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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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2-02
大年初一。

樂綏前一日除夕喝酒,心情放鬆地賴在床上,就是不想起身。

他在京城本就是閒散王爺,出了名的嗜睡如命,如今離了京避世的隱居於林間,自然回歸本性多一些,懶懶的抱著枕頭,哼哼地表示此刻舒服的狀態。

弄月叉著腰站在床前,想發怒又顧及今日是初一,不宜生氣,生生的吞了怒氣。

她不想讓外邊的人聽到,於是低聲吼道:「樂綏,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就這般懶散,成何體統,現已經日上三竿了,你還不起來。」

他打個滾轉個身,繼續抱著柔軟的棉被不放,半夢半醒的嘟嚷著道:「好姐姐,就讓我今天徹底放假一天,睡他天昏地暗,今日,就不要吵我,可好?」

「不好!」,她直接動手掀開溫暖的被子,冷空氣直接灌入被子內。

樂綏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寒顫,清冷的空氣讓他腦子清醒了幾分。

她冷笑道:「外面大夥為了跟著你拜年,都等了一個時辰了,你還在這呼呼大睡。」

聽到拜年發紅包,樂綏猛了一個起身,他完全忘記這件事,照慣例大年初一要給所有家僕紅包。

他紅著一張臉吶吶道:「妳怎麼不早點叫醒我,這下在眾人面前臉面都丟光了。」

弄月好氣又好笑掐住了他的耳朵,雖然不痛但汙辱性極強,「你還好意思說,我都叫你二三回了,連千玖來叫你,你都沒理,只顧著睡你的大頭覺。」

他垂眸乖順道:「妳先出去吧!我整理一下就出去了。」

半刻後,樂綏豐神俊朗地穿著錦白淡金鏽云紋的長衫走了出來,脖梗上套著喜慶的暗紅色毛皮圍脖,自帶矜貴又肆意。

不過,他一跨出門檻,便愣住了,眾人紛紛圍上前大力鼓掌,喜迎主人翁睡醒。

也就是樂綏與家僕平日關係親和,眾人才會在這熱鬧的日子與主子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此刻,他羞恥地巴不得將踏出的腳縮回房內並關上門。

但情況不允許,他咬著牙硬著頭皮擠出笑容的向眾人點了點頭,尷尬地揮了揮手便走到院落當中。

「樂綏哥哥,新年快樂!」,千玖適時地打破了這個尷尬,樂綏感激的看一眼千玖。

千玖伸出白皙的小手勾了勾,「紅包拿來。」

樂綏大器愉悅地笑道:「早就準備好了,弄月,把紅包都拿出來吧!」

聽到樂綏要發紅包,眾人高聲歡呼,沒有什麼比過年領紅包更讓人興奮。

沈澱澱的一包包的金子,送到眾人手上,等這麼久為了一刻,一切都值得了!

去年是多事之秋,所以今年樂綏給的紅包格外厚重,眾人自是喜不勝收。

千玖見眾人拿了紅包,而自己是最先討要,可是遲遲都未見他給紅包,嘟著嘴道:「我的呢?」

樂綏噙著笑意,手裏拿著一個精緻的木盒。

「這是給妳的新年禮物,既然妳是我妹妹,我便把母后給我的東西轉送給妳,算是給妳日後添置嫁妝了。」

千玖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頓時眼眸亮了起來,看得出來這個禮物極為珍貴。

木盒中放著一支華麗蜿蜒的連珠鑲花翡翠玉簪,明鏡般清透的玉面內雕琢杏花綴珠,光彩奪目,便知此簪並非俗品,可謂價值連城。

這是樂綏開府時,滄國皇后給樂綏未來王妃精心準備的禮物,但樂綏認為此簪是女子樣式,並不適合身為男子的雲暮。

趁著年節,就當做是母后多了個女兒,這番思考之下便將玉簪轉送給千玖。

樂綏看到千玖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玉簪,啞然失笑道:「喜歡嗎?」

千玖不可致信地吶吶道:「這真的是送給我的嗎?太貴重了。」

他寵溺地摸了摸千玖的頭,「既然妳是我的義妹,這點東西算不上什麼,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她眼眸泛著星光喜不自勝地勾著唇角,輕柔地撒嬌道:「哥哥幫我戴上,可好?」

