。」

「還能出什麼意外?」

坐回凳子上的小松淡定喝了口茶,撇眼說道:「不是還有櫻姊姊在裡頭照料著,能出什麼差池?」

「也是,精明能幹的櫻姊姊護在主子身邊,肯定不會出什麼亂子。」

「想那麼多何用,喝茶吧。」

「對對,喝茶喝茶。」

幾人在外頭又閒聊起來,殊不知這哭聲便是裡頭小櫻及小梅,罪魁禍首自然是躲在浴池裡抱著幽靈並露出半顆腦袋瓜的姚天樂,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二人赫然發覺,糟糕......玩火自焚了。





洗盡一身的疲勞,我坐在鏡台面前逗弄懷裡的小羅,小櫻與小梅則是替我擇衣梳髮。

「櫻姊姊,這套霓裳如何?」

「奼紫配紅艷,過於綺麗,怕有圖謀之意,再換套低調些的。」

「是。」

不愧是小櫻,畢竟這回宴請的主人是仙女,倘若衣著過於艷麗,不就說明有喧賓奪主之嫌,一個南莊主子膽敢猖狂,我可沒忘了自己幾斤兩重。
再者,以考生的身分赴宴是該盛裝打扮,不過還得收斂些,讀書人心思多,不深思熟慮怕容易招來禍端。

「小櫻,妳果真靠得住。」

在後頭梳髮的她愣了幾分,隨即笑道:「那是主子賞臉,奴婢不敢當。」

「櫻姊姊,這套如何?」

看著一個小丫頭抱著比自己還大件的褙子與襦裙淹沒整個人的模樣,著實可愛。

「上著湘色嵌荼白紋,下襬天水碧,嗯......月白色衫服披上即可。」

不得說,古服穿著較為麻煩,層層地向外包覆,要行動還會礙手腳,不過再穿一陣子或許就習慣了。

出房門已是申時末,日暮時分,眺望遠方的正膳堂有些許燈火,往來的家僕忙進忙出,撇頭看著那三人愜意喝茶吃糕點,我笑道:「挺悠哉的,不隨我去正膳堂?」

「主子愛說笑,小的怎麼能進去,在這粗茶淡飯便足矣。」

「委屈你們了,回頭再包些好料,南庄給你們看著啊。」

「謝主子。」

待人與兩名侍女上了馬車遠離後,三人這才鬆了口氣。

「還以為會被訓斥一番呢,嚇死我了。」

「我也是,剛才都提到嗓子眼了,不過主子倒也豪爽,絲毫沒有官架子。」

「確實,地獄生活縱使愜意,看人臉色的時候也不少,但主子卻不加以苛刻咱們,看來咱們跟對人了。」

「沒錯,回頭還得報答主子的恩情。」

不知不覺中,姚天樂不知道無心之舉已攏絡眾僕歡心。





待我到正膳堂已有賓客入位,酉時初,兩名侍女攙扶下馬車,在眾人目光中,我從容的步入宴廳。

「這位姑娘何許人也?竟把馬車駛進獄史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聲音不大不小,聽得刺耳,停下身子撇頭一看是位考生,衣著打扮很是得體,看他外表謙遜,可說話卻是滿口惡言,心底暗罵此人道貌岸然。
不等我發言,身旁的小櫻向前橫跨一步恭敬對考生作揖,隨即開口道:「有些話不該隨意評論,還望公子慎言。」

