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案：虎姑婆與壞孩子之二十一

易商禹和蘇天行扶著詩堯一步步走回會館。沒錯，蘇天行沒有大礙。他不但被易商禹搖了兩下就清醒過來，而且行走能力完全不受影響。至於那隻被咬出四個大洞的手臂，正在慢慢癒合中。

只是現在沒人有心情討論這個奇妙的現象，他們有更大的麻煩。

詩堯傷得不輕。她的血只是暫時止住，必須立刻送醫。否則只怕小命不保。不幸中之大幸是，易商禹完全不受大霧影響，可以很輕易地認路，因此回會館的路程輕鬆多了。

經過之前和劉德禎的討論，加上這次的狀況，蘇天行更加確定，易商禹跟自己一樣，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唯一好奇的是：袁毅城知道這件事嗎？

來到會館的花園裡，他們又聽到一個不祥的聲音。

「救命……救命啊！」

是葉小淳。她披頭散髮，滿臉淚痕趴在會館大門口，顯然想爬出去卻力不從心。

「老師，怎麼回事？」

葉小淳哭著回答詩堯：「蕭同學……被殺了！」

※

詩堯和蘇天行離開會館後，孫枝政就去端了茶給大家喝，誰知所有人喝了以後，全都昏睡不醒。只有葉小淳因為腳痛驚醒，一醒來就看到大家睡成一片，只有蕭良偉雙眼圓瞪，嘴邊和胸前全是嘔出來的血，已經斷氣了。