他有些驚訝道:「現在?」。

他無奈地看著周間三三兩兩不遠不近的家僕,雖說是兄妹,但還是有些難為情。

她無辜地眨巴眼睛祈求道:「今日是年初一,我想裝扮的美美的,添加喜慶,請哥哥幫忙插上玉簪,不可以嗎?」

他失笑道:「我……」,輕嘆了一口氣道:「拿過來吧!」

他想等會一定要告訴雲暮派來留在身邊的人,讓他們不要將此事傳至雲暮耳邊才好。

說罷,他便將王簪取出插在了千玖的髮髻上,玉珠輕晃隨風如流蘇,杏花蕊紅襯朱顏,玉簪戴在千玖頭上,美麗極了。

兩人靠的有些近,她吐氣如蘭呼出的口氣都吹到樂綏的脖梗,樂綏驚嚇地退後了兩步。

對於樂綏的反應,千玖佯作不知,嬌羞道:「好看嗎?」

千玖此刻的天人之姿確實讓樂綏一時間竟也挪不開眼,傻愣道:「好看。」

瞬間發現自己失態,他驚覺的撇過頭,掩飾心頭的慌亂,訕笑了兩聲,「我還要給弄月送禮物,先走了。」

千玖看到落荒而逃的樂綏,心中暗自竊喜。

不枉今日精心打扮的艷而不俗,嬌而不媚,讓他看到,自己嚴然是可以成婚論嫁的大姑娘了,而不再是從前稚氣幼嫩的小女孩。

午後,院外傳來雜亂的聲音。

「公子,門外來了一群人,其中一名女子自稱開州府郡之女路遙竹來給您拜年。」

樂綏有些狐疑,「是她!」

不過兩面之緣,弄月同樣有些不解道:「她來做什麼?」

樂綏道:「來者是客,請她進來吧!」

路遙竹等在木門前,看到木門前眾人祥和歡慶的氣氛,暗道:這裡的家僕相處地真好,完全沒有大門大戶內家僕間相互爭鬥的情形。

半響後,路遙竹便被人領進了木門內,她隨意打量著屋內擺置,雅緻簡潔,大氣而不失品味,很有格調。

樂綏見到來人起身作揖道:「路小姐。」

兩人互相寒喧,弄月淡然地站立一旁,至於千玖另有要事響午吃完飯,便回去對面的竹屋去了。

「小女不請自來,請公子不要見怪。」路遙竹禮貌性說道。

樂綏友善地呵呵笑道:「路小姐光臨寒舍是本人的榮幸,只是不知路小姐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她擺了擺手讓人將一箱箱禮物抬了進來,「公子初次至本地過新年,想必不清楚本地的風土民情,我特地帶了本土特產送與公子,希望公子不要嫌棄才好。」

