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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4941 字
更新於: 2023-11-22
沒想到對方能輕易躲過攻擊的王阿牛,自然也步上了許長壽的後塵,攻擊落空的同時在王阿牛一愣的瞬間,蒙面人立刻趁此機會向下劈砍,王阿牛的繩索也如許長壽一樣少了一截。
一瞬間現場的氣氛出現了凝滯。
懷遠堂方面,幫眾們正因為有人敢於出手而情緒高漲,結果前後交手不過一招,己方的武器就被廢了一半,頓時讓原本歡呼到一半的人群卡住了嗓子。
蒙面人此時心裡也沒好到哪去,他原本想著對付這些江湖底層不會產生意外,反正就先嚇一嚇然後再逼他們說出堂主去向,或者詳細問明關於昨天的事情。
蒙面人是萬萬沒料到,這些毫無內力的普通人居然敢對自己主動出手!
這就像是人走在路上跨過一列蟻群,結果螞蟻們卻突然往那人的鞋上爬去。
這種出乎意料的困擾,讓斬斷兩條繩索後的蒙面人竟一時間有些踟躕起來。
他覺得再怎麼說自己都是配刀的,一劈一砍隨時都會產生傷亡。
這絕不是蒙面人想見到的情況,也不是他能承受的後果,更不是他原先規劃的劇本。
但是蒙面人又棘手於此時懷遠堂的氛圍,因為許長壽與王阿牛出手的關係,他們已經鼓舞起了其他幫眾們的鬥志,幫眾們各個解下了綁在手臂上的繩索,開始有序地如訓練時一般展開了陣型。
鬥勝幫雖然不傳授幫眾們內功心法,卻還是有訓練他們合擊圍敵的陣容。
畢竟鬥勝幫不可能白養這批人,那麼他們這些不入流的武林底層,自然只能用來圍困敵人,或者做為給對方逃脫造成麻煩的絆腳石。
所以在江城改變鬥勝幫的練武習慣前,他們每日就是操繩練陣,專門練就亂敵套人的配合。
如今因為地方限制而不能完全施展開來,更沒辦法讓己方人數優勢顯現出來,不過若只是套死隻身前來的蒙面人,懷遠堂內的百號人對這方面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就是有無領導者所產生的改變。
若是在平常時候,幫眾們根深蒂固的心態會告訴他們,真正的、入流的江湖人,也就是那些門派弟子、內力武者,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他們再多人都別想有機會打過他們。
所以儘管有著百位幫眾在這塊堂口中,若沒有許長壽與王阿牛的帶頭反抗,他們很有可能就任蒙面人在自家堂口內來去自如,或者被他挾著武力以一當百問出情報。
因為事實與閱歷都在告訴他們,你的反抗是無力且無用的。
尤其是他們早前經歷了圍殺富戶,以及聽著蘭行門滅門一事的內聞,這些都更加深了他們的刻板印象。
前者他們雖然只在牆外守著,卻間接見識到了內力武者的強大。
悄無聲息、百口之家、二三十名護院、不到一個時辰、出手的僅有幫主與六位長老。
這些要素都讓他們知道,當普通人對上江湖高手時,可能連自己怎麼死的,本人都沒辦法搞清楚內情。
後者發生的當下,雖然懷遠堂的幫眾們既不清楚也未參與,但是從永興堂的幫眾們口中,他們多少也知曉了些許情況。
甚麼勁氣漫天,四周房舍樹木被波及的體無完膚,或者到處遍布著斷肢與血肉...諸如此類血腥與破壞的場面,深深地震撼了這些年輕人的純真心靈。
出於對自身完整性的維護心理,明白自己絕對無法與內力武者對抗的幫眾,又壟罩在對方出手非死即傷的陰霾當中,自然是連心裡都無法對蒙面人生出一絲抗衡的念頭。
不過當許長壽與王阿牛出手後,他們的心態就因為這聲反抗的號角,開始產生了些化學變化。
有了領導者、帶頭人後,他們看見了能供自己效法的對象,又是平常相熟的弟兄,加上幫眾們各個都是擁有血性的年輕人。
所以兩人的出手為現場帶來了一股新的風向,懷遠堂的幫眾們本來就自詡衝殺不落人後,這時自然也不會有人就此退卻。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許長壽與王阿牛敢於出手的勇氣,是來自於他們都修練出了內力,正是因為覺得自己不遜於蒙面人,這才敢於莽撞攻擊。
不然要是蒙面人早來個一兩天,王阿牛或許還是會出手,但是許長壽這時肯定早已出面緩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攻擊完後悔自己的衝動。
此刻的許長壽是想下、卻下不來台了。
許長壽感覺著自己手上輕了一半的繩索,暗惱自己的江湖經驗都被內力給吃了去,這回自己可真是太魯莽了!
不過許長壽見四周的幫眾已然圍攏並且擺開了陣勢,他自認平時雖和氣有餘,但威嚴不足,沒辦法在大家情緒被調動起來的情況下,說服其他人放下武器並提議雙方和談。
再說了,己方想和談,也不見得對方願意呢!
畢竟自己怎麼樣都是最先出手的那位挑釁者。
許長壽覺得自己是騎虎難下了。
不同於許長壽的戰戰兢兢,王阿牛被砍斷了繩索後倒是沒有氣餒,反而愈加興奮了起來。
他興奮的原因有二,一來他很開心自己的長壽哥終於練出內力了!
