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 - Strands.
本章節 13302 字
更新於: 2024-02-01
S費盡千辛萬苦把睡得香甜的白髮傭兵帶出了驅人結界之後,便開始看見有零星幾組觀光客以及正在驅趕閒雜人等的警察,他們守在接近港區的馬路口,不讓遊客進入。
奇怪,怎麼會有公家單位在維護港區、讓該區保持清空?而且警察看到S帶著滿身血的K從他們旁邊經過也沒任何反應,總覺得不太對勁。
不過這也不是她現在該考慮的事情啦,既然戰鬥結束了,由於剛才的兩次爆炸,因此等等出現消防隊或記者來到現場都不意外。
她把高大的K半推半扛上了計程車,到了附近隨便一間汽車旅館,S一邊飛快地辦了入住手續,一邊含糊其詞地阻止櫃檯人員持續追問K的狀況。
畢竟正常人看到一個弱女子扛著渾身傷又昏迷的大男人說要住汽車旅館,一定是值得報警的情形。不過顧客至上,在S明顯不願多談的解釋過後,櫃檯人員便慌亂地把鑰匙塞到她的手上,順利入住。
一進房間,S粗魯地將渾身砂土的K扔到地毯上,然後將自己隨身揹著的背包跟槍袋全部卸下,也包括了她最喜歡的皮夾克跟其下的防彈背心。
從昨晚的護衛任務以來到現在都沒有好好休息的S,打算趁K還沒起床之前趕快將自己打理好馬上放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膚都變得乾巴巴的、正在哀求滋潤及清潔,更別說那揪纏不清的紅色秀髮,像是被下鍋炸過一樣地油膩蓬亂。
而且那麼近距離承受了兩次爆炸,就算沒有明顯外傷也需要檢查一下自己的傷勢才行,現在鬆懈下來之後S才注意到自己的聽力其實還沒完全恢復,耳膜仍在隱隱作痛。
今晚自己到底都遇上了些什麼啊……
一邊整理衣物一邊哼著歌的S此時收到了來自黛莉拉的Line訊息:「晚上好,三菱小姐,早前沒能幫上忙真是不好意思。雖然有些堂突……請問妳清楚格烈特先生與兄長大人之前發生過什麼嗎?」
格烈特跟薩列爾之間有什麼嗎?這還真的不知道。事實上S跟格烈特根本今天早上才認識啊。
「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幫妳問看看(⁎⁍̴̛ᴗ⁍̴̛⁎) 」S纖細的指頭飛快地在手機上移動、輸入文字,然後回傳給黛莉拉。
雖然她很怕生的樣子,但對於薩列爾的事情倒是十分在意呢。難道是兄控?不如下次來吃個兄妹丼好了,或許還不錯。
黛莉拉很快就回覆了訊息。
「可以嗎?那就太感謝妳了。我也試著問過兄長大人了,但他不想說,妳的幫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然後是一個陽春的鞠躬貼圖。
「別客氣啦,有空就會幫妳問問的UwU
不過我剛工作完,要準備來睡覺啦~晚安」
在對話結尾附上一張貼圖或是顏文字是S的習慣,她覺得這樣應該可以讓冷冰冰的文字看起來溫和一點。
「辛苦了,請好好休息,晚安。」
黛莉拉這女孩真的是挺有禮貌的呢,明明她們倆之間不是什麼朋友關係才對,這聲晚安讓S感到有些溫暖,她不知道有多久沒聽到有人對她說晚安了。
S回傳了一個愛心的表情符號,便將手機放到床頭邊充電。
「這裡是……我在哪裡?」大概是S在房內的動靜太大,倒在地上的K在進房後不久便醒過來了。「S……?港口那邊狀況如何……?」
他原本想趕快站起身來,卻因為暈眩而重新跌回床上。
「你醒啦。這裡是S,我是汽車旅館。」S看著他一副不良於行的樣子,臉上不由得浮現微笑。「戰鬥結束之後你就暈過去了;狙擊手消失、格烈特打完之後發現那個泰戈爾是分身而已,然後羅德繼續他的交易不用我們幫忙,就這樣。」
聽完S簡短快速地交代戰果,K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拾起他那神奇的兵器,在一陣蒼藍色的光芒之後,那把長槍縮短、重新變回能夠隨身攜帶的槍頭。
「我暈過去了嗎……真是羞愧。」K在確認武器收回後,扶著額頭有點懊惱地說。看起來似乎已經慢慢可以行動了,但戰鬥能力恐怕是沒有完全恢復吧。
「妳就這樣把我從港口那裡扛過來?」 他先是一臉茫然地環顧房間內,才慢吞吞地提出疑問。雖然是標準的兩人房,但空間仍略顯狹小。這也難免,這個時間點只剩下這種最標準最便宜的房間了。
而後K低頭檢查自己的身體。厚重的戰鬥服上滿是塵土及乾掉的血液,都把地毯給染髒了,明天客房服務人員一定會邊抱怨邊整理房間吧。
