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 病理休假

亞雷特回到通宵達旦時使用的休息室。他的工作嘗未結束，開啟另一扇通往診症室的門，從監視器看到的男生在等候，他大約在16-18歲之間，相貌普通，短短的髮型，腰弓背駝的站在大門入口旁邊，
帶著文質彬彬氣息，給人的感覺就是不說話就察覺不到他存在的被動類型。
現在已經是晚上時間，所有軍事訓練都結束。他穿上稍微正式的服裝，淺藍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和皮鞋，屬於典型乖學生的模樣。像這般溫馴，完全感覺不到一絲危險的成份。
臉容像犯錯事的小孩一樣慌張，右腳不自覺的微微左右搖動，像是等著受刑的煩惱不安。
亞雷特徑然走到醫生座位上。
對畏首畏尾地站著的男學生，冷漠的口吻說
「坐吧。」
短短兩個字，嚴謹的態度與剛才跟璃心溫柔對話時成了對比。
「...亞雷特醫生應該公事繁忙吧？...我...下次...再來...」
面對嚴肅的長官，膽小怕事越說越小聲。
除非定期的身體健康檢查，公務上的交談。一般來說不會有人專程前來診症室。
亞雷特無奈的嘆一口氣，壓底聲線，用威迫的態度，向轉身離開的男生說。
「你確定要離開診療室嗎？我想你應該選擇坐下？還是你要選擇第三個答案？」
凝重的眼神穿透對方的心理，男學生不敢違背上級指示，帶著判刑的慌張心態，戰戰兢兢坐在亞雷特旁邊的椅子上。
「我...」
「回答我的問題。症狀出現有多久？」亞雷特斬釘截鐵的強行打斷正要開口的男生，婉轉地避開敏感字眼。
沒想到他害怕得默不作聲。畢竟連成人也不會承認的問題，感覺到他內心充滿壓抑心態。
亞雷特放緩語氣，淡淡的聲線代替他回答
「...畢竟是這種時期，班導知道你前來嗎？」
「是導師...要我過來。」男生不敢迴避問題乖乖的從實回答，發現他出現異常狀態的班任導師。從而證明他沒有自我警覺。
從電腦系統開啟了他的個人檔案，顯示出他的名字：科索斯.杜森。年齡十七歲、雙屬系。主AS級火屬系及風屬系，是難得的精靈雙屬性。查看過往診治紀錄，除了每個月的定期檢查，疾病治療紀錄完全是空白一片。代表他操守管治一絲不苟，這類沒有任何記錄的，尚算是一件好事。
轉輾反覆查看季度定期評審項目，數值沒有太大變化，體系能力亦是隨著練習平穩提升。發現他有經常違反守則的記錄。全部集中在七年前；
違反規例28章3條：參與集結，防礙區域正常運作扣除2000功勳。
違反規例25章1條：沒有依照就寢時間休息。扣除50功勳
違反規例25章1條：沒有依照就寢時間休息。扣除200功勳（屢犯）
違反規例25章1條：沒有依照就寢時間休息。扣除500功勳（屢犯）
重復性違反軍隊規例，無疑是目無法紀。亞雷特面不改容的盯著畫面。
七年前，科索斯當時只有10歲。這個年紀卻擁有參考結集這個污點，不是自願就是被威脅加入抗議行動。剛才聽他說話的低調語氣，大半是被前輩強迫加入示威行動。
那段不堪的往事，回憶當時就很難受。