這當然不是王阿牛有甚麼天賦異稟,能夠用肉眼看穿他人功力之類的特異功能。
而是他猶自記得某天當他問起許長壽。
「長壽哥你甚麼時候才肯出手啊?」
這是因為王阿牛幾乎沒見過許長壽動過手。
許長壽這麼回答他的。
「等到我修練有成,能與真正武者比肩的時候。」
蒙面人是真正的武者嗎?
王阿牛看著地上那道刀痕,他敢肯定對方絕對是!
那麼許長壽出手了嗎?
最先動手的就是自己的長壽哥!
王阿牛在許長壽率先出擊的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心中替對方高興的同時,也暗自鬆了口氣。
王阿牛慶幸自己多等一周的決定是對的。
至於王阿牛會興奮的第二個原因,就只是很單純的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與人對敵。
在王阿牛看來,對方不只是江湖高手、內力武者,還是位用刀大師!
面前之人幾乎滿足了王阿牛想像中的出道對手,這些因素都使他心潮澎湃、熱血自豪!
更別說自己還正與長壽哥並肩作戰!
至於說對方的武器鋒利異常,自己的武器已被斷去一半,這些都不是毫無經驗的王阿牛在意的事情了。
更甚至於他也沒有像許長壽那般,衝動退去後意識到自己所面臨的風險。
相反的處境越是惡劣的現在,王阿牛就越是亢奮異常。
因為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正是戲曲上最常演出的情節嗎?
不同於王阿牛的摩拳擦掌,也沒有許長壽那般的進退兩難,蒙面人則是有些慌張不安。
他沒想到在自己露了兩手之後,對面反而沒有因畏懼而收手退卻,反而還穩定地將他給包圍了起來。
並非是這些幫眾們的陣法給了他壓力,更不是因為最先出手的許長壽與王阿牛讓他感到難纏。
蒙面人害怕的是,當幫眾們擺好陣型後,若是再跑出個同為內力武者的堂主來,自己很有可能會被留在懷遠堂內,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他原本計畫的很好,首先嚇退幫眾,接下來逼來堂主,最後兩人好好談談。
蒙面人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與人打鬥。
他就只想照著江湖規矩,兩方武者先來把事情談清楚,至於他打上門時的惡劣態度?
拜託!那是對著普通人!他又不是當面對著堂主叫囂好嗎!
來之前蒙面人早打探清楚了,懷遠堂主終日流連於合歡宗,去合歡宗找人都比上堂口找堂主來的快!
這也是蒙面人敢於擺出那麼大架子的緣故,因為他早就知道堂主基本不會在堂口內。
要是對方在裏頭的話,他也不敢這麼囂張地打上門,要是真這麼做了的話,那肯定就不是聊一聊能解決的問題了。
蒙面人可不願真的與人打鬥起來。
既然蒙面人知道懷遠堂主肯定不在懷遠堂內,那他為何還要上門尋釁呢?
因為蒙面人壓根兒不知道懷遠堂主長甚麼樣子啊!
外頭都傳著懷遠堂主常駐合歡宗內,但問題是除了懷遠堂的幫眾以外,甚少有人見過他的面容。
這導致蒙面人想找人都不知道到底要找誰去。
畢竟江城每次到合歡宗都是乘轎子去的,一去就是直入來儀內院,見到的幾乎都是年輕女子,他的資訊也就只在封閉的群體內流傳。
所以好事者也僅是知道從懷遠堂出發的轎子去的是合歡宗,再細一探究,原來是那位新來的堂主啊!
除此之外再多的訊息就不清楚了,甚至沒人能描述他長甚麼樣子。
懷遠堂的幫眾們當然不敢亂議論江城的容貌,合歡宗則因為自身的複雜以及特殊性,所以沒有外人能從她們那得知太多八卦,更別說江城做為這些女子間的共同默契,她們壓根兒不會對外亂說關於江城的事。
所以蒙面人這才完全打聽不到江城長甚麼樣子,甚至連姓什名誰也沒搞清楚。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這位堂主今日應該也在合歡宗內。
可是蒙面人總不可能一間一院地去找吧?更別說還是在合歡宗的駐地內?
他可不覺得自己有那個面子,能讓合歡宗容忍他進去這般鬧事。
最終,蒙面人決定選擇直接上對方老巢,逼幫眾們去通知他回來,這招他認為最有效率的方案。
蒙面人設想的過程也很簡單。
首先上門叫囂震懾那些不入流的底層江湖人,接著迫使他們去傳達自己想見堂主的意思,然後......
然後蒙面人事先構思好的樂章從第一個音節就開始跑調了。
當事情開始超出他的掌控後,蒙面人自然就慌亂了起來。
尤其他發現節奏朝著他所不願聽見的曲目偏移時,蒙面人背後已被冷汗浸濕了一片。
幸好他穿的是灰黑衣裳,這才沒有人能瞧出他隱藏著的焦灼。
在懷遠堂內一片肅殺的氣氛中,江城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借過一下。」
聽到這熟悉聲音的一瞬間,幫眾們全都下意識的望向聲音來處。
與蒙面人對峙著的許長壽、王阿牛原本緊繃的身子,也在聽到江城的聲音後放鬆了些。
蒙面人並沒有跟著在場統一的目光而看過去,她反倒更加警惕幾分,將整個人的五感調動到了極致。
因為他就幫眾們的舉動以及對面兩人的鬆懈判斷出,他最不願見到的場面終究還是上演了。
懷遠堂主到來了!
