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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3916 字
更新於: 2023-11-15
吩咐完兩女後的江城準備去到主宅,他打算進一步了解懷遠堂的財務狀況。
江城進入主宅旁的耳房內,裏頭有三名帳房正在一本本的核對著帳簿,除此之外,一旁自然候著的幾位僕役,其實這種下人在懷遠堂內很多,除了後宅也就是江城的居所以外,前頭的大小雜事都是他們在處理。
外頭忙碌的僕役見到江城過來,趕忙地喊了聲堂主,而這聲叫喚也使裡面三人的動作為之一頓,紛紛抬起頭來查看,確認還真是江城到來後,三人才相繼起身上前迎接。
江城率先表明來意道:
「我來是想了解一下懷遠堂的帳務情況,還有向幾位請教一些問題。」
一位頭髮花白的帳房回道:
「這是當然!當然!堂主前來關心堂內的情況,我們倍感榮幸!
堂主,這裡冒昧向您介紹一下,我是林茂榭,字榮宅,我年紀最為癡長,忝為這的總管帳房,堂主喊我老帳房就得了!」
老帳房說完後接著介紹剩下兩名帳房,江城沒管他們叫甚麼名字,他們也很習慣習武之人的粗獷,所以各自都有與自己外觀相匹配的稱號。
禿頭的帳房就叫絕頂帳房,不過大家都管他叫絕帳房;而三人中最年輕的,雖然是三十好幾的年紀,不過誰讓他是三人中最小,所以被叫做小帳房。
江城這次來並不是想要核對帳目甚麼的,就是來看看懷遠堂的支出與收入情況,好讓自己心裡有個底,也能藉此因小見大,推估出整個鬥勝幫的大致情況。
江城先看了支出的項目。
確實如江城所料那般,為了讓這些幫眾們持續保持戰鬥力,鬥勝幫負擔起所有人的伙食費用,而肉類品項在這個年代又特別昂貴,整體支出上肉品就佔了絕大部分。
江城再看了今天的支出那條,因為改為進貨當季蔬菜跟瓜果的關係,直接砍了近八成的消費。
客觀事實讓江城更加肯定這條路線的正確性。
更別說還斷了酒水的供給,又多劃去了一項支出條目。
並不是說江城想將這票江湖人士改邪歸正,這僅是為了完成目標的必要手段罷了。
況且照剛才幫眾們各個搶著喝大缸中的涼開水來看,練了大半天武的眾人,其實並不在意喝的是酒還是水了。
這樣江城既省了一筆費用,又讓這群人沒機會醉酒藉口鬧事,後者才是江城最為看重的改善指標。
其實江城並沒有想著自己成了惡勢力顧問後,就引領著一票殺人放火過的傢伙放下屠刀。
他最多只想著用邏輯的思維,合理的安排讓鬥勝幫賺最多的資源,成為最大的幫派。
雖然江城現在已經沒有他最初來到此世時,自己所立下的豪情壯志了。
江城現在的心態早已降低為坐在甚麼樣位置上,他就只幹符合職位的事。
雖然現在是實習中的堂主,但江城並沒忘記自己是衝著顧問職位去的,而一個勢力請來顧問的用意基本走不脫興利除弊的願景,那麼江城就需要朝著這方面去改善。
畢竟以江城的能耐來說,要是陳幫主今天問說:請問鬥勝幫要如何成為天下第一幫?
單從物理方面客觀而論,江城一動念就能讓天下幫會消逝殆盡,徒留鬥勝幫於這片天地間,鬥勝幫自然就是天下第一幫。
但是江城是個來旅遊度假的、普通的、新世界住民,所以他得從輔助角度讓鬥勝幫奮進,這才是江城給自己選定的顧問風格。
回到懷遠堂事務上,若想有所開源節流,開源這方面江城沒有多少想法,主要原因是懶,但在節流這回事上,江城光是短短幾日就已經觀察到不少弊端了。
所以江城這才照計畫從吃食開始,慢慢去改善這群練家子的脾性。
就是因為終日喝酒吃肉,加上年輕人的血氣方剛,還有一大群人的從眾情緒,彼此又有著江湖幫派的豪氣,這便誕生出一群一群滿街晃蕩、四處擾民的鬥勝幫幫眾。
江城已經不只一次看到這些有著綁繩標記的青壯們,在街坊內破壞、在集市裡打砸。
基本上他們除了日常訓練以外,不是喝醉鬧事,就是聚眾鬧事。
這不僅造成消費市場的不穩定,他們還會被官府關押外加繳納罰款。
雖然因為幫官勾結的緣故,關押只是走個形式流程,他們很快就能交保請回,但是罰款這種心照不宣的賄賂手段,鬥勝幫一定都會立刻全額繳納。
那麼當事件頻繁發生後,對鬥勝幫而言也就成了一大缺口。
就更別說市場不穩定所帶來的經濟遲滯,被砸掉的攤販可沒本事跟鬥勝幫索要賠償,這麼一來二去的幾次下來,鬥勝幫經營的市場內來擺攤的商家少了,來逛街的人流也就更少。
來客數下降,相形之下鬥勝幫產業的收入當然流失許多。
就更不用說供給降低和需求減少帶來的通貨膨脹。
江城見了帳目表上的進貨成本後,在比對自己日前見聞過的價格,還外加篤定了一個可能——鬥勝幫是挾著幫派之威去壓低進價的。
以消費大頭的豬肉來說。
假如一隻豬的成本二兩,出貨價四兩來算的話。
