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的抉擇

芬利特爾的生活每天都充實且忙碌，雖然單論打架，芬利特爾不會輸，但是在技巧方面，比不上人類千年的累積，因此他要學會現代人的打鬥方式。
學會各種格鬥技的前勇者，大概是不會輸給人類了。
魔王為自己正一手培養人類最強兵器感到欣喜。
不知不覺，芬利特爾已經接受訓練兩個月。李奧想想，差不多該收到芬利特爾的身體檢查報告了。
在進入保鑣公司訓練前，李奧幫他準備了合法的身分，也依照公司入職流程為他安排身體檢查，只不過多了不少自費檢查項目，還有一般人不會用到的骨齡測試及不在醫院完成的年代測定。
李奧預估的沒錯，當天晚上，秘書就通知已經身體檢查結果已經出爐了，要去醫院領取檢查報告，時間也已經安排好了。
隔天一早，李奧帶著芬利特爾來到醫院。
這家醫院是李奧的醫院，就算是不可告人的傷勢、物種、人類，都能安心送往此處，但芬利特爾不明白，李奧不會生病也不會受傷，為什麼還要花錢建造醫院。
「你需要醫院嗎？」芬利特爾問道。
「嗯……因為很多事情，在自己的地盤處理比較簡單。就像你，一個憑空出現的穿越人士，要怎麼去一般醫院？」
實際上，李奧的醫院有很大部分是為了不可告人的地下產業設立的，但是說出來，只會讓芬利特爾糾結，不如不要說了。
魔王終究是魔王，做事不全然為了正義與良善，李奧統治世界，是為了讓世界符合自己期待，美好只是附加產物。
「你的身分證明我之後會處理，但性別是個問題……先看你的身體狀況再說。」
芬利特爾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診間內只有醫生、李奧和芬利特爾三人。
「這位小姐的身體十分健康，但是骨齡……或許是哪裡出了錯，年齡是二十歲。」
「二十？」李奧挑眉，他以為過了一千年，芬利特爾的年紀至少也要有百年，但是卻是二十歲，這讓他感到意外。
「二十？」芬利特爾也很意外，「我應該是二十七歲。」
聽芬利特爾這樣說，李奧驚覺先前自己關於芬利特爾身體異狀的判斷，或許錯得離譜。
「芬利特爾小姐的器官都很健康，生育能力也是，現在正是適婚年齡，若能把握這段期間，生育比較不會對身體帶來負擔。」醫生說話的時候，眼角帶著笑意看向李奧，他把兩人當成是伴侶了。
「生育？」李奧蹙眉，「你說清楚一點，什麼生育能力。」
「嗯？很正常很健康啊，該多的不多，該少的不少。」醫生說。
「這不可能！」芬利特爾突然毫無形象地大喊。
芬利特爾讓醫生和李奧都嚇了一跳，這是李奧第一次看情緒顯少有變化的勇者，出現除了恐懼以外的強烈情緒。
從未情緒失控的芬利特爾崩潰沉痛道：「我明明少了最重要的東西！還多了不該存在的東西！」
「什麼？難道你原本有器官是多出一個的嗎？」
「我不是女性，我是男性！」
醫生陷入沉默，許久，才整理思緒，小心翼翼回答。
「……芬利特爾小姐，我稱呼您為女性並不是不認同您的心理性別，實在是抱歉，畢竟資料上沒有特別標註……冒犯您了不好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
芬利特爾的聲音大了起來，不是他想要吵架，而是面對難以消化的現實，而感到慌亂，對自身的控制能力降低了。
「芬利特爾你冷靜一下……先出去休息，我問問醫生。」李奧為了避免芬利特爾情緒失控，便在安撫他的時候悄悄用了魔法，加上安撫的魔法，芬利特爾的情緒平穩許多，溫順且順從。
「……好。」芬利特爾點頭，垂頭喪氣走出診間，毫無騎士的儀態，可見他有多頹喪。
醫生被嚇得不輕，李奧見狀，嘆氣。
「醫生，我們認識很久了。」
「是的先生。」
「其實他說的沒錯，他原本是男性，卻因為不知明原因，身體趨向女性化。原本我們以為只是外觀改變，但是現在你說連器官都是女性的器官，這才會讓他驚慌。」
「你是說，芬利特爾性別轉換了？」
「是的。」
醫生認真想了很久，才道：「以現實的角度來說，器官消失的性別轉換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是海兔、小丑魚，也是因為其本身就同時具有雌雄器官，並非性別轉換。若是芬利特爾小姐原本具有男性性器官，性器官卻消失，那應該是退化，或是肥大的女性性徵……從基因和賀爾蒙來判斷，芬利特爾小姐的確是女性，如果說身體器官和男性的相同，恐怕是發育時形狀比較特殊，男女性器官是同源器官，發展成類似的外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李奧頭痛了，他萬萬沒想到，未完全開化的時代，人類竟然能提煉出效果如此恐怖的魔藥……果然魔法還是消滅為好。
