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節 - 502 醫院
本章節 3257 字
更新於: 2024-02-13
田佳苗的父親順利地爭取到工作，拿到了額外收入，更幸運的是，因為這個工作老闆很重視，父親比預期的拿到更多獎金。
在一切看似順利的情況下，田佳苗的父親卻突然發生了車禍。
一夕間，龐大的醫藥費支出壓垮了田家，母親更因巨大的經濟壓力，而一度想簽下放棄治療書。
幸好伯父聽聞消息後，連忙金援了他們。「醫療費你們不用擔心，我來處理。」伯父任職於國內的大型公司，薪水較高，經濟上也比較有餘裕。
「謝謝你們，真的很抱歉這次還麻煩到你們。」母親說。
「說什麼抱歉？他是我弟弟呀！」伯父拍拍胸脯，「這是我該做的。」
接著他望向一旁一臉擔憂的田佳苗，問母親：「苗也要跟你一起待在醫院嗎？」
母親點頭，「佳苗一個人待在家也不大好..」
伯父皺眉思索了會，「那苗，你要不要暫時先到伯伯家裡住？」伯父矮下身對田佳苗笑了笑。
田佳苗的眼睛還淚花花的，她搖頭。「我要陪爸爸。」
「可是醫院很多病菌，如果你不小心感冒了，爸爸會很難過哦。」伯父溫柔地說道。
「我不會感冒！我身體很好！」田佳苗說。
「對啊，沒關係，佳苗我帶著就好。不用再麻煩你們了。」
伯父搖搖手，「話不是這麼說，你一個人顧一個病人已經很辛苦了，苗年紀還小，還是交給我們吧。」
抵不過伯父的善意，母親點點頭，將田佳苗交給伯父，又對他連連道謝。
轉頭她又跟田佳苗交代許多要注意的事，「你到了伯父母家要乖乖聽話，不許鬧事，知道嗎？」
田佳苗也知道伯父是一片好心，心想自己在醫院也可能加重母親負擔，因此便應允下來，「好。」
---
伯父母住在 E 國的 1 區，同時也是 E 國的首都。田佳苗自小在 12 區長大，很少看到如 1 區繁華的市容，被這熱鬧的光景吸引，加上伯父母的溫柔照顧，很快她便拋下煩憂，適應了伯父母家的生活。
在伯父母家的日子，母親打了幾通電話過來，父親傷勢頗重，但恢復還算順利。眾人得知後也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在醫院的這段日子哩，田佳苗的父母感染了傳染病，通話時，母親止不住的咳嗽。「咳咳…醫院說要隔離幾天。」
「沒關係，你們好好養身體，我們會把苗照顧好。」伯父溫柔地看了一眼身旁一跳一跳的小女孩。她想靠近話筒，把母親的聲音聽清楚些。伯父笑了笑，把話筒貼到女孩耳邊。
「媽媽，我好想你哦。」田佳苗奶聲奶氣的說。
聽見孩子聲音，母親心裡也是溫暖起來，「我也想你啊。那你有沒有聽伯伯伯母的話？有沒有聽老師的話？」
「當然有！我都有把作業寫完，老師還給我乖寶寶獎章！」
「是嗎？那就好。」母親鬆了口氣，「不過…」語峰一轉，「田佳苗，你乖一點哈，不要偷吃柏鈞哥哥的食物！咳…」
此話一出，伯父母都忍俊不住。田柏鈞是田佳苗的堂哥，因為跟田佳苗差了十幾來歲，對她特別寵溺，買回來的東西，都任田佳苗吃光。
田佳苗一驚，「媽你怎麼知道？」
「哼，我可是你媽！咳…還不了解妳嗎？！」
「沒關係，東西再買就有了。」田柏鈞走了過來，笑笑地接過了話筒，「阿姨就好好休息吧。」
「唉，好…。」
---
幾個禮拜過去了，他們卻再也沒等來田佳苗父母的消息。
伯父母心知情況可能不好，可每每向醫院那頭詢問，卻又得到沒什麼事的回應，無奈之餘，他們只能繼續等待。
「這陣子感覺是流感高峰期呢。」伯母剛參加完社區健康協會集會活動，她脫下口罩，小心地摺好，收納進袋。「社區裡好幾個朋友都感冒了。」
此時正是夏末秋初之際，季節的變化，不僅帶來生理上的不適，也加深了內心的煩憂。
伯父聽聞這話，內心愁思起來，在門廊間來回踱步，「不知道弟妹們怎麼樣了。」
像是感受到伯父的思念，電話適時的響了起來，伯父趕緊接起電話。
「這裡是 502 醫院，請問是田志雄的家屬嗎？」