但他似乎感覺到了些許違和感。K發現他的褲裝並非呈現正常的穿戴順序,而且下體有著用力過後的痠痛及無力。
他立刻拉起褲頭檢查,果然不出所料。
自己被眼前這女人、也是自己的戰友給強姦了。
「我把你拖出結界外之後就招計程車啦,你那麼大一隻我怎麼可能從港區一路扛過來,這裡已經是在愛河的另一側了,距離港邊應該也有個兩公里以上。」S一邊脫下滿是塵土的皮製長褲,一邊背對著K回答他。
就在她將自己脫個精光後,才看見了K朝自己投來的譴責眼神。
「嗯哼,我強姦了你,但那是為了補充你耗盡的魔力,搞得我體內的魔力庫存也差不多乾了,現在可是筋疲力盡但又性慾蓬勃的狀態哦?」S叉腰、挺起平坦的胸部理直氣壯地回覆。
「……這樣啊。」他低下頭,嘆氣。「我就知道妳遲早會幹的,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時候。」
感覺K好像意外地能夠接受這件事,原本還以為需要大吵一架呢,S放心了許多。但……心中仍然有股揮之不去的沈悶感。
「我那時是為了要幫你補魔,不然我也不希望我們的第一次是這種形式。」S撇過頭,語氣顯得有點倉促。
赤裸的S站在沈默的K面前,雙方都無法看見對方現在的表情。
「So,你想要跟我聊聊那把槍到底是什麼嗎?」為了支開性愛相關的尷尬話題,S開始整理換洗衣物,順便挑了個感覺更難以回答的問題作為開始。
「……唉,既然妳從頭見到尾了,我自然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現在S已經知道了他的性格受到了解放之後的槍的影響,一向沈默寡言的K確實比平常顯得更加健談。「G,或者說上頭給你的資訊有哪些?」
啊啊,從這邊開始嗎,至少他不排斥回答呢。
「我知道你是A,那個跟『組織』創立有關的字母。」S踏進僅以毛玻璃與臥房間隔開來的浴室,開始淋浴。
「奮不顧身、浴血死戰的不死士兵,這個傳奇基本上整個組織的人都聽說過。但你有如此強大的戰力我可是今天才知道,我怎麼這麼晚才得知啊,你很奇怪欸。」S邊沖濕自己邊抱怨著。「連羅德也一副知情的樣子,是怎樣,不能告訴我你的身分但是其他人都知道?」
「抱歉,不過可能跟身份層級有關吧。」K想了想之後,得到的答案十分明確。
S的字母來源並不是靠一般幹部階級獲取字母的正規管道而來,所以才會在組織內的情報權限上處於微妙的地位。
「姆姆……好吧,可以理解,那羅德呢?他憑什麼知道你是王牌(Ace)?」S的字母是上一個S繼承給她的,詳細內容她理所當然地已經想不起來了,但原來這樣的獲得過程也會造成層級的差別嗎。
「羅德是僱主,同時也跟組織的高階幹部有交情,他知道內情應該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K回答。
「嘖,所以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有點傷人,但妳一副會把秘密說溜嘴的樣子。這是羅德說的。」K平鋪直敘地說出尖銳的評語,而後又有點慌張地把鍋甩給僱主。
「他媽的,聽過的東西在被洩漏之前我早就忘記了好嗎。」S有點生氣,她也知道自己的外表看起來可能不是很能信任,但她對於自己保守秘密的能力可是十分有自信的。
「不過這份力量,可不是什麼令人稱羨的東西。」
「怎麼說?我看你被十分地敬重啊,又不像我。」S自嘲著。說真的能夠用子宮儲存大量藉由體液交換得來的魔力並且轉讓給他人,這什麼狗屁倒灶的能力啊。經過這幾天的任務之後她更希望自己能夠有著像K一樣的強大戰鬥力,而不是只能在床上叱侘風雲。
「我雖然擁有能夠驅使聖槍的資格跟短暫能利用魔力強化的軀體,但卻沒能擁有能跟上這般消耗的魔術迴路。」K不帶感情地說道。「要比喻的話就相當於只有小綿羊機車油槽的超跑吧。」
「可是儘管如此,你的魔力量依然是我沒辦法一次補滿的量欸,正常來說我至少能夠補滿一個普通魔術師才對呢。」S嘟著嘴巴,有點不滿地回覆。像她這樣經過魔術改造的人類,魔力存量已經逼近一個魔術師擁有的存量,所以她才會被稱為「魔力罐頭」,或者說是一個隨插即用的行動電源。
「這樣說很抱歉,但我認為我這邊只恢復了大概五分之一左右而已。」K低著頭回答。
「哇靠,這麼少?這很打擊我的自信欸。」
「……這我等等會解釋的。」K抬頭看向S,卻又因為不想直視她的裸體而立刻別過頭去。
一起經過了這些,他還是不願看向自己嗎?