雖然這聲音蒙面人聽來隱約有點熟悉,就好像最近才在哪處,因為一些讓他印象深刻的經歷而銘記於心般,這導致他下意識地感到耳熟。
但蒙面人還是忍住了張望的慾望,畢竟以他的角度,他根本沒辦法看到門口處的江城,那他自然不會做這等露出破綻的無用功。
雖然蒙面人依舊非常緊張,全身上下都緊繃著擺出戒備的姿態。
但是與他的心情正好相反,儘管來敵未除,懷遠堂的幫眾卻已經輕鬆了起來。
鄰近的幾人簡潔地告知江城情況後,包圍著的人也散去了陣型,露出了一條直通往中心的道路。
幫眾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堂主來了,事情有人接手了,他們也就開始散場準備看戲了。
說到底,對他們而言,這本就不是屬於他們層級的戰鬥。
在幫眾們讓出通道後,江城能直接看見在中央對峙著的三人。
盯著黑衣蒙面者的許長壽與王阿牛,兩人盯著來者的同時將目光投向江城,江城也能直接看到他們臉上的神色。
當江城看到背對自己的黑衣蒙面者時,他立刻認出了這位不速之客,這不正是前些天被李采萍綁在樹上,裝做男子且自稱林響的女孩嗎?
江城認出對方的時候,林響正趁著面前兩人鬆懈下來的破綻,得以慢慢挪動身位變換姿態,這才總算能用餘光瞧向聲音的方向。
林響透過幫眾們替江城讓出的通道一瞧,他立刻就認出了來者是江城,這位放了自己的屋宅主人。
林響先是困惑地喃喃唸道:
「是他...?」
然而正是因為認出了江城,林響得以迅速想通許多關節,同時他的氣勢也陡然為之一變。
林響禁不住地憤怒吼道:
「原來是你!!!」
林響出聲的同時也飛速揉身而上,整個人飛躍在半空中筆直地朝著江城殺去。
只見林響的足底踩過幾位幫眾的腦袋或肩膀,除了將他們當成借力的踏腳石外,也迫使他們或倒或跌,連帶影響了附近的幫眾們出現混亂,讓他們無從阻擋自己的腳步。
王阿牛與許長壽雖然反應慢了半拍,卻仍舊比其他幫眾們早回過神來,連忙甩出繩索欲要留住飛躍的林響。
奈何剛才魯莽出手的副作用在此刻顯現,兩人終究是鞭長莫及,更何況還短了一半呢?
就這樣,在堂內陷入一片混亂之時,無人可擋的林響很快衝到了江城的近前。
林響也不囉嗦,揮刀一掃直直攻向江城的下盤,他的目標正是江城的腳踝。
林響之所以一改最初的言談計畫,忽然出手如此狠辣果決,正是因為她在剛剛想明了許多事情,她將一切的因果都想通並結合了起來。
首先當林響認出江城之前,她就從幫眾們的神態,還有對方通知江城的語句中得知,來者便是堂主無疑。
那麼當她看到江城的一瞬間,自然可以斷定江城就是堂主。
雖然她沒看出江城有何成為堂主的資格,但這並不妨礙她相信自己的判斷。
畢竟她從一開始就在等待與戒備著堂主的到來。
既然林響認出了江城是鬥勝幫懷遠堂的堂主後,她就知曉了正是此人,在昨天的大街上強拆散了一對父女。
林響知道做出這種事的人,除了是看中對方女兒的美貌之外,還不都是為了滿足私人那等腌臢下流之事嗎!?
如果僅是如此的話,那還不至於讓林響失智衝動、冒險出手。
但壞就壞在林響還知道江城是那棟宅院的新主人。
林響可是在調查血案時,不只一次從官府那得到暗示,加上眾多線索都指向了鬥勝幫。
而對方不佳的名聲,更讓林響認定鬥勝幫就是滅門血案的罪魁禍首!
而江城呢?
這人不僅正住在原屬富商的宅院內,他還是隸屬於鬥勝幫的懷遠堂堂主!
這都讓林響理所當然的聯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江城不但是滅門血案的參與者之外,他還霸佔了這座宅院做為他的戰利品!
在這一瞬之間新仇舊恨湧上林響的心頭。
她只覺得世間怎麼能有如此可恨惡毒之人!
先是殺人奪宅!再又斷親奪女!
種種厭惡怨恨的情感主宰了林響的行動,再加上行俠仗義的正義感,雖然感性壓過了理性,但她的身體仍能完美配合她的攻擊衝動。
林響想先廢了江城的下盤,這樣她在面對江城後續的反抗時,便能擁有絕對的優勢。
林響揮出的這刀因為身心契合的緣故,速度快到了極致,她甚至覺得就連自己師父都不可能反應過來。
在林響怒吼並攻向江城的同一時間,外邊等候的洛貞與李采萍,她們也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先是今天的懷遠堂沒了往日的練武聲,接著是在江城入內後,不久便傳出了一聲飽含怒意的爆喝。
洛貞跟李采萍第一時間便縱身躍上外牆上,她們正巧見到了林響揮刀襲向江城的這一幕。
洛貞在見到這個畫面的第一時間便被嚇得魂飛魄散,呆傻地愣在原地沒有反應。
李采萍就好過洛貞許多,她畢竟是位有經驗的老江湖,儘管如此,李采萍也沒好到哪去,在趕忙飛身衝向江城的同時,她的內心早已成了一團亂麻。
畢竟要是江城出事了,自己的護鏢無能就會被刻在恥辱柱上,到時候來自我方與陳幫主的責難,還有江湖同道的閒言碎語,這些都不是李采萍想面臨的未來。
更何況她自己也不願見到江城發生意外。
一時之間,不僅是目瞪口呆的幫眾們,還有失魂落魄的洛貞,以及方寸大亂的李采萍,眾人都彷彿預見了江城在這刀過後的下場。
林響也注意到了衝向自己的李采萍,在發現這點後她並沒有改變自己原先的計畫。
不過就是多了幾個步驟罷了。
首先就是在廢了江城之後,再接著轉手挾持他以逼退來者,然後一邊與來人虛與委蛇一邊逃走。
雖然林響算盤打得很響,但是她這關鍵的一刀並沒有砍中目標。
嚴格來說,林響是砍到了,但她命中的並不是原訂的江城,而是其腳底下的地板磚。
現在發生在林響身上的情形,與李采萍那晚所遭遇的情況一模一樣。
林響先是察覺到自己面前江城的消失,同時感覺到自己身上被點了幾下。
還不等林響理清楚發生了甚麼事情,她在餘光中瞥見了身旁有人,林響立刻本能地欲要回刀劈砍,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動彈了!