「妳說什麼!」

男子不堪如此羞辱,縱步向前卻被身旁友人攔下,在耳邊不知說些什麼,男子這才收斂剛才的氣焰,打量一番便拂袖離去。

「奴婢惶恐,讓主子受驚了。」

「沒關係,進去吧。」

「是。」

耳邊依然能聽見身後傳來評論,不過這回未多加理會。

「主子,小人之言無需掛心,氣壞身子便如他們意。」

聞言,我失笑。
我是看得出旁人的指點,不過從未放在心底糾結啊,兩位姊妹這怕我往心裡去,才語重心長提醒,也算出於好意。

「放心吧,我沒那麼小肚雞腸,若是計較也是貶低自己的身分呢。」

「主子所言及是。」

談話間,已來到主廳,宴請主人是仙女,禮貌性地向前問好,忙不離身的她甩手說道:「仙兒忙著,妳隨意逛逛。」

乾笑幾聲後,我將注意力放在周圍的大餐,因為中午吃得少,不敵誘惑的我自然被食物香味吸引過去,當下看得是口水直流。

「主子餓了吧,奴婢這就幫您...」

「不用。」

發覺我的氣場銳變,小櫻連忙退了幾步,在她看來,眼前的主子儼然不是主子,是饕餮。





因為是獄官初試放榜的宴請,做為本次最高考核官的江月也收到請帖,特地撥空前來,不過主要目的卻是等會兒要見的那人。

「江大人,您來啦。」

「郭大人,近來可好?」

「自然好,聽聞此次初試有位特別人物,您知何許人也?」

「特別人物?可有此事?」

那位郭大人左右看了幾眼,附耳道:「傳言這回閻王大人親自動手啊。」

「動手?此話何意?」

「您不知道?老奴以為此事早傳遍獄檢司。」

江月乾笑幾聲,隨即說道:「可否與江某細說些。」

「當然當然,這也是老奴從閻王殿聽來的,傳言初試有位考生因身分深得閻王大人中意,考試結果不論,竟出手讓那位考生奪高分啊。」

江月聽聞,瞪大雙眼,獄官可是維持地獄秩序的要職,豈能有上司帶頭舞弊的亂象產生,這樣身為獄檢司的最高首長的他顏面何在。
沒有的,江月無奈笑著,其實他老早就知曉此事,在得知姚天樂造成馬面重傷時,仙女早已將此事上書於閻王殿,誰知閻羅王對此事沒有給予明確答案,甚至令今日所有考官留意這位姑娘,並在考完試後立刻收繳竹簡至閻王殿,這是讓旁人看得一頭霧水。
正當江月納悶時,卻被告知初試榜首已由閻羅王內定完,氣得至閻王殿理論,本就與他有嫌隙的閻羅王不願搭理,索性將人攆出門。

「江大人,您看閻王大人此舉,怕是有損那考生名譽啊。」

「閻王大人會出手想必有其緣故,我們臣子輔佐便是,莫忘自猜測。」

「只怕閻王大人有私心呢......」

郭大人嘀咕幾句,拱手後先行離去。
其實江月心知肚明,就算是閻羅王,做出此舉也會引發譁然,這無非是拿自己的官職在賭注,但到底為著何事讓那老頭連官位也賠進去,他思來想去也不明白,只能說自家上司居心叵測。

練就一身本領的江月也收起繁雜的思緒,掛出那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步入正膳堂,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位姑娘。

「幾日不見,近來可好?姚姑......」

江月呆愣。

「唔?嘎欸?」

眼前的姑娘嘴咬雞腿,那雙手數盤的山珍海味,彷彿是在喚自己的名字,江月嘴角微抽,第一次......看過如此豪放之人。

「主子,您這樣十分失禮的。」

小櫻上前摘下口中的食物,小梅則在旁用紙巾擦拭嘴角,任由他們動作,我衝著江月笑道:「午餐沒什麼吃,餓著。」

「姚姑娘真有口福。」

那笑容依然耀眼動人,都能感受周圍目光的聚集,就連身旁那兩人也看出神了。

「你怎麼來了?」

「我是最高考核官,自然得來。」

「說得你有幾分不情願呢。」

「手頭事務繁雜,但不來又失禮數。」

「勉為其難嘛,能理解。」

見我撇頭又開始吃東西,他笑著搖頭,附耳道:「赴宴主要目的是為了同妳說件事。」

「何事?」

看他一眼,卻被用意味深長的笑容回應,你別只顧著笑,倒是說點話啊!

「待初試放榜後,再談吧。」

誰知這傢伙又想幹嘛,只能直勾勾盯著他離去。

「主子,江大人有心事呢。」

「嗯,但這跟找我講的事情有關嗎?」

抱著疑問,我繼續啃著雞腿。





「今日為獄官初試放榜所舉辦的宴會,請參與本次初試的考生上前聽取名次。」

看著台上主考官的發言,在旁的仙女將目光投注到姚天樂身上,誰知這丫頭竟吃到忘我了!

「主子,閣主在看您啊。」

「隨她看呀,我吃東西沒礙著她吧?」

「但......」

閣主的眼睛都快噴火了啊!
小櫻欲哭無淚。

「接下來,請唱名的考生向前聽取名次。」

隨著主考官一一報告,我的身後傳來一道親切的人聲。

「姚姑娘不緊張呀?」

回頭一看,這傢伙怎麼在這?

「你不是最高什麼來著......」

「最高考核官。」

江月失笑,這姑娘雖然幾分傻萌,卻挺可愛,總能讓心情糟糕他心花怒放。

「對,最高考核官,怎麼不去台上?」

「這不是親自下來接妳上台嗎?」

我呆滯,這話什麼意思?