田志雄是田佳苗爸爸的名字，聽到醫院提起，伯父連忙應道：「對，我是。」
「很抱歉，這邊要跟你說個壞消息。田志雄夫婦在今天下午過世了。」
「！」伯父深吸一口氣，「那我們-」
「你們不用過來。依據傳染病防治法，感病的遺體要在24小時內火化。醫院已經安排殯葬業者處理，不用再跑一趟。手續還有相關費用到網站上處理就可以了。」
「！可是-」想到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伯父急了。
「殯葬業者的電話留在網站上了，你再聯絡他們吧。」語畢，對方掛斷電話。
「？怎麼這樣…」伯父想再問清楚細節，但回撥了電話，卻無人接聽。
「……」
知道再怎麼做都無法改變事實，伯父悄然放下話筒，茫然頹坐在地。
滿是皺紋的臉上眉頭漸緊，被壓抑的情緒終於潰堤，他仰頭無聲啜泣。
伯母感受到伯父的悲傷，她溫柔的環住伯父魁梧的身軀，臉埋進他的頸間，輕輕地安撫對方。
待伯父情緒稍微緩和，伯母開口，「現在最重要的是苗，我們不能在她面前先倒下。」伯母輕聲說。
伯父一愣，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
沒等他站穩，田佳苗已經一拐一拐地跳過來，眼裡滿是期待。
原來她聽到樓下電話鈴響，便興沖沖地跑下樓梯，然而一個不小心在跑動時拐到腳，跌了幾階，躺在樓梯間唉唉叫了一陣，才又爬起來，來到樓下。
「是爸爸嗎？」她的眼底發光。
伯母見著她，鬆開的眉頭又再次蹙緊，她搖了搖頭。
「苗，那個…」伯父開口，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跟年幼的孩子說。
「嗯？」田佳苗不解。
伯母嘆了口氣，俯下身握住田佳苗的手，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苗，伯父伯母很愛你。」
「我也很愛你們！」田佳苗甜甜地撒嬌。
伯母微微一笑，「以後都跟我們一起住好嗎？」
「好啊！」田佳苗眼睛亮了，「爸爸媽媽也要一起來嗎？」
伯母沈默，良久才說，「爸爸媽媽不會來。」頓了頓，「他們死掉了。」
田佳苗僵住，半晌才回過神，「你不要騙我，不好玩哦！」她露出一個笑容，聲音卻微微顫抖。
然而伯母沒向她露出笑容，只是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田佳苗見伯母與伯父的反應，了解他們的意思，眼眶立即濕了。
伯母伸手想抱住她，但田佳苗掙脫了。
她不想接受那個擁抱，彷彿接受那個擁抱，就要接受父母不會再回來的事實。
她吸了口鼻涕，沒再看他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回樓上，把自己關在房內。
「唉…」伯父嘆了口氣。
「給孩子一點時間吧。」伯母默默地說。
---
另一頭，在 502 醫院的通聯室內，坐在桌前的女人把話筒放下。
她叫做曹美英，是 502 醫院的護士長。
此時她的頭側被人用一把消音槍抵著。
拿槍的人戴著防毒面具，看不清臉孔，只能從胸前的徽章得知他是個軍官。
曹美英拿起筆，緩緩地劃掉筆記本上田志雄夫婦的名字。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筆了。」她平靜地說。她戴著口罩，聲音有些模糊，但仍掩不住顫抖。
那份恐懼不單來自頭側的槍枝，還有來自桌上那本厚厚的死亡名冊。
拿槍的男人點點頭，用下巴示意曹美英走出房間。
曹美英看了他一眼，起身將筆記本收到一旁的櫃子裡。趁著軍官不注意，她偷偷撕下筆記本的一角，然後離開了房間。
軍官沒發現異樣，跟在曹美英之後，用槍抵著她的背，走出房間。
「鎖門。」軍官示意守在門口的小兵將通聯室鎖上。
曹美英看著這一幕，咬緊了牙。
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她並不知道。
