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始動

「謝謝。」余安賢雖感尷尬，但憑著多年在服務業練出的臉皮還是笑納了學姐的指點，按她的提示找到目標。正翻看自己想要的牌子，沒想到學姐的聲音從背後追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世道都這樣了，男人還是很熱衷那種事呢。」

「無聊啊，不能打遊戲又沒球賽，生存壓力大是人總想找娛樂類吧。」余安賢隨口說道。

「反正存貨那麼多，保險起見ㄧ次用兩個吧！你要好好保護女朋友啊。」柳淑玲彎下腰從後方探出來道。

「兩個啊⋯⋯不是我誇張，外面那個肯定會撐破。」

「噢～～～」對方的視線頗意味深長地往下望了望。

余安賢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像是回到職場和公司的女同事搞曖昧、調調情的氣氛。有一點點懷念。

小千雖然聰明，但個性怎麼說，卸下偽裝以後非常直。如果和她說下面癢癢的，她真的會把手探下去。

這未嘗不是另一種趣味，但如果和學姐聊這類話題，她是光聊天就會讓人癢的更嚴重。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

休息一晚上的學姐，女人味又增添了幾分，她的臉蛋五官稍遜小千一些，沒有初見就驚為天人，但親和力更強，她總是微笑示人有種知心姐姐的感覺。

如果沒有看到學姐昨天殺氣騰騰的模樣，應該會覺得很適合當妻子吧？

倒也不是余安賢花心三心兩意，男人嘛⋯⋯多少會有蒐集七龍珠的想法，然而成熟以後神龍卻開始無力。

想想。終究是想想而已。余安賢收好東西，和學姐離開了藥妝店，一步跨到體育用品店，找到能吃的東西不算多，但至少解了燃眉之急。他才有點閒心看看其他架上商品。

「球棒嗎？這個沒有你想的好用喔。打對位置也要三、四下才能破壞腦部。」柳淑玲順著余安賢的手機光照的方向看去，對著一排排金屬球棒說出感想。

「我不是看那個。」余安賢否認，隨即把視線和燈光轉往架子上的告示牌逐個觀看。

「野外......野外專區，啊！在這。嘖！幫我把這傢伙挪開。」

聽從余安賢的指示，柳淑玲將走道散亂一地的小物件一一拾起，幫忙空出一片空間給抓著死掉喪屍雙腳的他拉走屍體，看著他往展示用帳篷旁邊往商品櫃底層摸黑一鑽，似是翻找什麼，接著拋出一包包黑色布料包裹的物體不由疑惑問。

「這是睡袋？呃，我無意冒犯，但應該有改善睡眠品質以外更重要的事情吧？」

「不是睡袋！看來這東西的銷路不太好，這家店的老闆也只進了三套。」余安賢從底層竄出，有些不死心趴在地上往其他櫃子底看了看。

「這是......？」柳淑玲伸手提起一個袋子，大小和外觀的確和睡袋相像，可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重量以後就不會再往這方面猜了。一解開，一個深黑色帶點金屬反射光澤的握柄，尾端有呈尖三角狀的刺，頭上是合金鶴嘴，光是看都會覺得很鋒利。

拿在手上並不會影響動作，至少比球棒輕很多，約有七十公分長，用來對付喪屍來說長度適中，而且光看就覺得很容易打壞腦部，對一個身處在喪屍末世，整個國家卻根本沒熱武器管道的倖存者來說，絕對是讓人眼睛放光的好武器。

「登山鎬，好東西呢學弟，比鐵鎚和砍刀都還方便。」她讚嘆一句，拿出這把武器後袋子還是頗有份量，裡面尚有數個用來替換用的鎬尖、打磨工具和方便攜帶的皮套，她打量了幾眼之後就把手上的登山鎬放回去，一手遞交給余安賢，不料對方竟然一把推回。

「拿去用吧！送妳了。剛好有三組不是嗎？我在用那把鈍斧頭鑿牆壁時就一直想有沒有什麼更有穿透力的道具，沒想到還真的讓我找到了。」

「可以嗎？」柳淑玲仍小心試探問道，余安賢的行為不只是讓她得到一把武器，能夠取得他的信任無疑更重要。

「嗯，想要離開這裡，我們總不能指望人人都只用拖把棍做的破長矛打喪屍吧？一把稱手的武器也是必要的。更何況膠帶早用光了，下一把長矛還得祈禱強力膠黏得住，這樣也太沒人性。」