他道:「路小姐客氣了。」

隨後她便健談地說起開州的各地文化及優美名勝,聽的樂綏心中亦有所往,談話間無形拉近了雙方不少距離。

路遙竹趁機道:「改日公子若有空,我可以帶公子至青苔岩,那裏的景色可真是開州一絕,只是蜿蜒小路,外地人沒有熟人帶路恐怕是找不到地。」

樂綏頓時來了興緻,以往在京城就曾聽聞過青苔岩如何如何,如今身在開州,怎可不親自走一趟。

「真的嗎?路小姐願為本人帶路前往?本人感激不盡。」

獵物上勾,她微微勾起唇角道:「公子言重了,小女願盡地主之誼與公子交個朋友。」

樂綏愉悅道:「路小姐,如此灑脫不羈令本人汗顏,本人再是矯情便是不知好歹,之後妳便是本人在開州的朋友了!」

她輕笑道:「既是朋友,公子再稱我為路小姐便顯的生疏,公子喚我為遙竹便好!」

樂綏向來不拘小節,路遙竹此番正合他的味口,「那遙竹便稱我橋煙吧!」

他心道雖然現在還不十分了解對方,自然無法告訴她真名,如果未來成為相知的朋友,再向她道歉告訴她真名也不遲。

她接著道:「現下白雪封路,青苔岩鐵定是去不成的,待來春之時,才是青苔岩最美麗的時刻,到時候,我再來接橋煙哥一同前往。」

他心情愉悅道:「有勞遙竹費心了。」

她笑道:「對了,橋煙哥可曾聽過雪吟川?」

樂綏一臉狐疑道:「雪吟川?沒聽說過。」

路遙竹解釋道:「這是開州的另一道美景,只是需要天時地利才能看到,如今季節剛好,正適合前去賞遊。

其中,雪吟川景如其名,藉由冰凍的河水和瀑布活水相互激撞,產生的共伴效應,會發出宛若天籟般自然清脆的響聲,故名雪吟川。」

她偷瞄了一眼樂綏,見他眸色泛著頗有興趣的光,於是慫恿道:「過兩日,剛好小妹與家中兄長正欲前往遊憩,若橋煙哥不嫌棄,我們便一同前去,可好?」

樂綏心道來開州一段時間,確實都沒能出門走走,雖說與千玖為兄妹情誼,但成天窩在屋裏也不是辦法。

不如讓千玖多出去認識一些新朋友,或許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別把心思都浪費在自己身上。

於是他道:「如此甚好,我將帶義妹一同前往。」

幾天後,樂綏與路遙竹各自領著一群人來到開州城郊會合。

雙方相互問喉,此次路遙竹還把開州府郡公子路欽竹一同帶來。

路欽竹年紀不過二十,不僅身長玉立一表人材,長期在郡府的薰陶之下,氣質亦是卓越風度翩翩,與樂綏生動肆意外放的性子截然不同。

路欽竹如同路遙竹初次見到樂綏一般,驚訝地感嘆:好俊的公子!

隨後,他便注意到樂綏旁邊站著一名默不作聲地少女,外面罩著白色貂皮大裘將整個人都完完整整地包裹住。

小小的可愛臉蛋藏在毛皮帽內,一雙大大的眼眸沒有什麼情緒地看著眾人。

樂綏不經意地看到路欽竹的眼光方向,介紹道:「這是義妹鳳千玖。」

許是千玖此時的樣子太可愛了,活像是行走的小白熊,路欽竹自來熟地就直接道:「千玖妹妹好呀!」

千玖沒給好臉色的只有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路欽竹。

樂綏有些歉意道:「自家妹妹被寵壞,路兄別介意。」

路欽竹也不惱,只覺得這個小妹妹真有個性,耍個性子跟一般女子也不同,可愛的很。

不過當他再次看到千玖時,她正轉頭看向樂綏,音量低淺地在樂綏耳朵旁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訝異地看到她此時眼底臉上堆滿純真無邪的笑意,彷彿天生是笑愛親和的小可愛,而跟剛剛冷若冰霜有個性的樣子恍若兩人。

