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黑狗之家（26）

「簡單的說，就是賴梧原本養小鬼幫他辦事，但是小鬼越變越強，成了鬼王，他快鎮不住它了。他跟鬼王戰了幾次，得了重病，沒幾個月好活，為了避免鬼王朝他孫女下手，需要給賴緯庭找個保鑣。賴梧叫我變成人類小男孩，假冒他孫子，還把他孫女的記憶也改掉，為的是方便我跟在她身邊。然後等我差不多習慣家裡的生活後，他跟我正式訂立契約。契約的內容就是，在他死後，我以賴緯仁的身分保護賴緯庭的安全。至於我得到的代價，就是賴梧的血肉。不過他那隻有咒文的左掌得留下，保護我的骨頭。所以那天晚上，他帶我到芒核山上，我們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包，因為我以前從來沒玩過丟飛盤，所以我們就玩了幾次。然後，我就把他吞掉了。」

犬神眼睛看著地面，平靜地說著，兩行眼淚也靜靜地滴在地上。

易商禹呆住了。他從來沒想到犬神也會流淚，為了自己真正的主人。

在那場車禍裡，犬神被賴梧收服，他自己則是被袁毅誠收服。只為了幾句貼心的讚美和溫暖的接納，從此死心塌地跟隨主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啊啊，他跟這隻笨狗真是一模一樣啊。

「等等，既然你的任務是保護賴緯庭，為什麼還三不五時丟下她離家出走？」

「因為那個女人實在是很煩啊！整天擺一副苦大仇深的臉，再不然對著我碎碎念。我本來就很討厭人類，只是為了契約不得不忍受她，要是不每隔幾天氣氣她，我會悶死的。而且我也沒有丟下她，我在她身上下了反彈咒，只要鬼王動手攻擊，就會彈開。」

「然後打到不相干的路人，讓賴緯庭被當成人人喊打的魔女？」

犬神聳肩。「我要保護的是她的命，不是她的人氣。至於路人的死活，關我屁事？」

雇妖魔當保鑣也許很可靠，副作用就是會發生各種狗屁倒灶的事。

「那你跑去搞邪教，也是為了解悶？」

「變成了人類，就要更像人類一點。我既然有本事讓一群傻瓜跪拜我，送錢給我花，當然是不用白不用。而且我也不是平白收錢，收了錢都有在做事的！」

「是是，你很敬業。那今天是在幹嘛？為什麼要硬把賴緯庭拖走？」

犬神恨恨地說：「還不是你害的？」

他舉起右掌，掌心的傷口仍然血肉模糊。

「傷口一直惡化，這樣下去我根本保護不了緯庭。然後你們又一直在我家門口來來去去準備找碴，我只好把她帶離那個地方，到山上躲一躲，家裡的咒文早就不行了！是說你們把她帶去哪裡了？身邊應該有人保護她吧？」

易商禹心中一震：不妙了，現在賴緯庭身邊的只有毫無力量的劉德禎和曾詩堯，還有一個剛從醫院爬出來，力量時有時無的半妖蘇天行，等於是無防備狀態……

犬神看他不回答，有點急了。

「喂！緯庭到底在哪裡？」

「你不是狗嗎？狗鼻子長假的？帶路啊！」易商禹扶起車頭撞歪的重機。「上車！」

※

「呀啊啊啊啊！」

計程車在狹窄的山道上橫衝直撞，司機早已消失，油門被無形的力量踩到底，方向盤四處亂轉，不管劉德禎如何努力就是轉不回來。

賴緯庭抱著詩堯大聲尖叫，叫聲震得其他人頭昏眼花。

蘇天行深吸一口氣，額頭圖騰再度發光，他伸腳一踢，車門立刻飛走。他再伸手到前座，把劉德禎那邊的車門也拉掉。

「快跳車！」

劉德禎抱著狗，蘇天行雙手各拉著詩堯和賴緯庭跳出車外，四人都在陡峭的山坡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劉德禎頭昏眼花地爬起來，正好看見計程車又從馬路上衝下來撞他們。

「哇啊啊……」

蘇天行及時擋在車前，雙手按住車頭阻擋，但仍然被車的衝勁往下推了好幾步。

他咬緊牙關站穩腳步，使出全力，竟然將車子抬了起來，狠狠往山下丟。

只聽得一陣恐怖的碎裂聲，車子摔爛了。

蘇天行全身發軟跪倒在地，開始大吐特吐。

「天行你還好吧？傷口裂開了嗎……」詩堯正想衝到他身邊，脖子卻被賴緯庭從身後箍住。「嗚！學……姐……」

「緯庭妳幹嘛？快放開她！」劉德禎衝過去掰賴緯庭的手，卻被她狠狠揮開。

他正訝異賴緯庭哪來那麼大的力氣，卻發現她的臉整個變了，變成近乎透明的慘白色，底下黑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而那血紅的雙眼和瘋狂的笑容，也絕不是人類的表情。

「糟糕，她被附身了！」

劉德禎的狗對賴緯庭狂吠，她回頭張開黑色的嘴對牠怒吼一聲，狗馬上嚇得竄入樹林中逃跑。

詩堯被勒得眼前發黑，眼看快要不行了。蘇天行撐著站起，拿出之前老石給他的護身符，使勁一扔砸中賴緯庭的額頭。她痛叫一聲鬆了手，詩堯趁機逃回蘇天行身邊。

被附身的賴緯庭放聲大笑，她的雙手指甲忽然變得又尖又長。她舉起右手，狠狠往自己臉上劃去，頓時血流如注，然後她又在左手手腕上劃了一道。從頭到尾笑容滿面，看得三人都是一陣反胃。

「住手！」詩堯大叫。

賴緯庭張嘴，發出的卻不是她的聲音。而是有如爬蟲類吐信般的嘶聲。

「不要擔心，小姑娘。等我收拾了賴梧的孫女，下一個就輪到妳。」

說著，那個東西又抬手，往賴緯庭的胸口插落。

「給我住手！！」

隨著這聲怒吼，一個少年從天而降，將賴緯庭撲倒，兩人在山坡上又滾了好幾圈。

那少年正是犬神。它揪著賴緯庭的衣領大吼：「出來！給我從緯庭的身體裡出來！」

賴緯庭體內的鬼王陰陰一笑。「你把她的頭砍掉，我就出來了哦。」

說著張口朝犬神吐出一大口黑氣，犬神飛快閃避，被鬼王踹飛了好幾步。

犬神怒吼一聲，瞬間變回大狗，朝著鬼王怒吼一聲，瞬間整座山坡都開始震動。鬼王的眼睛口鼻都被震出血來，卻還在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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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像這樣自己跟家人都會被反噬的高風險職業，真的還是少碰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