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的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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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1-29
2016的孤影
2016.12.31
今天是2016年12月31日,是跨年之夜。我懶散地坐在床上——我是說,學校宿舍的床上。
陪我度過這一夜的有《厭世者》、《靈魂跑道》、《公僕》、《徹夜不眠》,還有那即將到來的《黑暗時刻》,以及我的卑魂。

當聽到今夜不能歸家的消息時,我確是無法接受,雖厭惡形式主義,但遇到一些能象徵著什麼的日子時不能按自己的意願過,那是有一些痛苦的。很多年前——我的小學時代,因為生日靠近勞動節假期,總是被狗校所謂的「補課」佔去,即便是法定節假日,狗校也不願如此輕易便宜學生,白白給他們休息時間,縱使在學業並不繁重的小學。
應該這麼說:就算我曾經是個形式主義者,那也早早被強大的、被權威控制的偏正形式主義壓垮了。
如今我極重視的「跨年」也被迫作廢,恐怕生日也不會被放過,這食人的學校——骯髒的小社會,我還不瞭解它麼?

自從「一一七」後,我就已經開始趨向於極端的個人主義,仔細斟酌一番,我毅然同意了單人跨年這個想法,不料不回家的不止我一個。你們該知道有多恐怖了,我也開始沉入預想:一個個擠滿宿舍的、帶著手機電腦的人,對,細說的話是有這麼個人,「送衣事件」的始作俑者,我的仇人,或者說我是他的仇人更合適。他帶了電腦,在黑暗中,變幻莫測的螢光閃爍著,一群人圍著,其中定然無我。他們騷動著,我被排擠著。到了十二點整,直沖雲霄的煙花再次擊打我痛不欲生的靈魂!
一年前的《厭世者》中,汪曉丹哈著白霧,在壓滿稻草的三輪車下由於寒冷而哆嗦著,倉庫門外的夜空隨著跨年鐘聲綻開一朵又一朵煙花,但他不敢出去,外邊到處都是員警。
儘管過去了一年,這情景依然如此經典,我終於也像汪曉丹一樣躺在了靈魂深處。

喧鬧的文藝演出結束了,我無路可走,我舉目無親。晃蕩在燈光爍雜的大街上,目光越過一家家滿坐著同我一樣沒回家的學生的飯店,他們與他們的朋友圍在熱氣騰騰的飯菜前有說有笑。
厭世者生來就要被排斥,我也逃不過這一劫。
後來,我終於幸而遇見了張某,醜陋的我,自卑的我,孤獨而可憐的我終可有一些顏面坐在油亮的飯桌旁了。(如今已然忘記了那個「張某」的全名,但十分清晰地記得長相。——2022.12.30記)
這是否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我無法給出準確答案。呵……舍友都回來了,可憎的喧囂開始了,真是頭疼呢。

所有人沉醉在年尾的喜悅中,果然,我所品嘗到的依舊是孤獨的苦味。
有的話想說卻忘記了,有的話不曾打算說卻被悉數傾瀉出來,我終究還是沒有把每年錄跨年VCR的習慣保留下來,是這樣罷……很多事,不是憑我願意就行的,向來如此,從來沒人正視過我。
「一一七」二周年紀念日馬上要到了,怕是這次的紀念活動也會被這可悲的集中營式狗校管理制度毀滅,若是如此,我定將這似惡鬼般的狗校詛咒至地獄!

2016年是哭笑不得的一年,《厭世者》打了全年電影之路的頭陣,但「第二次厭世者革命」也隨之衰退下來。我記得的還有姑姑、爸爸、叔叔和張利,對了,以及那用了半年的手機。
這一年,我經歷了一年零六個月的獨斷性排擠走到了盡頭,我與杉重歸於好,真是如此?不,永遠是個謎。

本打算在這孤獨之夜寫下很多很多東西,但獨自眺望空洞而醜惡的夜空,我的計畫又暗淡下來。「第二次文藝復興」嚴重拖垮了我的學業,雖說對應試教育深感憤恨,但一些事終究無法向父母交代。
我活在恐懼、憎恨、怒火和焦慮中,橫屍年度交際的時刻,我啼笑皆非。我是好人,我做好事,但我被世界排斥,沒有人容得下一個面容醜陋烏黑的男孩在其視野裡晃動,所以我是壞人,我就這麼是一個壞人了。
巴金說過:「夜來了,它卻沒有帶來黑暗。」
我不僅等來了黑暗,我還要扳回那光明。我留意著十二點的鐘聲,留意著世人的歡呼,我將報以我深沉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