「初試榜首,姚天樂。」

瞬間,全場鴉雀無聲,聚光燈打到我的身上,嘴裡的飯費些功夫才嚥下去,仙女看得扶額。

「我...我!?」

榜首,這意味著第一名啊!
我何德何能拿下第一?確定名次沒有搞錯?

「別傻愣著,走吧。」

江月從身後輕推一把,我緩緩走上台,接下那莫名其妙的頭銜,仙女看似笑得溫柔,眼神可沒那番和氣。

「不愧是榜首,連上台領獎都有幾分瀟灑,仙兒賞識。」

求妳別再虧我了,心虛接過竹簡得瞬間,指尖一頓刺痛,這大小姐竟用指甲死掐住!

「哼,當第一拿翹了?」

笑彎眼睛配上這般低語,惡魔!此人絕非善類!

「仙女姊姊言重了,我不敢當。」

「最好是,看回頭怎麼收拾妳。」

許是兩人僵在上頭的時間略久,底下出現竊竊私語,仙女警覺放手拍著我的肩膀笑道:「能夠奪得榜首,固然是妳得用功努力,諸位還請以為榜樣,仙兒共勉之。」

底下頓時人聲鼎沸,絲毫沒有發覺背對他們得榜首,那個因劇痛而扭曲的五官。

「姚姑娘怎麼了?表情如此痛苦,怕是身體不適,需不需要仙兒看看?」

話畢,肩上得指甲掐得更身,這青筋都爆出來了,仙姊姊是有多大的仇恨?
在後頭的江月冷汗直流。

「不...不用,我狀況很好......」

「不過仙兒看妳在顫抖呢。」

「這不就是得第一嘛,太...太興奮所造...疼!」

「哦?姚姑娘哪疼呀?」

「不疼不疼,是造成...造成顫抖嘛......」

我快受不了了,終於要慘叫的瞬間,肩骨一輕,身後有人摟著右肩,將我向後拉了一小步。

「哼,原來是江弟啊。」

「得罪仙姊姊,江某還有事同這位姑娘說。」

「可有何事如此急迫,仙兒正想和這位南莊主子敘敘舊呢。」

我不是才住兩個禮拜嗎,怎麼就成久逢故人了?

「江某代為轉達閻王大人之言,還望仙姊姊體諒。」

不會吧,我這是被閻羅王盯上了?我可不記得有做過什麼得罪他的事呀。
一聽是那個老頭子,仙女頓時眼神冷冽,平靜點了頭便離去。
走沒幾步,回眸一笑,魂半失。

隨江月來到正膳堂後院的涼亭,請小櫻與小梅離開後,我才開口。

「沒旁人了,閻羅王想跟我說什麼?」

「姚姑娘真是心急。」

還能不急嗎?那誰,那可是全地獄的王,閻羅王啊!

「不過剛才仙姊姊也真不知憐香惜玉,肩膀是否還疼?」

「別岔開話題。」

拗不過眼前這人,江月搔了搔頭坐下問道:「姚姑娘覺得這回考試,心底給自己評了多少分。」

「差強人意。」

他乾笑幾聲,的確是差強人意,那書法的字跡只怕閻王大人沒看到吐血了。

「這樣說有些失禮,姚姑娘能夠奪得榜首,其中不乏有閻王大人從旁介入。」

「我知道啊。」

「妳知道?」

「怎會不知道?」

江月面露詫異,我卻不以為意,兩個禮拜臨時抱佛腳得到的第一名本身就不尋常,若不是我作弊就是有人動手腳,排除個人嫌疑,能動考生試卷的只剩主考官以上的層級,這樣思考也只剩這可能性。

「稍微推敲就能有底,不過就是不知閻羅王的目的罷了。」

「姚姑娘不知道?」

他露出疑惑的神情,欸不是......我的臉上難道有寫著知道是不是?

「我怎麼會知道閻羅王此番用意,倒是我還想問你為何這麼做呢。」

「其實......在下也不知道。」

「你不是有讀心術,去讀讀看說不定就有答案了。」

他頓了噸,愧然而笑。

「能坐上閻王殿的最高層並非實力至上,還得具備陰王之相方可被認同。」

「我只聽過帝王之相,那陰王之相又是何物?」

「即是修羅瞳,只有具備陰王血統的亡者才能被修羅魂選中,而極少數能坐上閻王座,歷代閻王座皆是修羅瞳持有者。」

「原來,不過這跟你讀他的心思有何相干?」

「修羅瞳也有高低之分,能當上閻羅王的閻王大人早已修練百餘年,豈是在下能超越的。」

言下之意,讀心術在閻羅王面前不管用,不愧是地獄的王,實力高深莫測。
那現在問題來了,閻羅王今日之舉略有所圖,礙於我們旁人霧裡看花怎麼也猜不透,江月提醒我今後小心為上,被閻羅王盯上沒有好下場。