江城在輕鬆拿下林響後,從一旁的幫眾手上順手拿過繩索,擺弄著林響的身體將其給綁上。
當江城完工後,幫眾們這才如夢初醒,許王二人擠到江城身旁噓寒問暖的同時,他們也向江城匯報了對方來到懷遠堂後,其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
江城安撫著幫眾們讓他們不用擔心,正巧他看到幫眾們各個都持著繩索,便轉移話題詢問起關於繩索的事來。
許王二人雖然古怪身為鬥勝幫人不知繩索的涵義,但他們還是盡責地全盤交代。
江城這才知道鬥勝幫並沒有放任他們野蠻生長,還是有著這類結繩陣對敵的訓練。
江城也才清楚原來綁繩標記是自此孕育而生的。
不僅能以此辨認是否為鬥勝幫眾之外,還能隨時有迅速應敵的手段。
江城想來也是,畢竟若是幫眾們在城中巡遊時各個都配刀的話,那得是多麼不把官府衛兵當一回事啊?
再說了,使刀打殺輕則出血,重則斷肢,真要讓鬥勝幫眾們配刀,江城覺得他們可能還不願意呢!
江城也沒有在這話題上停留太久,因為他只是為了引出接下來的話。
只聽江城說道:
「既然這樣,之後你們在練登堂舞的同時,可以配合著繩索下去操練,用這種方式去慢慢習慣將內力附著上武器的感覺。」
江城說完這話之後,特別點出了王阿牛與許長壽兩人,並且補充道:
「尤其是你們已經有了內力的,務必用這種方式繼續訓練。」
這瞬間讓一眾百號人集體譁然。
他們沒想到居然有兩位已經練出內力了!
他們可不覺得江城是在尋他們開心,故意撒這種低劣的謊言來搞大家的心態。
雖說許王二人確實與堂主親近一些,但他們可不覺得江城這話是在開玩笑。
再加上他們憶起方才兩人果斷出手的畫面,這點又間接證明了兩人擁有內力的事實。
畢竟若非他們擁有了內力,又怎麼敢於朝蒙面人出手呢!?
當然最重要的是,許長壽與王阿牛兩人都默認了江城的指點,他們皆沒有否認自己擁有內力的事實。
江城在提點過後,便將林響丟給晚一步到來的李采萍看管,自己則進到後院日常打卡拿銀票。
離開懷遠堂後,雖然還是與洛貞相倚著坐在轎中,江城卻發現洛貞與來時有所不同。
不過江城並未太過在意,他現在則是在想該怎麼去處理這位林響。
畢竟對方這刀的意圖還有那仇恨的眼神,都沒辦法讓江城跟前次一樣輕易放任對方離去。
所以江城在想要用甚麼方式才能讓對方坦承以待。
更確切地來說,是化解對方心中對自己的誤解。
不過這還是得從得知對方想法開始,也就是江城得讓林響說出自己的想法。
江城第一時間想到了李采萍。
江城依稀記得李采萍貌似對這門路挺熟悉的。
不過他很快就否決了這個想法,畢竟對方雖然來勢兇猛,結果卻是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傷害。
江城覺得自身的處境多少能給予敵人多一點的寬容。
「不對,不管怎樣,那幾個板磚是得讓林響賠付的。」
江城記得自己腳下那區受損的還挺嚴重。
在江城思考的時候,林響則陷入了悲觀的思緒當中。
林響此時是又悲又恨,悲的是自己武功不如人,被對方輕易擒獲。
恨的則是自己未能趁機了結自己,省得日後得長期遭受這等禽獸的凌辱。
林響這一路上都被李采萍提著,可以說綁她的人、綁她的姿勢都與上回無二。
都是能令她難為情且羞臊不已的怪異綁法。
雖然如此,林響卻不似上回那般特別在意自己的情況。
因為她已沒有餘力去關注自己正被人提著滿大街上走著了。
此時的她正在心裡哀痛哭號著。
「父親!母親!女兒不孝!從今以後再無顏面對你們了!
很可能...女兒連苟活於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接下來得很長一段時間裡,要讓你們替已死的我難過,替九泉下的我擔憂,這是做為女兒的我不肖的緣故啊!
若有機會的話,女兒我肯定會書信一封讓你們別為我擔心...儘管這是個天大的謊言...但不孝女沒有這個機會了......
還有那位萍水相逢卻慷慨解囊的朋友,我也沒能替你們家伸張冤屈...
是我無能...我...難辭其咎!
不過很快我就會下到地府親自向你們道歉了......
還希望朋友...你能接受我這微不足道哀求了......
還有那位可憐的女孩兒啊!
血親間的生離死別是何其悲痛!
我不但沒能拯救下你!我還...我還......
......寸草心...怎報得春光一二...?
父親!母親!