千玖在樂綏耳邊低語:「哥哥,今日不是要去雪吟川遊玩,為什麼來了那麼多不相干的人?」

樂綏滿臉笑容,看得出心情極好,「現在是年節期間,人多熱鬧,玩起來特別開心,又能交到新朋友,是個好兆頭。」

千玖小聲嘀咕著,樂綏沒能聽清,「可是人家只想跟你,兩個人單獨出去玩。」

沒多久,就聽到遙竹喊道:「橋煙哥,我們出發吧!兄長已派人在前方帶路,我們跟在後面就行了。」

千玖一聽臉色瞬變,這才沒見幾次面雙方便喊上名字了,前幾日聽暗衛來報,兩人趁著自己不在,見面相談勝歡,看來不假。

轉過頭看向樂綏,他還不知千玖怒瞪著自己,滿心歡喜地為此次出遊感到開心。

朝雪山的路由於積雪,不利坐馬車,索性眾人便一路騎著馬朝雪山前行。

做為領路的當地人,前面先行的自然是路家帶來的人,樂綏等人則是在中間,而後方才是樂綏的人壓隊。

原本千玖騎著馬一直是緊跟在樂綏旁邊的位置,沒想到在彎道,路遙竹憑藉著不錯的馬術,硬是插入樂綏與千玖之間。

千玖一個不留神,生生被擠到兩人後方,她氣著雙手死死緊攥著韁繩,悶不吭聲地又不便於發作。

騎在後面的弄月全程看到經過,隱忍地「噗嗤」一聲,顯些大笑出聲。

千玖也有被擠開的一天!路小姐的技術不簡單啊!

同樣騎在後方的路欽竹看到自家妹妹的舉動,略顯尷尬,淑女不該如此大膽,但又看到弄月臉色微微漲紅憋存的笑意。

有些不解地的小聲問弄月道:「弄月姑娘,有什麼好笑的嗎?」

弄月揮了揮手連忙道:「沒什麼,沒什麼。」

她總不好說第一次看到堂堂嚴國皇女在人前吃鱉,心裡覺得有些興災樂禍吧!

她有些樂呼的瞟了一眼目不邪視的路欽竹,暗自稱讚道:「真是個溫文爾雅正人君子,有這樣的兄長,想必其妹也是個好的。"

看起來遙竹姑娘對樂綏很有好感,如果此事可成,確實是美事一樁,對於樂綏,遙竹姑娘家室清白單純,總比小秋大人及千玖來的更為合適。

樂綏與遙竹騎在前方,全然都不知此刻,弄月都把他的婚姻大事整的明明白白。

路遙竹雖知調查記錄上載明紀橋煙尚未娶妻生子,但真正地紀橋煙可能另有其人,眼前的這個人身份不明。

於是她試探性地問樂綏道:「橋煙哥,你離家幾個月,都不擔心家中的妻兒牽掛嗎?」

樂綏哈哈大笑道:「你想什麼呢!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尚未娶妻生子,那來的牽掛,何況我又不是永遠不回京城,等遊歷完大山名川,自然會回去的。」

遙竹聞言心中暗暗竊喜,他氣質不凡為人和善,若日後嫁予他為妻,必定是疼愛夫人之人,此刻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婚配。

她唇角輕輕勾起一抺笑意,至於是否回京城,這些都不重要,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已有意中人,晚些託哥哥前去打探。

幾人來到冰川上,遠遠就聽到震耳欲聾地清脆響聲。

不光如此,高聳入雲的瀑布奔騰而下,下方處便是被水流擊穿的水池,隨著光線折射處處形成道道虹彩,宛若仙境。

本來一路心情不悅的千玖,也被眼前的美景徹底折服。

眾人呆愣地看著眼前的美景,真的是太壯觀太美,彷彿此生此景看一眼便能讓人終生了無遺憾了。

路遙竹兩兄妹目視一眼,他們已經造訪多次,但從來都未見過這般特別的景色,往常運氣好時能見上一道虹光,就已足夠令人贊歎。

此刻卻是不可思議地滿天虹彩,說是人間仙境也不足以形容。

路遙竹胡思亂想,是天降祥瑞嗎?不然怎會有如此美麗的景色。

此刻的樂綏不自覺地緩緩展開雙臂,吸呼似乎與此間天地相互呼應。

他敏感地感覺到風隨著他而流動,感覺到水氳穿過他的臉龐,感覺到植物因為歡迎他的到來而自然擺動……..