鬥勝幫就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跟老闆說,他們一個月要五十頭,但我總共只給你一百兩,這樣從理想情況去衡量賣方的價格,並只願給商家成本價碼的霸道買賣。
在買賣雙方不對等的情況下,賣家自然不敢說個不字,但營運總體的收支損益,自然就會轉嫁到市井百姓們身上,理所當然的造成肉品價格高昂。
這也是為甚麼江城發現進貨價格與外面的零售價格,會產生如此大的差距的原因。
若只是一倍兩倍而已,江城會認為這還在誤差值內,但今天差距大到二十倍以上,江城可不認為這是全城肉販在進行聯合壟斷。
在這種處境下生活的平民百姓,再加上偶爾產生的意外損失,自然就導致了湘州城內每戶人家的恩格爾係數上升。
在對照了堂口名下的產業後,江城更加確信自己的推斷。
懷遠堂下的柴、米、布、茶等生活必需品收入都呈現下降的趨勢,就更別說其他較為奢侈的瓷、玉、漆、綢之類的昂貴物件了。
在一片下降潮流中,逆勢成長的就只有鬥勝幫經營的當鋪,然而也僅是抵押品多了,低價收買進來的東西卻沒多少轉賣出去。
如今的鬥勝幫從懷遠堂一處來看,處處顯示著盛極而衰的徵兆。
不如說江城很懷疑鬥勝幫有著其他檯面下的收入,不然單以總部底下的一處堂口見微知著,江城覺得鬥勝幫沒道理存在這麼久啊?
江城雖然有點好奇陳幫主的經營手法,不過這與他任務無關,況且人家有本事搞的錢,江城也覺得或許是自己猜錯了,反正江城沒打算細究這點異常。
江城只要確定懷遠堂是自己預想的情況就行了。
既然情況符合想像,那麼就得從根源處著手解決。
就是因為練體練到了極致,又不改善食用的營養比例,長期喝酒吃肉導致缺乏人體所需的維生素,從而讓幫眾們開始產生如暴躁、易怒、失眠、失智等症狀。
所以江城的計畫便是先從內功,也即是幫眾們絕不會拒絕的地方入手,從這點切入強迫他們改變飲食,先從調整他們的身體情況開始。
接著安排的長時間練功,就是為了阻絕了一群人閒晃搗亂的機會,練了一整日後所帶來的疲憊,更進一步打消這些年輕人在晚上出遊、進而鬧事的慾望。
這樣一環套一環下來,江城的安排讓原本湘州城的一景——亂逛的鬥勝幫眾,從這天開始消失在人們的目光當中。
至於甚麼護持地盤、收繳費用等等幫眾該做的事,也並不需要江城去擔心。
因為就江城從許長壽那得知的資訊,前者就只是這些血氣方剛者打架挑釁的藉口罷了。
後者則是已有規定每個月按時繳納,所以並不需要幫眾們親力親為,對於一眾商鋪攤販而言,他們還巴不得這些綁繩仔們平日別出現在自己的商店前。
江城自認一切都準備就緒後,就不打算在這之上做更多努力了。
畢竟他已經給懷遠堂施加了影響,促使其開始化蛹,江城只需要等待其蛻變就行了。
至於最終是蛾是蝶江城並不在意,他認為足夠交差就得了。
於是乎,江城交代了老帳房關於代師傅們的月俸更動,又視察了下幫眾們的學習情況後,就頭也不回地步回後宅。

江城回到後宅時,林黛玉跟雪雁已經在一處房內準備好了洗澡水。
江城除了給自己洗去莫須有的髒污之外,更主要的用意是為了讓兩女能像其他僕役一樣,趁著主人洗澡的機會洗洗自己的身體。
江城是受不了那種只洗幾處地方,然後藉著香水掩蓋酸臭氣味的做法。
無庸置疑,江城說的就是昨晚的林黛玉以及雪雁。
雖然兩女遠沒到江城形容得這麼不堪,不然江城是絕對不會找她們做抱枕的,就是有一點點讓江城覺得自己被兩女玷汙了。
讓兩女練武其實也有部分原因,是為了能讓她們洗澡而做的鋪墊。
因為江城真的很怕兩位小女孩也跟他之前觀察到的那樣,幫眾們練得滿身大漢後只用幾桶清水沖洗,畢竟是赤裸著上半身不換衣服這很合理,但是下半身從外而內連一件都不換,甚至也不特別清洗身體,這就讓江城十分受不了。
所以江城是要藉著洗澡的機會,確保兩女能夠每日、確實地、洗乾淨身體。
但是今天江城若是想強硬改變她們過往的習慣,也就是要兩女每天給他把身子洗乾淨的話,尤其在兩造身分不對等的情況下,任誰都會覺得這個主人另有圖謀。
江城既不想被嚴重誤會,畢竟再怎麼說雙方還得一起生活一段時間。
但是他又怕兩女虛以委蛇、應付了事。
所以今天若只是在主人洗完之後,讓她們整理之時把自己給洗乾淨,至少在因果上一切都能看似合情合理。
江城就是打著這樣的算盤。
因為後宅內沒有專門的浴間,導致洗浴起來十分麻煩,不過有了替自己做事的僕役後,那麼一切都不是主人的麻煩。
江城先在一個大澡盆上清潔完了後,這才進入浴桶中開始泡澡。
光這樣一次洗澡前後就用上了多個大大小小的木盆,裝水的盛水的舀水的不一而足。
雪雁作為經驗者十分盡職盡責的服侍著江城,雖然她也是頭一回侍候男主子,但她那張被熱水悶紅的雙頰上,靈動的眼神透出滿滿的堅毅。
林黛玉相形之下就顯得十分恪守婦道,畢竟好歹身為世家小姐,雖然迫於形勢淪落成為婢女,然而理智的她做不出撂挑子不幹這等任性之舉,所以儘管她沒辦法如雪雁那般盡心盡力,卻仍舊盡其本分的在旁舀水接水,行盡一切避免面朝江城之事。
