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不眠」前的號角

「徹夜不眠」前的號角
2016.11.11
2016年11月10日，我進行了一次真正的「徹夜不眠」。我不懼這一次煎熬的體驗，只怕這是永不熄火的油鍋，而我正在這鍋裡。我隱約感受到這是某種輪回的開端。
如果忽視那個蜷縮在車廂內與兩個摳腳大漢度過的苦夜，這便是我第一次徹夜不眠，沒有外力因素，白天也沒有搶救機會，獨自一人在黑暗的脅迫下無助地喘息。念高中以來，還有什麼印象深刻的「第一次」呢？第一次不洗澡？第一次過光棍節？第一次換同桌？玩笑罷！玩笑罷！
轉念一想，過不了多久，抑了幾個月的《徹夜不眠》就要開機了，老天爺是否以此次失眠向我發出催稿信號？巧合總是數不清，感慨一番，便也先扔一旁，我常在迷信和科學兩條道路恍惚著。
現在憶起，彷彿昨天晚上親身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地震，我被壓在沉沉的、重重疊疊的牆體下，掙扎到天明……
暴風雨之前總是異常平靜，我拼盡力氣也想不出昨晚入睡前究竟有什麼不同於以往的地方，仔細回憶，我似乎在做完我以為順利的事後就開始睡覺了，直到熄燈後一個小時，我仍沒察覺到自己已陷入一場不可避免的災難當中，迎接我的是無限輪回的苦痛。
「我癲狂的心跳搖動著整張床，那是我的靈魂對這世界深入骨髓的恐懼。」這是《徹夜不眠》裡非常經典的一句臺詞，如今它在它的締造者身上獲得了完美詮釋。我把自己推入了深淵。
我的心臟狂跳了一個多小時——心跳本是人類最熟悉的生命特徵之一，在那時候的我看來卻十分陌生，如此病態的入睡情況前所未有！即便以往有過失眠經歷，也從未持續過這麼久！
我的面部擰成一團，仿似被人慢慢折斷手臂時作出的痛苦表情。
我的雙眼猛然一睜，瞳孔暴張，我意識到這個晚上完蛋了，以後千千萬萬個晚上都將走向毀滅，我被處了極刑。
我的腦海裡反復進行著思想碰撞，在滾沸的熔漿中翻騰沉浮。失眠的結果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過程，撫摸自己被淩遲的傷處，我痛苦歎息。我的失眠與別人不一樣，別人只是因為一時憂愁而輾轉反側，而我並沒有在憂什麼，我的心臟就是莫名癲狂，彷彿有人操縱我的神經，每當我要入睡、想入睡時，他就會壞笑著提動一根連接我神經的線，將我昏沉的思緒吊上來，再慢慢放下，然後又冷不防猛地一提。他戴著惡魔的面具，用這種輪回迴圈的方式折磨我一整夜。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今天中午，它又以這種方式鞭笞了我一個多小時，我明白了，從今往後會一發不可收拾。
在那個充滿對不公的怒吼，和對命運的絕望的夜晚，我喘著氣，舍友的鼾聲環繞著我。夜深人靜，我破天荒地想到了自殺，這種想法如此真實！
苟活至今，我從沒想過在沒有報復、沒有遺言的情況下用這種方式結束生命，我感到悲憤與羞愧。我沒有這樣做，但我知道，這殘酷惡劣的夜晚會在我的後生進行千萬次重複，我恐懼，我歎息。我再也寫不出什麼了，是的，死亡之路真是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