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這是我們的故鄉,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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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2-08
  ——中層區,蓄水池——

  眼前的這建物場景讓特倫斯再度顛覆了在極端缺乏土地的情況下,人類對空間的利用。

  與其說是池子,不如說是湖泊,且是由無數個水階所形成的湖泊,為了防止蒸發快速,在水池的上方蓋了一層半通風的屋頂,其上方的溝槽設計可以有效的收集雨水,使之滴落到水池之中。

  在半空中建造的建物缺乏地面的承載力,因此無法將所有的水都集中在一個池內,於是便採用半階梯式的水池分隔,做出一層層向下微斜並旋轉的水通道,在重力承受較高的地方加固,形成外觀上像是在柱子的周圍建立水螺旋階梯的巨大建體。

  伊希里歐之柱等於是在空中的支力點,那是無論承載多重都不會有問題的絕對堅固之物。加上其誇張的高度,使得建築的空間利用從平面變成了直立面。

  特倫斯站在蓄水池的頂方,聽著水流向下流動的沖刷聲音。

  而他來到這裡,有他想要調查的事。

  他回來奧爾後回歸他的醫治工作,在這其中他發現了蟲蝕症有不尋常的變化,無論是病症的嚴重度或是病發的縮短時間,讓他覺得有必要調查其源頭。

  在最近的研究中,發現蟲蝕症是由帶著紅色魔力的微小蠕蟲所引發的病變感染,這跟影鴉說紅色魔力會給異族以外的生物帶來病變是一致的。

  但是,據他所知,就算這些微小蠕蟲真的會攜帶紅色魔力,那也不應該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出現大規模的異變。

  因為蠕蟲是生物,不是病毒。

  刪減法下來,就是紅色魔力的問題了,如果這些微小的蠕蟲跟其他蠕蟲一樣,一開始本就沒有紅色魔力……那麼,這些線索的導向只集中在一個可能:蟲蝕症是人為所產生的病。

  特倫斯蹲了下來,右手伸入水池內,感知著其中的異狀。

  「怎麼樣?」一旁的傑伯森問,蓄水池這裡畢竟是國家要地,而且聽特倫斯說有想要確認的異常,於是跟過來一起查看。

  「果然沒錯,水裡有異常魔力,而且比平常還高,就連我這普通的感知都能察覺到。」特倫斯蹙起眉頭,「我這異世界人本來對魔力有相當高的抗性,但這裡的人類是一張白紙,稍有被漬染,就會生病。」

  如果是身體力壯的人類或許能夠消化這些不良能量,但若配上微型蠕蟲的雙重打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微型蠕蟲等同於惡性寄生蟲,會破壞宿主的身體組織,搗亂正常能量的循環。

  「有辦法清除嗎?」傑伯森聽到這不好的消息擔心起來。

  「雖然我不能像弗列那樣做得那麼完美,但我試試。」特倫斯嘆了口氣,要不是弗列到現在都還沒醒來,他早就把人給抓過來當淨水器了。

  「守護淨水的精靈,驅除異鄉之物,將純淨的元素歸於大地吧。」特倫斯深入水中的手發出了微微的綠光,綠光像是漣漪一樣傳遍了水面。

  「大概先這樣,至少把紅色魔力壓制住就好,還請加強附近的監控,防止有人……或生物過來投放紅色魔力。」特倫斯起身,從口袋中拿出紙巾擦乾右手。

  「了解,辛苦你了。」傑伯森雖然不清楚誰有可能會放這些東西,總之只要發現形跡可疑的人事物都注意一下就對了。

  忽然間,傑伯森的通訊傳出響聲,這個通訊裝置跟統治階層使用的是同一機,靠的是高強度無線電所傳遞的,而除了統治階層,還有另一個職位有權使用這個電波頻道。

  「瑟勒媞?」傑伯森趕緊接聽,通訊員如果不是緊急事態是不會動用這個頻道的。

  「哥哥!你知道特倫斯在哪裡嗎?我試了很多頻道都連絡不上他!」瑟勒媞著急地問。

  「他在我旁邊,我們現在位於中層區的蓄水池這裡。」傑伯森回答。

  「在中層區?難怪找不到!那裡幾乎沒有對下層區的基地台啊!」瑟勒媞恍然大悟,中層區是軍事以及重要大型設施要地,加上位置十分高,人煙稀少,因此沒設多少的基地台,很多地方甚至連訊號都沒有。