江城自然沒有去苛求甚麼,不如說他早就知道這對主僕會是這種狀況,也就是一人能真正做事,另一人則勉強能夠幫忙而已。
江城泡得舒服之後,在兩女的服侍下擦乾身體、穿上衣裳、梳理頭髮,神清氣爽地江城坐在椅子上,終於向兩女傳達了他真正的狼子野心。
林黛玉與雪雁不知道為何江城如此鄭重,但是她們並沒有萌發多少懷疑。
主要是江城在她們心中的形象太好了,先是承諾、再來治病、最後還開放給兩女習武。
說真的兩女還真的沒有碰到過如江城這樣,素昧平生卻對她們如此友善的陌生人。
看似算無遺策的江城犯了個無可奈何的錯誤,他漏算了自己的原初形象對於女孩們的吸引力。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江城對於人形姿態早已沒了多少認同感,尤其是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
在江城再三交代兩女絕對要天天洗澡以後,兩女拿了換洗衣服後便緊閉房門,準備開始洗澡。
林黛玉在雪雁的幫忙下褪去衣裳後,林黛玉見對方準備如慣例般服侍她洗浴,見此林黛玉連忙開口打斷道:
「雪雁妳也一起吧!
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身分是一樣的,要是等會兒江先生叫起人來,只有我一個人可是辦不好事情的呀!
所以我們一起洗吧!」
林黛玉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首先若是她一個人的話,確實沒辦法處理好太多事情。
再來若林黛玉已經洗好了,結果雪雁卻還沒好,如果到時候被江城看到了會做何感想?
兩女分明是同時間一起洗澡,怎麼就有一方的速度比較慢呢?
林黛玉推己及人,她覺得自己對於後者肯定不會有好印象。
也因此,林黛玉才想著不讓雪雁繼續服侍她了,這不但是為了雪雁自己,也為了她們全體著想。
林黛玉說著的同時也抬手幫忙雪雁褪去衣裳。
兩女看著對方同樣白皙瘦弱的身軀,此時此刻,林黛玉才意識到自己從未見過雪雁的身子。
「明明自己的身體都被見過好多年了.....」林黛玉想道。
林黛玉看著雪雁身上那比自己成熟許多的豐滿,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去。
雪雁自然發現林黛玉一直盯著不著片縷的自己,她雖然感到些許羞澀,卻更奇怪於自家小姐的狀態。
沒成想就這麼愣神間,雪雁就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一隻小手揉捏了下,她頓時驚道:
「呀!小姐!」
聽到雪雁的驚呼,鬼迷心竅的林黛玉立刻回過神來,當她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後,瞬間紅了臉龐的同時對著雪雁道歉道:
「抱歉!雪雁......我......我不知道怎麼......」
雪雁新鮮於林黛玉這番罕見的扭捏姿態,反倒把剛才的古怪感拋到了腦後。
看著林黛玉還在那低頭囁嚅著,雪雁也就不在乎對方仍放在自己胸上的小手,反倒趁機握過林黛玉探出的手,拉著她站入剛好夠能容納兩人的澡盆中,開始自顧自洗起身子來。
林黛玉的失態也沒持續太久,在被雪雁潑了幾下仍有餘熱的溫水後,埋怨幾聲的同時也開始洗了起來。
在一番相互搓洗過後,兩女便踏進浴桶泡起澡來。
兩女其實渴望著泡澡很長一段時間了。
畢竟被抓來以後她們的身心都沒有餘裕做這種奢侈的事。
雪雁是身為婢女所以之前都沒有機會,林黛玉則是身在異鄉,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林黛玉在一陣自我尷尬過後,朝雪雁問道:
「雪雁......那個...你練得怎麼樣了?」
雪雁一臉苦惱地回道:
「我連第一套都還記不全呢!小姐呢?」
「說了叫我墨玉!
我?你也看到了,我這身體......」
雪雁不願見林黛玉消沉的模樣,於是開口鼓勵道:
「沒事的!以小姐妳的聰明才智,在這幾個月內肯定能學會的!」
林黛玉聞言嘆口氣道:
「希望是這樣子就好了......」
雪雁也知道這種事必須等時間來證明,於是轉換話題道:
「墨玉你不覺得奇怪嗎?」
林黛玉疑惑道:
「甚麼奇怪?」
「昨晚的事情啊!」
林黛玉聽聞雪雁此言,因為泡澡而泛紅的雙頰如今更加火燙起來,吶吶說道:
「有......有甚麼......好...好奇怪的...?」
雪雁因為興奮而沒注意到林黛玉的異常,繼續說道:
「就是明明天氣這麼炎熱,我們昨晚卻睡得異常舒服啊!