「總之簡單來說,那把槍是聖槍.朗基努斯的仿造品。聽過這個名字嗎?」K帶回正題。「我可以暫時性的作為寶具使用它,但那東西的消耗量是很巨大的。 年輕的時候姑且不提,現在的話放出那樣一發就會耗盡我的魔力。」
「我知道朗基努斯之槍,新世紀福音戰士裡面那個或是傳說中那個都知道。」S輕輕撫著腹部上的淫紋樣刺青,緩緩地說著。「它的使用者應該只有被稱為『朗基努斯』的那個羅馬士兵、圓桌騎士中的帕西瓦爾以及零號機。那你為什麼可以用,就算只是仿製品?」
「妳動畫看太多了。」K吐槽了一下零號機的部分,以前的他可是連吐槽都不會呢。
「即便是這樣的身軀,我也似乎好好的被槍給認定為聖人的樣子。」儘管實際上在做的事情跟聖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就是了,K補充道。
而後他沈默了片刻,房間內只剩下蓮蓬頭的水聲。
像是整理好情緒之後,K緩緩道出他的真正身分。
「1940年代前半,在歐洲的波蘭,軸心國暗地裡執行著一個機密計畫。」
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事了。納粹德國曾企圖搶奪在日本冬木舉行的第三次聖杯戰爭的大聖杯,但以失敗告終。不過他們並沒有因為千界樹一家將聖杯奪走而放棄他們的野心。
既然無法量產從者作為士兵使用,那麼便找出與從者相性良好的人類,並且進行實驗促使其融合在一起……那便是稱為「英靈兵計畫」的目的。
而從這個時間點,S也可以大致上推估K的年紀……至今至少一百多歲。
「而我,就是那個計畫的成功案例之一,而且也是到現在唯一的生還者。」K看向窗外說道。「說是融合,充其量也不過是半吊子地繼承了英靈的部分固有能力以及寶具,距離真正的擬似從者還有一大段距離。」
「理論上來說我也應該會在實驗時如同其他白老鼠一樣死去的……不如說我確實在實驗中死去了一次。但由於跟我進行融合的英靈性質特殊,我在條件滿足以後又活了過來。」
這就是不死士兵的真面目。人免不了一死,只不過K有著從地獄爬回來的能力而已。
那也就解釋了K為什麼總是以不顧後果一般的方式進行戰鬥:因為他沒辦法真的死亡,就算受到了致命傷,這個世界也不準許他死。
「……是喔。」沈默了許久,S只能做出這樣的回答。她停下了洗澡的動作,任由水花打在疲憊不堪的身體上。
儘管S早有預感K也是某種實驗下誕生的可憐實驗品,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第三次聖杯戰爭,這些名詞對現年二十九歲的S來說都好遙遠。更離奇的是,身旁的同伴居然是來自於那個年代的人類。
往好處想,自己跟一個接近百歲的人瑞打過砲,這事絕對值得在她的人生中佔有一席之地。
S轉頭看向毛玻璃的另一側,K蒼白的頭髮及精碩的身型透過毛玻璃的霧化,映入她的眼裡。
那樣的姿態,究竟看過了多少不願意麵對的事物呢?他是在多少次的死亡之後,才得知了自己沒辦法真的死去呢?有多少自己珍視的事物,因時光之流從自己身旁離去了呢?究竟度過了多少孤單的夜晚,才會讓他總以不顧自身性命的方式,莽撞的戰鬥?
被稱為王牌的同時,他所承擔的責任、所背負的罪惡,豈是被一把聖槍承認後就得全單接受的?
她心知肚明,兩人正是同為經過改造的人類實驗品,同為不再屬於人類的生物,S對於K才一直有種莫名的同儕情懷,不過現在心中卻有種不同於此、一股十分強烈的情感浮現。
那是股仍未明瞭、卻又讓人感到懷念的疼痛,縈繞在心頭遲遲不肯散去。那是種凝於眉睫搖搖欲墜、卻又不願輕易離去的哀傷,模糊了視線、捏疼了鼻頭,但仍無法釋懷。
S有點想哭,變得很想要人類的體溫,變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進來。」沈默一陣子的S,用稍微高過水聲的聲音說話。「不要問為什麼,快點。」
「……嗯。」K也沒有多問什麼,乖乖地打開浴室的門,跟S同處一室,兩人不再有隔閡。
「吶,很寂寞吧?」濕漉漉的S踏出淋浴間。「看著身邊的人漸漸離去,很難受吧?」
而他只是別過頭,不願意去看著S滿身的刺青及細小的傷痕,尤其是腹部上那象徵淫亂、混沌的心形紋樣。
「看我……拜託了。」
他緩緩地轉過頭來,淡藍色的眼眸中是不捨、是悲傷,是找不到歸宿的流浪、找不到同伴的孤寂。
「我……想起來我第一次跟你相遇是在哪裡了。」S將右手放上他的胸膛,左手則放在自己胸前。