這回的眾矢之的成了孫枝政。

「孫館長，你在茶裡放了什麼？為什麼我們大家會睡著？為什麼蕭同學會死？你為什麼要殺他？」許枚激動得口水都噴出來了。

「冤枉啊！主任，我也喝了茶，你忘了嗎？我還是第一個睡著的呢。」

袁毅城說：「恕我直說，館長，您可能是裝睡。然後……」他停住下面的話。

「孫枝政在茶裡放了安眠藥，自己先裝睡，等所有人都睡了以後，他再爬起來對蕭良偉灌毒」這理論聽起來太奇怪了，何不直接在蕭良偉的茶裡下毒就好？況且……

「茶是裝在同一個茶壺裡，而且是葉老師一杯一杯倒好，讓大家自己選的。每個茶杯一模一樣，也沒有做記號，我怎麼可能在茶裡做手腳？」

沒錯，孫枝政沒有任何辦法避免自己喝到安眠藥或毒藥，這種殺人方法太冒險了。

「所以是隨機殺人嗎？兇手在茶杯裡下毒，蕭良偉運氣不好選到有毒的那杯？」劉德禎說：「誰會做這種事？」

袁毅城搖頭，「實在太費解了。」

他望向正在和蘇天行一起照顧詩堯的易商禹。後者接觸到他的視線，立刻飛快別開頭。

袁毅城的心直往下沈。

現在不是追問易商禹上山原因的時候，但是他有預感，那原因絕對不是太好。

「先別管這個，」蘇天行說：「趕快開車送詩堯下山看醫生吧，要是傷勢惡化就糟了。」

「外面都是霧，怎麼開車？」許枚說。

「我看得到路，我來開。」易商禹說。

「你沒駕照。」袁毅城說。

易商禹還沒回話，其他人已經跳了起來。

「我要下山！快去開車！」

「我也要！趕快走！」

蘇天行大吼：「病人優先啦！」

「誰理你啊！」

葉小淳連忙說：「各位，這樣吵不是辦法，不如大家抽籤吧？不過詩堯有優先權。」

詩堯趴在沙發上，勉強抬頭，「謝謝老師。」

這時她從葉小淳身上聞到了一個讓她全身發冷的氣味：火藥的味道。說得更明白點，是爆竹的味道。

剛才蘇天行在樹林裡點了一堆爆竹，詩堯身上自然也沾上火藥味，但是葉小淳身上的氣味卻比她更濃，簡直就像爆竹在她面前爆炸一樣。

然後詩堯發現葉小淳的額頭側邊有一塊燒傷。她非常確定，在她和蘇天行出發之前，葉小淳臉上並沒有傷。

她深吸一口氣，確認葉小淳沒在注意她之後，掏出自己的手帕丟在地上。

「老師，妳的手帕掉了。」

「咦？那不是我的……」

葉小淳彎下腰來，詩堯趁她靠近自己的時候，把一個東西貼在她手臂上，瞬間發出了彷彿烤肉的滋滋聲。

「哇啊啊！」葉小淳發出完全不像人類的慘叫聲，把所有人都嚇呆了。

她退後兩步，手臂上又多了一大塊燙傷。而燙傷她的東西，是詩堯手上拿的符咒。

「這是我在虎穴裡撿來的，對付虎精的驅魔符，對人類是不會有用的。妳會受傷就表示……」詩堯低聲說：「久仰大名了，虎姑婆。」

葉小淳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然後她的表情慢慢轉變，變成冷酷陰狠的笑容。所有人都看得到她嘴裡的滿口獠牙。

「不錯嘛。我還以為天才少女是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原來真的不笨呢。」

袁毅城全身惡寒。「所以，真正的團體溝通老師……」

「當然在這裡啊，味道不錯呢。」葉小淳指指自己肚子。「話說回來，我對『虎姑婆』這名字實在很不滿。」

她的外表也開始轉變，柔順的黑髮變成蓬亂的黃髮，耳朵移到頭上變成虎耳，雙頰出現黑色條紋，身後長出長長的虎尾，連眼睛也變成黃色。因為身體變大了一圈，衣服被撐裂，露出多處肌膚，不過曲線仍然完美。臉上和手臂上的燙傷也癒合了。

劉德禎嚇得全身發軟，腦中卻還有個聲音在說：「嗯，再穿個虎皮比基尼就很性感了。」

不得不說，他對"美"的追求實在是強烈到愚蠢的地步。

彷彿在回應他的雜念，虎精噘起嘴唇裝可愛。「人家可是萬年美少女呢，你們居然叫我虎姑婆，太過分了。你說是不是啊？小帥哥？」

這話是對易商禹說的。易商禹早已跳起，手上握著從家裡拿來的華祐桃木劍準備迎戰。但是他心裡有個聲音在躁動，告訴他，他見過這虎精……

詩堯靠在蘇天行懷裡，擠出全身力氣，說：「妳先是升起大霧把我們困在山上，然後用法術讓大家熟睡，再吃了人傑學長；第二天又假裝尋找欣惠學姐跑進霧裡，把王艾登引到懸崖邊殺死，再丟下河谷，然後刻意從我和天行身邊跑過，為的就是證明霧裡有怪物，讓我們不敢冒險下山，妳才能把我們一個一個吃掉。接著妳假裝腳扭傷，讓我們更不會懷疑妳。妳嘴邊的血不是跌倒受傷，是王艾登的血。剛才大家會昏睡，不是因為茶裡有安眠藥，是妳再次用法術讓他們睡著，妳才能跑進霧裡追殺我跟天行。」

虎精笑得更開懷。

「講起來很簡單，對吧？可是妳直到現在才想通，更別提其他人，連個頭緒都沒有呢。」

「等等！」蘇天行說：「那妳為什麼吃了穆人傑和連欣惠之後，又把他們的遺體丟出去？為什麼要毒殺蕭良偉？」

虎精沒有回答，只是笑。詩堯則朝他搖頭。

蘇天行腦中一片混亂，理不出個頭緒。

「真是太可惜了，你們這群人本來可以讓我連吃好幾天的。也罷，吃太多會發胖，這回就見好就收吧！」

她瞬間化成虎形，飛快撲向大門。易商禹掄起桃木劍，追了出去。

他四處張望，看不到虎精，忽然感到腦勺後發涼，轉身一看，虎精竟跳上屋頂，又變回半人半虎，兩隻腳在屋簷邊晃啊晃的，朝他逗弄地招手。

「哈囉。」

易商禹一咬牙，縱身也跳上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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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在危機時刻也堅持白目路線的劉德禎真是太......白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