睡醒之後我可是發現自己連一點汗都沒流呢!
明明我們三個一整晚都抱在一起,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嘛!?」
經過雪雁的提點後林黛玉也意識到了異常。
「這麼說來......確實是很奇怪。
不過我想應該就是江先生所說的內力的緣故吧?
畢竟先生不是說了,透過你再給我,這樣只可能是內力了。」
雪雁聽到林黛玉的猜測後也認同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一定得趁這難得的機會認真學習才行!
墨玉你想,等練成之後我們就有了內力,有了內力到時候做甚麼事情都太方便啦!
像是...像是......
像這麼熱的天氣我們就能安穩睡一覺到天亮了!」
林黛玉聽到雪雁的話後不由得好笑道:
「這可是內力!你居然只想到睡好覺!你喔——
不過內力啊——雪雁!」
林黛玉說到這裡時喊了雪雁一聲,喚起對方的注意力後認真說道:
「如妳所說,我們得要好好保握這次難得的機會!
錯過了這回的話,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雪雁聞言重重地點頭道:
「嗯!我們要一起努力!修練內力!」



在兩女洗浴整理的當下,江城則回到了前庭查看情況。
近晚的暮鼓聲聲,懷遠堂內乏力的吐氣陣陣。
正如江城所預期的那般,練完武的一群壯漢都累得半死,此刻他們都或躺或坐、三三兩兩地成堆在庭院內,等著廚師與僕役將飯菜端到桌上。
狼吞虎嚥地扒了幾口飯進肚的一群人,這才有力氣發現江城站在邊上。
在王阿牛首先打了聲招呼後,其他幫眾才稀稀落落地朝江城問好。
並非江城本身的威望下降,實是他們真的累得有氣無力,再大聲一點怕是他們就沒體力吃飯了。
當幫眾們稀稀落落離開堂口後,只留下五名今晚當值堂口的幫眾,他們現在正不安地站在江城的面前。
這幾人的內心與其他幫眾一樣,對江城是說不出地尷尬與糾結。
尷尬在於江城教給了他們內功心法,照他們一直以來遵循的準則來說,教給他們內功的江城就是師父,同時也是這禮制所主導的世界中的支配者。
對於這麼一位才剛認識一天,外表又年輕瘦弱的師父,大家不尷尬才奇怪。
糾結則在於江城給的功法還無法被驗證,不過在塵埃落定之前,大家畏懼於江城隱藏的實力,在江城所定下的時間內自然不敢質疑。
要是日後證明了是真確的內功心法那還好說。
幫眾們很怕到頭來登堂舞只是江城杜撰來尋大家開心的,就是他特意拿來蒙騙懷遠堂眾人的。
這也是江城面前幾位,甚至於所有學習登堂舞的幫眾所糾結的事情。
若是真的,那麼現在趕緊喊江城一聲師父,除了對現任堂主所代表的實力表示尊重外,還要帶上傳道授業的崇敬與感恩。
若是假的,那麼幾人如果喊早了,那麼這些日子裡不就平白多了個爹嗎?更別說若是喊的時間長了,眾人的內力夢醒時分,懷遠堂幫眾的心態絕對維持不住。
儘管內心舉棋不定,不過眾人此刻對於江城的印象,程度上仍是好大過於壞,所以舉止自然保持著應有的尊重。
於是當江城望向他們的時候,內心百感交集的幾人,也就下意識地聚集在一塊,然後非常主動地將自己留此值夜的事情,七嘴八舌地一股腦向江城交代。
江城早就知道有這回事,畢竟諾大一個宅院,不可能一入夜就讓堂主自個留守堂口,更別說若是堂主根本不住在堂口內的話,那不就讓自家的地盤陷入空虛了嗎?
對於面前五位幫眾站立難安的樣子,江城並沒有想繼續給他們壓力,恩個幾聲表示知道了以後就回後宅去了。
畢竟天色已晚,江城也該開始夜間的治療門診了。
洗過澡的蘿莉確實溫香軟嫩,只是做為替代抱枕,江城覺得她們太過躁動了,不過好在練武的關係讓兩女都很快入眠,這讓江城對於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自豪。
這天當江城在演示著登堂舞時,陳幫主也遵守著承諾,去替江城物色了一名新的保鑣。
雲鬢樓身為合歡宗在各城的標誌性建築,就是一門庭若市的青樓。
合歡宗既是著名的女性門派,更是江湖上、甚至寰宇內外家喻戶曉的採陽補陰功法的修煉者。
陳幫主來此並非想貢獻點元陽,而是來維護自己江湖名聲的完整,履行曾經對江城許下的諾言。
陳幫主熟練地找上了雲鬢樓內的老鴇,也是合歡宗此地分舵的舵主。
那是一名風姿綽約的美女,雖然她仍有張少女的容顏,卻因為那身風塵氣質,讓她的舉止多了分嫵媚,對許多男人來說,此番穠豔更勝少女嬌妍。
陳幫主並沒有被這位舵主所勾引,迅速找到人後陳幫主也不客套,直奔主題道:
「我想請你貼身保護一個人,三個月,總共三千兩。這活你幹不幹?」
身兼舵主與老鴇數職的李采萍聞言驚訝道:
「貼身一個人?找我?還三個月!?