K沒有回答,只是牽起了S小而冰涼的手掌。
「那是我十三歲的冬天,組織莫斯科分部的私人醫院裡,我在住院,你因為要做定期身體檢查到了我的病房……」S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大口氣才有辦法接著說下去。「那時候,你看到我了對吧?」
「……嗯,我看見妳了。」
「果然。」S抬起頭看著K蒼老的容顏,硬是擠出微笑。「當下的我看起來應該很慘對吧。」
「……算是吧。」K回望進她深邃的赭紅雙眼,總是緊繃的眉頭與下垂的嘴角和緩了幾分。
「那你看我,我現在呢?變漂亮了對吧?」
「……嗯,妳長大了。」
「那幹嘛剛剛不敢看我,會害羞嗎?還是會心疼?」赤裸的S退開一步,在K的面前轉了一圈。
「……都有。」他的眼神不斷在浴室內飄移,但這次他不再將頭轉開,而是試圖將這副身體的容貌記在腦海裡。
「嘿嘿。」像是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一樣,S破涕為笑。「當年那個被當作肉便器的我也能長成一個很棒的女人,這世上還是有不錯的事情對吧?」
「但……這不應該是妳的人生。如果沒有、」K想要出言反駁,卻被S用手指堵上嘴巴。
「我們是一樣的。」S的臉上仍掛著笑容,但看上去卻又是如此哀戚、悲痛。「我們都是非自願變成這樣的,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改造,被迫以這副怪物般的身體活著……身不由己。」
「之後我迷上了人體改造,我拔掉我的虎牙、切開我的舌頭、把全身弄滿刺青……只為了在被別人肏幹之餘用疼痛提醒自己,我還活著。」她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儘管語氣聽起來輕鬆悠然,但胸中的痛楚卻是越發膨大。
「我們都得讓自己疼痛,才會再次想起自己還活著,或是死不了。」
K知道眼前的女人,曾是組織成員從路邊隨便擄走的一名平凡俄羅斯女孩。
做為軍妓帶入組織的她,被不斷地強暴、折磨、受虐、墮胎、服藥、改造,在陰錯陽差之下她才成為了S,做為魔力罐頭測試實驗的唯一成功案例。
至於又是怎麼樣的心境變化,讓她成為一個無性不歡的慾女,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那你呢?你為了求死,做過了什麼痛苦的事情?」
「……什麼都做過了。」K著手脫衣,他將一件一件的重裝備分門別類地掛在浴室門口的架子上,並且將上衣及褲子脫下,扔到一旁。「但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論是組織還是上帝,都不允許自己就這樣死去。
S這才第一次完整看見了他赤裸的身體。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健全的皮膚……燒痕、刺傷、刮磨、刀劃、彈孔,彷彿他的整個背部是由血與硝煙所構成的、地獄般的圖畫一樣,而其中到底又有多少傷口是他自己造成的呢?又有多少是為了守護那些曾經想要守護的事物而承受的傷呢?
扭曲且重疊的疤痕構成了像是爬在他背後的某種生物的圖樣,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慄。要描述的話,最相近就是龍了吧。一頭盤旋於地,無法飛天、渾身是傷的龍。
被禁錮在地表、無法飛起的龍嗎,聽起來跟蛇很般配呢。
「看吧,我們是一樣的。」S指著自己的身體,輕聲笑著,而後墊起腳尖輕吻了K。「為了證明自己活著而把身體搞得殘破不堪,跟不斷求死卻只多次證明自己還活著,我們還真蠢。」
他的嘴唇很粗糙,像是這一生都沒有做過肌膚護理一樣,不過這樣的猜測或許便是事實;他的胸膛是不符年齡的厚實跟寬敞,上面爬滿足以奪走數次人命的刀疤及彈孔;他的臉龐如歲月蠻橫粗暴地雕刻出的藝術品,滄桑的白髮及鬍鬚只有稍加修理、亂糟糟的,那深邃的蒼藍色眼眸深處有著未曾向他人道出的孤寂及悲痛。
而此時,他的眼眸正映著自己的顏。
. 死亡
「那麼,你想完成你的夢想嗎?」
「……啊啊。」K閉上雙眼、靠在浴室的牆邊。
正是因為難以達成、需用盡一生去追尋的目標,才會被稱為夢想不是嗎?正是因為期望著如此願望能夠有著實現的一天,才能夠被稱為夢想不是嗎?
