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來都是一場夢

巷口裡陰雨綿綿，被逐漸冒出來的陽光照射出一層層黃暈。
太陽雨時刻伴隨著這座城市，炎熱與濕潤相互摻雜而出。
港島的氣溫這幾天飛快地下降。
「臭小子，怎麼還不去上學，在這磨蹭甚麼？」
一身酒味散發出惡臭的中年人，推開門走進屋子，謝良胤從客廳里慌張跑出，躲閃開這渾身惡臭的人。
頭也不回地跑開。
「臭小子！ 跑這麼快見鬼啊！ 」
沒等話說完，就聽到一聲劇烈的關門聲。
「砰！」
偌大的屋子裡，剩下謝成新在那傻楞地盯著大門，遲遲說不出話來。
住在35層的謝良胤，由於電梯壞了，只好焦急地跑下樓梯。
昏暗樓道乾淨地面與破舊形成兩極，持續不斷閃爍的舊式電燈好似連續眨了幾次眼。
兜里傳來音樂聲。
「怎麼了，你累了，說好的幸福呢…」
響徹空曠的石板牆面鋪設的樓道，時不時地還能聽見不知道是從哪裡反彈回來的回聲。
謝良胤迅快地從兜里掏出手機，顯示螢幕上出現三個大字。
「竇澄宇」
滑動手機並接聽。
手機那邊傳來溫柔的聲音，「胤，下來了嗎？ 」
「電梯壞了，走樓梯呢，你再等我一會兒，很快到。」
說完，又把電話掛上。
一棟陳舊大廈旁邊的電話亭裡，身穿暗藍色西裝的男人，梳著大人頭髮的模樣，躲在裡邊躲雨。
白皙的皮膚與暗色衣服相互呼應，形成一道對比色。
陰冷天逐漸變得接近，綿綿細雨導致周圍的視線變得愈來愈暗。
「今年的天氣真奇怪，怎麼在這個時候降溫，看來這周的出遊又泡湯。」
就在竇澄宇感慨天氣的同時，一位行為慌張的少年從旁邊的大廈小跑過來。
竇澄宇走出電話亭。
目光卻不自覺地聚焦在對方滿是狼狽的，渾身濕漉漉的身上。
沒帶傘的謝良胤，衣衫淩亂、濕透，就連那俊俏的臉上掛著被雨水和汗水浸濕的頭髮。
「你怎麼沒打傘就跑過來？」竇澄宇上下掂量幾下對方，臉色有些沉下來。
還沒等謝良胤開口解釋，身上忽然多出一件西裝外套，頓感溫暖起來。
「謝謝，我...」謝良胤低下頭回應，然後用手抓住西裝外套的兩邊。
「走吧。」
「嗯。」
竇澄宇沒想要謝良胤的解釋，他心裡知道，對方可不是那麼不細心的人。
或許是因為其他事情導致了也說不定。
175cm高挑的身軀體重卻只有52公斤，高他半個頭的竇澄宇180cm的身高，77公斤的體重與之成為對比。
竇澄宇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透明傘，把手放在對方的肩膀上，嘴裡還不忘記提醒。
「貼著我點。」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然而謝良胤還是不習慣，感受旁人體溫的感覺。
提了提書包帶子，哈出口白氣，聳聳肩，緊貼著對方的身體，朝著另外一個路口走去。
剛走兩步，腦海裡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澄宇，醒醒，你可別躺在這睡。」
睜開眼，是方藹如的聲音。 此時的他正躺在一張白色躺椅上，周圍都是清一色的擺設。
這裡是方藹如的醫院，心理診療室里。
「除了你，其他人可沒敢在我這睡得這麼死，這萬一要是器官沒了，準是我要吃上無端的官司。」
方藹如嘴上得理不饒人，卻又表明意思，讓對方不能再這麼睡下去。
竇澄宇沒有答話，抬起頭，正好對上方藹如有些急躁的臉。
竇澄宇沉默的臉在這一刻昏暗的心理診療室里看不出表情。
在方藹如的記憶里，竇澄宇和自己對視時的表情，像是整個兀長不更迭的世紀。
自從上次謝良胤死後，就再也看不到他臉上有其他表情。
「你夢到什麼了？」
「是胤。」
「怎麼回事？」
「算了，不想說」，竇澄宇掀開蓋在身上的白色毛巾，那是方藹如怕他著涼特意給他蓋上的。
「這段時間總是做些反反復復的夢，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神經病，無法擺脫。」
「... 嗯。 這個療程結束，下個月再來吧。」
「嗯，先走了。」
奇怪的是，方藹如卻緊跟他的步伐，眼睛一直盯著，一點也不敢把他弄丟。
深冬的清晨。
整座城市未影響城市的熱鬧。 像是被放進嘈雜的街巷裡，熱鬧得令人出乎意料。
今天是禮拜六，所有的大人都不用上班。 學生卻奉行著不成文的規定，上興趣班的、補課的。
所以整條街巷就只有他一個人，不緊不慢地走著。
這時候，是謝良胤去世的三年後。
竇澄宇突然想起什麼，抓起手裡的單手包，把包夾在腋下，拿出暖水杯，塞進後頭鬼鬼祟祟的人手裡。
「給。」
方藹如吸了吸鼻子，伸手接下來。
就在某一瞬間，竇澄宇的錯覺發現，方藹如在某一瞬間，與死去的謝良胤如此地相像。
兩個人手搭著肩，走向光亮的街巷口，消失在清晨白茫茫的濃霧裡。
該怎麼形容現在的情況呢？
謝良胤的死給竇澄宇帶來極大的打擊，以至於每天噩夢連連，甚至連工作都無法進行。
為了改善自己的情緒，經人介紹，竇澄宇這才找到方藹如。
作為回報，需要投資對方的小醫院作為治療交換。
竇澄宇想都沒想，二話不說就答應他的要求，甚至每個月都遵守治療計劃，一次都沒曾落下。
這座城市地下交錯而過的線路，分割著不同區域里的人群。
人走在狹窄的地面上，淺灰色紅褐色的石磚，沿著巷口的人群不斷變換。
三年的時間，經過的地方一定像兀長迴廊般狹窄的街道，但卻很乾淨。
掛在頭上的晾曬出來的衣服，哪怕在梅雨季節的時間里，都沒有人把衣服收進去。
謝良胤生前很安靜，唯獨在竇澄宇面前是個話癆。
每次都在耳邊羅里吧嗦地提醒，不要從掛著女人的衣褲下面走過去，很晦氣。
街巷能照射到的陽光並不多，周圍兩邊的雜物，日漸吞噬著狹窄的走道。
旁邊的餐廳廚房每日都傳來刀砍菜板的聲音，嘴上還喊著，「叉燒要不要？ 」
「雙拼？」「帶走還是裡屋吃？」「哎呀，又來吃我家的飯了...」
老闆的熱情在感染著這條街道的所有人。
竇澄宇是來自異世界的穿越者，上一個身份他還是街邊要飯的乞丐。
帶著那個異世界的記憶來到這個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幾年。
心安理得地生活在這座繁華的大都市裡，很知足，也很愜意。
來到這以後，認識了一位住在家附近的人。 也就是已經去世三年的謝良胤。
竇澄宇就住在謝良胤家對面。
當時他正被自己常年酗酒賭博的父親毆打，以至於躲躲閃閃跑到竇澄宇家門口。
後來他父親似乎得到一筆拆遷款，把原來的破舊老屋出售，直接買下旁邊的一棟高層住宅裡。
35樓3501號房。
高層住宅，有漂亮的海景。 對謝良胤來說，是個很不錯的地方，至少心情很愉悅。