不過這個價格非常有誠意,沒問題!我給幹了!」
當李采萍果斷地答應下來的同時,陳幫主也暗自鬆了口氣,慶幸自己不用再去物色其他適合的保鑣了。
李采萍明顯對這門生意倍感興趣,在答應下來的同時也將陳幫主拉到一旁坐下,詢問起任務細節道:
「陳幫主你這三個月是要滿三個月,還是有別的打算?」
陳幫主略感疑惑道:
「當然是要妳保護滿三個月啊?從明日起算的話,就到九月初五吧!
不過視情況而定,到時候妳或許做不滿也說不定。」
陳幫主尋思著奇人出奇招的話,說不定不用三個月對方就能有所作為。
李采萍又問道:
「那陳幫主你這個貼身我明白,至於這個保護呢——是要到甚麼程度?」
陳幫主聞言隨口道:
「別死就行了。」
陳幫主並沒有很看重李采萍對江城的保護。
並非李采萍的武功低微,正好相反,李采萍可是連陳幫主都得要謹小慎微的存在。
陳幫主是覺得懷遠堂口就在湘州城內,只要江城還待在鬥勝幫大本營的一天,在自己的勢力範圍確保一個人的生死安危,陳幫主當然有這種一切在自己掌握中的自信。
所以對於李采萍提出的問題,陳幫主也就敷衍地回答一句。
不過這般不上心的態度反而讓李采萍會錯了意,接下來對於被保護的對象,陳幫主對江城的描述更加深了其中的誤會。
「至於李舵主妳所要保護的對象,是我們懷遠堂的新任堂主,相信當妳見到他的時候便能輕易認出。
畢竟江城從外表上來看,就是一位不會武功的讀書人。」
李采萍聞言眼神閃爍道:
「書生...是吧?看來這位定是大有來頭,才讓陳幫主你來找我解決麻煩,對吧?」
陳幫主沒有聽出李采萍的言外之意,因為陳幫主囿於個人因素的緣故,他是相當排斥與這位李舵主見面的。
此刻的陳幫主只想趕緊交代完事情然後離開。
畢竟就只是單純的保護一個人罷了,就算少介紹一些資訊,怎麼樣都不可能出差錯的吧?
所以陳幫主下意識敷衍著李采萍,恩恩喔喔地說她猜的沒錯,陳幫主也就沒想著再多做些解釋,起身欲要離開的同時說道:
「報酬方面明日我就會遣人將銀票送至妳們這來。
就這樣子,麻煩妳確實貼身保護他三個月了。
喔對了,妳所要保護的對象叫做江城。
江河日下的江,落日孤城的城。
他是這麼自我介紹的。
挺文謅謅的對吧?哈哈!」
陳幫主複述了江城的自我介紹後,他也趁機回味了一番江城的這段話,愈加覺得這句特別有意思,陳幫主更加肯定江城就是自己想要找的孔明,因此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李采萍聽完陳幫主引述江城的話後,眼神頓時凌厲了幾分,不鹹不淡的附和道:
「是呢——!看來——還是位頗具才學的書生呢——!」
可惜陳幫主因為急著離開的關係,並沒有聽出李采萍這句話裡的嫌棄與嘲諷。
這次之所以匆匆委託給李采萍,雖然有陳幫主忙於幫務而不想多浪費時間的因素存在,但更多是他內心中的排斥感在作祟,陳幫主這才不願與李采萍有太多的接觸。
鬥勝幫與合歡宗,前者是黑道,後者是娼妓,但因為門派勢力的差異,陳幫主對於李采萍是頗為忌憚的,雖然陳幫主自持武力不弱於人,但他怕的是自己費心建立的幫派遭受打擊。
也因此,儘管鬥勝幫擁有皮肉生意的進貨渠道,也不愁銷貨門路,但對合歡宗的態度也如同其他州的黑道那樣,絕不插手對方的業務分毫。
至於底下的幫派門人,因為個體與天性因素,還成了貢獻業績的恩客,陳幫主除了更加煩惱之外,對此也是莫可奈何。
甚至因為逆差過大,導致陳幫主每次來合歡宗收名義上的保護費時,都是笑在臉上、痛在心底。
這也是陳幫主不願在此地多做停留的原因之一。
基於這樣的情形,在這樁沒能相互理解的委託中,李采萍自然誤會了陳幫主的任務內容。


李采萍會錯了意,認為陳幫主的貼身保護,意味著無時無刻的施加折磨。
至於三個月之期,更被她當成了痛苦的持續時間。
最致命的一點便是陳幫主那句「別死就行」,這就讓李采萍認定陳幫主想表達的意思,就是她所理解的那個意思。
不然保護就保護,要完美就是毫髮無損,最次也是安然無恙,別死就行是幾個意思?
這一句別死就行其中所蘊含的意義可說得上是十分豐富。
鉅額的報酬以及不上心的態度,加上陳幫主是為解決麻煩而來,這幾點都使得李采萍歸納出一個結論。
陳幫主要自己折磨江城三個月,不問地點與內容,在期間內人別死了就行。
李采萍自然猜測陳幫主或許是礙於個別原因,沒辦法親自對這位懷遠堂主出手,所以才找到精熟於此道的自己,請自己親自出馬解決他的麻煩。
至於報酬怎麼會如此優渥?是否有詐?這一類的李采萍完全沒有考慮過。
畢竟以往對方也並非沒有給出這種,報酬與任務難度成反比的輕鬆委託。
李采萍更甚至覺得陳幫主或許知道自己對於書生的怨恨,這才藉此機會提供自己發洩的目標。
這樣陳幫主一方面既清除了自己的阻礙,另一方面也讓李采萍承了他的人情。
「嘖嘖!陳良義這傢伙,這次可真送給我一份大禮啊!