K再次睜開眼睛,眼底流淌著一股近似鄉愁的哀傷懷念。「不過我對人有過約定,必須要死得其所, 所以自殺一類的事情我已經不再嘗試了。」
「看起來也沒辦法成功呢。」S走到他旁邊,伸手戳了戳他胸前怵目驚心的彈孔。「還會痛嗎?」
「唯有我的靈魂能夠正常地受到接引不再因為體內英靈的能力歸來,才能算是完成了和她的約定。」他撥開S的手說道。「不會,但也別藉故亂摸。」
「是嗎,還真浪漫吶。前妻?」S挑起一邊的眉毛問道,直接用雙手開始揉捏他壯碩的胸肌。不得不說,他的胸部可能比自己的還要大。
「……別問這麼私人的話題。」他別過臉去,拒絕回答問題。不過S可沒有漏看他臉上的紅暈。
她低頭一看,果然是起了生理反應呢,明明不久前才被強迫用過一次的。
「雖然你老人家上了年紀,但你某個地方的精神比部分年輕小伙子還要好欸。」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一個踏步直接伸手握住K那站的老高的下體,讓他虎軀一震,可背後就是牆壁沒有能夠後退的空間了,如此彪形大漢卻被一個嬌瘦的女人壓在牆上,論誰都會覺得好笑吧。
「吶,幹我。」
「妳、妳在說什麼,別鬧、」
話還沒說完,他的嘴便被柔軟的雙唇堵上,門齒無情地被蛇信般的嫩舌撬開,溼滑溫熱的觸感纏上他的舌尖。
距離上次有人這樣吻他,或許是一甲子以前的事情了。
而現在卻是他最不受控的同事,也是這個孤寂的世界裡和他最相像的人,正在忘情地吻著自己。
不是蜻蜓點水般地輕柔,不是相依相偎的柔情,而是熾熱難耐的渴求。
K甚至不用直看著S,都能感受到她那紅眸中的慾火,以及……終於找到同類的欣喜。
那是恨不得現在就將對方揉進自己體內的、深切的渴求;恨不得現在就和對方合為一體,這樣在世上就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人了。
S不斷地將蛇信往K的嘴裡伸入,積極地邀請對方的舌一同起舞,飢渴的涎沿著嘴角流下,溼滑且柔嫩的胴體攀上,每一寸的肌膚接觸都向著心中的慾望添加柴火。
這對數年來都沒有性生活的他,無疑是十分危險的挑逗。
K兩手抓住S纖細的大腿,將輕盈的她整個懸空抱起,兩人持續擁吻,直至雙雙踏進狹小的淋浴間。
兩張牽著銀絲的唇瓣依依不捨地分開,赭紅色的蛇瞳與蒼藍色的眼眸對望,映照在眼裡的僅有彼此,彷彿此刻世界只剩下這小小的一隅,以及懷中的對方。
S微笑著,一手環著K的脖子,一手輕柔地握住他硬挺的陰莖,來回在自己的私處摩擦。
K皺起眉頭,雙手將她的臀握得更緊。
S將唇靠近他的耳旁,舌頭不安份地舔舐。「如果你也想要的話,那就自己捅進來呀。」
「可是……跟我這樣的人真的好嗎?」K顯得有些退縮,僅存的理智仍在對抗著許久未曾燃起的慾望。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這些?」S用眼神譴責他。「算了,我不等你了。」
她將沾了些許自己的愛液的陰莖對準穴口,屁股用力一沉。
明明幾乎每天都在做愛的S,等著K插入的這一刻卻像是等了好幾個年頭。狹小的肉穴慢慢地被撐開的感受完整地沿著脊髓爬向腦門,像是被撕裂開的痛楚蔓延開來,卻在心頭化為名為幸福的暖流。
「怎麼了嗎?」聽到K有點焦急的問,陶醉的S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眼角居然有點泛淚。
「嗯,沒事。」S搖搖頭,而後將雙手搭上他的肩膀,雙腿放鬆,並開始小幅度的扭腰。「用這個姿勢的話,你得自己動哦?」
K沒有說話,而是以動作回答。
一開始只是小幅度的抽插,隨著興致的升高,他逐漸加快了速度,她漸漸無法憋住自己的呻吟聲。
瘦小的身體全靠K的手臂及兩人的連接處支撐體重,脹大的陰莖不斷地進出,肉壁被撐開而後攀上,一波一波如潮襲來的快感已經讓S快要不能維持理智。
蓮蓬頭稀哩嘩啦的水花聲已經沒辦法再遮掩掉淫靡濕潤的碰撞聲,兩人粗重且煽情的喘息迴盪在小小的浴室裡。
兩腳懸空的S被頂得失神,她再次吻上K,柔嫩的舌伴著芳香的涎貪婪地纏繞,纖細的蠻腰配合撞擊扭動著,雙腿夾緊他粗壯的腰,讓他能夠更深入自己。
腦子裡只剩下歡愉,好想要一直這樣子。
只要他還在自己體內,彼此就不是孤單的了對吧。
在我體內留下你的印記吧,讓我屬於你吧。
「我、嗚,」快要無法維持理智的S吐出被呻吟打亂的字句。「不要離開我……」
K輕微地點頭,而後將S壓到浴室牆上,兩人緊緊地擁抱。
隨著K的抽插動作越來越快、喘息持續加重,S也快要忍不住了。
最後一個強烈的衝擊,濃厚的精液向著溼滑的蜜壺裡噴發,溫熱的暖流從止不住高潮痙攣的陰道擴散,幸福的酥麻感傳遞到兩人的全身。
他們保持著相擁的姿勢許久,直到K的陰莖因為疲軟而快要滑出S的膣內時,他才放手讓S重新站回地上。
高潮過後的她稍微努力支撐了一下,之後便苦笑著倚著牆壁滑坐在淋浴間地上。
「沒、沒力了。」S邊撥開臉上凌亂的紅髮邊喘吁吁地說。「你真的有那麼老嗎?我感覺不出來欸?」
「……別問那麼多。」不知是因為激烈運動還是害臊而臉頰紅潤、身體潮紅的K也蹲了下去,伸出右手想扶S起來。
S伸出手,卻是將他往自己拉過來,吻上他。
但這次並不像剛才的激情,只是兩張唇靜靜地貼著、依偎著。
吻像是許久、而更像是只有片刻,S退開、露出滿足的笑容。
兩人沈默地對望了數秒,一直盯著她的K開始感到有點害羞。
「我幫你洗澡吧,猜你一定超多天都沒洗了。」S一轉浪漫的氛圍,吃力地站起伸手去拿蓮蓬頭。
要是再不轉換情緒,腦子裡又要開始回放剛才的性愛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麼脆弱過,真是丟臉。
但,或許……只是或許,自己在K面前表現得脆弱一點也無所謂吧。
「我原本在想啊,不如我去取得令咒然後你當我的從者,這樣就能確保你的魔力了對吧?……喂?」開始沖水的S發現身旁的夥伴用呆滯的眼神看著自己,忍不住出聲喚回他的魂。「怎樣?太久沒做愛會累喔?」
「……抱歉。」K搖搖頭後,而後乖乖地坐下,看起來有點遲鈍。也是啦,他這麼久沒有性行為了但今晚就來了兩次,想必是有點負擔吧。
S替他沖水,順便沖去自己身上因為運動而流的汗水。
「以令咒為媒介的主從關係……妳也想參加聖杯戰爭嗎?有什麼願望想要實現嗎?」重新接上話題的他詢問S。
然後K身上意外地很乾淨,明明前幾天忙的要死,看來他還是很注重衛生的。不過還是有一點體味就是了,這就是所謂的老人臭嗎?