也許是老天的懲罰。她淒涼地想。
她怕死，可她一定要把這些被隱瞞的東西傳出來。
曹美英捏緊了口袋裡的紙條，紙條被她的汗水浸濕。
她要逃出去。
---
「叩叩」。
「苗，好點了嗎？」
伯父站在房門外，輕輕敲了敲門，問道。
「嗯..」從房內傳來一聲悶悶的回應。
「那我能進去嗎？」伯父鬆了一口氣。
「嗯..」又一聲沉悶的回應。
伯父納悶著她的聲音怎麼有些奇怪，邊輕輕推門進去。
只見田佳苗用棉被把自己裹的緊緊的，只露出一小叢頭髮，就像一隻大毛毛蟲在床上。
伯父笑著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毛毛蟲旁邊。
「我想再看到爸爸媽媽…」被窩裡傳來田佳苗的悶聲。
「…」伯父心中一酸。醫院說遺體會直接火化，恐怕這最後一面也見不著了。
可這是孩子的心願，說什麼也要盡力實現。
如果拜託一下，說不定他們願意通融。
伯父想起醫院提到可以聯絡殯葬業者，「我跟他們問問看。」他說。
田佳苗把頭從被窩裡戳出來，眼睛濕而亮。
伯父溫柔地微笑，轉身便下樓去打電話。
田佳苗鑽出棉被，一跳一跳的跟下樓。
可打了好幾次電話，卻都無人接聽。
伯父眉頭緊鎖，田佳苗則落寞的垂下眼。
「奇怪..」伯父放下話筒，他看了眼田佳苗，「別灰心，伯父再想想辦法。」
「我感覺從醫院那裡就不對勁了。」不知何時來到伯父身側的伯母悄聲說。
伯父點點頭，思索了一陣，便說道，「我們去 502 醫院一趟吧。」
在一切看似順利的情況下，田佳苗的父親卻突然發生了車禍。
一夕間，龐大的醫藥費支出壓垮了田家，母親更因巨大的經濟壓力，而一度想簽下放棄治療書。
幸好伯父聽聞消息後，連忙金援了他們。「醫療費你們不用擔心，我來處理。」伯父任職於國內的大型公司，薪水較高，經濟上也比較有餘裕。
「謝謝你們，真的很抱歉這次還麻煩到你們。」母親說。
「說什麼抱歉？他是我弟弟呀！」伯父拍拍胸脯，「這是我該做的。」
接著他望向一旁一臉擔憂的田佳苗，問母親：「苗也要跟你一起待在醫院嗎？」
母親點頭，「佳苗一個人待在家也不大好..」
伯父皺眉思索了會，「那苗，你要不要暫時先到伯伯家裡住？」伯父矮下身對田佳苗笑了笑。
田佳苗的眼睛還淚花花的，她搖頭。「我要陪爸爸。」
「可是醫院很多病菌，如果你不小心感冒了，爸爸會很難過哦。」伯父溫柔地說道。
「我不會感冒！我身體很好！」田佳苗說。
「對啊，沒關係，佳苗我帶著就好。不用再麻煩你們了。」
伯父搖搖手，「話不是這麼說，你一個人顧一個病人已經很辛苦了，苗年紀還小，還是交給我們吧。」
抵不過伯父的善意，母親點點頭，將田佳苗交給伯父，又對他連連道謝。
轉頭她又跟田佳苗交代許多要注意的事，「你到了伯父母家要乖乖聽話，不許鬧事，知道嗎？」
田佳苗也知道伯父是一片好心，心想自己在醫院也可能加重母親負擔，因此便應允下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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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母住在 E 國的 1 區，同時也是 E 國的首都。田佳苗自小在 12 區長大，很少看到如 1 區繁華的市容，被這熱鬧的光景吸引，加上伯父母的溫柔照顧，很快她便拋下煩憂，適應了伯父母家的生活。
在伯父母家的日子，母親打了幾通電話過來，父親傷勢頗重，但恢復還算順利。眾人得知後也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在醫院的這段日子哩，田佳苗的父母感染了傳染病，通話時，母親止不住的咳嗽。「咳咳…醫院說要隔離幾天。」