「謝謝你，不得不說這是我收過最有意義的禮物！」柳淑玲把裝有登山鎬的袋子往懷中抱緊，表現出來的喜悅清晰可見。

好久沒聽到她這樣說......余安賢忽然覺得有些感看慨，「有意義、沒有意義」，是學姐以前常說的口頭禪，從前她的行事風格非常功利性主義。

這次的行動背後有小千的指示，一晚上過去兩人其實對柳淑玲都還有些不信任，於是提出和她來一趟實驗性質搜索的點子，想弄清楚她的本性。但不管是面對喪屍還是食物或是武器的誘惑，她都表現得很完美，但就是太完美了，反而讓余安賢更認為她對自己和小千有所求。

她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要我們和她一起站在另外一邊的倖存者老大的對立面。以一個復仇者來說，這很正常。

但對以前余安賢學生時代所認識的柳淑玲來說，復仇這個選項顯然不合理。

對連生存溫飽都成問題的現在，為何還要費盡心力去和人數更大、更強的倖存者隊伍老大相殺，這有意義嗎？想辦法離開人口密集的都市，找個安全、有保障的地方才是真正明智的選擇。

學姐這迥然不同的變化，只能用社會就是大染缸什麼樣的人都有來解釋。

但撇開學姐，無異於失去認識另外兩批倖存者的管道。小千的想法，更傾向和她虛與委蛇，如果哪天遇到那個所謂的老大，也不介意再賣她一把。

余安賢沒想那麼多，可以的話大家一起和平的從喪屍堆中逃生豈不是皆大歡喜？

不管怎樣，這次起碼知道了學姐在殺喪屍、搜東西上會是個好幫手，體能也很好，不會像小千那樣總讓人心驚膽跳。

「玟雨呢？」兩人再度起程時，柳淑玲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剛開始聽到的時候余安賢沒有反應過來，還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啊⋯⋯確實學姐也很有可能會認識她，但提這個做什麼？

「不知道。畢業後沒多久就分了，不是很愉快的那種。好幾年沒有聯絡了，如今希望她也能有點好運吧。」余安賢沒有回頭，直接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出這段話。

「真是......」

「嗡～」的一聲蓋過柳淑玲的後話！一陣帶著雜訊的聲音驟然響起，從頭頂上的天花板釋放。音量大到足以讓所有還能動的喪屍爆起，瘋狂地敲打著鐵門和牆壁。現場猛然變得熱鬧嘈雜，處在搖滾區中心的兩人臉色同時一白。

「他們.......緊急廣播......系統。」太多的干擾導致學姐的話也聽得斷斷續續，但余安賢還是不難理解這次是B棟掌控著監控室的倖存者所搞的鬼。

［柳淑玲！妳真的很有手段啊。］

從音響傳出的，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口氣有點懶洋洋。

［阿T、榮哥還有張明仁。妳幹掉他們了吧？雖然會被妳幹掉代表他們很廢柴，但好歹是我的人，基於情理我應該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不過，我可不會浪費時間追殺妳，我有的是其他辦法。］

男人在廣播中自說自話，他的語速不快，慢斯條理的，可句句都充滿自信。

［現在和柳淑玲在一起的男人。對！我老早就已經在手扶梯的監視器畫面看到你了。給你個選擇，提柳淑玲的頭來B棟找我，當作你的什麼來著？......喔對！投名狀！我們會當你還有躲在十八樓的那個女生是合作夥伴。］當男人提到小千時，余安賢的表情凝重。

［相信我。等我們準備妥當，會有一個非常安全的方法讓我們所有人可以離開百貨公司。不過前提是，你得先通過......我看看啊！朝你們那邊過去的目前少說有幾百個喪屍！］

「現在怎麼辦？！」廣播一停，余安賢連忙對學姐問道。

柳淑玲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率先退到余安賢數公尺外角落的位置。感覺沒人會攻擊她後神色稍安，這才輕聲細語道。

「只要我們盡量不發出聲響也沒有被發現，就算外頭被喪屍包圍了，它們也不懂得進來。」

「噹啷啷噹！」的捲門聲彷彿在打臉。

［哎呀！怎麼會讓你們拿點東西又是摸黑又是勞心費神地破壞牆壁呢！實在太不好意思了，我是個大方的人，想拿什麼就直接拿吧！］

廣播中的男人嘲諷了一波，接著馬上聽見燈絲亮起的聲音，原本漆黑的樓層頓時光明大放，余安賢適應黑暗的瞳孔因爲急速收縮的痛楚而閉眼。

不過從洞開的店門走出的喪屍沒有這個問題，它們呼朋引伴、成群結隊地踏著僵硬的腳步往人類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