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恐懼未知和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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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1-12
事發過程中最令溫紅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是賴瑾仰除了變身驚恐版搖頭娃娃並無限重複喊不要以外,沒有其他更強硬的制止手段,然而傅玟秋一個耳光打得溫紅不得不從迷霧中清醒,徹底杜絕自己是在跟同桌玩鬧的可能性。
傷口處理好回到溫紅家,兩人在客廳完成今日的回家作業,剩下沒有帶回來的部分,就等明天以後去到學校再補寫提交了。
溫紅左臉塗抹過藥膏後,不再那麼又疼又燒的,但還是可以看到明顯的紅腫以及掌印,想到明天還要去學校上課,還要再次見到同學們還有傅玟秋……兩手捧著茶杯的溫紅愁眉不展,連唇齒間殘留的本該香甜爽口的紅茶,都變得苦澀了起來……。
「還在想剛才的事情嗎?」在溫紅將杯子放置在桌上後,田米邊收拾鉛筆盒邊發問。
「嗯……。」溫紅手心盡是黏膩的手汗,有些受不了地先向田米表示失陪一下,去了一趟洗手間,上完廁所看著鏡中的倒影,認真仔細地洗淨雙手,踏出盥洗室後感覺輕鬆了不少,好像宣洩了積累的一部份壓力,溫紅關上廁所的電燈和門,返回明亮的、有田米等待著她的客廳。
溫紅將內心困惑的點盡數拋出,田米也配合度十足地接下溫紅的傳球,從整理好的鉛筆盒裡拿出兇器循循善誘:「妳知道美工刀能帶來多少危險嗎?」
溫紅點頭嗯了聲繼續說道:「可以戳瞎人的眼睛,切割皮膚、肉塊和血管……。」
「美工刀雖然是美術用品,卻能夠致傷、致殘、致死,剪刀、針線、菜刀也都具有一定的危險性。」田米推出一格的刀片,刀口向著溫紅,舉在溫紅擺放在桌上的右手,「妳不害怕嗎?」
田米沒有用另一隻手按壓在溫紅有可能受到危害的右手上,溫紅也沒有因為右手上方的威脅就將手抽回,搖搖頭說:「我不怕,因為我相信妳不會傷害我。」
田米獎勵溫紅一個微笑,收起刀片後把美工刀放回鉛筆盒,「但是如果我不小心沒拿好美工刀,還是有可能會劃傷妳的,所以遇到危險一定要懂得保護自己。」溫紅乖順地點點頭,田米握著溫紅的手,「如果剛才拿美工刀的人不是我,是賴瑾仰或其他妳不熟悉的人呢?」
「啊……那我會害怕……。」溫紅稍微想通了,但沒掌握到其中的關鍵點。
「為什麼是其他人的話,妳就會害怕了?」
「嗯——因為……因為,我不知道別人會做什麼……。」
「別人可能劃傷妳、弄殘妳,甚至殺了妳……人類有一部分的恐懼來自於未知,所以害怕漆黑的夜晚中任何可能出現的一切,害怕陌生的、有攻擊性的人可能做出的任何事,害怕每一個未知的明天,所有可能發生的不幸、不愉快、不願面對的事。」
「我明天不想去學校上課了……。」
「明天我們一起去學校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妳這邊,不會讓妳獨自承受妳無法負荷的一切,所以妳能因為有我在,鼓起勇氣來面對嗎?」
「如果我沒有勇氣去面對……妳、妳會拋棄我嗎……?」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如果得到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怎麼辦?我為什麼不直接說我能面對就好了?
逃避心態讓溫紅陷入覆水難收的窘境,溫紅有時候自己都不太理解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做,如果糖糖覺得我很麻煩,不要我了……怎麼辦……?