「多謝你來告知我此事,可惜我也不能有所作為就是了。」

「姚姑娘可別節外生枝,待在下查明閻王大人的意圖,會再同妳討論。」

話題告段落,江月眼看時間不早,便起身告辭。
因為順路,我將人送至正膳堂門口,兩名侍女見狀跟了上來。

「姚姑娘進去吧,宴會還在進行,我有公務在身不得久留。」

說完,瀟灑的抱拳離開,在旁的小櫻看著離開時江月的眼神,心底有了答案。

「主子,進去吧。」

「嗯。」

再次回到宴廳,仙女已被湧上的賓客團團包圍,看她寒暄得勤,大概也沒閒功夫找我麻煩,注意力又被美食所吸引,前腳剛跨出卻不慎踩到裙角。

「呀!」

差點以為要翻個四腳朝天之際,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將我摟住,在後方的小櫻與小沒早已嚇得吃手手,撇眼一看,竟是一名男子。

「姑娘沒事吧?」

「沒...沒事。」

男女授受不親,急忙掙脫後整肅衣襟,剛才的拉扯使得內襯不慎跑出,後頭兩個這才跑上前將我護住,周圍賓客被小櫻那充滿殺意的眼神震懾,彷彿說著敢再窺探自家主子的美色,絕對挖去你們雙眼。

「主子您沒事吧?」

「我沒事,好在有他相救。」

抬眼間,我們四目對上,犀利的眼神多了幾分英氣,稜線分明的五官給人一種穩重成熟的韻味,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惹得我直盯著他看。

「多謝公子搭救我們家主子。」

「哪裡,舉手之勞。」

語調輕柔卻爽朗,給人一種江湖大俠風範,見他抱拳說道:「在下吳秦,能遇見姚姑娘是我的榮幸。」

望著男子出神,我一時沒有答上話,小梅見狀附耳道:「主子,這位公子是榜眼呀。」

「榜...榜眼?」

狀元、榜眼、探花,是初試第二名,回過神的我笑著說道:「真是失禮,讓吳公子見笑了。」

他笑而不語,從桌案拿來兩杯酒,遞到我面前。

「欸...欸?」

「能否有榮幸與姚姑娘一飲?」

盯著他遞來的酒杯許久,撇頭問小梅道:「我未成年,怎麼辦?」

小梅聽聞,頓時臉頰一抹紅,在旁圍觀的群眾更是哄堂大笑,連吳秦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奇怪......我說錯什麼了嗎?

「主子,在地獄喝酒並無年齡限制,況且拒邀飲酒......是非常失禮的事呀。」

「有...有這種事!?」

恍然大悟的我看著小櫻接下酒杯,一個莫名其妙就成笑柄了,羞恥的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看來姚姑娘不太熟識地獄習俗,難道是剛成幽靈不久?」

「是的,剛成亡者兩個禮拜,因為這兩週忙著獄官初試還未出門遊歷見世面,有失態之處請多包涵。」

「能在短短兩週奪得榜首,姚姑娘莫是天才吧?」

吳秦的眼底多的是欽佩的樣子,我乾笑應對,若讓旁人知道是閻羅王的主意還得了。

「那是吳公子抬舉,我充其量僥倖罷了。」

「姚姑娘別見外,日後喚我秦吧。」

他伸出右手,我們握手相好。

「我叫姚天樂,以後就叫我樂,請多指教。」

「彼此彼此。」

隱約中,我有種莫名奇怪的感受,應該說不安感,眼前這人似乎不向外表如此和顏悅色,無法言喻的直覺告訴我,此人不簡單。

將酒一飲而盡,不知在宴會過上多久,迷迷糊糊的意識只記得仙女過來與我說上幾句話,再之後就被小櫻與小梅扛上馬車,更之後......就忘了。





「主子,奴婢進來替您盥洗更衣。」

可能是昨晚酒精害我宿醉,頭疼得厲害,搓揉抽痛的太陽穴絲毫沒有效果。

「主子再忍忍,奴婢已讓小梅下去煮醒酒湯,喝了便不會那麼疼。」

「謝了......不過一早就更衣,是要去哪裡嗎?」

「昨日主子喝醉,大概也不記得閣主說了些什麼吧。」

「嗯......確實不記得,腦袋都快炸了。」

小櫻一邊梳髮一邊說道:「今日您得至獄檢司的審判場實習。」

「哦?我當官了?」

「這是為了接下來的普試做準備,所有通過初試的考生皆得參與,否則視同落榜。」

「想不到變成幽靈還得上學,累人啊。」

小櫻噗嗤一笑,在後頭哄騙道:「只需一個月,主子就忍忍吧。」

換完裝後來到食堂,不得說小梅的手藝真不錯,因為還沒酒醒導致食慾差,喝碗醒酒湯並吃了幾口飯便趕往獄史閣大門,待離開前夕又被叫住,後頭那人的聲音化成灰都認得,右肩又不自覺發疼了。