他感覺自己舒暢地就要與這一片土地融為一片。

許久後,「橋煙哥……」他好像是聽到有人在呼喚他。

他的眼眸逐漸聚焦地回過神來,發現眾人都有些莫名的望著他。

「蛤──」他不明所以的道。

路遙竹臉上些許緊張道:「橋煙哥,你剛剛整個人都恍惚了,我們叫你好久,你都沒反應,你沒事吧?」

樂綏雖不清楚狀況,看到旁邊的千玖及弄月也是一臉焦急,看樣子剛剛的狀況是嚇到他們了。

他左右看了看自己,不僅沒事反而比之前更加神清氣爽。

看到大家這麼擔心,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真的沒事。」

路欽竹見狀很有風度地適時地化解樂綏尷尬,笑語晏晏道:「沒事就好,諸位想不想再往前走到雪吟川的上游,那裏雖不如此地美,但仍有一番不同的美景。」

眾人轉移目標持續往瀑布上遊走去,只是此地積雪較深,不適合騎馬,一群人便步行向前。

走到一處角落處,遙竹趁機到欽竹旁邊,羞赧地小聲說道:「兄長,我適才問過了,橋煙哥尚未婚配,您幫我問一下,他心裡是否有人。」

欽竹垂首瞅了一眼身高少自己不止一顆頭的妹妹,雙頰略粉耳尖泛紅,心裡暗道「妹妹真的長大了想嫁人了。"

但他不由的抬眼望向前方修長背影行動瀟灑的少年,隨後眉頭微皺地又看向樂綏身旁的千玖。

那位鳳姑娘與紀公子到底是何關係,似兄妹又不像兄妹,鳳姑娘對紀公子未免太過熱情了些。

為避免自家妹妹受傷,確實需要探一探究竟。

一個時辰後,終於到了雪吟川的上游,一望無際的銀白,雪吟川的川水靜甯地緩慢流淌,幾許礁石成了白頭。

雖說大部份的人都是練家子,但蜿蜒的山路加上積雪,大部份的人還是氣喘噓噓大口呼氣。

尤其是路遙竹更是喘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大口喘著粗氣。

平日兄妹兩人來遊玩時,路欽竹都會刻意放慢速度,但如今大隊人馬,路遙竹為了面子,卯足了勁怎樣都不想輸給千玖,於是便成了這副狼狽的模樣。

欽竹走到她旁邊,小聲嘲笑道:「剛剛在半路讓妳休息一會,妳硬是不理,現在嘗到苦頭了喔!。」

遙竹翻個白眼給自家兄長,看到同樣是走了這段路臉不紅氣不喘的千玖,更是對著兄長恨恨道:「難怪娶不到老婆,你活該!」

欽竹苦笑道:「說妳兩句,怎麼還駡起人了。」

遙竹壞笑道:「兄長,覺得鳳姑娘如何?漂亮不,可愛不?」

欽竹眼底寵溺地看著遙竹,手上卻是一點都不寵愛,著著實實的給了她額頭一個響栗。

「啊——好痛……」遙竹自然地摀著額頭大叫,看得出來兩兄妹感情確實好。

樂綏跟千玖聽到了聲音,也轉過頭來,不明所以的看到遙竹可憐兮兮地摀著額頭。

樂綏快步流星的走了過來,千玖則是不情不願的跟著。

「遙竹,妳怎麼啦?頭疼嗎?」樂綏關切的問道。

千玖則是一愊事不關已的樣子,譏笑道:「是高山症!趕快下山去吧!」

實際上,她想的是遙竹一個人趕快下山,不要在樂綏面前晃悠。

遙竹柔弱地垂下眼簾,低低道:「不是高山症,只是…..只是……」

她後悔極了,剛剛怎麼會忘我的大叫,現在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被兄長賞了暴栗。

欽竹飽含笑意以極為溫潤的聲線緩緩說道:「沒什麼,她只是剛剛不小心撞到我的手,可能是我的手太硬,所以撞疼了。」

眾人聽完解釋有些納悶,手太硬撞到額頭?