   要在這地方進行通訊,除了特定的無線電頻道,或是藉由中層區的基地轉接才有辦法。

  「不說這個了,弗列說他那邊出狀況了!」瑟勒媞不忘說自己打來的目的。

  「弗列他醒了嗎?」特倫斯驚訝地說,怎麼會剛好在他出門的這段時間出事?

  且弗列還請瑟勒媞特地找他,那肯定是連影鴉一起都無法應付的緊急情況。

  「該死,回去下層區的電梯要多久?」特倫斯緊張地向傑伯森詢問。

  「要3小時。」傑伯森說,因為高度和分支停靠的關係,以至於每班電梯光是上升就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更何況還要加上下降的時間。

  傑伯森也心知這時間肯定太長,想了個替代方案,補充說道:「我們去機甲的格納庫,我來開『翼行者』。」

  「哥哥要親自開機甲?」瑟勒媞驚呼。

  「怎麼,不相信司令官的實力嗎?我的駕駛綜合評比可是遠高於你們之上的。」傑伯森說。

  「不,不是這樣的,而是……太帥啦!」瑟勒媞呼聲出來「那可是奧爾城僅有3架的飛行機甲,終於有它們的出場機會了!」

  「事不遲疑,我們就……」正當兩人要轉向離開此地時,忽然間腳下傳出一震劇烈的震動,這震度在高處更為放大,甚至讓蓄水池內的水產生巨浪,朝兩人襲捲而來。

  「流星墜!」特倫斯紮穩腳步,反手拉弓,流星墜擊中波浪中心,使其結構破壞,巨浪破碎成水花往四周炸射開來。

  「這麼大的震動,怎麼回事?」傑伯森抓著旁邊的欄桿以防自己被搖下去。

  「鷹眼!」特倫斯施放觀測魔法往下方看去,這是弓箭手的拿手絕活,可以將遠處的物體盡收眼底,堪稱超倍率的望遠鏡。

  他看到兩隻龐然巨獸出現在地面上,牠們都有著肥碩的條狀身軀,頭部上生有如花瓣似的觸手,然而仔細一看,這兩隻巨物似乎有些許上的不同:一隻的身軀彷彿是由銀灰色的無機物組成,另一隻則是岩石般的灰褐色。

  「末日蠕蟲?」特倫斯驚駭地說出自己看到的事物「但奇怪的是,怎麼會有兩隻?而且這兩隻……好像在打架?」

  在兩條末日蠕蟲的黑影下,似乎看到金光和紅光正在激烈碰撞著,礙於煙塵的緣故無法看清,但特倫斯大概猜到這是弗列在跟敵人進行戰鬥。

  而對象,應該是蘇魯方的人。特倫斯越想越為不妙。如果沒猜錯的話,對方就是那位到處留下禍端的金臉人。

  震動持續著,看來這兩隻巨獸在分出勝負以前,這震動將會持續。

  「告訴我位置,快!」特倫斯一個過肩背背起傑伯森,他的腳力和平衡度足以抗衡這個震動,但傑伯森不行,為了節省時間,特倫斯打算直接背人前進。

  傑伯森將位置地圖傳給特倫斯,特倫斯點點頭:「抓穩了。」

  說完,特倫斯一個腿部發力,跟弗列當初在趕路一樣,在這垂直的城市裡跑了起來。

  很快的,他們便來到機甲的格納庫處,打開格納庫的鐵拉門,這裡的機甲平時放置時都鎖在地面上,不會因為強烈的震動而東倒西歪。

  傑伯森打開終端,按下識別鑰匙,一道白色的閃光在暗處閃了出來,特倫斯看到後前往那個方向。

  眼前出現的是一台身後有著V型噴射飛行裝置的機甲,它的樣子不同於人型,而更像是一架飛機,下方有著四足腳爪,可以在任何地方做緊急降落。

  翼行者打開艙座,傑伯森率先進去駕駛座,特倫斯則坐到後座去。

  「震動還在持續,這樣的情況下通常連出去都很難,不過放心,我有辦法。」傑伯森打開翼行者的啟動系統,裡面的燈光亮了起來,迅速檢查和調整數值後,轉頭對特倫斯說:「繫好安全帶。」

