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態隨想

病態隨想
2016.12.7
昏著腦袋從床上顫顫爬起，冒著仿似決心將人凍斃的冷風匆匆趕到教室晨讀，這並非什麼稀奇之事，且佯裝聲稱它有意義罷。可我已經病入膏肓，承受著重感冒持續近三天，病情日漸惡化，周圍的人與事變著花樣壓迫我。我心想，上帝為置我於死地竟動了真格。
我咳著吃飯，咳著睡覺，咳著苟活。病涕沒日沒夜地流著，眼前所見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我昏沉地想了想，若是夢境該多好？
我頂著渺茫希望請了一次假，我沒有找到診所。
大街上都是些什麼東西！手機店，服飾店，理髮店，一個在病魔惡爪下呻吟的人竟連一個醫院都找不到，醫院是最貧瘠、最混亂的國家都要配置的民生場所，於這裡卻求之不得。我與請假再無緣了。值日這天，我帶著病痛在教室裡一邊咳嗽一邊掃地，竟又有人在這時因為四處散逸的塵埃破口大駡，這並非陌生景象，我在以前的窮鄉僻壤念書時也常常遭遇。
縱使我沒有得病，當我擦黑板時，總有一群人皺眉捂口，拍桌踢凳，吠著什麼「很多灰」；在我盡心用最溫和的語氣向一些「人類」詢問解題方法時，他們總是面無表情，扭頭不睬。
是的，現實便是如此。
我費盡心思做一個社會上所描述的「好人」，做一些教科書上所宣導的「高尚之事」，我瞧見有人遇到困難便會出於良心上去幫扶，我碰見有人問我借東西也會慷慨相助——即使對方是我恨之入骨的人。我未抄過作業，對人向來和善謙遜，即便被辱駡而心生不悅，我也忍氣吞聲……呵！我僅能用這些幼稚的言語來剝清我的所作所為，我不辜負任何人。是的，現實便是如此。
這又如何？誰會回報我？這些自私下賤的東西怎會理睬我，哪怕一秒鐘？
社會餓了，它要吃人。
《公僕》的劇情並不是沒來由的虛構——這是我許久之前就想強調的，「好人」就是社會的食物，下賤的人類繼承了本屬於動物的弱肉強食的法則，甚至將它變得更加狡詐、殘酷，「排擠」便是其成果之一。我所受的冤屈，縱使殺一萬個人也不足以平反；我所承受的悲憤，縱使全世界的人向我下跪也無法除絕！
一個人做了什麼，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我向世界宣告「我心向善」，誰會相信？誰會關心？我再盡善盡美地做人，在他人眼裡依舊只是下流、噁心、黑、醜、胖所構成的畸形體！我用久藏冤恨的醜魂跟你們說：我沒有憤怒，我在憐憫你們吶……
我生病了，咳嗽不止，鼻涕橫流，口舌生瘡。
社會病了，雙目無神，體軀潰爛，瀕臨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