只是若沒記錯，當年這種魔藥只不過是會讓胸部發育、性器官萎縮、肌膚及毛髮變得柔軟光滑……這類外顯的效果，沒辦法改變身體構造。
因為沒看過芬利特爾的身體，加上他用魔法探知的狀態，芬利特爾的身體確實是因為魔藥而變化，並且過了千年的時間，導致難以根除。
但是這次檢查又衍生出另一個問題，魔藥的效力長達一千年，芬利特爾的身體年齡卻只有二十歲，這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除此之外，鎧甲的成分分析是千年前的技術，老舊程度卻只有十年，和魔藥效力、芬利特爾的骨齡都對不上。
會造成這樣的變化，除了那場魔水晶造成的風暴外，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那場風暴，不僅讓芬利特爾身體的轉變變得穩固難以扭轉，還將他帶到千年後。
李奧原本以為自己的魔法造詣已經很高，這時才知道，他對魔法的瞭解還太少。
醫生堅持完全性轉換是不可能的，李奧點頭後，抬手就將關於性別轉換的記憶刪除。如此一來，醫生的記憶就停留在普通的身體檢查。
得到需要的情報後，李奧就帶著芬利特爾回家，讓他在一個安靜、密閉、安定的環境下嘗試接受事實。
「勇者，我相信你充滿勇氣。」李奧雙手抓著芬利特爾的肩膀。
「嗯……」
「原本你吃的那種藥，只會改變外表，內部器官不會變化，但是現在檢查的結果是，你完完全全是名女性。」
芬利特爾沒有說話。
「勇者？」
芬利特爾的手止不住發抖。
原本經歷性別改變但芬利特爾看上去如此平靜的原因是因為，除了不太習慣、會因為看見自己身體而感到害羞之外，使用上與原本的身體沒有太大差異，加上他真心以為性別轉換魔法會有解除的一天。
但是這和完全變成另一個性別是截然不同的。
若身體完全變化了，是不是就代表，他再也不會恢復原狀？
「如果是怕身體變不回來，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能有什麼辦法？不是連世界上最強的魔王，都無法敵過千年時間造成的詛咒嗎？」
芬利特爾慘然一笑，眼神黯淡無光，毫無生氣。因為忙碌的現代生活而漸漸變得活潑的勇者芬利特爾，在這一刻變回巷道之中等死的孤兒，
「魔藥的效果有千年，但是你的身體沒有經歷千年歲月，甚至還回春。只要找到原因，或許就能找到方法讓你的身體恢復原樣。」李奧問：「你能拿出第二顆魔水晶嗎？」
芬利特爾搖頭，「我沒有，你沒有嗎？」
「我沒想到人類竟然能研究出我也不會的魔法……我還是太小看人類了。」
「為什麼需要魔水晶？」
「如果能透過實驗找出規律，或許能像這次一樣，穿越時空並讓性別轉換……只是下一次出現，不知道你會出現在哪一個年代。」
李奧回想這千年來的變化，和人類假想的未來，說：「未來的世界可能不會像現在這麼美好，老實說吧，這個世界能源枯竭，很快地，石油就會像瑪那一樣變得稀少，甚至消耗殆盡。沒有了能源，世界或許會回到沒有人類的階段，若你在那時候回歸，你的人生將會變得空虛、孤單、寂寞、寧靜得將人逼瘋。」
「不是還有你嗎？你是魔王，再活個一千年也可以吧？」
「這我不敢保證。雖然我的壽命很長，但是當我體內的力量使用完畢，我仍會提早死亡。」李奧說。
「為什麼？」
「你可以當我是一種瑪那，我是有意識的能量體，能量用完，我就會死。」說完，李奧若有所思，想了想後道：「這麼說來，能想到利用加速時間的魔水晶對付我，也不完全算錯呢，只要能耗盡我的時間，我就會輸了。不過我能活多久不是現在該關注的，你想要選擇安逸的現在，還是未知的穿越未來？」
芬利特爾聽完李奧的解釋，覺得這真是一個可笑的選擇題。
一是去往沒有人類的荒土，只為了恢復男性身體。
二是維持現狀，在有生之年待在這個美好的世界。
「這怎麼有辦法選……體會過這個世界的美好，我怎麼還有勇氣獨自面對未知的世界？」
那怕未來可能是富饒的世界，他仍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