這欠下的人情......難辦啊!
不過...哼哼!有這等誘人的目標來洩我心頭之恨,這人情欠了也就欠了吧!
三個月啊——嘿嘿!這種光明正大甩開責任,還能做自己喜歡之事的機會,我怎麼可能會錯過呢!」
李采萍越想越是激動,越是激動也就越加等待不了,於是她迅速找到下屬,跟後者述說了番前因後果並且證明自己出差的合理性後,就立刻離開了雲鬢樓往懷遠堂而去。
當李采萍到達懷遠堂附近時,江城早已將監督任務丟給了王阿牛等人,所以李采萍並沒能看到江城練武的樣子。
李采萍躲在簷上觀察著懷遠堂內的情況。
她也算是知道為甚麼平日見著的幾位熟面孔,這兩天都沒來雲鬢樓的原因了。
李采萍看著底下百人打著同樣的動作,雖然並沒有到完全一致那樣齊整,卻也不失蔚為壯觀。
加上招數前後銜接的奇異流暢性,呼喝聲中傳來的律動感,李采萍不得不承認底下表演的這套武功令她賞心悅目。
李采萍不由自主地沉迷一陣子後,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很快李采萍便尋到了後院,李采萍雖然見到後院內空無一人,但她能聽到宅裡邊傳來些許人聲。
李采萍悄悄地摸到聲響傳來處,偷偷地從縫隙處觀看內部的情況。
水光瀲灩情方好,三色瀧濛浴亦齊。
雖然江城與兩婢女的互動都在正常範圍內,但光是這樣一幅大戶人家的派頭,尤其是江城那身雖稱得上壯實,卻白皙修長的胴體,著實讓李采萍看得大為光火。
李采萍最討厭的便是這等書生,尤其是又帥又有才還習慣被人伺候的讀書人!
至此,這位美女高手對於江城的印象,本就因為誤解而痛恨之外,此刻甚至怨憤到了極致。
李采萍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從前,曾經被辜負的痛苦攀上心頭,然而這卻使得她迅速冷靜了下來。
「三個月...要忍住...不急於一時...呼......」
李采萍在平息自己的心火後,一邊看著裡面的春光水色,一邊想著要如何不著痕跡地打入其中。
李采萍覺得自己畢竟拿了鬥勝幫的錢,多少還是得給陳幫主一點面子。
直接闖進門接著將人抓回去,在這番大動干戈之下,很可能既無法完成任務,同時也打了鬥勝幫的顏面。
一番算計之後,李采萍決定等到夜間再來動手。
當晚,打更人才剛報完子時,懷遠堂的大門就被急切地敲響了。
守在大門旁倒座房內的五人正在打著麻將,在旁觀看的那人聽聞敲門聲後,只得心不幹情不願地起身說道:
「這局打完就輪到我了啊!你們別趁機又打一局啊!」
叮嚀完幾位牌友後他就立刻急匆匆的跑去開門,查看到底是誰打擾了他的入局。
這位幫眾打開門後驚訝的發現,門外正有一名女子在那俏生生的站著,顯然剛剛敲門的人就是她。
在燭火掩映下,這位女子儘管穿著破爛,卻無法掩蓋其自身的婀娜體態,髒污的面容也遮擋不住臉蛋的柔美,嬌弱的話語聲更讓這位幫眾第一時間便被此女的妖嬈蠱惑。
幫眾在看清女子的一瞬間立即愣在原地,直直地盯著這位美人出神。
這位夜訪懷遠堂的女子,自然就是雲鬢樓的李采萍了。
做為一名合格的老鴇,自然不能在青樓內比過等待接客的妓女。
那麼有著如此容貌與體態的李采萍,在外接客時自然會改變面容遮掩身材,所以鬥勝幫內大大小小,雖然幾乎每人都與李采萍碰過面,但是他們卻沒一個見過她真正的模樣。
只聽李采萍柔柔地開口道:
「抱歉打擾大人了,之所以會在這個時間冒昧打擾,全是因為小女子只有這時才方能得空。
小女子聽聞懷遠堂的大人正欠缺幾位服侍人的婢女,這才慕名前來自薦一番。
請問......大人能收下小女子嗎......?」
幫眾被李采萍帶著媚態的詢問驚醒,口不擇言的點頭回道:
「能能能!當然能!請進...請...不!
不不不!不能不能!等等!妳先等等!
