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記得多拍些照片。」娜娜在訊息欄裡這麼說。
看來她對這次出遊也是很感興趣的啊。
先不管爆炸的期末考，我在校門口滑著手機與羅巧雯一起等著大家集合。
「這次考試考的怎麼樣？」羅巧雯抱著米米，有點尷尬的聊著天。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我是說不及格的部分。」我乾笑，心想我們這樣會不會被誤認為情侶呢？有點心癢難耐「話說妳的朋友們呢？她們甚麼時候出來？」
「我……只有邀請學姊呢。」她有些扭捏。
等等，我是不是漏掉了什麼資訊？
這麼說的話……
前幾天說我們彼此邀請幾個朋友一起出遊，但她只有邀請當天意外碰見的學姊……這是不是繞彎子的表示其實本來是想單獨約會的嗎？
除了學姊之外沒其他朋友這種事不太可能的吧？
我都做了甚麼……我居然還真的邀請了孫玄跟安全帽屁孩……如果只有學姊來，她一定會識相的脫隊的。
「啊……」我哀嘆的把手機收起來，深深的自我反省。
「抱歉我來遲了，先回家了一趟所以弄有點晚。」學姊穿著私服小跑步過來，前輩的魅力迎面而來，天啊，羅巧雯Good Job！
「學姊家離學校很近嗎？」羅巧雯舉起米米的前腳打招呼。
「走路十分鐘的路程吧，我順便帶我姪子來了，來，打招呼。」向身後招招手，一個可愛的小朋友靠了過來。
「哥哥好，姐姐好，我是斐汮。」一身稚氣的穿著，令人憐愛。
上次見過面了，所以不算陌生，但希望我跟學姊曾經私下見面的事不要暴露給羅巧雯知道比較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說溜嘴。
「哥哥姐姐在交往嗎？」斐汮投以純真的笑容。
嗯，我想這小孩沒甚麼問題。
「啊哈哈……沒有啦……」
「還、還沒有……」羅巧雯用米米遮住臉，米米看起來有點不情願。
「『還沒』嗎？」學姊壞笑。
隨後，不知為何孫玄又跟安全帽小鬼一起出現了。
「跟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孫玄，而這位是陰錯陽差認識的國中生小鬼。」為了避免主導權被帥哥奪走，我趕緊搶先幫他們自我介紹。
「我叫絕火假面！請大家多多指教！」他趾高氣昂的說著莫名其妙的名字。
「是絕文對吧？」學姊伸出善意的右手。
「咦！？居然知道我名字！？果然我很有名氣嗎？」居然害羞了。
「嗯，在這區很有名喔，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能聽到你的傳聞呢。」學姊的笑容充滿著包容。
看來他們能處得很好。
「你很受歡迎呢。」羅巧雯湊在我一旁打趣地說。
「男性間的吸引力……我不太需要啊。」這群三男兩女一小一犬，以動漫主人公來比較的話女性比例實在是太低了。
「男性……嗎。」她意味深長地看著正在互相寒暄的大家。
「怎麼了嗎？」她是在看孫玄嗎？不好，可不能被橫刀奪愛啊！
「沒什麼，那──接下來我們該去哪逛逛呢？」
這是個好問題。
這次出遊本身就是個錯誤，帶著一隻博美狗、不脫安全帽的屁孩，究竟能去哪裡玩？

「奇怪，你明明上次去孫玄家的時候願意脫安全帽。」我坐在步行街道旁的室外餐椅上，對著坐我對面的小屁孩抱怨「只戴著墨鏡不行嗎？」
「我……不想，上次是特殊情況，我不戴安全帽還是很沒安全感的。」他把飲料吸管伸進安全帽裡啜飲。
真不知道該回什麼好。
「家威！過來一下。」遠方傳來學姊的呼喊，他跟羅巧雯不知道在飲料店前面折騰什麼。
兩個美人需要幫助，我也只能過去了，留下孫玄跟絕文在位子上。
「為何不願意脫安全帽？」孫玄輕聲問。
「……那你呢？又為何同意這次出遊的邀請？」絕文晃動著懸空的小腿。
「這是因為……」
「沒關係！我都明白的，我們公平競爭！OK？」他伸拳輕擊孫玄的手臂。
「嗯……？」孫玄欲言又止，溫柔地看著絕文。
此時我牽著米米回來了，手上還拿著兩杯飲料「她們說要去廁所。」我成了完美的工具人。
「那斐汮呢？」孫玄張望了一下。
「我在這邊！」小小的他從我身後蹦了出來，看來要多留心，一不注意他可能就會走失。
米米很自然地跳到絕文的腿上。
居然是這麼親人的嗎？
我們幾個就這樣有點尷尬的在位子上等女子組們回來。
「久等啦。」學姊突然從我身後扶著我的肩膀，害我害臊了起來「啊，抱歉，這樣是不是有人會吃醋？」她馬上改扶孫玄的肩膀「這位學弟，跟大家相處的還融洽嗎？」
他面有難色「還可以啦，大家人都很好。」營業式微笑。
「我、我去廁所。」絕文緊張的跳下椅子，把米米遞給羅巧雯後往廁所快步。
「為何剛剛不去要現在去呢？」我不禁為他的社會常識感到擔憂。
「我想是有他的原因的吧。」羅巧雯有點彆扭的在我旁邊坐下來。
「比如？」
「也許不想跟你們一起上廁所？」她低頭玩著米米的前腳。
「都是男生有甚麼關係。」我不以為然「小鬼就是小鬼。」
「誰知道呢，你對他的態度似乎特別嚴厲？」
「嗯……我也不是故意這樣，就是忍不住，很想嘴他。」我看向正在被學姊逼問的孫玄，看來新聞社社長不是浪得虛名的呢「那麼……活動主辦人，接下來我們該何去何從？」
羅巧雯把頭抬了起來「嗯……我們已經把這條街逛完了，夾娃娃機、扭蛋、模型店……也逛了不少地方，不如我們就在這聊天消磨時間吧。」
嗯……這跟我想得不太一樣啊。
「家威，孫玄說你跟絕文幫了他很大的忙，真的嗎？」學姊忽然插入話題。
「啊……是啊。」我看著有點不知所措的孫玄。
「具體來說是做了什麼？很難想像文武雙全的他會有什麼煩惱呢，他又不太願意說的樣子。」
「痾……他不願意說我也不可能會說啊。」
「嘿──就不能不小心說溜嘴嗎？」學姊居然撒起嬌來，害我寒毛都豎起來了。
我無助地看向羅巧雯，但她似乎想裝作沒看到，繼續低頭跟米米玩。
「吶！姊姊！」斐汮忽然喊了一聲，怎麼？是飲料喝完了嗎？「我們去那裡吧！昨天說的那個地方！」
「嗯？」大家一臉問號。
「那裡呀！我們昨天晚上聊到的地方。」他一臉興奮地大聲說著。
「啊……你說那裡呀。」學姊眼神呆滯一下，看了看我「應該沒問題吧。」
「是哪裡？」大家摸不著頭腦。
學姊露出充滿不確定性的微笑，似乎她自己也不確定這主意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就是山坡旁的那間廢墟。」
「廢墟？沒事去廢墟做什麼？」我皺眉頭，想不通。