您們的恩情!女兒只能來世再報了!」
此時的林響早已心如死灰,她只求對方會疏忽地給她一絲機會,這樣她才得以自盡,以免遭受日後的折磨。
隨著江城一行人回到自己的宅院,林響同樣也見到眼前她隱隱能聞到血腥味的院落。
林響又哀恨地想道:
「恨啊!朋友!我對不起你!
不能替你們的冤屈平反昭雪也罷!
不能替你們報仇除去仇人也罷!
逝者畢竟已矣!
但我連將那位小紅救出魔窟...我都沒辦法完成......
據說那還是位有著菩薩面容的小孩子啊!
我......我......」
正當林響傷心欲絕之時,被她念茲在茲的胭脂正跟著林黛玉出來迎接江城等人。
胭脂用有些生疏卻十分輕快地語調喊道:
「主人!歡迎回來!
今天飯後有豆沙糕喔!」
一旁的林黛玉聞言忙拉著胭脂提點道:
「後面一句不用說的!」
胭脂聽到林黛玉的提點後,連忙再向江城補充道:
「後面一句不用說的!」
林黛玉沒想到胭脂居然這般呆愣,趕忙朝著江城道歉道:
「十分抱歉,江先生!我會再好好教導胭脂的!」
林黛玉說完行了個禮,胭脂也有樣學樣行禮完後,林黛玉便拉著胭脂到裡邊去繼續培訓了。
江城依稀能聽到林黛玉帶點無奈的訓斥聲傳來:
「我跟妳說的那個豆沙糕是今日的小點!這無須在迎接時說的!還有妳......」
江城估摸著午餐應該還要段時間,不然剛剛就會直接請他前去用膳了。
於是江城就領著異常沉默著的洛貞,還有同樣異常無言的李采萍,讓其拎著默不作聲的林響,一行人去到按摩室內。
一進到按摩室中,落座後的江城都還沒開始要盤問林響,反倒是洛貞先在他面前伏身跪了下去。
江城看著眼前的洛貞跪地哭泣,他以為對方要向自己哭訴些甚麼,但洛貞就只是維持這樣的姿勢,始終默默垂淚默默無語。
李采萍這頭也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她先安靜的將林響提到一旁,接著粗魯地讓對方的臉蛋與地板親密接觸後,自己便一聲不吭地坐在一旁發起呆來。
一時間,整片空間中只有洛貞嗚咽的啜泣聲迴盪著。
雖然氣氛詭異,但是江城沒有打斷洛貞的情緒抒發。
畢竟悲傷就如垃圾,你不定期清理就只會越積越多而已。
所以江城覺得讓洛貞偶爾哭哭也沒什麼,畢竟洛貞可能有不為人知的壓力來源也說不定。
江城突然覺得自己被自己給冒犯到。
畢竟以洛貞的作息來說,江城與她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一起,所以若要說洛貞有甚麼壓力源的話,江城好像只能怪罪到自己身上了。
這時洛貞的開口打斷了江城的思緒。
洛貞在斷續地哭了會後,此時才抽噎著開口道:
「奴...奴家的...過失......還請...還請主人責罰!
奴家...讓...讓主人陷入......危險當中.....
是...是奴家的...奴家身為奴婢的失職!
...是奴家...太過安逸鬆懈......忘乎所以...所以這才...
還...還請...請主人責罰奴家!」
江城這才知道原來洛貞是這麼想的。
咦!?所以原因還真的是我囉!?江城驚訝於自己剛剛居然猜對了。
見到洛貞如此作態,江城覺得不罰的話就太過意不去了。
因為人的道歉有時候並不是為對方著想,而只是想讓個人的心裡不那麼難受罷了。
所以江城自然知道這時候得要順應洛貞的要求,才能讓對方不再繼續苛責自己。
於是江城先讓洛貞起身,等到對方顫顫巍巍地起來後,他才命令道:
「坐到我這來。」
洛貞始終低著頭看著地板,她因為愧疚而不敢去瞧江城一眼。
聞言的洛貞點了點頭,盯著地面緩緩走向江城的身旁,接著準備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時,江城打斷了洛貞的動作,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說道:
「坐在這上面。」
洛貞聽完後身體一顫,卻也不敢多做遲疑,點了點頭後,小心翼翼地側坐在江城的大腿上。
江城覺得洛貞的坐法自己沒有很舒服,於是便伸手一拉,讓洛貞整個人靠在了自己懷裡,這下子江城就輕鬆多了。
江城在她耳旁補充說道:
「之後在家妳都是這樣給我坐著,知道了嗎?」
江城覺得讓洛貞這樣坐在自己腿上,肯定沒有正常坐姿來得舒服,除此之外,因為姿勢的緣故,她還得負責起江城的飲食投餵,江城覺得這番懲處也足夠了。
這並非是江城的好色使然,而是在這麼多年的歲月中,他已經沒有太過感興趣的東西了,而人的七情六慾、刺激表現便是江城現階段認為,最有意思且花樣百出的娛樂。
這也是江城願意接觸人群的原因。
而享受洛貞在這之後的神態與反應才是江城此舉的目的,當然了,滿懷的溫香軟玉也是讓江城選擇此懲罰的特質之一。
然而江城此舉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洛貞不會下意識地與自己避開距離,不然以當前的情況來看,江城就得每三天在夜間替洛貞按摩,逼對方不要與自己有所隔閡。
因為隔閡可是誤解之母啊!
江城光一想像就覺得這種按摩會變成日常工作,而一說到工作江城就開始不爽起來,更別說這工作還是在本該輕鬆的睡前時刻!