遙竹沒想到自家兄長的解釋這般奇耙,呆滯了一會,這才反應笑著說道:「是的,是的,只是撞到而已,沒什麼事的。」

樂綏聽到他們這麼說,看起來是不嚴重,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

就在這時,欽竹道:「紀公子,可否借一步,與您聊聊。」

樂綏有些奇怪,自己與路公子並無過多交集,對方是想與自己說些什麼,但並未多想回道:「好啊!」

眾人還留在原地,兩人便一同走向無人所在的雪地,眺望著雪景。

樂綏疑惑道:「不知路兄想要跟我單獨說些什麼?」

欽竹經過觀察與遙竹的形容,覺得樂綏並非做奸犯苛之人,應是心胸坦蕩之輩。

於是乎他笑了笑,淡然道:「君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是公子姓甚名誰?」

樂綏有些驚訝他竟然發現自己做假的身份,對方會如此尋問可見已有相當的保握,再欺瞞下去,便是輕蔑對方了。

他淺笑回道:「本人確實不是紀橋煙,但相逢既是有緣,何必計較於真實的姓和名呢?本人對於貴兄妹倆並無惡意。」

欽竹頷首道:「我知道,不然你與令妹現在已經是兩具死屍了。」

以開州府郡公子的實力,確實能做到在這荒郊野外將兩人埋伏截殺。

樂綏慎重地拱手道:「多謝路兄信任,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暫時無法洩漏真實的身份,請見諒,等時機到了,我必親自登門請罪告知。」

欽竹深深覺得此人並不簡單,就在樂綏拱手行禮之際,趕緊接住了他的手,沒有受他的禮。

他望向遠方,面無表情繼續說道:「你知開州的地理位置避守不易,又不被朝堂所重視,每一步都需小心謹慎,不能留有後患。」

他這是在趕人,想將人勸離開州,以絕後患。

樂綏瞭然於心,正色保證道:「我們不會待太久,最多半年至一年,就會離開。」

欽竹滿意的笑了笑,恢復成溫文爾雅和善的語氣問道:「紀公子可有心上人?」

樂綏怔了一下,問題太跳動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一會才回道:「有。」

這個問題,不過是欽竹隨口問的罷了,樂綏若回有心上人,那麼皆大歡喜,他便不用撒謊。

如果回答沒有,在遙竹面前,他一樣會告訴妹妹,樂綏已有心上人,他不想妹妹與身分不明的人在一起。

欽竹挑了挑眉,果然是兄妹,這自來熟的個性可見一般。

他調侃道:「不會是鳳姑娘吧?」

樂綏淺笑回擊道:「不是,莫不是路兄對義妹有興趣?」

欽竹回頭望著看向這邊不明所以的千玖,他對她頷首回了個溫暖親切的笑容。

然後,樂呵呵呵笑著,不按牌理出牌調笑道:「鳳姑娘這般清新可人,很少男子能不對其感興趣吧!」

樂綏對欽竹印象極好,於是道:「如果路兄真能得到千玖的青睞,我也是樂見其成的。」

欽竹微怔,他看得出來千玖對於樂綏不同一般,適才不過是一時口嗨,沒想到樂綏的態度竟是沒有反對。

他這次認真的轉頭看到遠方的千玖,只見她獨自佇立在人群的角落,與其他人熱絡交談欣賞美景,隔隔不入形成極大的落差。

她那形隻影單全身都透著孤獨清冷悲意的身影,柔弱的讓人不禁想抱住溫暖一番。

他竟一時無言,君子不輕易許諾,更不會輕慢任何一位女子。

輕嘆一聲,美人確實讓人難以拒絕。

他低沈磁性道:「若有緣分,自當保握。」

樂綏聽到的他的回覆很是滿意,不卑不亢進退有度,是位光明磊落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