「那裡可是很有名的鬼屋喔！」斐汮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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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處可見的山坡，綠意盎然，順著邊坡而下有棟廢棄的建築物，看起來是能容納幾十戶人家的公寓，但水泥早已龜裂，鐵窗鐵門鏽跡斑斑，爬藤植物無縫不生。
「居然……趁我不在的時候決定來這種地方。」絕文的語氣聽起來很不悅。
「我還以為你一定會很高興，說甚麼可以大展身手之類的。」我乾笑，不禁想像他用空拍機衝撞鬼屋裡靈體們的畫面。
「如果可以還是希望能避免靠近這種地方。」他扶著自己的安全帽走在我身邊。
「絕火假面！如果真遇上什麼，可以指望你拯救我們大家嗎？」學姊在前方撇頭過來，手邊牽著斐汮。
「喔、喔！當然！」不忘擺一個中二的手勢。
「我們真的要進去這裡嗎？」羅巧雯抱著看起來相當不安份的米米，面露擔憂。
我也不是很想，不知道究竟會遇上什麼，也沒把握能保護好大家，娜娜也許不會幫忙，不過手機沒傳來什麼警示，應該沒什麼問題？應該就只是普通的廢墟？而且我們人這麼多，陽氣應該很重吧。
「就……當作試膽大會？現在天色還亮著，應該不要緊吧。」學姊雖然故作鎮定，但聲音聽起來也沒甚麼底。
看來她很寵自己的姪子呢。
「孫玄，你呢？要進去嗎？」我回頭看著默默跟在身後的他。
就連總是縱容不迫的帥哥，看起來也很猶豫「如果你們進去，我就進去。」看了看絕文，看了看我，展現陽光微笑。
好……喔……
我們互相半推半就地踏入廢墟大樓，最興奮的就是斐汮了，但也多虧他的高昂情緒讓我們不那麼害怕。
「家威你在害怕嗎？明明是專業人士居然還怕鬼嗎？」絕文在我身後挑釁我。
「要你管。」來這種只有電影會出現的廢墟誰會不怕呢，況且我是『有可能』能看到靈體的人，隨時被嚇到都不奇怪「而且我本來就不是專業的，要不你來帶頭走。」
我回頭看了絕文一眼。
「我X！你這不是抖得比我還厲害嘛！」他的安全帽像搖頭娃娃依樣劇烈震盪。
「要你管！」絕文努力用手扶著安全帽也無法止住顫抖「不、不然，為了怕走散，讓我抓著你的手吧！」
「才不要咧，兩個男人抓在一起好不舒服。」我把他的手撥開。
「……」
「絕文，不然走我旁邊吧。」墊後的孫玄爽朗的邀請他。
我們穿梭在布滿灰塵的樓梯間，大部分的鐵門都打不開，我們也只能徐步往上。
「小心腳步，這裡有爛木板。」我伸手扶住抱著米米的羅巧雯，引領她跨過地上那些爛掉的鞋櫃。
「謝謝。」她回以甜美的微笑。
「話說這棟鬼屋，有甚麼鬼故事嗎？」畢竟這可是鬼屋呢。
「你不知道嗎？這裡可是很有名的耶。」學姊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容。
「我不常關注這些消息的啦……」
「這裡在網路上是發生過很多靈異事件啦，比如看到黑影啊，聽見怪聲啊，沒插電的電視忽然啟動啊之類的，不過最有名的還是那個吧。」學姊舉起一根手指，彷彿腦袋靈光一現。
「哪個？」
「那個呀！」
「哪個呀？」
「就是那個呀！」
「到底是哪個？」火氣都快起來了。



「冷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