但S並不討厭這個味道,不如說聞到會有種安心的感覺。
「老實說,沒有。」S很乾脆地回答他,並開始替K擦背。「現在這種每天都想打砲的日子我也差不多習慣了,而我也不適合擁有一般人的日常,畢竟……我再不是人類了。」
真的習慣了嗎?不曾後悔嗎?難道自己不奢望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嗎?S捫心自問。
說不想可能是騙人的,也可能不是,但真相就連本人也不知道。
或許自己曾有機會回到那樣的生活,甚至過去曾有幾天讓她嚐到了屬於一般人生活的美味也說不定,不過那樣的時光、那時的回憶已經不存於S的腦海裡了。
「不過你有想要完成的願望,就此來說我成為御主也有價值了。」S對著K露出微笑。
「不過我作為從者是否能夠被聖杯承認呢……說到底,這樣的組合再加上與羅德的僱傭關係,難道不會被認為是違規嗎?」K想得很多,「即便獲勝,依賴這樣的願望機真的能夠實現願望嗎……」
「你想太多了啦,先試試看啊。」S一向樂觀地回答。「 反正想太多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就參加了之後再說吧。」
但此時,除了浴室的沖水聲以外,她還注意到了另一個聲音。是從房間窗戶那邊傳來的,聽起來像是什麼尖銳的東西正在有節奏地敲著玻璃。
「……有人。」S關掉水龍頭低聲說著。她抓了條浴巾將自己包好、走出浴室並放輕腳步移動到自己的背包旁邊,拿出手槍。
窗外是一隻黑色的烏鴉,正在規律的啄著窗戶,似乎是想讓裡頭的人放自己進去。等等,台灣有烏鴉的嗎?
「……那看起來是羅德的使魔。」赤裸的K從浴室探出一顆頭,這麼說道。
S突然想到,羅德那傢伙在立下僱傭關係時透過對他們兩個下的魔術,好像能夠看到她跟K的視野,所以剛才的事情……?
惱羞成怒,怒火衝心的S倏地將窗戶拉開,還順便將手槍的保險打開。
「沒想到兩位是這樣的關係呀?」窗外的烏鴉毫不意外地開口說話了,牠逕自飛入房內並停在電視機上面。「還以為在港邊的那個是緊急處理措施而已呢。」
你這傢伙有沒有被揍過?雖然S很想這麼說但她還是忍住了。
「我想跟誰上床,僱主應該不用在意吧?」她在確定來者不是敵人之後,便放下手槍、走回浴室繼續跟K一起洗澡。「有什麼事情嗎?」
「出於一些因素跟顧慮,這次可沒法用電話跟你們聯絡。嘛,或許往後也都會用這個管道了,雖然很麻煩。」烏鴉發出羅德的聲音,看上去實在有些違和。
「我是來通知你們明天的行程的……不過好像有有趣的事情讓我的使魔聽到了呢。聖杯的承認啦,違規什麼的。 」
「反正他都聽到囉。」S對著K聳肩。
「從今天晚上的交易可以看出,未來你所面臨的危機將會更加頻繁且劇烈,而為了確保K能夠擁有足夠的魔力以應戰,我覺得讓我拿到令咒以提供他魔力會是一個很好的作法。」S將她心中的算盤說出,不過換了一個包裝。
「什麼啊,不是參戰嗎?」烏鴉回話。「剛才不是嚷嚷著什麼實現願望?」
「那是次要目標啦。」S擺著手不屑地說。「既然你全部聽到了,那也知道我沒什麼願望好實現的吧?再怎麼說能夠獲得比較穩定的戰鬥力才是重點啊。」
「原來如此。不過,我確實也是有想過讓妳的男人參戰的可能性。」羅德看來是完全把K當做S的情人了,自作多情啊。
「只要他跟握有我這邊的令咒的御主簽約,那麼大聖杯應該就會承認他是從者。」烏鴉發出像是笑聲一般的聲音。「畢竟為了防止外來勢力這次我可是煞費苦心弄了認證機制呢。」
「也就是說遵照聖杯戰爭規則的話,妳也可以是爭奪願望的一人。畢竟『能夠叫出幾騎』跟『總共能夠有幾騎參戰』看的東西不一樣啊。」烏鴉張開著牠的嘴巴繼續發出羅德的聲音。「相反地,只拿取令咒締結主從關係而不參戰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我又沒打算搶聖杯。」S對於他的解釋感到困惑,從大聖杯那邊開始就聽不懂了。
「因為一旦成為了御主跟從者的關係,進到小琉球之後戰爭就會立刻開始,無視當事人的意見。戰敗時也同樣,從者的靈魂會被小聖杯給回收。」羅德接下去繼續解釋。