江城這才在靈光乍現下趁這次的機會,利用這種方法一舉多得,既處理了眼前與未來的問題,還能符合自己放假的主旋律。
總之現在江城是舒爽了,洛貞整個人卻慌亂的不行。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在外人面前能與主人這般狎膩著,這可是她自覺擔起治家責任以後,便不能再有的失禮舉動,更別說這種情況還使她特別羞澀難堪。
洛貞不猶得想道:
「這就是主人的懲罰嗎...?
不再讓我保留顏面...也不再讓我保有於僕役面前的尊嚴...
這表示...我再也沒有為主人管家的資格了......對吧?
也是呢......這才是做為奴婢的我,嚴重怠忽所應承擔的責罰吧?
雖然往後不能再替主人分勞了...不過......
這樣或許還不錯呢......
能一直這麼和主人親密著......
只希望自己...能老的慢一點吧......
這樣子...自己就能多取悅主人一點了...吧...?」
洛貞這般規畫著未來可能的情況,她的心也就放了開去,開始專注於眼前的每時每刻,力求自己的服侍能讓江城滿意。
雖然此刻她所能做到的僅是任江城擺佈身體罷了。
這頭的洛貞心態有了變化,那頭的林響也產生了劇烈的動搖。
林響進屋後的第一時間便發現那位滿懷高興、全身洋溢著喜悅的女孩,就是她所要找的小紅。
林響知道自己找到人了,只是對方所表現出來的情緒讓她產生極大的困惑。
因為這位小紅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位被迫離開父親的女兒,也是一位在眉間有著紅痣的女孩。
所以沒道理小紅會這麼高興才對啊?
更別說對方在見到害自己與父親分離的兇手後,居然還能表現出這般嬌憨可愛的神態。
當事實與預想的情況相悖時,百思不得其解的林響選擇服從於現實腳下。
所以林響立刻意識到是自己的情報有誤,甚至還被人給誆騙了!
當原本無缺的邏輯出現謬誤時,便會從邊腳處開始分崩離析。
那位小紅的欣喜表象是真的,林響覺得自己雖然被俘,卻沒有因此失去看人的眼光。
既然她會這麼高興,那麼拆散父女這件事就算繼續為真,那也有很大的可能性,那人並非是一位好父親,甚至也可能不是個好人。
更別說對方還有可能根本不是小紅的父親!
林響一想到她最初見到對方時,他們幾人還想對自己動手的情況,她暗暗肯定了自己的這個推測。
林響推己及人,她自認與那位女孩同樣身為女兒,她覺得自己的父親就算再怎麼苛責嚴厲,讓她用這種形式與父親此生不得相見,那她絕對不可能露出這種歡快的笑顏。
畢竟林響可沒聽過被人強買去的奴婢,之後還能回家侍奉父母這種奇事。
既然江城並不是強拆家庭,那麼在強買強賣這件事上,江城在道義上算不得有錯。
既然江城無錯,那麼他就遠稱不上是壞人。
既然不壞,很多事情就無法武斷地與他聯繫起來。
林響首先確定江城是堂主這件事,畢竟事情很清楚,是懷遠堂主搶去了小紅,小紅在他宅內,那他就是懷遠堂主無疑。
林響肯定這點後,接著想到的是江城的宅院。
她發現真要論起來的話,江城住在此院並不等於他就與血案有所關聯。
越思考越冷靜下來的林響,想到這時也不由得恨罵起自身的衝動與幼稚。
雖然江城身在鬥勝幫沒錯,但林響也知道懷遠堂新上任了位堂主,這麼一來就有很大的可能,其實江城與滅門血案毫無干係。
林響很後悔,她發現是自己讓自己陷入這等困局內的。
「或許...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一推論出江城並非惡人的林響,開始對未來有了希望。
不過當她一想到自己終歸是出手了,還是由自己主動出手襲殺,這些既定事實都讓林響知道,就算江城真是個好人,那江湖規矩卻由不得她不付出點代價。
儘管如此,林響的心態隨著她對江城印象的改觀,終究是好過最開始的黯然消魂,那不斷嗚呼哀哉的沉淪。
但是當林響看到洛貞與江城的互動後,剛鬆懈下來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這人居然這般好色!這般淫穢!?居然在外人的面前!在這等光天化日之下!
就...!就這樣逼迫女子做...做這等下流之事!?
不!我不要!
要是我會落入這般境地的話......我....!
咕嗚!我寧死...寧死也......」
當林響羞臊地想像著可能面臨的處境時,李采萍則在江城的示意下,將林響提到了他的面前。
江城發現這位充做男子的妹子,此刻對方的眼神有些...該怎麼說呢?
就一股心如死灰的感覺。
因為在江城的觀察中,對方的瞳孔渙散、毫無焦距,江城自然會得出這種結論。
江城讓李采萍把對方鬆綁後,讓林響保持好站立的姿態,接著又把她的面罩摘下,林響這才露出了那天晚上,因為光線而看不清晰的面孔。
看著露出整張面容的林響,江城能明顯從中看出對方的低沉,更別說其整體瀰漫出的死志,這點甚至連依舊害羞著的洛貞都能看得出來。
江城對此情況感到納悶,於是他便問李采萍道:
「剛剛妳對她做甚麼了?」
李采萍面對這等汙衊時才終於打破自己的沉默,她連忙擺手否認道:
「沒有!我沒有!城哥你可別亂說啊!」
江城覺得既然李采萍沒有在沿途擺弄林響的話,那麼對方這股頹喪感應該就是個人心態的問題了。
既然是這樣,江城也沒打算替對方排解心理問題,於是江城直接對林響問道:
「交代一下吧?這是第二次了吧?