  「安全帶?這個嗎?」特倫斯手忙腳亂地在四周摸索,總算給他找到一條黑色的束帶,笨拙地將束帶對扣,繫好了安全帶。

  傑伯森想到當初自己搭乘彈射電梯的時候,有安全帶的話他或許就不會這麼難受了……不,誰會在電梯裡加裝安全帶?又誰會想到把電梯彈射出去?

  「第一引擎,點燃。」傑伯森扳開開關。

  從後面傳來強力的風扇運轉以及引擎的轟鳴聲。

  「前方轉彎處無障礙物,解開固定支架。」

  翼行者的固定支架鬆開,腳爪處的輪子開始往外滑行,機體向左側偏移,轉嚮往格納庫出口的通行主要道路。

  「副翼展開,預計高度2035米,風速西南10米,初始加速計算完成,準備點燃第二引擎。」

  機體的頭部校準完畢,正當要準備起飛時,巨大的震動再度從地上傳了上來,已經鬆開固定支架的翼行者往右側滑去。

  「立即點燃!」傑伯森當機立斷,點燃了作為主要噴射動力的第二引擎,翼行者的渦輪開始疾速運轉,傑伯森拉起方向舵,往反方向使出全力挪移角度。

  引擎發出轟鳴聲,翼行者向門口之外衝去,伴隨著破空之音,飛入了天空之中。

  居住於高空的人們,留著飛行的技術,盼望著有朝一日自己的飛行器有著能夠著陸,前往另一個大地的一天。

***

  瑟勒媞看到了一道閃光從中層區飛出,知曉傑伯森已經搭乘翼行者順利登空。

  還有什麼自己能夠做的……瑟勒媞思考著,忽然,一個拍肩驚了她一下,轉頭一看,是情報部的同事。

  「我們幫他們一把吧?」同事半舉起拳頭,比出個加油的手勢。「大家都在等著命令呢,這場戰鬥,我們身為這世界的人類倖存者,總不能只交給那些外地人吧?」

  「妳說的沒錯,不過……」巨大的震動再度傳來,瑟勒媞緊抓住旁邊的扶手「末日蠕蟲……這可該怎麼對付?」

  兩隻相異的末日蠕蟲正在打架,這巨獸之間的對決,旁人根本難以插手……萬一弄巧成拙該怎麼辦?

  『司令官的妹妹,妳在嗎?』從螢幕的終端傳來通訊的聲音。

  「咦?妳是……」瑟勒媞看向頻道,上面竟畫著統治階層的符號,驚訝地彈起身子「統、統治階層?怎麼會突然向我通訊?」

  『別緊張,守護奧爾城的居民是我等的責任。』統治階層,同時也是第0時點的守護者說著,雖然這個身分只有傑伯森和三位異鄉人知道,但作為守護奧爾城居民的目的一向都沒有改變。

  「是,是的!」瑟勒媞仍然超緊張地喊出是「那個……統治階層大人,要向我傳達什麼指令嗎?」

  『那兩隻末日蠕蟲的其中一隻不是蠕蟲,而是一種古老的種族,異族,牠正在和異鄉人共同奮戰著。』螢幕上出現外面的攝像畫面,統治階層將那隻有著岩石表皮的巨獸給標明出來。『然而,年老的牠無法抗衡有著巨大能量的末日蠕蟲。』

  「怎麼會?」瑟勒媞心涼了半截,就算有同樣噸位的巨獸幫手也還是打不贏末日蠕蟲嗎?