「理論上只要在死亡後靈魂沒有被回收的話你就能無限次復活,以聖杯戰爭來說根本是作弊級的存在呀。」
「那、也就是說……」
「欸欸。你也注意到了對吧?阿格尼斯.克萊門汀。只要作為從者被小聖杯回收,你的靈魂就會在終盤時被作為打開根源孔洞的魔力源,回歸英靈座。」羅德開始掩蓋不住他語氣中的得意。
「即便假設這樣的靈魂由於跟本體有差異而無法回歸,作為願望機機能的動力來源被『消費』掉也是完全可行的。」
「也就是說,你的願望在參戰的瞬間就會確定實現。不論是戰死還是贏到最後利用許願機能,終點都是一樣的。」
S完全可以想像的出來,此刻在操縱著使魔的羅德會是怎樣的表情。
「多麼理想地如願以償呀,對你來說。」羅德擅下結論,而後忍不住開始大笑,雖然在S和K兩人這邊聽起來只是烏鴉的啼叫聲罷了。
明明每一句話聽起來都像是與身為麻瓜的自己如此遙遠,卻又無法忽視心中那團逐漸擴散的喜悅。
同伴的夢想,原先是那麼遙不可及,沒想到現在卻近在咫尺。
「這樣很好欸,K!這樣你的願望就會完成了!」S用力地抓住K的肩膀、激動地說。真沒想到聖杯還有這種能力,只要確定參戰就能輕鬆達成長年以來的夢想,大概沒有其他事情可以辦到了。
當然,也沒有其他事情比能夠實現他的夢想還要重要。
「那羅德,給我令咒,讓我們偷偷地參戰吧!」S對著烏鴉使魔喊話。
「嘛,也不是不行。當然令咒是要錢的就是,妳要是付得出來的話又有何不可呢?」使魔歪歪頭地看著K卻對S回答道。「不過身為主辦方的雇傭人員卻參加了聖杯戰爭什麼的,攸關我的信譽問題呀。」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好幾項聖遺物被敵人搶走還妄想維護自己的信譽啊,S不忍在心中吐槽。
「名目上當然不能是我指使的,而是出自於妳的個人意願。」羅德回答。「同時,貴組織與我的雇傭關係也必須解除,以單方面解約的形式。」
「所以意思是,要裝成是我們背叛了你自己奪得令咒並參加聖杯戰爭嗎?」
「沒錯,我會在你們決定登上小琉球時通知其他組別的。而且背離任務擅自參戰,我可不知道妳的組織那邊會不會有什麼怨言喔。」
「不過這不是正好嗎?如果要死的話,沒有比這個更快的渠道了。」 羅德一副看好戲的語氣說著。「剩下的,就只是妳願不願意陪他玩到這種程度而已。」
「……我反對。」K開口,並且牽起S的手。「只有我一人的話那怎樣都好。但只要身為我的御主,戰敗時死亡的可能性就極高。」
「 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妳也沒有必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押在我身上。 好好享受生命,謳歌生命吧,妳還年輕。 」
「所以呢?」S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看著K,這個問句也絕不是反諷,而是發自內心的疑問。 「我可能因此而死,跟能夠讓你的夢想成真,沒有衝突不是嗎?」
「我終其一生……好啦可能半生而已,都在操人與被操之間渡過,從來就沒有什麼目標可言,直到今天。」S一手放在平坦的胸前,神情認真地說著。「我找到了目標,而且有個絕對能成功的方法,那為什麼不嘗試看看呢?」
「組織也只給我錢跟任務,就算被追捕、入獄之後只不過是回到從前的生活當個肉便器罷了,再多就是在聖杯戰爭之間死掉而已,沒什麼了不起、我不會怕的。」她說著,並且將K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讓他感受到自己胸中的鼓動。「格烈特也說過了,如果要拯救你的話,我就要拿到聖杯,然後完成你的願望。」
「你不會怕的,對吧?」
「……為什麼願意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S此時看不太到K的表情。「我跟妳只不過……只不過是偶爾碰見的工作夥伴而已,不是嗎?」
為什麼可以這麼輕描淡寫的豁出自己的生命,把它放在天秤之上……嗎?
