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２章：未來的方向（１）

　　「善良的艾爾孩子，願諸神保佑你平安順利。」
　　桃樂絲太太不僅提供豐盛的一餐，也將希洛的工資結算成盤纏，還塞了不少的小費，更在行李中多添了幾件保暖衣物和被毯，最後，才站在旅店的後門，依依不捨地送他們離開。
　　為希洛和夏奇薇雅送行的，也不只有這位對他們視如己出的老闆娘。
　　行經孩童們遊樂的廣場，在重新築起的木架旁，他們也收到了祝福。
　　「妳、妳真的，要走了喔？」
　　「嗯。」夏奇薇雅對傑克點點頭，後者雖然藉由木架陰影遮掩了半邊臉，卻藏不住臉上的落寞。
　　「妳真的是……伊奴？」
　　「嗯，對不起，瞞著大家。」
　　「沒關係，我們也……沒看出來，不，我的意思是，妳是伊奴，也沒關係。」
　　「謝謝。」
　　「妳不在，大家一定會變得很無聊的。」
　　「你帶他們玩。」
　　「我不行……我只是聲音比較大，敢爬得比較高而已，妳才是大家的中心。」
　　「爬高，要小心喔！」
　　「我會的。哈哈，怎麼變成妳在擔心我了？旅行的路上，妳也要小心啊！大哥哥，那個，你是保鏢，對吧？要保護好她，不可以讓她被欺負喔！」
　　「好，也謝謝你，傑克，帶孩子團來大鬧一場，救了我們。」
　　「那是夏奇薇雅的主意啦……不過，這樣也算我救了夏奇薇雅……我受了重傷，她救我……她遇到困難，我救她……」
　　單純的褐髮男孩就這樣陷入了喃喃自語的迴圈，完全沒留意到自己的耳根已經整個紅了，希洛不禁莞爾一笑，牽起夏奇薇雅的小手，往城門繼續走去。

　　縱使夜幕低垂，奧古斯都城門依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但與之前希洛進城時不同的是，負責檢查通行證的衛兵似乎多了不少。
　　只是晚上加強警備而已，應該不是要抓夏奇薇雅的。
　　雖然希洛這樣安慰著自己，但他還是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多瞄了幾回身旁的小夥伴，確認罩住她全身的斗篷有徹底隱藏銀髮的特徵。
　　兩名手持長矛的衛兵，擠入了排列整齊正往城外移動的隊伍中。
　　起初希洛並沒有很在意，因為這兩名衛兵離他們還有段距離。
　　但他隨後就發現，衛兵似乎在朝他們走來，目光也好像在盯著他。
　　是自己多心了嗎？還是真的已經被盯上了？該不該在對方還沒走過來之前轉身逃跑？可是，不出城的話，又能逃去哪？
　　即使熟悉城內大街小巷，此刻的他，卻遲遲無法拼湊出最佳的解答，只能看著衛兵步步接近。
　　他下意識握緊了夏奇薇雅的手，單腳向後退了一步。
　　忽然，一隻手搭上了他的左肩，他轉過頭，見到的是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身側的另一名衛兵。
　　「請安靜地跟我們來。」
　　希洛不禁倒抽一口氣，反射性地瞥了一眼右方，那裡也有一名衛兵正走向他。
　　再看向前，那兩名衛兵離他又更近了一些。
　　只剩下後方了。但他知道，一旦轉過身子，就等於告訴衛兵們自己要逃了，對方或許就不會再客氣，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傷及無辜，甚至是身旁的夏奇薇雅。
　　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點頭做出回應後，在四名衛兵的包圍下，他和夏奇薇雅一起被帶出了隊伍。
　　毫無意外地，他們被帶進了城牆衛兵隊的衛哨室。
　　按照常理，他們會先見到衛兵的隊長，然後隊長可能再派員通報上級，或是直接命令部屬將他們押送到城內，交給警隊收置。