之前是怎麼回事,剛剛又是怎麼回事?」
江城沒有解開對方的穴道,不是因為他忘記了,而是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封閉林響的臉部,所以林響才得以用表情傳達出自己的情緒。
林響在聽到江城的問話後頓時驚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厭惡的處境還未實現,那麼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林響對於面前兩人的親密接觸也想明白了,再怎麼樣這裡都是對方家裡,自己根本無從評判人家在家裡做甚麼。
林響撿回一些信心後,她也不多廢話,尤其是她之前就有過一次經驗,審問的還是同樣一批人馬,反而因此少了些心理包袱。
林響也就將昨日她的所見所聞,還有找上懷遠堂的目的等一併說出。
林響最後是用很認真的口吻向江城致歉的。
她不但清楚交代了自己當時的思路,再三向江城反省自己莽撞的同時,也一直向江城道著歉。
完了後林響又對江城道了次歉。
江城沒料到對方會這般坦誠,不過倒也省了江城特地去麻煩李采萍。
江城見林響認錯態度誠懇,最後還提出了自己願意給出補償,這倒搞得江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雖然說林響所謂的滅門血案,客觀上而言的確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再怎麼說,他當時的身分依然是在場觀覽的一名看客。
以狹義的道德標準來看,江城覺得自己也算是沾染了些富商家的血液。
而對於林響對他的看法,江城意外地發現對方居然沒誤解自己太多,不如說林響對江城的瞭解基本都是正確的。
血案江城有參與但也可以說沒有插手,小紅是江城搶得也沒錯,可是他爸或者說是人販子,卻很高興地將她賣掉。
所以林響的心路歷程倒是剛好符合江城實際上的處境。
也就是介於雖然參與了壞事,實際上卻又沒做壞事的模稜兩可。
對於好的壞的都經歷過了一遍的林響,害得對方心態大起大落的江城,對此也感到些許慚愧。
不過江城也不含糊,既然對方這麼固執於賠償,江城想了想後說道:
「這樣吧,我這裡有兩位來自外州的病患,她們因緣巧合到了我這裡,我還順手替其中一人治療了一番。
只是她們的療程還需要一段時日,在這期間裡,妳就先留在我這處打雜,等到病情治癒後,妳的任務就是負責護送她們安全回鄉。
此間事了後我們恩怨兩清,怎麼樣?」
江城對於送上門來的補償,他直接就把林響做為自己的後備計畫之一。
對於林黛玉與雪雁兩女,江城一直想著要不要先將她們丟回家去算了。
一來林御史肯定很擔心,二來江城也不需要她們做為陪睡床伴了。
江城自認對於兩女的前置任務,應該就做到這種地步就行了。
畢竟京城的賈家才是主線,在已經知道主線的情況下,江城就沒興趣去理會諸多分支延伸出的劇情。
更別說是林海這種根本沒出現幾個字的小角色。
江城對這個林黛玉父親根本毫無印象,更別說試圖去拯救他的生命了。
一來根本沒有能促使江城去行動的動力,畢竟江城對林黛玉的感覺就是還好,要不是會導致前言後語矛盾,所以江城才沒辦法在本應耗時二個月的療程下,於半個月內就說出讓對方滾蛋的話來。
再來就算是中意林黛玉好了,這樣子不就更沒有理由救她老爸了嗎?
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這些條件的好處江城還是明白個中三昧的。
黛雪兩女本就是江城的一步閒棋,恰好適逢其會順帶提高江城的生活品質罷了。
現在江城抱著別讓老父親擔心的同理心,當然想著讓她們趕緊打哪來、回哪去。
而就這麼湊巧,有一位貌似很適合的正派弟子,眼巴巴的貼上來說想補償江城一番。
江城自然就想著物盡其用,就讓這位自介為正派正宗的洞庭派弟子,承接下護送黛雪二女的任務。
至於為何江城不親自護送她們回去呢?
本來江城是打算自己親自送兩女回揚州林家的。
要是她們回去路上又遇到來時路上這種悲劇的話,那這筆帳不就會落在江城的頭上了嗎?
江城還是懂得送佛送到西的道理,這才會在最初時決定要親自護送。
但這是本來的想法,如果沒有洛貞的話,那黛雪兩女肯定不會在江城心中被瘋狂拉扯。
但是洛貞來了,比較也就出來了,兩女開始顯得很多餘了。
雖然如此,江城並沒有過河拆橋的打算,這也是他沒有隨便打發人護送黛雪回去的原因。
江城還是偏向自己在與兩女約定好的時間,也就是最初那三個月之期屆臨後,自己親自送兩女回家的。
而林響就是一條後路,江城留做哪一天真的出現意外情況的話,他就能直接讓對方護送兩女回去。
而為甚麼江城要堅持等到約定的時間呢?
當然有部份原因是江城不願體會舟車勞頓,但主要因素就要說回鬥勝幫的事情上了。
江城與陳幫主約定的時間就是三個月。
江城覺得鬥勝幫好歹是自己最先相中的潛力股,就算再怎麼下跌,最後他含著淚都得把股票給兌現了!
所以江城才在這裡繼續等,等著幾位幫眾修練出內力。
而王阿牛的成功給了江城更多的信心。
不是登堂舞能否修練出內力的信心,而是幫眾們真的有認真練武這件事的信心。
畢竟弟子們若不刻苦練習,師傅們再會教導都沒用的啊!