「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呀,而且、」S微笑著,並拾起K的手,一口咬下。 她內藏於口內的兩根金屬製蛇牙彈出,並刺入K那精壯的手臂,淡黃色的毒液緩緩注入。
「你不會被我輕易地殺死,我也做不到,所以我能夠放心地去愛上你。」
「既然能夠愛你,那為你而死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而蛇毒毒液自然對K這種不是一般人類的肉體起不了作用,或許會感到有些頭昏腦脹,但距離死亡可是差得遠了。
但今日之後,死亡或許就更近了點。
「真是令人感動。」使魔繼續吐著羅德的聲音。「不成全你們未免顯得我氣量太過於狹小了,哈哈哈哈哈!」
S轉頭過去對烏鴉比了根中指並附上一個大大的白眼,反正有毛玻璃擋著應該還好吧,嗯。
「……一個條件。」K看著手上開始滲血的傷口思考了許久,這才回應了S。「不許為我而死。我會全力以妳能夠生還作為戰鬥方針。我已經,不願意再看到任何同伴的遺體了。 」
「好啊,我答應你。」S邊以蛇信舔舐著自己剛在K手上造成的傷口一邊回答。「而我會為了完成你的願望而戰鬥。」
「如果最後獲勝了,而妳有了為了自己的願望的話,就毫不猶豫地把聖杯拿去使用吧。」 K說著,但眼神中有著些許的不捨及擔憂。
事情看來終於有了定論。兩人速速地洗完澡,走出了浴室。
「聽起來是有結論了呢。」烏鴉繼續張著牠的大嘴說話,一邊在房內找吃的。「不過今晚交易令咒太危險了,明天一早來旗津的風車公園找我吧。」
羅德看起來是這時才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是來告訴兩人之後的行程。「對了,我明天晚上之前都會在高雄,搭船去小琉球以後待戰爭結束才會返回。往後沒意外的話不會有交易流程,全部變成我的護衛任務……至少在我過來這裡之前是這樣。」
S聳聳肩,計畫趕不上變化囉。
「交易完令咒,繳納完違約金以後要什麼時候終止契約、開始你們的戰爭都可以,我都沒有意見。屆時你們兩人就是御主跟從者了,我作為主辦方不會對你們有一絲一毫的偏袒。」
到時候,就沒有任何退路了。
至於自己的願望嗎……等獲勝之後再說吧。反正最重要的目的不是獲勝,而是參戰啊。S心裡想著。
「那就這麼辦吧,今天這麼晚了我也不想再處理令咒的問題。不過你說到沒有交易行程,意思是其他隊伍都買下了聖遺物嗎?」S對羅德的烏鴉提出疑問,順便把飯店提供的零食拆開來給烏鴉吃。「我現在還是你的護衛,問這些不過分吧?」
「不。沒有交易指的是不會再有繁瑣而且可能會被見縫插針的聖遺物接應,販售的話明晚會正常地在小琉球舉行。」羅德的烏鴉一邊吃零食一邊回答。「目前還有一組沒買。」
「那麼我們的護衛任務就直到明晚的交易結束吧,感覺比較有個結尾。」S知道自己算是個背骨仔,至少在結束僱傭關係之前再替這嘴巴賤的僱主做點事情吧。說到底自己還是堅守著自己的職業道德嗎,真是可笑。
不過羅德說到之後不會再有繁瑣的聖遺物接應,那天道會的目標會變成什麼?如果還是要搶奪遺物的話還是會找上羅德的對吧,那到時候有人保護他嗎?況且格烈特也還在找泰戈爾,看來在脫離雇傭關係之前還是得待在羅德旁邊一陣子呢。
「那就這麼辦吧,晚安啦兩位。」有了共識,使魔在飽餐一頓後離開了飯店的房間,走之前落下了一滴鳥屎在窗檯。沒辦法,鳥兒的肛門沒有括約肌。這應該不是羅德的意思吧……?
S無言地看著那坨新鮮的鳥屎,開始後悔剛才不該拿零食餵這隻白癡烏鴉的。
她關上窗戶,轉頭看向在床邊默默更衣的K。今後他,自己最要好的同事、默契最佳的戰友,就要成為自己的從者了嗎?
聖杯戰爭會是怎麼樣的戰鬥呢?會像是格烈特和泰戈爾的戰鬥那樣飛天遁地、刀光劍影的嗎?還是會在暗中進行,一瞬間奪走對方的性命呢?
S完全不懂,她是個魔術上的麻瓜,她甚至連令咒是怎麼運作、怎麼使用的都不知道。
眼前明明是註定充滿困境及絕望的關卡,但她卻沒有感到一絲害怕,反而是有點雀躍地期待著,期待自己完成K的夢想的瞬間。
只要和這白髮蒼蒼的男人一起,她好像就不會感到寂寞,能夠充滿勇氣地面對未知。
因為她知道,K不會擅自離開她的。
就算連她都信不過自己,K也相信著自己。
那樣就足夠了。
……
可能還不太夠。
「K……我還想要做一次……」
「給 我 去 睡 覺 。」
看來人是得學會知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