　　出乎意料地，在衛哨室內等著他們的，並不是體格魁梧，身穿堅甲鐵冑的衛兵之長，而是身材修長，穿著淨白衣裳的赤髮少年──王國第二王子，賈斯汀‧查理。
　　「咦？」
　　「我們又見面了，開闊海洋的服務生。」
　　「呼……」
　　「看來你似乎鬆了口氣？」
　　「是、是啊，謝謝您，今天幫了我們。」
　　「不必客氣，我也不樂見我們城內的警隊欺壓平民。不過，既然你的選擇是離開奧古斯都，或者說，逃跑，那也就表示，那位伯爵，這次並不是誤報囉？」
　　「難道您……」聽出賈斯汀王子話中有話，希洛直覺地伸手，護住了夏奇薇雅。
　　有時候，猛虎驅走了野狼，並不是真的要救小羊，而是牠想自己大快朵頤。
　　「別緊張，我不是要來抓你們的。」幸好他們碰上的，不是惡虎，而是良善的牧羊犬。
　　「也對，如果您也想抓走夏奇薇雅，那在她去找您求助時，您就會出手了。我太失禮了，請殿下恕罪。」希洛趕緊賠禮。
　　「無妨，我能體會你現在不安的心情。不過，你剛剛說的，其實只有對一半而已。」
　　「您的意思是？」
　　「在見到這小伊奴的當下，我的確有認出來，牠就是警隊今天要找的目標，我甚至一度有考慮將牠帶回警隊。畢竟，若警隊可以盡快結掉一樁案件，他們就能去執行其他需要處理的勤務，對我法羅王國應該是更有益處的。」
　　「那……是什麼，改變了您的想法？」
　　「你這伊奴，有點意思。」
　　「她做了什麼嗎？」
　　「如果你藏身在花花綠綠的布料堆中，見到我出現在附近，有求於我的你，會怎麼做呢？」
　　「機不可失，應該會立刻過去您身邊求助，或是，等您走過來的時候，再出聲呼喚您吧！」希洛想了想，給出了答覆。
　　「沒錯，換做是我，可能也是這樣做。可是，仔細一想，就會發現，這兩個方法都不好。前者太躁進，還沒走近我身邊大概就會被賈法洛他們擋下，如果是艾隆，那或許還會聽聽理由，但伊奴……應該就是直接交給警隊了。後者呢，太被動，說不定，我反而越走越遠，機會就流失掉了。」
　　「所以，夏奇薇雅……」
　　「她去拉了附近一個醉漢的衣角，然後被推倒在地，引起了一點小騷動。」
　　「啊！有受傷嗎？」希洛趕忙蹲了下來，見到夏奇薇雅搖了搖頭，他才再次鬆口氣站起。
　　「大概知道我不會坐視不管，想藉這個方式讓我『主動』靠近吧。注意到這點後，我覺得很有意思，再加上，我也不太喜歡那位伯爵，這失竊案或許另有隱情。所以，雖然認出牠是警隊在找的失蹤伊奴，我還是決定照牠的請求，幫你們一把。」
　　「再次感謝您。」
　　「接下來，你們打算去哪呢？東方？」
　　「亞羅。」
　　「喔，是被稱為東方之光的亞羅要塞啊……很遺憾，你們暫時是去不成了。」
　　「為什麼？」
　　「主要的幹道，據報目前正被大雪壟罩，無法通行。你們若執意要去，可能得多等幾日。」
　　「但我們已經不能再待在奧古斯都了……不，說不定，王國各城市的警隊都會來抓我們。」
　　「那倒不至於，不過奧古斯都的警隊會繼續搜查這是確定的。由於是大貴族的案件，我雖然是王室成員，也不便干預，最好還是等風頭過去，任務優先順位下降後，再由警隊自行簽結比較合適。」
　　「那現在……哪個地方比較適合我們去呢？」
　　「因為大雪，無法往東，現在是冬季，往北會更冷，不如，往南吧。」
　　「南方……」
　　「海港城市『安普利斯』，那裡氣候較為溫暖，即使是冬季，也不太會下雪。從奧古斯都南城門出去，沿著主幹道一直走下去就會到，路上也有指標，再加上，那邊警隊怠惰成性不太管事，我覺得很適合現在的你們去。」
　　「好，夏奇薇雅，我們就先去安普利斯，之後再找機會去亞羅吧。」
　　「嗯！」
　　「雖說戒備比較鬆散，但入城還是要看證件的。來，收下吧。」
　　奧古斯都旅店「開闊海洋」的送貨服務生。
　　看到證件上的職稱，希洛眼眶忍不住又紅了。
　　「謝謝您，這份恩情，我會記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