啊這......」
在幫眾慌張至語無倫次的時候,李采萍早已趁機鑽入大門進到堂內。
幫眾只得先無奈地關上大門,接著才對李采萍說道:
「那個......妳先在這等著,我去問問江堂主。
別亂跑啊!我剛才說的可沒法作數啊!」
幫眾之所以會出現接受後又拒絕的反應,是因為他在被慾望沖昏頭腦時勉強地喚回一絲理智,這才猛然想起此地是由堂主作主,可不是他能妄自決定的,這才趕緊補救更改口風。
不過李采萍哪能容忍自己被拒之門外,門都開了,以她的性格能先進來當然先進來,而既然李采萍都進來了,她可不覺得對方還能趕得走自己。
李采萍有這武力跟自信確保自己不被趕出去。
開門的幫眾在往後宅趕去的同時,先回去房內讓又開一局的牌友們打不了麻,告訴他們去注意正在影壁等候著的女子。
正打的熱火朝天的四人這才知道來了事情,手忙腳亂一番後就朝著門口處趕,他們自然見到了立在燈影裡的李采萍。
幾人同樣驚訝於來者的美貌,但就僅只而已,並沒有發生甚麼圍上去騷擾,或者口花嘴賤、動手動腳之類的流氓事。
並非鬥勝幫的素質高,而是江湖人的膽子小。
身為江湖武力底層,沒有內力的練家子,他們就是一群自我感覺在混江湖,實際上通常都不被當成一回事的業餘愛好者。
畢竟有無內力之差,就等同於仙凡之隔。
雖說武力方面派不上用場,但是因為時代背景的關係,武功是門世人追逐的顯學,這也就造成了江湖中有大量的普通人在其中活動。
然而幫派弟子是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職業。
他們雖然比普通人還要強上不少,但在江湖上他們卻甚麼也不是。
就是因為自身實力不強,就算給你抱上了條大粗腿,空中閣樓的權力讓他們連狐假虎威都不敢。
他們就像腿上的絲襪,對擁有潔白窈窕美足的少女而言,是兼具保暖與誘惑的錦上添花。
可以有,沒有也無法使主人的價值降低分毫。
畢竟是先有美少女,之後才有了絲襪。
前者貫徹古今,後者不過百餘。
就是因為根本上的差異巨大,在經過前人血淚的教訓之後,底層人們總結出了其中一條道理。
漂亮的女人、好看的小孩以及佝僂的老人。
這三類人被總稱為三不沾。
就是碰上了別靠近、勿多瞧、莫關注,應對上策就是轉身就走、永不回頭。
眼前的李采萍就非常符合三不沾的其中一條。
所以幫眾們若不是礙於職責只得勉力盯著,不然幾人早就跟平常一樣轉身就走,他們都很怕自己再多看幾眼,就會成為那種話本情節內被刷刷幾下帶走的龍套。


江城在幫眾進到後院時就張開了眼睛,還不等幫眾靠近叫喚前,江城就主動起身下床出門。
因為舒適以及內力的緣故,同床的兩女並沒有被吵醒,江城將她們挪到一旁床上後,隨意地披上一件外袍,他就隨著幫眾一起去見這位應徵婢女的求職者。
幫眾雖然對於自己還未靠近,江城就主動出來的事情感到意外,但一想到對方是內力武者,所以他並未感到奇怪。
江城則是在幫眾的一番說明過後,覺得事情透露著不少古怪,不過當江城看到李采萍那張清新卻豔媚的臉蛋後,就將原本打算拒絕的話語吞回肚裡,一見面就殷切的接受她成為婢女的請求。
這反倒讓原本還憋著一肚子補充設定的李采萍,頓覺自己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遷怒於江城的同時也愈加覺得對方就是一斯文敗類,很典型的混帳讀書人,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的那種垃圾傢伙。
江城雖然是見到了李采萍的臉才改變主意,卻也並非對方想的那般淫穢鄙俗。
江城這些舉措的動機,全是為了替自己多鋪墊幾種備用方案。
因為江城在一看到李采萍的當下,立刻就認出了對方為合歡宗之人。
這是因為陳幫主與受害者衝突的那天,江城就看到這位施著厚粉濃妝出來圓場解圍,言語間江城也知曉了對方是合歡宗的舵主。
所以當李采萍於夜間上門想做自己婢女時,江城才會不管不顧地忽視一切詭異的因素,滿口同意就是為了讓對方留下來。
江城打李采萍的主意與打林黛玉的一樣,就是想著留下對方認個臉熟,往日才好藉著這點薄面毛遂自薦,讓自己能完成任務。
畢竟要是鬥勝幫反悔,或是各式各樣的因素而拿不到顧問的職位,江城覺得與其到時候才開始尋找下家,不如從一開始就不放過任何一處機緣。
江城治療照顧林黛玉是為了賈府的京城貴族支線,以江城印象中的賈府作為,這種世家大族多少也能算是個惡勢力吧?賈史王薛碰上一個就等於碰上了四個,一個林黛玉就能把一條路開成四條,這便是江城看重她的理由。
至於說李采萍這位偽裝婢女,江城不清楚對方為何而來,又為何要藉機接近自己,不過這又如何?