「沒關係，你們好好養身體，我們會把苗照顧好。」伯父溫柔地看了一眼身旁一跳一跳的小女孩。她想靠近話筒，把母親的聲音聽清楚些。伯父笑了笑，把話筒貼到女孩耳邊。
「媽媽，我好想你哦。」田佳苗奶聲奶氣的說。
聽見孩子聲音，母親心裡也是溫暖起來，「我也想你啊。那你有沒有聽伯伯伯母的話？有沒有聽老師的話？」
「當然有！我都有把作業寫完，老師還給我乖寶寶獎章！」
「是嗎？那就好。」母親鬆了口氣，「不過…」語峰一轉，「田佳苗，你乖一點哈，不要偷吃柏鈞哥哥的食物！咳…」
此話一出，伯父母都忍俊不住。田柏鈞是田佳苗的堂哥，因為跟田佳苗差了十幾來歲，對她特別寵溺，買回來的東西，都任田佳苗吃光。
田佳苗一驚，「媽你怎麼知道？」
「哼，我可是你媽！咳…還不了解妳嗎？！」
「沒關係，東西再買就有了。」田柏鈞走了過來，笑笑地接過了話筒，「阿姨就好好休息吧。」
「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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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禮拜過去了，他們卻再也沒等來田佳苗父母的消息。
伯父母心知情況可能不好，可每每向醫院那頭詢問，卻又得到沒什麼事的回應，無奈之餘，他們只能繼續等待。
「這陣子感覺是流感高峰期呢。」伯母剛參加完社區健康協會集會活動，她脫下口罩，小心地摺好，收納進袋。「社區裡好幾個朋友都感冒了。」
此時正是夏末秋初之際，季節的變化，不僅帶來生理上的不適，也加深了內心的煩憂。
伯父聽聞這話，內心愁思起來，在門廊間來回踱步，「不知道弟妹們怎麼樣了。」
像是感受到伯父的思念，電話適時的響了起來，伯父趕緊接起電話。
「這裡是 502 醫院，請問是田志雄的家屬嗎？」
田志雄是田佳苗爸爸的名字，聽到醫院提起，伯父連忙應道：「對，我是。」
「很抱歉，這邊要跟你說個壞消息。田志雄夫婦在今天下午過世了。」
「！」伯父深吸一口氣，「那我們-」
「你們不用過來。依據傳染病防治法，感病的遺體要在24小時內火化。醫院已經安排殯葬業者處理，不用再跑一趟。手續還有相關費用到網站上處理就可以了。」
「！可是-」想到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伯父急了。
「殯葬業者的電話留在網站上了，你再聯絡他們吧。」語畢，對方掛斷電話。
「？怎麼這樣…」伯父想再問清楚細節，但回撥了電話，卻無人接聽。
「……」
知道再怎麼做都無法改變事實，伯父悄然放下話筒，茫然頹坐在地。
滿是皺紋的臉上眉頭漸緊，被壓抑的情緒終於潰堤，他仰頭無聲啜泣。
伯母感受到伯父的悲傷，她溫柔的環住伯父魁梧的身軀，臉埋進他的頸間，輕輕地安撫對方。
待伯父情緒稍微緩和，伯母開口，「現在最重要的是苗，我們不能在她面前先倒下。」伯母輕聲說。
伯父一愣，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
沒等他站穩，田佳苗已經一拐一拐地跳過來，眼裡滿是期待。
原來她聽到樓下電話鈴響，便興沖沖地跑下樓梯，然而一個不小心在跑動時拐到腳，跌了幾階，躺在樓梯間唉唉叫了一陣，才又爬起來，來到樓下。
「是爸爸嗎？」她的眼底發光。
伯母見著她，鬆開的眉頭又再次蹙緊，她搖了搖頭。
「苗，那個…」伯父開口，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跟年幼的孩子說。
「嗯？」田佳苗不解。
伯母嘆了口氣，俯下身握住田佳苗的手，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苗，伯父伯母很愛你。」
「我也很愛你們！」田佳苗甜甜地撒嬌。
伯母微微一笑，「以後都跟我們一起住好嗎？」