「我不會丟下妳的,如果妳明天沒辦法上學的話,我也可以陪妳請假不去學校上課,不要再擔心明天的事情了,不管妳選擇什麼,我都支持妳。」好在田米果斷的答覆,沒讓溫紅自我折磨太久。
「那、那明天一起去學校……妳要一直陪在我身邊喔……。」
「嗯,我會說到做到的,妳也不要太擔心了,傅老師這件事情做錯了,她如果再繼續對妳做出任何不對的事,我們就去尋求協助。」
「嗯……。」溫紅一頭栽進田米的懷抱,而田米一手仍然握著溫紅的手,一手輕輕拍著溫紅的背。
「所以那個賴什麼的,為什麼反應那麼大,手卻不縮回去啊?」
「嗯——不知道欸,說不定跟妳差點被機車撞到的時候一樣,不會動或不敢動吧。」
「喔……。」
由於傅玟秋先前已有被學生家長指控不當管教的案例,校方最終予以申誡2次,並將三年十八班的班級導師職權移交給其他導師,以及傅玟秋對三年十八班所任教科目也由其他相同科目導師代理。
雖然不能保證絕對不會再在校內、校外遇見傅玟秋,但光是不用被迫繼續與其共處,就足以令溫紅放下心頭大石,不會進化為不登校。
而溫紅與賴瑾仰兩人間的糾紛,以溫紅主動向對方致歉畫下終止符。
「我拿美工刀對著你不是為了劃傷你、弄殘你或殺了你之類的,是因為我以為美工刀拿出來以後,你就不會再越線侵害我的個人空間了……我沒意識到我的錯誤行為,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傷害,我很抱歉,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對你做出這種事情了。」左臉的傷勢已漸漸痊癒,壟罩溫紅的陰霾也消散些許,有田米支持做後盾的溫紅,開誠布公面對自己的過錯,並向當事人誠懇道歉。
這是溫紅田米跟賴瑾仰及其親屬私下的對談,賴瑾仰本來還躲在母親身後,只探出一顆頭,聽完溫紅的道歉後,瞪直了眼還沒發話就被其母輕輕推到溫紅面前,「喔、喔……嗯……。」幾個單音節就草草了事,復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溫紅自覺任務完美達成,認為事情能夠順利落幕也有自己的一份努力:「隨便你要不要原諒我,反正我已經拿出我最大的誠意了。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就這樣吧。」不喜歡就不在乎,不在乎就無所謂了吧?溫紅的推己及人就是這麼用的。
後續沒隔多久賴瑾仰轉學,溫紅儘管覺得事不關己,卻自詡俠義精神地向田米打聽了一下緣由,好像是跟父母去別的地方工作,還有什麼被其他同學諷刺娘娘腔等等有關吧。
溫紅一年平均感冒兩次,多為春夏之際、秋冬之際,班級同學也通常是這段時間患上程度不一、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流感,今年才過完生日不久的溫紅,在班上有人咳嗽、流鼻涕後,毫無意外地被同學感染了。
每次感冒都要去看醫生、吃藥,不然都不會好,而且還經常需要就診3至4次才能夠痊癒,小兒科、耳鼻喉科醫師總是依照病情開出三日份的藥粉或藥丸、藥水,感冒一次至少都要咳個一到兩周。
誰能想到只不過是感冒,也能造成那麼大的災難?前不久才宣告疫情全面終結的SARS,從去年開始用不到一年的時間,給全世界帶來這麼大的危害與恐慌。
起源自中國的SARS在該國知情不報,將病毒的嚴重性以及相關情報隱瞞、掩蓋,導致其他國家也被迫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悲慘,台灣也深受其害,即便溫紅居住的地區並無大規模染疫,但新聞媒體轉述全台各地的情況還是讓她心生戒懼,尤其和平醫院事件殘酷寫實的人間煉獄,更是帶來不小的震撼。
一度心煩意亂擔憂起身在國外的冷暖,就算有被母親拋棄的不滿,生離死別畢竟是兩回事,向溫文諮詢過冷暖的安危,確認冷暖所在的國家並無SARS病例,溫紅稍微鬆了口氣,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已經完全釋懷了,美術課畫關於家人的作業,以前她會在圖畫紙上畫兩男兩女各一大一小,現在畫中仍然會有兩男兩女,而差異之處在於兩女都是幼小的女孩。
這個事件也從此在溫紅心中種下一顆反感中國的種子,並在後來歷史、公民課上學習到的,從各式媒體資訊瞭解到的,有關中國的認知,發芽茁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