江城只看中一件事情,那便是來者是合歡宗人,而江城可是聽劉銘說了,合歡宗就是魔教的一份子,是與鬥勝幫一樣的存在。
既然合歡宗也是魔教,那江城更沒理由放過主動送上門的惡勢力。
反正只要是江城覺得有機會為惡的勢力,他都願意與之結緣以備不時之需。
畢竟任務也沒說只能完成一次,而且多點布局總是能帶給他游刃有餘的輕鬆感。
江城在一旁的房內拿過紙筆和李采萍簽下了賣身契。
李采萍為了讓自己能順利打入江城屋內,並沒有開出誇張的價碼哄抬市價,只要了比正常價格高一些的二十五兩罷了。
這數字倒沒有讓一旁領著二兩月錢的幫眾產生甚麼諸如——借貸搞一個美婢的想法。
因為這並不是他們五人不吃不喝三個月,這麼簡單就能湊出來的數字,現實情況並非這般理想的加減乘除。
首先,他們都是在地原籍,而鬥勝幫為了與官府打好關係,也承包了協助官方收繳稅務的責任。
所以這看似頗多的年薪二十四兩,實際上根本不夠他們花用。
其中最主要的一條,也就是為了混江湖而掏錢換抵的勞役跟稅收,光這兩點就得要花去年薪的一大半,這還只是上繳給國家的部分。
額外的地方稅像是鬥勝幫的納捐,還有地方團體、宗族事務、父母兄弟等等,在這血脈人情建構出的社會網路中,普通幫眾的月俸雖說算得上是不錯,卻仍然顯得不夠。
更別說在平素的聚會中吃喝嫖賭所花去的銀兩,這些人光是能存下一兩貫錢,對於他們的父母來說,可能就會產生自家兒子娶妻生子有望的錯覺。
所以這二十五兩可是這些人賺一輩子都湊不著的數字。
而這賣身錢同時也是婢女們賴以養老的根本。
雖說主家從簽約後就得開始負擔下人們的食衣住行,後者也能在侍奉中隨機獲得犒賞,像是賈家這種優待下人的世家大族,僕役中的管理階層自然有辦法肥的流油。
打的比方來說,僕役就是你跟公司簽下終生賣身契,吃住公司提供,也有固定的休息假期,免費網路、與時俱進的電玩、專門教練的健身房等等,這些公司通通包場。
那麼你所賺來的錢要不是存起來,就是拿去進行投資。
當你到達退休年齡以後還可以選擇自己的退休時間,就算妳不退休也能繼續工作,雖然薪水比起之前有所減少,但是地位會隨你的年資提高。
在職期間公司還會包辦婚姻,若無子嗣也能挑幾位後輩充當義子,由公司監督他們替你養老送終。
主家與奴僕的關係大致上是這麼回事。
當然也並非所有主子都這麼好,很多主家也沒有那麼優渥的資源,不過大體上這幾點會是主僕雙方遵循的潛規則,也是彼此之間的默契。
所以在當代選個好主人去他家當僕役,是很多城市百姓所盼望的出路。
江城看到李采萍簽下的名字後,也沒想著替她起個新的稱呼,於是便直接道:
「李采萍,以後就稱妳為采萍了!
既然是我的人了,那就跟我來吧。」
李采萍聽見江城頤指氣使的話後,更加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她也近乎壓抑不住快要得手的興奮,不過最終她還是忍了下來,溫柔地應答一聲後,就亦步亦趨的跟著江城走回後宅。
因為值夜幫眾們的吵鬧,讓原本在廂房內休息的僕役們紛紛出來看望。
在看到江城領著一名美艷女子進來時,他們在愣神片刻後都立刻低頭表示避諱。
江城也不清楚這些人的名字,於是他隨意拉過一名青年人並對他說道:
「就你了。等等抬幾桶水進來後院,聽到了嗎?」
青年人在連忙點頭應是後就立刻跑去打水了。
江城繼續領著李采萍往內走,一邊對她說道:
「等等有了水後,記得先把自己洗乾淨後再進來,我可沒辦法容忍你這一身......恩。
洗完後才能進到屋內,我待會交代你日後該做的事情。」
江城說完後就自顧自地開門進屋,只留下李采萍一人在院內等著自己的洗澡水送來。
剛剛在步入後宅時,李采萍是可以趁四下無人直接下手的,但是江城的指派讓她改變了做案順序。
原本李采萍是計畫直接就給江城一頓粗飽,然後再指揮江城去替自己打水過來。
沒錯,李采萍始終是要洗澡的,她本人也是想洗澡的。
畢竟為了讓自己的來歷不被懷疑,李采萍這回特地將自己搞成這幅髒污模樣,為了這次的任務以及自己的野望,李采萍也是狠下心來,自己動手讓自身頭一回遭受這般屈辱。
然而因為江城的別有用心,使得李采萍的一番心血全都付之東流。
畢竟內力的性質就是能外發出體,如劉銘的金鐘罩就是招式化的應用。
也因此這等內力的應用方式,就能讓擁有者可以時不時用來清潔自身,不讓汙濁沾染服裝或髮絲眉宇間,這也是江湖大俠倍受普通人景仰的地方。
孤身仗劍走遍天涯,保持武功高手氣派形象的秘訣是甚麼?
當然是維持自身的整潔!
更別說李采萍打從懂事起就沒有這般落魄過,既然江城想讓自己先洗淨一番,李采萍也就順應本心地改變計畫。
從原本的讓江城去打水來——享受折磨人的宰制快感,改變成先洗個澡——享受高潮前的儀式感。
李采萍這次的洗浴並非如江城與黛雪在屋內那樣的全身洗淨,畢竟她也僅將自己的衣服、腦袋還有外露的手弄髒罷了。
於是李采萍在穿著肚兜內褲的情況下洗了洗身體,再換上一同送來的婢女服裝,之後李采萍便迫不急待地丟下這些無用之物,輕敲門後進入江城所在的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