「急得跟看到鬼一樣,就這麼怕遇見仙兒?」

「什麼跟看到鬼一樣,分明比鬼還可怕......」

「妳說什麼?」

「不不,我的意思是仙女姊姊找我何事?」

「有事需要妳幫忙。」

話畢,將一個竹簡遞給我。

「等會兒拿去獄檢司交給江弟,仙兒不便出閣只得託於妳。」

稀奇,她也有今天,見我暗笑模樣,她瞇著眼冷笑幾聲。

「昨日的事還沒同妳算帳。」

噗......我嘔血,她還不打算放過我嗎!

「但此事辦的妥,仙兒這回便不與妳計較。」

「我辦事仙女姊姊放心,一定讓這竹簡平安落於江大人手上!」

「能放心才有鬼,罷了,仙兒還得忙,不送行了。」

「仙女姊姊慢走。」

待人離開後,我便悠哉的上馬車前往獄檢司。

與此同時,步在獄史閣花園的仙女長吁口氣,在旁的男僕關切道:「主子,何事讓您如此苦惱?」

明知故問,仙女翻了白眼,但還是開了口。

「那丫頭為雙修羅的事,恐怕無虛假。」

「您說姚姑娘?不過......修羅瞳仰賴魂源,姚姑娘魂源低的離譜,別說雙修羅,能否幻化獄器都成問題呢。」

「那是因為丫頭剛成幽靈,本就擁有陰王血統的護體才使雙修羅得以穩定,在雙修羅未覺醒之前,恐怕她的魂源依然渙散,再者......」

「再者?」

仙女神情黯淡幾分,像是不願面對接下來所說的真相。

「眼前該解決的,便是夫君回陽,不過倒也不用擔心。」

「主子這話...何意?」

「因為夫君回陽先是殺了丫頭奪回雙修羅,而對上的卻是守護那丫頭的怪物。」

男僕聽聞,面露驚色。

「您說的難道是...」

「沒錯,修羅門,馬隊長身上的傷的確是冥火所致,而冥火也只有修羅門可以喚出,這樣想來一切皆合理。」

「那駭人又龐大的生物如今在姚姑娘身旁守護她?」

仙女輕笑幾聲沒有答覆,雖然不知是何緣故,顯然修羅門已經纏上她,覺醒雙修羅遲早的事,同時也意味著夫君回陽日子近了。





來到獄檢司門口已有多名考生到場,在獄官的帶領下,我們來到地下道,不知走了多久,逐漸有慘叫聲傳來,然後映入眼簾的是道高出身體十倍的銅牆鐵壁。

「各位考生,這裡是刑場門口,想必很多人都已經聽到從裡頭傳來的慘叫聲,那現在有請考核官來同各位說明。」

大門緩緩開起,感覺跟這人蠻有緣的。

「在下江月,官品為丑級城臣,也是獄檢司最高部會長,先在這裡恭喜各位考生通過初試,不過接下來是更為艱難的考驗,期勉各位能夠通過。」

然後,我們每人拿到一桶鐵桶,裡面放著各式各樣的刑具,幾人面面相覷。

「請善加利用鐵桶,這一個月你們一定用的著。」

眾人跟隨江月走進刑場,身旁的同儕相互聊天,出於好奇便拉開雙耳聽著。

「那位江大人說的丑級城臣是什麼?」

「不會吧,連這個都不知道,真不知你是怎麼通過初試的。」

好哦,旁聽的我也能中槍。

「在地獄除了獄民,其實是有分級的,從子級宰相開始,往下是丑級城臣,也就是江大人,再來是寅級牛隊長與馬隊長。」

沒想到那兩傢伙官階這麼高啊,我暗自驚嘆。

「接下來是卯、辰、巳級的貴品,通常職務為獄長、獄檢官、判官或是獄領官等,而獄官最基層便是午、未、申級的小吏,獄兵及實習獄官皆是小吏,再下去...」

「還有?」

「當然,再下去的分級為酉、戌、亥,分別為獄獸、獄鬼及獄蟲,他們被稱之從奴,身分可是比獄民還低呢。」

在旁的我聽得津津有味,然而不知道接下來才是無止盡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