江城打算等自己成為鬥勝幫的顧問後,再開始四處去走走逛逛也不遲。
再怎麼說,紅樓夢的京城長安終歸是要去上一趟的。
江城想著來都來了,那就別錯過的好。
沿路再湊一湊任務完成的數量,最後再離開也算不虛此行了。
當然這計畫與江城就只知道京城以及金陵等地,對此世的認識非常貧乏有那麼點關係。
江城預計的路線,是先一路送黛雪回去再順路去金陵,接著從金陵上京,計畫就是這麼直白簡單。
說回現在,這頭的林響聽聞江城居然還是位大夫後,也就愈加定型了自己對江城的好人印象。
以往對懸壺濟世者的好觀感,再加上江城所說的這幾句話,林響心中的愧疚又因此多了幾分。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還差點害一名病患無法痊癒!
林響雖然不清楚江城是如何避開自己的攻擊,也不知道江城禁制自己的武功是甚麼,不過林響做為一名合格的熱血菜鳥,她根本沒有想去釐清的意思。
畢竟就她看來,不明白的東西多了去了,她沒有必要甚麼事都去弄個明白。
林響現在想做的,是好好彌補自己給對方造成的困擾。
於是林響立刻熱情地回應江城道:
「沒問題!在下定會好好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務的!」
江城得到林響的同意後便替她解開了穴道,讓李采萍將人帶去林黛玉那接受培訓,順便也讓她們先彼此熟悉一番,替未來的良好相處打好基礎。
在讓李采萍帶走林響之前,江城又補充說道:
「妳的佩刀等到任務完成再還給妳。
還有采萍,記得讓黛玉安排間個人房間給她。
喔對了!妳這刀的刀鞘呢?」
林響有些尷尬地說道:
「在堂口門前的那棵樹上。」
江城於是又請李采萍去幫林響拿回來。
等兩人走後,洛貞這才在江城耳旁小心地問道:
「主人,原來黛玉妹妹還有雪雁妹妹她們兩是客人呀!?」
洛貞一直以為林黛玉與雪雁是主人寵愛的婢女來著。
畢竟在洛貞看來,雖然江城給了她們個人的房間還有充分的自由,又讓她們幾乎免於日常的勞務工作。
但是這些異常於婢女的對待,都隱藏在她們與江城一起睡覺、一起洗澡的面紗之下,讓洛貞看不清晰這些安排背後的真正涵義。
洛貞也到這時才清楚,原來不是主人喜愛兩女,而是兩女根本上是客人呀!
洛貞猶記得江城確實有說過這是治療手段來著,洛貞也知道林黛玉是位病患,不過洛貞卻萬萬沒想到,江城居然把陌生人抱上了床,也不能理解為何兩女要如此侍奉江城。
洛貞雖然不明白,不過她並沒有發問。
江城則是趁機將黛雪的來歷告知洛貞,之前並非江城瞞著故意不說,這不是洛貞沒問嗎?
江城自問沒什麼不能與人言的,不扯謊的有問必答便是他的行事風格。
那邊林響被李采萍帶著尋到了林黛玉,後者此時正夥同胭脂忙著擺桌上菜。
在李采萍一通簡單卻省略去許多衝突的介紹後,便粗暴地將林響丟給了林黛玉去處理。
李采萍在這趟去取刀鞘的路上,跳躍的速度與頻率都比以往還要來的高。
李采萍此刻很生氣,她很氣林響這個罪魁禍首,但她更氣的是她自己的疏忽。
李采萍沒想過保護任務不過才半個月,自己就在兩天內連續被人打破了自己的防護。
昨天胭脂攤前的衝撞她還有理由能夠牽拖,畢竟誰會想到去防堵一位女孩呢?
這當然不能成為李采萍失職的藉口,李采萍在當晚就深刻地反省了自己一回。
結果不到一天,她身為保鑣的專業性就被林響挑釁了,結果是林響還成功了!
若不是江城本身的情況特殊,能夠自己應對這種危機,不然李采萍覺得自己就得在江城出事後,傾盡餘生時間賠付給江城,擔起照顧對方一輩子的責任。
李采萍覺得照顧江城她能接受,但是對方的悲慘境遇卻會讓她自責不已。
如果有辦法的話,李采萍希望自己關心的人都能好好的。
李采萍反思著自己連番出錯的問題在哪,想了想後李采萍發現,是自己這個保鑣不夠貼身的緣故。
李采萍是打心底不願意,在這段保護對方的期間與江城形影不離。
畢竟李采萍有自己的苦衷,與男人太過親密會令她想起過往的傷心回憶。
但是接二連三的事故,讓李采萍不得不開始去思考,該不該轉換成貼身的保護方式了呢?
取到刀鞘的李采萍正在官道上慢慢地走回江宅。
此時的她正百般糾結的想道:
「我...不......我...唉......
...還是繼續這樣吧......
沒想到我也有這麼一天呢......
還以為只有我們女人...會被那些背信棄義者所傷害...
沒想到我居然成了第一個!?
第一個以女子的身分,讓男人因為女人的背約而受傷害!?
哈哈!哈......哈......
確實...這...還真是有些難受呢......
光想了下城哥受傷的模樣...我光以保鑣的身分來想像一下...就快喘不過氣了......
那些傢伙...那群可惡!可恨!的男人們!
難道...難道心裡真就沒有過我們嗎!?
我們是連朋友都攀不上的存在嗎!?
他們是怎麼!......他們!...何其殘忍.....
...唉!
......罷了...
終歸不過還有兩個多月,就...先繼續這樣子吧......」
李采萍最終還是決定維持現狀,不對雙方的距離進行改變。
畢竟雖說傷口好了,傷疤早掉了,傷痕卻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