「是這樣嗎。」
瞄了科索斯一眼，淡淡的回應。

地域裡的溫度由中央系統設定為26°C，科索斯卻有違常理的冒著冷汗，行為反常大概出於心理因素。讓他更確定威脅的說法。不過跟現在的病症毫無關連，用不著重提舊事。
輕輕的敲打鍵盤，屏幕上寫有所屬班導名字：班導師：加洛伊.F.樹利
病歷資料：
日期時間：313.3.23 —— 20：39
看診理由：班導師加洛伊.F.樹利轉介
初部診斷：自律性神經協調數值偏低
成因：初步評估為過度緊張擔憂
治療方針：安穩劑注射治療及藥物治療。由醫師亞雷特全面負責療程。
病理休假：
數量及用途：
每當填寫一行，科索斯的心情便沉一次，拚命盯著畫面，視線沒有離開過，直到填寫到病理休假項目，果然逃不過休假的命運。
他終於忍不著開口。
「那個...我...呃就是...」
「唔？」
錄入病歷途中的手停了下來，雙手放在鍵盤上面。
「我不用留醫吧？」
「你會被安排在學生區隔離宿舍進行，假如你個人認為有需要留院，可以根據你的意願安排。」
「...不不...不是的。」科索斯拚命的耍手搖頭
從數值狀況以及品德觀點角度來看，留院觀察治療比較恰當。亞雷特沒有這樣做，隔離宿舍有完美配套，洗手間及浴室分成兩間獨立式設計，有運動設備及書籍提供給住宿者。
運動設備只提供跑步機，避免入住者含有自殺傾向，跑步的輸送帶貼著地上，貼牆式的操控器。當然看似使用水泥製的牆，是海綿般的柔軟。
室內有開放式廚房，只是一張長矮櫃，它貼著門邊伸出大概一米。沒有尖銳的廚具，紙杯及紙紙碟取代玻璃碗俱。
在門旁邊有一個操控板，可以根據飯堂營業時間隨時點餐，屆時會有「專機」直送到門外，入住者不用特意開門，在門的正中央有一個開了三邊的小窗，只要翻下那個窗，就能做成一個小桌子取餐。
有很多人慕名而來，親身體驗酒店式享受的生活，一睹監察機送餐的畫面，傳言情景跟平常飯堂看見的不同。亞雷特曾經為此而大傷腦筋，工作量大增，妨礙有真的需要的人尋求協助。
難得在壓力之中得到解脫，回復正常生活，不想再受到病理休假牽連，再次嵌入24小時受束縛的生活。每逢出現病理休假個案，都不知道是誰在受罪。
「那麼，從今日起...呃，現在時間...20：53分起計算，為期五天的病理休假及三天觀察期，總共八...」
科索斯突然猛烈的用力拍了桌子一下同時站起來，響亮的聲音，沒有預料到的巨響，把打著病歷的亞雷特嚇了一跳，連續打錯不少字。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可以休這麼長，三日...不，五日，我一定會聽從的指示服藥！！這次的評考對我很重要！！！」
激動認真的眼神，流露出他對這次評考的執著。

推測完全正確。
下星期舉行的S級能力評估測驗，達到一定水平就能得到S級資格。A級的評估測驗有別於其他，等級越高評估測驗，等待的時間越長。
階級以15等是最低下，普遍的學生最高為S級。
15等至E級的學生，可以在課堂時間向導師申請，就能隨時地進行檢測。
升上D級的測試，會每隔3個月
升上C級的測試，會每隔6個月
升上B跟A級的測試，會每隔9個月
升上S級的測試，會每隔12個月
科索斯錯過了這次機會，他就必須等上一年時間。
「我知道這次測驗對你的重要性，可是你體質在惡劣狀態...」
「我會盡快痊癒！」
「你能冷靜地能聽一聽我的意見嘛？」
科索斯微微點頭。
「距離S級評估測試還有7日，依你的狀況，開出超過這日子的假期，念在你行為良好，我會開出兩份病理假。一份是今日至後天，另一份則是 10 天的病理休假。要不要用到就看狀態結果吧。」
班導認為他不適合上課才讓他到診症室。除了個性比較偏執之外，班導加洛伊，其他屬系導師都給予優良的評價。之前的測評也沒有過大壓力，悠然自得地通過升上AS級，果然S級的評測讓學生有承受不了的無形壓力。
亞雷特拿出了一支無痛注射針管，以及一小瓶的藥劑。一邊講解一邊注入科索斯的手臂。l
「我會定時查看情況，今晚好好的睡上一覺吧。」
科索斯點著頭。亞雷特又開出了兩小粒的藥品。
「這是晚上睡前服用，能有效幫助你睡眠質素，現在先吃著。同樣，會因應狀態去調整劑量。隔離房間禁止使用屬形，正確是房間安裝了魔力探知，強行使用魔力會對藥物相沖，造成可怕的後果。在裡面安靜的休息吧。」
「...嗯...明白了。」
開出的條件，無非想讓科索斯安靜的休息，提出不會參加測驗的念頭。藥物是副助形式，得到治癒還要堅強的心理因素。

「你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想束縛你太久，接下來就靠你的意志了。」
亞雷特帶同科索斯，經過相同的門來到隔離區域，房間內部跟謠傳的一樣，甚至更加華麗。
「三小時後見吶。」

病症沒有輕重之分，亞雷特都會強行開出病理休假。無一例外。
亞雷特大可不給予緩衝時間，選擇強行開出病理休假。
儘管大多數到診症室的都是心理上出現問題的學生，都是在評測前。經過藥物控制病情都會改善。那怕有一次心軟，會造成無法承擔的巨大後果。像十六年前一樣。他還未成為醫生。
科索斯剛才激烈的舉動，出現了高等級才會有的「自我評價」不用病理休假的虛假思維。
最後，填寫完病歷表並簽上名字。
一切事情辦妥後。
時間來到21：05

他發了一封訊息給烏坦雷利托總指揮官。

換上正式的深藍色的軍服，如一堆雜草的頭髮，整理得髮絲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