  『末日蠕蟲跟偽潛龍一樣,有著巨大的核心作為能源供應,而其中的突破口在於頭部觸手中央內的眼睛。』資訊在螢幕上投影展開,指出了末日蠕蟲的構造『這眼睛在平時會被觸手給保護著,但如果是使用高強度的打擊,那就無須考慮這麼多。』

  「高強度的打擊?」

  『沒錯,伊希里歐之柱透過這些人的幫助下,恢復了原有的一些機能,我們現在能調動部分地脈的能量,給先民曾經留下的,『對巨獸高射炮』進行充能。』

  「對巨獸高射炮?我以為那只是裝飾!」瑟勒媞驚呼,她知道那個大得可以容下兩台機甲的超大口徑的炮口設立於中層區的某個區域,據說那個大炮曾經用來對付末日蠕蟲。但如今技術失傳,現代人無法啟動這個巨炮,最後使其成為一個巨大的歷史遺跡。

  雖然曾有人多次想要破壞這看似毫無用處的巨炮,礙於其面積太過廣大,無從下手,加上某些許多文化遺產支持者也反對拆除巨炮的行動。

  但最主要的,是統治階層不允許。

  「但過了這麼久……真的可行嗎?」瑟勒媞仍舊保持著懷疑。

  『啟動的部分會交由我們,妳的任務是在對的時機將其發射,而機會,只有一次。』

  「只,只有一發嗎?」

  雖然不太意外,但給人的壓力好大!

  『我們會將對巨獸高射炮的充能狀況顯示在螢幕上。』畫面的右下角出現了一個長條圖,目前是空的。『預估時間為30分鐘。』

  瑟勒媞吞了吞口水,這時間的概念很含糊,因為不曉得在30分鐘對於這戰役是太早還是太晚。

  眼下也只能拚了,時間從不乏留空,早點準備對於戰況的把握都是好事。

  「我會加油的,不,應該說,我一定會成功的!」瑟勒媞堅定地說「這是我們的故鄉,我的成長的地方,故鄉就交由我們這些在地人來守護吧!」

  「說得好,瑟勒媞!」旁邊的同事熱血地說,「我相信此時無論是機甲駕駛員,還是我們這些後勤人員,都擁有相同的心情。」

  『我們相信你們。』麗說,帶著一點欣慰的語氣『這才是我們的後代。』

  「咦?」瑟勒媞對麗的說詞感到不解。

  『那麼,準備開始。』麗沒有給瑟勒媞提問的時間,通訊嘎然切斷,而底下的長條圖開始跑動。

  「我們開始吧!」情報員同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戴上了廣播麥克風,將部隊的編排人員全都列了出來,標示其出擊的地點,以及可以調動的人員。

  傑伯森不在的當下,就是瑟勒媞和其情報部門代為指揮。

  「是!」瑟勒媞將麥克風拉近口邊,深吸了一口氣「第1到第5部隊聽令,啟動踏平者,配載30mm榴炮,目標是銀色的末日蠕蟲,不要射到有著岩石表皮的末日蠕蟲,那是我們的友軍。」

  「什麼?末日蠕蟲居然會是友軍?」
  「有眼睛的都看到了,是兩個巨獸在打架啊!那隻岩石表皮的感覺快不行了,既然是友軍,我們得去幫牠!」
  「第1部隊到齊,榴彈裝彈完畢,等候發射指令。」
  「這是我能參與的嗎?有點怕啊!」
  「上次防衛戰都撐過來了,只是躲在外地人的背後,算什麼軍人?打起精神來!」

  「捍衛我們的故鄉!」

  軍人們的語音此起彼落著,他們互相打氣,沒有人質疑瑟勒媞的指揮,這讓瑟勒媞感到內心有股暖意,感覺自己的心跟大夥兒相連在一起,此時的他們是命運共同體。

  「30分鐘過後,統治階層將會發動塵封的武器『對巨獸高射炮』,請大家堅持到那個時候!」瑟勒媞呼喊著「為了奧爾城,為了我們所愛的故鄉!」

  「太陽高起之時,是我們立於大地的證明,
  黃沙與強風,人民們手圍成圓,
  奧爾,人民統一的故鄉,
  為此我們同心一致!」

  有默契的,眾人齊唱著,那首大家皆知曉的奧爾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