「好啊！」田佳苗眼睛亮了，「爸爸媽媽也要一起來嗎？」
伯母沈默，良久才說，「爸爸媽媽不會來。」頓了頓，「他們死掉了。」
田佳苗僵住，半晌才回過神，「你不要騙我，不好玩哦！」她露出一個笑容，聲音卻微微顫抖。
然而伯母沒向她露出笑容，只是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田佳苗見伯母與伯父的反應，了解他們的意思，眼眶立即濕了。
伯母伸手想抱住她，但田佳苗掙脫了。
她不想接受那個擁抱，彷彿接受那個擁抱，就要接受父母不會再回來的事實。
她吸了口鼻涕，沒再看他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回樓上，把自己關在房內。
「唉…」伯父嘆了口氣。
「給孩子一點時間吧。」伯母默默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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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在 502 醫院的通聯室內，坐在桌前的女人把話筒放下。
她叫做曹美英，是 502 醫院的護士長。
此時她的頭側被人用一把消音槍抵著。
拿槍的人戴著防毒面具，看不清臉孔，只能從胸前的徽章得知他是個軍官。
曹美英拿起筆，緩緩地劃掉筆記本上田志雄夫婦的名字。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筆了。」她平靜地說。她戴著口罩，聲音有些模糊，但仍掩不住顫抖。
那份恐懼不單來自頭側的槍枝，還有來自桌上那本厚厚的死亡名冊。
拿槍的男人點點頭，用下巴示意曹美英走出房間。
曹美英看了他一眼，起身將筆記本收到一旁的櫃子裡。趁著軍官不注意，她偷偷撕下筆記本的一角，然後離開了房間。
軍官沒發現異樣，跟在曹美英之後，用槍抵著她的背，走出房間。
「鎖門。」軍官示意守在門口的小兵將通聯室鎖上。
曹美英看著這一幕，咬緊了牙。
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她並不知道。
也許是老天的懲罰。她淒涼地想。
她怕死，可她一定要把這些被隱瞞的東西傳出來。
曹美英捏緊了口袋裡的紙條，紙條被她的汗水浸濕。
她要逃出去。
---
「叩叩」。
「苗，好點了嗎？」
伯父站在房門外，輕輕敲了敲門，問道。
「嗯..」從房內傳來一聲悶悶的回應。
「那我能進去嗎？」伯父鬆了一口氣。
「嗯..」又一聲沉悶的回應。
伯父納悶著她的聲音怎麼有些奇怪，邊輕輕推門進去。
只見田佳苗用棉被把自己裹的緊緊的，只露出一小叢頭髮，就像一隻大毛毛蟲在床上。
伯父笑著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毛毛蟲旁邊。
「我想再看到爸爸媽媽…」被窩裡傳來田佳苗的悶聲。
「…」伯父心中一酸。醫院說遺體會直接火化，恐怕這最後一面也見不著了。
可這是孩子的心願，說什麼也要盡力實現。
如果拜託一下，說不定他們願意通融。
伯父想起醫院提到可以聯絡殯葬業者，「我跟他們問問看。」他說。
田佳苗把頭從被窩裡戳出來，眼睛濕而亮。
伯父溫柔地微笑，轉身便下樓去打電話。
田佳苗鑽出棉被，一跳一跳的跟下樓。
可打了好幾次電話，卻都無人接聽。
伯父眉頭緊鎖，田佳苗則落寞的垂下眼。
「奇怪..」伯父放下話筒，他看了眼田佳苗，「別灰心，伯父再想想辦法。」
「我感覺從醫院那裡就不對勁了。」不知何時來到伯父身側的伯母悄聲說。
伯父點點頭，思索了一陣，便說道，「我們去 502 醫院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